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敗的村莊。
之所以這麼說,因爲整個村子除了一家大戶,就沒有一間房屋是完好的,多半是漏頂的,快要塌的,木質門窗在風的打擊下搖搖欲墜,而將它們吹成這樣的僅僅是能吹動柳枝的力度。若是風力再大那一點,只怕很多家的屋頂便要立即報銷。
零散的幾個農婦在門前做着家務活。有老人在晾曬野菜,幾個孩子不知愁滋味,照舊嬉戲玩耍。
從大路上走過來一隊士兵,領頭的腰間挎着刀,隨後的士兵握着長槍。他們快速的進了村子,徑直走到那戶完好的大房子前,毫不客氣的拍打木門,粗聲大氣的吼:
“開門,開門,胡老,出來,再不出來踹門了,快點……”
一陣呼叫後,那扇快要被踹爛的門打開了,門口站着一個五十歲左右的老者。老者看見來人,身子不由自主的哆嗦了一下。
“百夫長,您今天來有何事?”
挎刀的人哼了聲:“何事?應該問你了。”
老者臉色發白:“百夫長,您別看玩笑,老朽怎麼知道。”
百夫長一把抓住老者的領子,兇狠的道:“少跟我裝蒜,你們是清楚的,藏匿逃避兵役者是重罪,鄰里皆要連坐。對你的懲罰更重,你是這裡的頭,你說我找你有何事。”
老者嚇得慌忙擺手,“百夫長啊,這話不能亂說的,老朽何曾藏匿逃避兵役的。您也看見了,我村裡所有十五歲以上男丁全部徵走了,剩下的都是老弱婦孺,沒有人了。”
“放屁,”百夫長狠狠的將老者壓在門框上。
“沒有了,沒有了,我怎麼聽說你們村裡還藏着一個十六歲的男子。上次徵兵,你們村出的人最少,說什麼人口不旺,生的都是女兒,沒有兒子。”百夫長重重的哼了聲,“當真奸滑。聽好了,將你們從村所有十四歲以上四十歲以下的人全部集中到村中廣場,我要一個一個的查對,驗身。”
老者驚叫起來:“什麼?百夫長,不能這樣啊,你們這些都是男子,村裡留下的都是女子,如何驗身。”
百夫長用力的將老者摔在地上:“那個假裝女人的人不主動出來,我便叫手下這些弟兄搜所有女人的身,哼!”
老者本來就被摔的七葷八素,又聽到這個,差點一口氣沒上來。顫抖着跪爬兩步抱住百夫長的腿。
“千萬不能這樣啊,老朽可以用身家性命做保,的確沒有藏匿逃兵役者。求將軍仁慈。全村上下幾十口人都給你跪了。”
“滾開!”百夫長一腳將老者踹開,“今天不抓住那個人,你們村裡所有的人都逃不脫罪責。”
老者艱難的爬坐起來,老淚縱橫,哭道:“將軍,到底是何人說我們村中藏匿有男子啊。”
百夫長冷笑:“誰舉報的,你要問自己啊。村裡這幾十戶人家不能全是一條心。再者你們村的情況,鄰村都清楚。想欺瞞上方,我看你們是吃了熊心豹子膽。早點把人交出來,我可以網開一面,不追究你們的藏匿之罪,僅誅殺他一家人。若是交不出來,全村上下一個不留,全部誅殺。我大秦絕不容忍刁民。”
老者放聲大哭:“老天啊,我哪裡去找這個人啊。這是誰缺德,非要陷害我村啊。”
“爹,不用哭了,必是鄰村張無賴做的惡,他求親不成就用這等喪盡天良之計。”一個相貌清秀女孩從屋裡走出來,一臉怒容的道。
老者被她的話驚醒了:“是啊,那張無賴一心想求娶你,我們不答應。沒想到他居然喪盡天良的陷害我們。早知如此爹忍痛也會答應他的。”
少女厲聲道:“爹,女兒縱是一死也不會得意了那無賴。將軍,您想搜查,可以,找婦人來,村中之人任憑搜查,若是沒有查到男扮女裝者,請誅殺告密者。”
百夫長兩隻眼睛從少女出來就一直死死的盯着不放。少女清麗脫俗的模樣放在窮鄉僻壤便是國色天香,難怪有不良之徒要打她的主意。便是這個百夫長第一眼看了也生出了佔有的念頭。
“胡老,這是你女兒?”百夫長色迷的樣子,落在一直站在樹蔭下不吭聲的兩眼眼裡,生出了一身的雞皮疙瘩。世間猥瑣之徒大抵都是如此吧。
老者自然看出百夫長的不良企圖,面色更加難看:“正是小女,小女的話千真萬確,求將軍明鑑。”
百夫長揪着頜下稀疏的鬍子,眼珠轉了轉,剛纔的兇狠也沒了,彎腰抓住老者的肩頭,將他拽了起來。
“舉報者確實是張無賴,看來你們父女的話有些道理,但他已舉報到縣裡,大人讓我來追查的。如果我沒有明確的證據證明你們沒有藏匿逃役者,又怎麼能堵大人的嘴,治張無賴的罪呢。”一邊說着一邊用色迷迷的眼睛在少女身上轉來轉去。
老者哪裡不知道他的打算,悲憤的不知道說什麼好。少女也是透靈的人,一雙彎月般眸子放射出滔天怒火,可是她只是手無寸鐵的女子,無法跟持刀的官兵作對。再怒再不甘也只能屈服。少女垂下頭,輕輕的喚了聲:“爹,就依了他吧。”
在這種情況下,她除了從了淫邪的百夫長,沒有任何辦法,對抗到最後的結局就是保不住自己,也保不住全村人。
老者老眼中的淚就像絕堤的水,嘩嘩直流。
“女兒啊,委屈你了。”
百夫長聞言,眼睛一瞪:“把你女兒嫁給我委屈她什麼了。你這老頭老糊塗了。我是百夫長,總比那張無賴好。”
簡直無恥,他比那張無賴還要可惡,居然臉不紅心不跳的說自己比張無賴好。
“無恥!”
百夫長沒想到在這種地方居然有人敢罵他。猛的轉過身,看向說話人。就在不遠處的一棵槐樹下,站着兩個人,個頭高的臉隱在樹蔭下看不清楚。個頭矮的正走過來,一身藍衫,有一張普通少年的臉,看不出什麼特別。正是這少年說出了“無恥”兩個字。
百夫長怒極,他橫慣了,罵他等於找死。手自然而然的握住刀柄。
“你是什麼人,怎敢在此撒野。”
這少年就是子尋幻化出來,今天看到的一切讓她不敢相信,這些人怎麼可以如此欺人,看見人家女子漂亮就要佔爲己有,還有王法麼。隨隨便便的一個告發,莫須有的罪名就扣到了頭上,全村都被連累,簡直太霸道,太沒天理。她怎能容忍這樣的事情在自己眼前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