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鈴吵醒雲相思的時候,滿室白光,她理所當然地錯過早餐。
魏安然在客廳接電話,聲音有些模糊。
雲相思沐浴着陽光,蹭蹭軟和蓬鬆的被子,懶懶地不想起牀。
房門很快打開,魏安然一邊穿外套,一邊喊她起牀。
“我要回部隊,你起來吃飯,在鍋裡熱着。”
雲相思擁着被子坐起,敏感地察覺到一股不對頭。
“出什麼事了?”
魏安然對她不安的眼神,淡淡解釋一句。
“沒事,白全生去部隊把我告了,政委喊我回去一趟。”
雲相思恍然。
“那你小心點。幾點了,要不吃點飯再走。”
魏安然嘴角微勾。
“我回食堂吃,別擔心,沒事。完事我給你打電話。”
雲相思點點頭,知道白家的事情早晚要解決。
“嗯。要錢的話,答應吧。”
能用錢解決的從來不是問題,她突然厭倦這樣糾纏不清的人跟事。
雲相思跪坐起來,給他整理領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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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初要不是我跟我媽說,白玉蘭在夜校課,她也不會……”
“不是你的錯。”
魏安然打斷她的話,語氣很硬。
“蓋好,小心再着涼。你不用心軟,她走到這一步,是自找的。好好跟大寶哥過日子不行?折騰啥!見異思遷,貪慕虛榮,怨不得任何人!”
雲相思默然。
這男人是這樣想的。白玉蘭這些年是俏媚眼拋給瞎子看了。
“難受再睡會兒,這兩天你也累了。爐子我架了,到下午不看也沒事。”
魏安然見她沉默,以爲自己話說得有些重,安慰她一句,摸摸她柔軟的發頂,大步出門。
雲相思縮進被窩,聽着他關門離開,卻沒有了睡意。
白玉蘭丟了孩子,一命還一命,當做給雲紅豆報仇了。這樣吧,前塵往事此恩怨兩清。
雲相思迫不及待地起身,披衣裳,探頭從窗戶往下看。
眼熟的吉普車開走,她悵然若失。
雲相思沒精打采地抓着外套,溜達到陽臺看還沒開始掉葉子的野薔薇。
“雲紅豆,這樣可以了吧?我不糾結,你也別掛心,這樣吧,好不好?”
野薔薇沐浴着陽光,深綠的葉子有一種用盡力氣鮮妍之後的慘淡黯然。
一片葉子無由地輕輕飄落,打着旋,緩慢地落進花盆裡,安睡。
雲相思怔怔地看着,默默嘆口氣。
一葉落而知天下秋。
她錯過熱鬧的秋節國慶節,已經要開始準備迎接新年了。
萬象更新,是個好兆頭。
雲相思擡起眼,凝望窗外幹薄明透的天空,絲絲白雲牽繞,算得是個好天氣。
雲相思做個深呼吸,振作精神,垂眼一看,花盆裡的落葉又多了兩片。
她面無表情地轉身離開。
這是雲紅豆的應答,不是她吹氣太重吹落的。是這樣。
雲相思開心起來,跑過去揭開鍋蓋,食物的香氣撲鼻而來,皮蛋瘦肉粥!
雲相思食指大動,長久沒進食的腸胃瞬間咕咕作響。
她嘴饞地先吃了一勺,被舌尖美妙的滋味滿足到,眯眼呻吟一聲,扔下勺子衝去洗漱,很快又衝回來,端出粥碗坐到餐桌旁,挑選個陽光能照射到的位置,滿足地細細品嚐起來。
日子是要這樣過纔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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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相思眉開眼笑,嘴裡胡亂哼着歌,腦靈感大生,眼珠子咕嚕嚕轉,抓住蓬勃的靈感細細琢磨。
哈,稿費有着落了!
新銳作家雲果江郎才盡?開玩笑呢吧!
雲相思得意地笑,耐着性子吃完飽含魏安然心意的愛心粥,這才蹦跳着把碗一推,回到臥室,端正坐好,掏出筆來,洋洋灑灑幾千字,一氣呵成!
她腹稿打了幾遍,停筆後從頭到尾瀏覽一遍,覺得沒什麼可改的,便凝神靜氣,拿出稿紙認認真真地重新謄抄一遍。
寫完之後,她美滋滋地打量稿紙。
瞧這漂亮的字,這才叫字如其人吧!
雲相思意猶未盡,趁着思路通順,又將早有的幾個構思訴諸筆端。
好久沒寫字了。
自從買了筆記本之後,她連練字都偷懶。 Wωω ★Tтka n ★¢Ο
此時見到一個個方塊字蹦到潔白的綠格子紙,筆尖與紙張接觸,帶着輕微的沙沙感,那股靜謐怡然的感覺,是鍵盤打字完全無法擬的。
雲相思越寫越順暢,字也越寫越漂亮,整個人達到一種十分妙的境界。
明明很激動,隨着寫作的內容或喜或悲或憤怒,心靈卻又充溢着一股難以言喻的平靜。
很矛盾,卻又很和諧,超脫物外而又沉浸其。
雲相思眼神明亮,伏案寫作。
日頭溫柔地從她身走過,親吻完她的左臉,又公平地安撫她的右臉。
雲相思盡了興,放下筆,甩甩痠麻的手腕,含笑舉起面前的稿紙,水仙花般自我欣賞着。
怎麼能寫出這麼好的字呢?
優美,溫馨,帶着淡淡的香甜,像是戀愛般的味道。
她竊竊地抿嘴笑,不小心暴露了心底的小秘密。
遲疑一下,她還是署名雲果。
跟第一篇筆鋒犀利的批評字相,她這幾篇散詩般的故事,風格差異太大。
不過有什麼關係呢。人都有七情六慾,誰也不會總拿同一副僵硬的面孔示人啊。
她是心情好,想將好心情分享給大家,不是很好的事情?
雲相思抿嘴偷笑,將幾份稿紙仔細整理好,穿衣裳,迫不及待地出門投稿。
稿子有點多,風格有些類似,同時投給晨報的話,怕是不會全收。
其實這類稿件,更適合情感類雜誌,A市好像還沒有這類雜誌。
去趟郵局吧,往大的雜誌社投。她有信心過稿,是稿費到的會晚一些,無傷大雅。
雲相思精精神神地出門,跟馮大爺親切地打招呼。
馮大爺還是老樣子,樂呵呵的,帶着老花鏡看報紙,身早早地穿夾襖,套一身灰色山裝,顯得人富態了些。
“閨女,你感冒好了?多穿點。別看着太陽大,溫度不行。你可別學那起子盲流子,要風度不要溫度的,大秋天該穿秋衣秋褲。”
雲相思含笑答應着。
“穿着呢,毛衣都身了,您瞧。”
她扯着毛衣袖子衝他揮揮手。
“大爺回見啊。”
馮大爺樂呵呵地扶扶眼鏡框。
“這丫頭,越長越水靈。這要放半年前,誰敢想啊。唔,她那毛衣也好看。老婆子,你小外甥女不是要出嫁買衣裳麼?雲丫頭身那身我看不錯,你快瞅瞅,外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