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樑立夏就完全清醒了,臉上紅暈雖然沒有褪去,但眼神已經恢復一片清明。
她輕輕推開顧長安,轉身回了房間,還不輕不重的將房‘門’給一把關上,看得顧長安甚是好笑,眼神中的深意也褪去了一些。
她還小,是他衝動了些,還好沒有做得太過分,不然只怕今天以後再想進這‘門’就難了。
他似是略回味的‘摸’了‘摸’仍舊有些溫熱的‘脣’,隨即方纔‘露’出個舒心的笑容,徑自去給自己倒了杯水喝,見茶几上的果盤裡有水果,就還很是不客氣的拿了個蘋果。
等到樑立夏穿好衣服出來的時候,就見他一邊吃着蘋果,一邊開了電視繼續看她沒看完的晚間新聞。
腦中不自覺閃過剛剛的場景,樑立夏還是有些許不自在,輕咳兩聲後,方纔若無其事的上前,在離他有些距離的位置坐下。
然而纔剛坐定,就見他完全自覺的移過來,順手就拉住了她的手握着。
“喂……”樑立夏下意識的就想‘抽’回手。
顧長安非但不爲所動,反而還握得更緊了些,將蘋果核丟進垃圾桶後,便用一句話阻止了她的掙扎。
“你知道他來過百膳園吧?”
“嗯?”樑立夏頓住,轉頭看他,“誰?”
顧長安亦是轉頭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隨即也不正面回答,只兀自的道:“他今晚又來了……我去跟他見了一面,他還是跟以前一樣,只要是他認爲對的事那就一定是正確有理,別人說什麼都是無用。另一邊又假惺惺的說不會怎樣,不會做讓人恨他的事。卻從沒想過是他自己一開始就錯了,做與不做都是沒有差別了。”
這會再不明白這個他是誰,就不是樑立夏了。
難得顧長安願意開口跟她說起這些事,樑立夏自是不會貿然打斷,而是安安生生的任由他握着手,感受着他有些黯然的低氣壓。
她知道他其實一直想找機會跟自己說起這些,今晚的見面,是個很好的契機,再等下次就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
而顧長安既然開了這個頭,就不會戛然而止,他一邊將樑立夏的手放在自己手心不自覺的把玩着,一邊眼眸微垂的繼續似是自言自語的往下說。
“雖然他跟我媽去年夏天才算正式辦理了離婚手續,但早在我八歲那年,他們就分居異地,不再見面。之所以沒有離,不過是因爲他們都想爭取我的撫養權,顧家是說什麼都不願意放我走,但也不想跟我媽鬧太過,就達成了這樣一個協議在我成年之前不離婚,之後就隨我自己獨立,可若想要和白家維持關係,就不能完全脫離顧家。”
說到這裡,顧長安不由自嘲笑笑:“你一定很想知道,爲什麼我媽寧願分居,也一定不離婚。”
樑立夏聽了,不由小心翼翼的問道:“不是因爲你嗎?”
“不全是,”顧長安搖頭,低聲道,“其實她最看重的人是他,最起碼在我八歲前一直是那樣。如果不是因爲想要爭一口氣,也不會這麼固執的搶我的撫養權,之後選擇暫時不離婚,卻並非真正因爲搶不過顧家。而是因爲……”
他說着微微頓住,握着她的手有些抓緊,彷彿接下來的話有些難,抑或不齒說出口一般。
“他自始至終都沒有喜歡過我媽,一直都跟之前的戀人維持着關係,在我媽生下我之後,那個‘女’人也懷孕了。”
“那個孩子你也知道,”顧長安說出來後,語氣反而就變得淡然輕鬆了,“就是上次我提起的弟弟,顧長生。他三歲時,因着被爺爺發現,就被抱回了顧家,養在了我媽名下。當時我媽跟他大吵過一架,最終結果是他跟那‘女’人分手,我媽認下長生。”
“後面的,想必你也已經猜到,”顧長安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容,“四年後,我八歲,長生七歲,因着我們兩個年齡相近,所以一直很親近,因此我媽也承認了長生,對待他雖然不如我,但也從不苛待,該有的都有。可惜偏偏有人要破壞這樣的好景,很快我媽就發現他跟那個‘女’人並不像當初所說的那樣徹底分開,而是一直藕斷絲連,秘密的進行着地下情。這次就是爆發,他被氣急就乾脆說出從來不喜歡我媽的事實,然後就是那樣了……”
“我媽原本一本心思想要帶我走,後面見無望,就打着不離婚那個‘女’人就沒法有名分,還有我這個長子在礙眼,且還能擋着那個‘女’人兒子的路的主意,放棄了爭取我,換得了十年內不離婚的條件。”
她猜過他們家庭的複雜程度,但還是沒有想到事實會是這樣……換做是她,也不會願意去回首。
這場婚姻裡,或許有贏有輸,有失有得,但顧長安何其無辜。
本來離婚家庭的孩子的處境就很是尷尬了,他們兩人還鬧成這樣,她真不敢想象,已經能記事懂得很多的顧長安,到底是怎麼捱過這十年,然後等到父母離婚,再來判定他的歸屬。
去年夏天的話,樑立夏眨了眨眼,那是不是他們在外婆家遇見那會發生的事?
回憶起那時的他,雖然無其事,可莫名的跟着樑立冬來鄉下已是件怪事,再加上大晚上的睡不着,跟她在院子裡碰巧遇上,還有什麼不能說明的呢?
想必上一世的他,就是因着父母的事,纔沒有及時去關注樑立冬的事,等發覺就已經聯繫不上了。
這樣一想,就能說得通了,一直掩在心底的結也解開。
顧長安他,從來都不曾讓她失望過。
樑立夏頓了頓,試探的問道:“那他們結婚了嗎?”
這問題有些隱晦又有些直接,顧長安聽了都是不由一怔,隨即才‘露’了個不太像的笑容:“沒,不僅僅是爺爺不會答應讓她進‘門’,他爲了自己的聲譽,也是不會在剛跟前妻離婚,後腳就有了新人。”
那就是說,等過幾年也就差不多了。
似是知道她在想什麼,顧長安語氣中不自覺的帶了一些‘陰’沉:“至於以後的事,誰又能說得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