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大廚挫敗地擦一把額頭的汗,擡頭望了院子裡一眼。
一位樸實的母親挎着菜籃子,正轉頭笑眯眯地對着手裡牽着的孩子說着什麼。
陽光灑在他們身,溫馨而美好。
雲相思晃了下神,彷彿被那耀眼的陽光刺到似的,眯着眼收回視線。
沉鬱地關掉火,雲相思自虐地來了一輪猛烈的運動。
不知道第幾個仰臥起坐起到一半,咬着牙也完成不了完整動作,雲相思重重往下一躺,死狗般癱軟着喘粗氣。
一個人的呼吸聲在空曠的屋子裡迴盪,雲相思面無表情地閉着眼,突然很想找人聊聊天。
“喂,雲紅豆,你在不在?”
……
“你去哪了?難道回到我身體裡,代替我受罪去了?這也有可能,誰叫你要起壞心算計別人呢。要知道強扭的瓜不甜,是你的是你的,不是你的強求不來啊。你瞧,功敗垂成了吧?你想要的連長夫人的風光日子沒過一天,反倒把我陷進來了。你說冤不冤?”
依舊是滿室沉默。
雲相思沒勁地撇撇嘴,起來沖澡。
水流帶走不合時宜的頹廢情緒,帶來滿滿的緊迫感。
這月水費要漲了吧?屋子是她在住,她可沒臉特意跑去找魏安然拿錢用。
所以,奮鬥吧,雲大廚!
打起精神忙累一天,雲相思睡個飽覺,精神飽滿地起牀晨練。
初夏的天氣十分晴朗,她前天晚洗的衣裳已經幹了,倒也不必發愁沒衣服可換。
腿果然痠痛得厲害,她硬着頭皮跑起來,慢慢也適應了。
沒急着給自己加大運動量,她照着昨天的路線跑完一圈,回了大院。
雖然還是很喘,但是起昨天氣若游絲苟延殘喘的德行還是好太多。雲相思拐個彎,去了自家菜地。
韭菜鮮綠鮮綠的,冒出來有半掌高,下面枯萎的老茬子根護着,生機勃勃的樣子。
雲相思看看矮了足有半尺長的韭菜壟,不悅地皺皺眉頭。
魏安然也太心急了吧?這麼嫩的韭菜割了這麼多,留着再長長才合適吃吧?
不過人家自己的菜地,想怎麼吃是人家的自由,她也管不着。
可是她在家裡明明吃了半個月的大白菜,吃了一頓餃子,能用得幾根韭菜啊?
想着又埋怨起魏安然的心急,這不是禍害東西嘛。
轉頭急忙看看青嫩的小南瓜,果然見到好幾只斷茬口。
雲相思習慣性地又心疼起沒長成的嫩南瓜,後知後覺地想起家裡還剩下的半隻南瓜,雲相思狐疑地皺起眉頭。數量對不。
“小云起得好早嘛。”
肖雲拎着大噴壺過來,見着她,熱情地打着招呼。
“肖政委早。”雲相思急忙打招呼。“您還親自澆菜園啊?我幫您。”
肖雲笑着擺擺手。
“老頭子身體結實着,一點菜地還是澆得動的。”
他看一眼她腳下的菜地,笑着招招手。
“小云你來,我家豆角結得多,給你摘一點回家加菜。”
雲相思哪好意思要領導的菜,忙笑着擺手拒絕。
“不了不了,魏安然不在家,我一個人吃不了多少,謝謝您。”
肖雲樂呵呵地點頭。
“小魏挺用功嘛。學習進是好事,小云作爲家屬,要理解支持啊。”
雲相思趕緊立正站好,差擡手行軍禮了。
“政委放心,我絕對支持的!”
肖雲又樂呵呵地一笑,拎着噴壺慢悠悠地往東邊去了。
雲相思也趕緊拎起南瓜地裡放着的噴壺,去附近的井裡打水澆地。
井口不寬,長着綠苔,看着滑溜溜的。
雲相思小心翼翼地放着長長的井繩,下頭繫着的噴壺放下去,不一會兒觸到水面,隨着井水飄飄悠悠地浮着。
雲相思眨眨眼,抖抖手裡的繩子,噴壺遊蕩兩下,撞到石頭砌起的井壁,發出好大幾聲響動。
雲相思瞪着井裡十分有個性的噴壺,被激起了性子,一下下抖着手裡的繩子,把下頭的噴壺耍得東遊西蕩的,是不進水!
“俺給恁打水吧。恁這樣一會兒把桶磕漏了。”
帶着濃重鄉音的聲音響起,一雙粗實的大手抓過她手裡的繩子,輕巧地一甩,三兩下把水桶拎起來。
“謝謝你。”
雲相思幫忙拉兩下繩子,感激地道謝。
“謝啥。妹砸,恁是剛來的吧?看着眼生。恁這身塊看着可不像是少力氣的,在家沒做過農活吧?這都好學,俺教你,保管一學會。”
雲相思看着她質樸的笑臉,恍惚覺得眼熟,來不及細想,先要道謝。
“娘,南瓜摘來了,回吧,俺餓了。”
清脆的童音響起,一個曬得黢黑的小男孩抱着一個不大的南瓜跑過來,放進地大大的菜籃子裡,催着他娘回家做飯。
女人臉浮現一抹尷尬的笑,擡手胡亂指了一下。
“俺家菜地在那塊兒。妹砸你忙着吧,俺回家給俺家兵兵做飯去了。”
“嫂子慢走。”
雲相思認出這眼熟的母子倆,看着他們有說有笑相攜離去的背影,抿嘴笑了笑,提着滿滿的一噴壺水,回去自家菜園澆地。
這時代的人真的好熱心,也或許這是部隊特有的人氛圍,雲相思突然理解了魏安然對部隊對戰友的那份維護。
下次再見到那位白蓮花,還是客氣一點吧。綿裡藏針指桑罵槐,她也不是學不會,當是給魏安然面子。
說曹操曹操到。
白曉蘋騎着嶄新的二六鳳凰女士自行車,一眼瞅見菜地裡提着噴壺的雲相思,忙一捏手閘,帥氣地將車停下,亮開嗓子甜甜打着招呼。
“早啊!你不是病着麼?怎麼還來澆地了。有你這樣不聽話的病人,還真是叫我們做醫生的頭痛。快來,我帶你去醫院做個檢查,不然我不放心不說,魏連長也不好跟村裡的鄉親交代啊。”
蘇紅坐在楊靖之自行車後座追來,放下攬在楊靖之腰的左手,噗嗤一笑,對着一身鮮亮的白曉蘋打招呼。
“白大夫你可別逞強,這位的噸位,你可馱不動。唉,魏安然天天在部隊忙得昏天暗地的,也不知道掙來的工資夠不夠這位的飯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