了悟看了齊三一眼,懷疑他就是那身懷將才,佈防院子的人,因此心中更謹慎了幾分,他斟酌了一下,微微彎腰道:“讓王妃和小世子受驚了,東院的事卻是一個誤會?”
“誤會?”齊三冷哼道:“明知道我們王妃要來禮佛,白雲寺和淨水庵既然已經清場,淨水庵東院又怎麼還會留下如此危險的人物?我看這不是誤會,卻是你們包藏禍心。”
了悟正要解釋,穆揚靈卻問道:“大師和師太還沒告訴我,東院的人是誰。”
了悟沉默一瞬,靜心微微一嘆,擡頭正要說話,了悟卻在她之前道:“還是貧僧來說吧,淨水庵不過受我們白雲寺委託,對此事知之不詳。”
靜心有些感激的看向了悟。
了悟則直接看着穆揚靈道:“我們白雲寺建寺兩百多年,這在衆廟宇中時間並不長,但卻能成爲黔南三大寺之一,全因我們還有主寺相扶。”
“哦?白雲寺是分支?不知是哪個白雲寺的分支。”天下叫白雲寺的寺廟多了,大的小的都有。
“南澗白雲寺。”了悟微微彎腰道。
穆揚靈挑眉,“在大理國內?”
了悟露出微笑,“沒想到王妃知道南澗縣,正是在大理國內,兩百多年前,還並沒有大理國,天下一統,只有大理郡,因大理段氏和當時的黔南大都督劉化之感情深厚,聽說黔南民風彪悍,苗民不服教化,因此倆人就商議以佛教之,當時黔南並不信佛,漢人多信道,苗人也有各自的信仰,甚至各個苗寨都不相同,因此很是混亂。”
了悟道:“大理雖然也艱苦貧瘠,百姓卻安居樂業,全因佛教,因此,當時的黔南大都督劉化之就起了興建寺廟,教化民衆的心思,但這寺廟易建,能傳道受佛的僧尼卻難得,因此劉化之求了段氏,段氏就出面說服南澗白雲寺及山下的淨水庵共同派來一百八十僧尼落腳黔南,這纔有了這兒的白雲寺和淨水庵。”
穆揚靈挑眉,了悟話說得好聽,但不過是佛教爲了爭搶信徒,而劉化之和段氏爲利益合作罷了,真要教化民衆,那就該教他們讀書識字,別的不說,一本《論語》就能洗腦。
春秋戰國時還是百家爭鳴,當時儒教並不顯,秦時興盛的是法學,而漢朝道教遠勝於儒教,但因爲儒能教化百姓馴服,更注重的是忠君愛國,因此發展到如今,其他教派學說都漸漸沒落,而儒學早成爲國學,君不見現在的科舉多舉的是儒學?
劉化之棄儒教而用佛教,一定不是爲了教化百姓,雖然穆揚靈不知道其中有什麼目的,但無疑,杵在黔南的白雲寺和淨水庵很可能成爲大理國的眼線。
自然,大理是這二三十年才分出去的,兩百年前的事,他們只怕還算不到。
穆揚靈敲了一下桌子,問道:“你們和大理國一直有聯繫?”
了悟沉默了一瞬,點頭道:“是,還有聯繫,王妃只怕不知,大理與大周並未完全關閉榷場,大齊建國後榷場也一直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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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總不會是靠榷場聯繫吧?”穆揚靈譏笑,“據我所知,大理和黔南的榷場如今只剩下一個了,周圍不過住着數十戶百姓,因邊稅極高,榷場早名存實亡,你們敢頂着光腦袋在官吏們面前兩邊接頭?”
了悟笑道:“王妃娘娘,榷場雖比以前沒落,但並沒有您說的如此慘淡,每天來往的車馬行人不少,在那裡出現一兩個和尚實在是不引人注目。”
“哦?固定時間固定出現也不引人注目嗎?”穆揚靈將手中的茶杯重重的放到桌子上,冷笑道:“了悟大師是把本王妃當做無知的婦孺了嗎?各苗寨和大理有私底下交易的通道,漢人又多與中部的漢人來往交易,你告訴我,誰會去榷場?王爺書房裡現在就放着去年榷場關稅賬冊,了悟大師是想告訴我,榷場的官吏貪贓枉法到將關稅全都私吞了不成?”
了悟臉色微變,了濟忙道:“王妃息怒,了悟師弟只怕說得不甚清楚,我們的確是在榷場那裡見面,但卻出現在榷場裡,在榷場附近有一小廟,我們多在那裡碰面,因此駐守榷場的官吏不會發現我們,而我們也很少到榷場裡去,只見那裡熙熙攘攘,自然覺得生意很好。”
穆揚靈冷笑一聲,心中雖不信,但也沒再反駁,只是示意他們繼續說,“所以你們可以將大齊的消息傳遞給大理國,也可以接收從大理過來的人?”
了悟忙辯解道:“王妃娘娘,我們佛家不參與國事,來往也多是交換抄錄經書,並不傳遞對大齊不利的消息,至於這次,唉,說來話長。”
“三天前,南澗白雲寺一位僧人突然帶着一位姑娘和她的隨從來到寺裡,說她是大理國右威衛大將軍王平之女。”了悟嘆息道:“王平將軍遭誣陷下獄,王家全被圈禁,王姑娘因不在家中才逃過一劫,但卻一直被人追殺,南澗白雲寺曾受王氏大恩,所以王姑娘找上門來,南澗白雲寺就想辦法護送她到黔南來,目的也只是讓她平安一生,好歹能爲王氏留下一滴血脈。”
了悟見穆揚靈面上淡淡,不知道她心中所想,只能繼續道:“因她是女客,所以貧僧就託淨水庵代爲照顧,誰知人才安頓下來,白雲寺和淨水庵就接到王妃要來禮佛的消息,我們本想將人移到山下,誰知王姑娘之前受了重傷,竟是不敢再移動,所以只能將人安排進東院,”
了悟看向靜心,無奈道:“至於爲何會發生今天晚上的事,貧僧卻是無從得知了,貧僧當時正在寺中休息。”
靜心忙道:“回王妃娘娘,王姑娘實在傷得太重,今天夜裡突然發起高燒,庵裡藥材不足,她的侍女驚慌失措,就驚動了東院的人。”
靜心無奈的道:“貧尼雖將王姑娘留在庵中,但庵裡知道這事的人並不多,因此東院裡突然出現兩個女子,這才引起騷亂,而王妃這邊派侍衛探查,那些暗中保護王姑娘的死士卻誤以爲那些侍衛是追殺而來的人,這才二話不說交上手,這一切實在是誤會,並不是針對王妃和小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