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城距離皇城只不過是大半天的車程,不過有着五萬大軍的同行,路上難免有所磨蹭,等張敬元一行到達晉城的時候,已是第二天了。
現如今的晉城已經是保衛皇城的最後一道防線,雖說沈唐名義上大部分的鎮縣還在自己的手上,可是那些鎮縣沒有什麼武裝力量,只要郾城的勢力們願意,他們大可以出兵分分鐘佔領那些縣城。
張敬元駐兵晉城,全面布兵防範外敵的侵入,晉王在晉城土皇帝的權力一下子就被外客張敬元給霸佔了個乾淨,如果說之前他算是晉城的一把手的話,那麼現在他就成了二把手。可是這年頭一把手就是大爺,二把手連個就是個屁,他就是給一把手跑腿的,哪有半點自主的權力?
“沈王爺,等會兒你帶些人仔細檢查一下城牆和城門,看看有沒有什麼裂縫缺損什麼的,如有發現,趕緊派人去修理。還有,你回去安排一下,今晚我要夜審王瑤兒!哎......郾城這夥人不好打發,我們的作戰時間很有可能會延續的很長,這些日子,我看我就住在你的府邸上吧......”排兵佈陣安頓好將兵之後,張敬元又找來了沈元慶,對他好一通的耳提面命。
張敬元暫時掌管了晉城的實權,對晉王他還是稍微有點愧疚的,畢竟當初他的兒子也是因爲自己而死,所以跟他講話,甚至是命令的態度並沒有特別的囂張。而沈元慶心裡也清楚,這個時候正是風雨飄搖的時候,指不定哪天晉城就被攻陷了,既然張敬元相當這個出頭鳥,那就讓他折騰吧。
點頭應了聲喏,沈元慶拱着手亦步亦趨的退回了屋子。剛出門外,晉王府的管家就走了過來,沈元慶喚住他。對他囑咐道:“看這勢頭,這張大人打算是在這裡住下了,你過一會兒去收拾個房間,再把張大人領回去。還有張大人今天晚上決定要審理監牢裡的那個王瑤兒。你去給安排一下。”
管家點頭應聲,剛想離開,沈元慶又似想到了什麼,忽然喚道:“回來。”
管家又湊了上來:“王爺還有什麼吩咐?”
沈元慶謹慎的顧盼了一下四周,那種小心的神態,就好像是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似的。在確定周邊沒有其他外人的時候,晉王伏在管家身邊,低語道:“我讓你去辦的事你做的怎麼樣了?”
管家道:“做的差不多了,晉王府的大部分資產我已經安全的轉移到了那裡,到時候。一旦晉城被攻陷,老爺只要離開此地,還可能安安穩穩的度過下半生。”
沈元慶滿意的捋了捋鬍鬚,小聲道:“你做的很好,不過這段時間長張大人在我的府上。你轉移的時候注意點別被他發覺了。”
槍打出頭鳥,既然這張敬元親自來晉城督軍,那就讓他坐着這一把手的位置,到時候一旦晉城失陷,有張敬元這個這麼大的目標,自己逃跑的時候應該不算困難。
管家繼續說道:“老爺,汶州山勢險要。沈唐堂堂十多萬正規軍都守不住,張大人還妄想以五萬大軍讓敵軍止步,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麼?依我看啊,老爺你還是先走爲妙,這晉城連半天都難撐到。張大人這麼想冒死,你就讓他一個人在這兒唱獨角戲。何必要陪着他呢?”
沈元慶皺着眉頭道:“哎......現在的局面還不能太撕破臉皮,而且我看這張大人似乎對禦敵信心滿滿,搞得我也有些好奇,他究竟會用什麼方法去抵抗敵軍?”
......
“王瑤兒快出來,今天張大人要親自提審你。”
暗無天日的監牢內。兩個長着兇相的差役大搖大擺的走了過來,開了大牢裡面的鎖,趾高氣揚的對着裡面躺在草堆上的人大聲喝道。
“你們...你們這是要幹什麼?”同在這個監獄裡的柳佳俊一下子從地上跳了起來。也難怪他會有這麼大的反應,因爲這些差兵如同牛頭馬面,每帶走人,都會把人給折磨得半死。這次聽說又要提審王瑤兒,柳佳俊快要瘋了:“你們還嫌折磨的不夠麼,在這麼下去,她會死掉的。”
“死了就死了唄。”一差兵陰陽怪氣的回答道:“這年頭,能被關在這處牢獄內,活着出去的可不多,所以進了這裡,半隻腳可就是踏進了閻王店,你們早該有這樣的準備......”
“哼哼,該來的總會來,你們以爲繼續折磨我就會讓我屈服麼?”嘴裡惡狠狠地低罵一句,王瑤兒緩緩地從骯髒發潮的草堆上站起身子,旋即一瘸一拐朝着外頭走着。
這些日子的折磨,她的身上已經滿是傷痕。由於沒有草藥,許多傷痕已經開始積血淤腫,稍一動,就會是鑽心的疼痛。她的右腿也被鉤鞭給打的跛了,臉上也印着一道刺眼的傷疤,完美天使一般的容顏,也有了一個很大的瑕疵。
當然此時的她髒亂不堪,頭髮因爲許久未打理的緣故也已經乾枯,如同雜草似的。原本那白皙溫潤的膚色此刻也被一片慘白所替代。此時若是熟悉的人在看到她,肯定認不出來她會是原來的那個王瑤兒。因爲現在的她,已經跟美麗沒有半點的關聯。
不過好在她蒼白不堪的臉面下還有一雙發亮的眼睛,哪怕是在惡劣的環境,在惡毒的摧殘她的眼睛依舊是那麼亮。
王瑤兒就這麼踉蹌的走着,走出了監牢,兩名差兵嫌走的慢又忍不住的謾罵幾句,踉踉蹌蹌了半晌,總算是來到了專門負責審訊的屋子。
張敬元身穿着官服,一如之前那般。看到王瑤兒踉蹌着進來,張敬元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癡癡道:“王瑤兒,你真的很不簡單啊。我還絞盡腦汁想方設法的考慮你們帶走劉丹青是作何用處,原來你是想把劉丹青佔爲己用啊?郾城的新勢力,你隱藏的很深啊。”
張敬元在說話的時候一直在關注着王瑤兒的神色變化可是從頭至尾,王瑤兒一直冷笑不語。
“你怎麼不說話?”張敬元自知無趣,冷着臉望着那冷笑的王瑤兒。
“張大人,話都讓你給說盡了,我現在還有什麼好說的?”王瑤兒兩手一攤,彷彿頃刻間似是輕鬆了似的:“吶,你現在已經知道了我的底細了,劉丹青的下落你也已經明白了。現在的我在你手上也沒有任何的用處了。你還不趕快的殺死我?”
“哦,你好像很想死?”張敬元的很感興趣的問道,這些年頭還是頭回見到有人想尋死。
“我怎麼不想死,在這暗無天日的地方,過得還是提心吊膽的日子,而且我現在全身上下新傷加舊傷,每天都疼痛難忍。這種煎熬我真的是忍受的夠夠的了。”王瑤兒的滿是希望的看着張敬元:“張大人你不如行行好,殺了我吧,也好讓我趕緊解脫。”
“瘋子,你真是一個瘋子!”張敬元呢喃着站起身子,接着朝着在外候着的差兵們喊道:“你們把她押回去吧,這是個女瘋子......”
門外的差兵們沒想到審訊這麼快就結束了,可是張敬元的聲音又是準確無疑。不禁匆忙趕緊屋子去把王瑤兒給帶回去,等這一行走後,張敬元伸手招來一個差兵,對他喚道:“你現在出去給我找個大夫回來,讓他開些外傷的藥給王瑤兒送過去......”
這一次審訊王瑤兒,目的是在想探探王瑤兒的口風。張敬元並不知道王瑤兒在郾城勢力中究竟是何身份,所以他也不確定王瑤兒究竟有沒有足夠大的分量使得郾城的那些人有所止步。可是就在談話的開始,張敬元就發現這個姑娘的心智成熟程度遠遠大於他的想象,雲淡風輕的她好似對什麼都不在乎,甚至連命她都不想要。
張敬元怕引起王瑤兒的警覺,故纔沒有直接了當的提出。連命都可以不要,這樣的人,從她口裡得出一些關於郾城勢力內部的消息似乎是難上加難了。
張敬元只好賭一把,沈唐這麼多的鎮縣,這夥亂黨單單挑晉城攻擊。這應該不會是偶然,要是照着這樣想的話,那麼瑤兒就會有這個分量!
“快點走...磨磨蹭蹭的......”一路上差兵們不時地呵斥着一瘸一拐的王瑤兒,摸到了監獄深處,打開牢房門,把王瑤兒往裡一推:“磨磨唧唧的幹啥玩意,趕緊給我進去,好好地在裡面給我呆着......”
“瑤兒,瑤兒......”柳佳俊一臉慌張的迎了過來,擔心的上下打量着王瑤兒:“他們這次沒怎麼着你吧......”
王瑤兒搖搖頭,清澈的眼眸中愈發的發亮:“佳俊哥,我這次有一個重大的發現。”
“哦?”
“我的身份他們已經知道了,可是那個張敬元並沒有下令殺我而且還旁敲側擊的想要從我這兒得到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