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這裡四年了,四年裡子尋感覺自己是個囚徒,被師父囚禁,被姐姐欺凌。她不是完全沒有脾氣的人,儘管她記不得自己的過去,但是她不是弱智,不是傻瓜,不是任人擺佈的木偶。
她只是不想和誰計較,師父說修道的人要清心寡慾,無慾無求,她做到了。外界的一切與她無關,枯燥的修煉生活過久了也就成了習慣。可是每個人都有她的底限,她也有感覺的,也有熱血,跟冰冷的木石畢竟不同。
對於小雀兒子尋付出了朋友之情,眼睜睜看着小雀兒死在她的眼前,一股遏制不住的憤怒從心底猛的躥起,直上頂門。
子尋站起來,在大葉楊下挖出一個小坑,將小雀兒的屍體放進去,撕下一片衣角蓋在小雀兒的身上,然後用土將小雀兒掩埋。做好這一切子尋仰面向天深吸一口氣,然後如離弦之箭衝出山谷。
在這裡生活四年,她不知道孟家到底有多大,也不知道孟影兒住在哪裡。爲了找到孟影兒,她願意翻遍每一個角落。
還沒有回房的僕人可以看見一個人影從他們身邊閃過,那人太快,他們根本看不清她的面目,只知道她是個女孩子。
有僕人膽小驚叫起來:“是誰?”
這兩個字問出的時候,子尋已經消失。她會輕身術,雖然還不能操控法器,短距離御空飛行還是可以的。
旋風一般在孟府轉了一圈,並沒有發現孟影兒的閨房。這裡對於她來說太陌生了。子尋稍稍冷靜了點,她需要有人帶路。
一個小丫頭提着燈走過來,看那丫頭的樣子不像粗使丫頭。一瞬間子尋就有了主意,閃電般的來到小丫頭身後。事實上那丫頭應該比她年紀大,不過子尋長的快,身高遠遠高於同齡女孩子。因此比那小丫頭還要高上半個頭。並指頂住小丫頭的後腰。
“老實點,不然就殺了你。”
小丫頭嚇的張開嘴就要尖叫,子尋眼疾手快從後面一把捂住她的嘴。壓低聲音威脅:“敢叫,現在就殺了。聽着,帶我去孟影兒住的地方,我不會爲難你,要是耍滑頭,立即殺了你。”
小丫頭感覺身後是一個比她高的人,也不知道後面人多大歲數,更不知道後面是不是頂着一把匕首。害怕的兩腿發軟,渾身顫抖。
“我放開你,要是你叫,就殺你。”子尋第四次用死來威脅小丫頭,因爲她實在沒有經驗,不知道還能用別的什麼嚇唬人。
小丫頭哪裡敢不聽,後腰上盯着一個堅硬的東西,要是不聽話,真捅進身體裡,她就完了。
“走,帶我去找孟影兒。”
小丫頭哆哆嗦嗦的點頭,提着燈籠往前走。走不遠迎面過來兩個丫頭。一個丫頭見面就調侃:“喲,綠葉,你不去伺候你那比公主還嬌貴的小姐,跑這裡幹什麼?”
被挾持的正是孟影兒的丫頭綠葉。綠葉此時的臉真比樹葉還綠,可惜是晚上,對面的人看不清楚。
“綠葉,你後面那是誰房裡的丫頭,好陌生啊。”
子尋將自己隱在廊柱的黑影裡,沒有光線,對面舉着燈籠的丫頭無法看清她的臉。
綠葉不敢求救,努力讓自己鎮定,“那個,一個新來的丫頭。”
“是麼?是分給你當下手的?”
“是啊,是啊。”
對面的丫頭似乎沒有興趣關心,轉向另一側迴廊,一邊走一邊說:“今晚倩兒小姐教大家繡鳥,我們要趕快點。”
另一個丫頭說:“就是,倩兒小姐的手真巧,繡出來的東西像真的一樣。雖然倩兒小姐不修什麼勞什子的道,可是她將來肯定能嫁個如意郎君。這一點影兒小姐永遠也趕不上。”
“噓,別在背後說主子的不是,你不想好了。影兒小姐的脾氣能吃人,你還敢得罪她。”
說孟影兒不好的丫頭滿不在乎的答:“她又沒有千里耳,能聽見麼。”
回頭看向綠葉方向,頓時嚇的兩隻眼睛差點掉地上,“啊——,那個——”
另一個丫頭見她一驚一乍的,不悅的道:“幹什麼,見鬼了?”
“不是,你,你看,那是誰?”
這丫頭抓着同伴的胳膊,指着身後的。那丫頭扭頭看,子尋跟綠葉已經消失在轉彎處。
“看什麼?你有病吧,什麼都沒有,不是真見鬼了吧。”
“不是啊,我看見了影兒小姐。”
她同伴照着她的腦袋就是巴掌:“胡說八道,跟在綠葉後面的怎麼可能是影兒小姐。你什麼時候看見影兒小姐乖乖的跟在綠葉後面,哪一次不是綠葉一溜小跑的跟在她後面。我看你是眼睛花了。再者,剛纔我們那樣說她,她能聽不見麼。以她的脾氣,聽見我們說她壞話,還不把我們吃了。”
被訓斥了的丫頭一臉疑惑:“說的也是啊,那個不可能是影兒小姐的。可是我剛纔分明看見她回頭看我們,臉兒跟影兒小姐長的一模一樣。”
“走了,別自己嚇自己,那個人要是影兒小姐,你現在應該已經在地上趴着喊饒命了。”
剛纔子尋確實回頭看了一眼,因爲聽見這兩個丫頭在背後說孟影兒的壞話,她好奇才看一眼的。結果把那丫頭嚇的半死,還以爲看見了孟影兒。
有綠葉帶路很快到了孟影兒的住處。小院子的門大開,孟影兒正在院子裡轉圈圈。一看見綠葉進來,就發火:“死丫頭,你去哪裡了,想把我餓死啊。”
綠葉正要說話,孟影兒猛的看見站在綠葉身後的人,失聲驚叫:“你來幹什麼?”
這一嗓子把綠葉也嚇的不輕,快速扭頭,看見了子尋的臉,結果不用子尋打,她自己就暈了。
綠葉及時的暈倒,省得子尋對一個無辜的丫頭動粗。子尋衝過去一把抓住孟影兒的脖子,將她摁在牆之上。
“爲什麼?爲什麼……?”
孟影兒一直高高在上,對子尋頤指氣使,已經將子尋當成低賤的奴才,根本沒料到子尋也會發怒,也會對她大吼。她這種囂張慣了的人,一旦遇上氣焰比她更強的人,頓時就萎了。更何況孟影兒心裡還有鬼,就更害怕了。
“你,你幹什麼,我,我是你姐姐。”她還好意思說她是子尋的姐姐,有姐姐對妹妹下毒的麼。
“姐姐,你何曾當我是妹妹,你對我怎麼樣都可以,爲什麼要毒死我的小雀兒?”
什麼?她毒死了小雀兒,天地良心,她想毒死的是人,不是鳥好不好。
“我,我什麼時候毒死你的小雀兒了?”
“不要狡辯了,你給我的湯裡有劇毒,你要毒死我的小雀兒。爲什麼?你說爲什麼?我的小雀兒並沒有犯到你,你爲什麼要殺它?”
因爲憤怒手上不由自主的用了五成力。孟影兒一直嬌生慣養,就是個嬌小姐,哪裡架得住子尋這樣掐,剛開始就覺得呼吸困難。子尋再一用勁,她更喘不過氣來了,兩隻眼直翻白。
孟影兒畢竟驕橫慣了,從來不吃虧的主,喘氣都喘不過來了,還不放過挖苦人的機會。
“蠢貨,誰要毒死一隻鳥,我要毒死的是你。你該死,你怎麼不去死。你要搶我的位置,是不是?”
什麼亂七八糟的,子尋根本不明白孟影兒再說什麼,她就是要替小雀兒出口氣。
“誰要你的位子,你是你,我是我,我根本就不會要你的位子。你毒死了我的小雀兒,你要它道歉,我要你向我的小雀兒在天之靈道歉。”
這次孟影兒不是被掐的翻白眼,而是好笑的翻白眼。
“你要我說多少遍才明白,我根本就沒打算毒死你的小鳥。如果你要怪,幹嘛不怪自己,應該你死的,它卻代替你死了。你這個蠢貨,你該死的,對不對,是你對不起你的鳥。”
孟影兒的話刺激的子尋更加惱怒,當她是弱智,當她隨便就可以誘導。是的,小雀兒是代替她去死的。她對不起小雀兒,但是罪魁禍首憑什麼說這句話。小雀兒的死是她一手造成的,她居然還能說這等惡毒的言辭。
子尋怒火中燒,雙目放射出駭人的紅光,手上的力度再次加大。
孟影兒只覺得喉嚨緊縮,脖子斷掉一般的疼,肺裡的空氣用完了。死亡恐懼瞬間佔滿了她的心,孟影兒用盡全力想推來子尋。但對於她來說,子尋就如一座山一般的堅實。
而對於子尋來說孟影兒就是一隻螻蟻,要捏死她只需要再加一成力氣。可是子尋的理智畢竟沒有完全失去。她只想教訓孟影兒絕對沒有要殺死的意思。所以在孟影兒以爲自己快要斷氣的時候,子尋的手微微放鬆,讓孟影兒得以喘息。
孟影兒痛苦的大口喘氣,心裡憋火的要命,沒吃過虧的人通常無法接受吃虧事實。孟影兒費力喘了幾口氣,就用手指着子尋開口就罵:“你這個沒爹孃的野種,你居然敢掐我,該死,我一定要師父好好收拾你。”
子尋怔了怔,剛纔孟影兒說了什麼,說她是沒爹孃的野種,爲什麼?疑惑和惱怒一起涌上心頭,毫不猶豫的再次掐住孟影兒的脖子。
“你說誰是野種?”
孟影兒明知道擺脫不了子尋的掌控,還不甘心的又踢又抓,企圖擺脫子尋。孟影兒的掙扎更加激怒了子尋,五指收攏,再次將孟影兒掐的只有出氣沒有進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