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佳雖然前生今世都沒有做過母親,但由於當年目睹母親病歿,知道喪失親人之痛,因此,將心比心,肯定也知道爲人父母對子女的感情。
既然當初呂麥是因爲懷孕才與吳瑞文談婚論嫁的,那麼她現在主動提出分手,那肚子裡的孩子怎麼辦呢?當單親媽媽撫養嗎?不說別的,就她一個女人,獨自拉扯孩子長大,那可是需要不一般的勇氣,難道她真地愛孩子至甚?寧願離開吳家獨自撫養孩子?與其這樣,不如還是嫁給吳瑞文,至少給孩子一個完整的家庭。
所以想到這一節,彭佳覺得呂麥的做法有點不通情理,心裡總覺得這事有點怪,但怪在哪裡,一時半會也說不清楚。
柳絮見彭佳這麼問,卻以爲她是在意呂麥還帶着吳瑞文的孩子,便解釋道:“那個小呂自已說了,和吳瑞文退婚,要把孩子處理了,重新開始。”
一聽這話,彭佳頓時無語,孩子是商品或是貨物嗎?隨便可以處理?
想起保險公司那封信,於是在柳絮的陪伴下,彭佳到大華保險公司去拿賠付車輛的款項。接待的業務是個中年老成的老業務員,彭佳問他:
“這車子遇到雪崩,應該屬於不可抗力吧?爲什麼能賠錢呢?”
這話聽得柳絮忍不住衝她翻了個白眼,保險公司能賠錢給你還不好啊?人家沒準沒意識到,但是照賠付了,您老拿了錢就走人就行了。還問這句幹嘛?別把人家問清醒了,待會該不給錢了。
彭佳這一問,把這位老業務也是問得一楞,他從業二十多年。還沒見過嫌賠錢的。只有人家嫌錢賠得不夠多,聽這姑娘的口氣,難道是不想要賠償款了?
不過這位姑娘說得也很有道理。老業務心裡一“格登”。心想:別是真的搞錯了吧?雪崩是自然災害,保險條例裡是有一條,如果受到不可抗力損害的,保險公司不予理賠。
難道辦理此項業務的業務員選擇性“失明”了?不過,就算辦理此項業務的業務員“失明瞭”,最終審覈的工作人員、還有簽發同意理賠的上級主管都是業務鋼鋼的老同志了,怎麼可能會犯這樣低級的錯誤呢?
還好錢還沒到客戶手上。一切都有挽回的餘地。老業務一抹頭上的汗水,賠笑道:
“兩位女士先請坐,我去再覈實一下,具體情況如何,回頭再和你們說。”
說完。便匆匆離去。
“唉,我說佳佳,你怎麼搞的。這錢是保險公司通知你來拿的,又不是咱們上門來索賠的。你拿走也就算了,怎麼還大張旗鼓地通知他們呀?看這位業務員的表情,準是搞錯了。這下白來了吧?車沒得賠了。”
柳絮心疼彭佳的新車,50來萬,也是一筆不小的錢了。這年頭,可以買兩套房了。當時聽說車壞了。自已還心疼不已,畢竟是剛買的車,沒開幾個月就報廢了,並且還是那麼貴的車。本來聽說保險公司主動理賠,心裡十分高興。但現在看情形,如果保險公司真是出現錯單。那自已還真是替彭佳空歡喜一場。
“呵呵,如果是開錯了單,就算咱們領回去,事後也會向咱們追討的。不還的話,還有法律途徑。所以,不如現在問清楚,也就心安了。省得我真地領了這筆錢回去,提心吊膽地,還要擔心哪天正好花了,偏偏碰上保險公司來追索,豈不是更尷尬。”
彭佳解釋道。
聽彭佳這麼一說,柳絮想想也在理。那就算了吧,爲了讓彭佳心安,查就查唄,沒有就頭走人。
柳絮心性比較單純,聽彭佳說得合情合理,也就開始往那個方向思考了。在她心裡想來,雪崩既然是自然界造成的不可抗力,那就和地震、颱風等大自然的不可抗力造成的破壞一樣,無可抵禦了。
等待的時間顯得特別長,不過半個小時,柳絮卻覺得象等了半天。終於看到那名老業務笑吟吟地從辦公室外走進來,他對彭佳道:“彭女士,我們和公司總部覈對過了,你們遇到的情況,屬於不可抗力中的特例,所以,還是依照有關保險法規進行了賠償。賠償金額是八成,也就是42萬3千八百66元。你是開支票呢,還是領現金?”
柳絮怎麼覺得,這名老業務自從出去轉了一趟再進來之後,臉上對彭佳的恭敬之色更甚了。似乎都有點巴結的味道在裡面,呃,還是頭一次看到保險公司理賠還巴結客戶的,生怕彭佳不收似的。
“哦,如果查清屬實的話,那就開無記名支票吧。”彭佳心想,拿現金自已和柳絮二人也太不安全了,開支票正好到田港再取也方便。因爲今後要長期在田港工作,所以她要買新車也是在田港上,不管是上牌還是年檢都方便。
“好,我馬上給你開過來。請再稍等會。”老業務走出門時,又是一抹頭上的汗水,心想,還好自始至終對這兩俠都是客客氣氣的。他剛纔去查實時才知道,這筆款項居然是總公司的一把手親自籤的理賠單。雖然這點錢對這年收入幾百億的大公司來說,簡直是九牛一毛,但是能讓總公司一把手親自籤這份理賠單,這二位得是什麼來頭呀?還好自已沒有因爲是否存在出錯單就怠慢她們……
“不可抗力中也有特例嗎?”彭佳見業務員走後,喃喃自語道。她原本心裡的想法是:如果的確是保險公司出錯了,不領也罷。真要領回去,人家現在沒發覺,等醒悟過來再來追索,那可就太難看了。但是,既然這位業務員經過一再覈實,都沒有任何錯誤,那說明這份理賠單是真實的,不存在着她想象中保險公司出錯的想法。
好吧,既然沒有錯,那就心安理得地接收了。
彭佳不知道,她那份保險單被定位爲“國家任務”,納入特殊財務支出的賬簿了。
保險公司作爲一個巨大的國企,雖然每年進出賬百億千億的,但是就是幾塊錢都要算得清清楚楚,她這筆四十幾萬的單又怎麼能隨隨便便就發出理賠通知呢?根本就不可能出在出錯的問題。這倒是彭佳過慮了。
不過,把事情問清楚了,彭佳和柳絮也就心安了。不一會兒,那名業務員開好了支票,拿來雙手遞給了彭佳,並道:“請在這份收取單上簽名。”
彭佳在那份收取單上籤下自已的名字,表示本人已經領到理賠款。
告別這位熱心的業務員,彭佳看看時間尚早,便叫柳絮載她到草菴,和兩位師太話別。
路上,彭佳在超市裡買了許多的學習用品和一部份零食,送給草菴的孩子們。
零食雖然多吃無益,但是作爲精神撫慰品,少吃一些也無妨,尤其是孩子們,對零食的關注度更是超乎大人們的想象。
讓彭佳很安慰的是:草菴不遠處劃出來的那塊慈善機構的樓房都已經緊鑼密鼓地建了起來,雖然給草菴帶來一些嘈雜之音,但他日孩子生活起居環境的改善那是肯定的了。
告知兩位師太自已即將調走的事後,這兩位師太也十分依依不捨。畢竟,如果不是彭佳最早安排的新聞報道,那麼草菴也沒有今日的大變樣。
“妙心師太,謝謝你在拉薩爲我所做的一切。”彭佳對妙心師太道,如果不是妙心師太,她肯定還困在那無知無覺的空間之內,想到這點,彭佳便心生感激。
“一切都有因果註定,不要特別謝我。”妙心師太是出家人,對於施受這件事十分看淡,並不因爲自已是彭佳的救命恩人就端着架子,矜持上來。
在妙心師太心裡,反而是十分感謝彭佳,如果沒有彭佳,草菴裡的孩子仍然生活得十分艱難,如果沒有彭佳,自已也不會得到完整的養生功法。
不過身爲出家人,妙心師太的一切表達都是淡然的,她會在日日誦經之中爲彭佳祝禱,但卻當面拙於表現。
彭佳自然知道大恩不言謝的道理。她就算調走以後,也不會置這裡於不顧的,別說謝鐵男還是草菴慈善機構的董事長,自已到田港後,仍會在傳媒中發揮作用,幫助草菴裡的孩子們過上更好的生活。這一次,是道別,但卻不是永久的離別。
告別草菴,彭佳卻覺得自已和大華的告別算是告一個段落了。但是,這時候她才奇怪,爲什麼柳絮沒有表現出和自已離別時一樣的異樣情緒呢?
柳絮正在專心地開着車,自從謝鐵男把她的車強行換了之後,柳絮就沒機會再玩“飄移”了。當然,這也是開玩笑,柳絮當時的“飄移”功夫,完全是被彭佳的病情嚇出來的。現在就算給她法拉利在志業的賽道上她也做不出來。
想到這點,彭佳的心裡就暖暖的,不過,不管怎麼說,柳絮的表現都十分不對勁,對自已的離開,她居然一點傷感的情緒也沒有,這不象平時的柳絮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