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他一馬?”吳瑞文看了眼彭佳,他沒想到潘從公這麼鄭重其事地來到派出所,就是爲了這個請求。
“佳佳,你看呢?”這事還是因爲那個紈絝調戲彭佳引起的,雖然自已受了點傷,但吳瑞文更注重的是彭佳的感覺。如果彭佳打定主意不放過那紈絝,雖然是潘從公相求,但吳瑞文也不會輕易放過那小子的,畢竟,他的所作所爲和剪徑的強盜沒什麼區別。
“潘主任,小吳這次受的傷可不小,醫生說再深一點,如果刺到大動脈就十分危險了。”彭佳道。
潘從公一聽,這明顯是不想放過張奕了,不由地急了:
“小彭記者,張奕的做法是很不對的。但看在他年輕初犯的情況上,放他一馬,相信經過這一次教訓,他會改過自新的。”
“潘主任,今晚還好是我和小吳結伴而行,如果換成別的女子單身而行,還不知道會遭遇到什麼。”說到這點,彭佳着實十分義憤,如果真地換成別的單身女子,以張奕那樣惡劣的做派,只能任他糟蹋了,更別提他身邊還有一個保鏢胖虎。
“小吳,小彭,我知道讓你們受委屈了。這小子是不象話,回去我一定叫他的家長好好管教他,此外,不論是政治上,還是經濟上,只要我能辦到的,你們可以儘管提要求,怎麼樣?”
潘從公知道新聞記者不好對付,剛纔他以爲是受傷的小吳在主事,誰知道現在都是彭佳在拿主意,並且小吳明顯事事都徵詢小彭的意見。咳,戀愛中的男女。哪一對不是男的聽女的呢?潘從公覺得自已大意走眼了,趕緊擺正姿態對彭佳和顏悅色道。
這已經是**裸的誘惑和收買了。吳瑞文皺起了眉頭,沒想到身爲政府官員,潘從公能低聲下氣至這種地步。這時候,他反而對潘從公有一種隱隱的厭惡之感。
“潘主任,其實象張奕這種人。應該用法律懲罰他更好。這樣。至少能讓他真正好好反思自已的行爲。”
吳瑞文聽出彭佳的話語裡是不想放過張奕的意思,於是不客氣地對潘從公道。
潘從公沉吟了一會兒,腦子裡劇烈地鬥爭了一下,最後。他考慮到這個任務如果完不成,那麼自已在黃珏心裡肯定是一敗塗地了,於是只好使出最後的殺鐗:
“小吳。小彭,說實話,張奕呢。是黃市長的兒子。黃市長這個人,你們應該也是很瞭解的,她一心撲在工作上,家裡的事情很少能夠照料到,張奕就是不知不覺學壞了。但從本質上來說,他還不算是個壞人,只不過缺乏約束罷了。”
“黃市長的兒子?”彭佳沒想到。那麼氣場十足、工作認真嚴謹的黃市長,竟然有這樣的膿包兒子。
吳瑞文一聽。也頗覺驚奇。說起來,黃市長和自已的父親都是市裡的龍頭老大,一個分管意識形態,一個主抓經濟等具體事務,二者在大華市政聲頗好,最好一點就是沒有出現別的城市的老一和老二互相爭權奪利的現象。二人井水不犯河水,基本上都是涇渭分明、互相兼顧地做好本職工作。
如果張奕是黃市長的兒子,那事情就不一樣了。吳瑞文心想,隨即看了一眼彭佳,見彭佳也正好回頭看他。
一時間,兩人都心下了然。明白對方都有了退一步的想法。
在吳瑞文心裡,他是這麼考慮的:如果死咬住張奕不放,讓張奕獲罪入牢,雖然能逞得一時痛快,但今後不管是對方還是隱藏在深處的某些別有用心的人,發現自已是吳書記的兒子後,肯定會藉此大作文章,挑撥黃珏和父親之間的工作關係。
而這樣的挑撥又是最輕鬆的,因爲當日潘從公有來求自已,是自已死死咬住他不放。這難道不是吳子鳴借這件事來整黃珏嗎?就算自已憑仗的是:以事實爲依據,以法律爲準繩,但誰會相信啊!
想到這裡,吳瑞文便躊躇了。
而彭佳想的是:吳瑞文馬上就要作爲市優秀幹部到基層掛職了,如果這時候得罪了市裡的老二,那麼山水有相逢,雖然黃珏在人事調配上不是一言九鼎,但想要給吳瑞文小鞋穿那還不容易?
所以二人對望之間,都明白了對方讓一步的想法。
“潘主任,黃市長是我很敬重的人,我們也沒想到,他會是黃市長的兒子。黃市長是我們十分敬重的人。”彭佳話到此爲止,但語氣明顯放鬆了,那個結果她不想直接說出來,相信潘從公會領悟。
“太好了,謝謝二位。至於我剛纔承諾的,一定會兌現,二位應該知道我的電話吧?有什麼需要可以直接打給我。”
潘從公知道這事情算是搞定了,不由長出了一口氣。此時報出黃珏的名字,應該纔是最好的時間契機和火候。如果剛纔他一進來,就把市長的名字拿出來壓人,他可是瞭解這些年輕人,尤其是年輕的記者,沒準腦子一熱,根本就不甩他,反而把事情擴大化。
而現在,通過一段時間曉之以情、動之以理,再加上黃市長平日光輝正面的形象墊底,總算把兩位年輕人打動了。
潘從公心裡一鬆,知道這事辦完後,自已在黃珏面前肯定又會被加分了,心裡不由美滋滋的,對着彭佳和吳瑞文也更客氣了。
王晉在辦公室門外焦急地等待,當看到辦公室的門打開,潘從公走出來一臉輕鬆的樣子,王晉知道,潘從公已經把這件事搞定了,不由暗歎:薑還是老的辣,看來自已和他比,還是差遠了。難怪人家能成爲市長身邊的紅人呢。
留下銀行的賬號,潘從公允諾明天就把醫藥費等經濟補償打到彭佳的卡上,這事就算完結了。
說實話,就連這點錢吳瑞文也不想要,只是潘從公執意要給,最後,吳瑞文要彭佳把卡號告訴了潘從公,理由是自已沒帶銀行卡,忘了卡號,他可不想爲此給某些人留下把柄,說吳書記的兒子收了黃市長兒子的什麼好處費。
“放過他,你後悔嗎?”走出派出門的大門,吳瑞文問彭佳。
彭佳搖搖頭,對這種人她根本不介意,也不害怕他的打擊報復,要不是考慮到吳瑞文的前程,她也不介意把他送進監獄裡。
“惡人自有惡人磨,人在做,天在看。”彭佳莞爾一笑,“要是他不棄善從惡,早晚會有碰到高壓線的一天。”
張奕的手從手銬上解脫之後,由於銬的時間太久,已經發麻了,半天恢復不過來,而胖虎的腳踝還在抽痛,根本就沒辦法站立。見他們倆這狼狽樣,潘從公只好自已當司機,開車把他們送了回去。
“這倆傻缺,太可惡了。也不看看咱是什麼人,竟敢下這麼重的手,我肯定饒不了他們。”張奕氣呼呼地說,長這麼大他還沒吃過這樣的虧,居然被人抓去派出所裡銬到半夜。
剛纔雖然在派出所裡,他一副夾着尾巴的乖順模樣,但從派出所裡一出來,不由地要在潘從公和胖虎面前找回自已張大少的面子。
潘從公淡淡一笑,他只是奉令行事,至於教育張奕,那是他家長的事,犯不上他來插嘴。
車開到黃市長所住的小區,潘從公見黃家的客廳裡還亮着燈,知道黃珏還在焦急等待,不由心道:真是大意了,忘了打個電話和黃市長報平安。
可憐天下慈母心,就算貴爲市長,也不過如此!
張奕到了家,想起母親嚴厲的面孔,心裡倒是有點發虛,他磨蹭了好一會,才下了車,開門進去了……
黃珏一看到兒子推門而入,一臉失魂落魄的樣子,本來一肚子火倒是生生憋了進去。
“張奕,你餓了嗎?媽給你下碗麪吧?”
聽見媽媽帶着歉疚的聲音,張奕的心一下子鬆了下來。他原本等着母親劈頭蓋臉的批評呢。看樣子,和從前一樣,媽媽的歉疚之心又佔了上風。
經過這十幾年和母親的暗戰,張奕充分了解母親的心理,她一心撲在工作上,冷落了自已和父親,所以,每每他出了什麼狀況,母親總是把責任攬到了自已的身上,反而不敢責怪他。
這一次,媽媽也是同樣的心理狀態,這麼一想,張奕就放鬆了。他一屁股坐進沙發裡,懶洋洋地對母親道:“真餓了,媽,給我下碗雞蛋麪吧。”
願意吃她做的面,這是兒子表示和解的標誌,黃珏手腳也很利落,別看長期從政,但年輕時練下的手藝並沒有太過於荒廢,更何況還是給自已的兒子做點心呢?
不過,當看着兒子大口大口吃麪的時候,黃珏的臉漸漸嚴肅了起來,她對張奕說:
“兒子,從明天起,你就去上班吧。”
她思前想後,兒子雖然有在單位掛着號,但從來沒有去上過班,領着空餉不上班,這麼久了也太不象話了。再說了,如果真地去上班,也能給他一個組織紀律性,給他一個約束。
張奕停下吃麪,擡頭看着母親的臉,見她少有的嚴肅,知道媽媽這回是來真的了……
真是十分精彩的一天,彭佳回到家裡,把自已收拾乾淨,躺到被窩裡時想,接着,睏倦已極的她沉沉進入了夢鄉。
新的一天,又會有什麼精彩的故事發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