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這樣啊?”樸厚在電話裡停頓了一下,好象在思考對策,接着道,“小彭,我和鄭文康商量一下。因爲作爲經紀人,我和他也是有合同約定的,所以也不是我一個人就能做主。”
“呵呵,我能理解,樸老師。如果有什麼最新進展,就請打電話給我可以嗎?我下午就要飛回田港了。”彭佳也知道人家有合約在身,當然不好強求,不過,樸厚能有這樣的態度表示,已經算很客氣了。畢竟,人家現在是全國最紅的作家之一。
不過,既然樸厚這麼說了,自已再留在這裡也是徒費時間,彭佳所以乾脆就打算結束這趟行程,直接飛回田港好了。
反正,如果樸厚改變主意的話,也已經告知他打電話交涉。不過,彭佳對此是不存任何希望了,打給樸厚,也只是爲了這趟不白來而做的最後的一線掙扎而已。但是現在,樸厚說的他和經紀人也有合同這件事情,**裸地戳破了彭佳最後的幻想。
“呃,你剛纔和誰打電話啊?聽口氣好象不是熟人?”樸厚的妻子,那名也曾經是一名出色京劇演員的小花,此時端着一壺咖啡上來,正好聽到了樸厚打電話的片言隻語,所以疑惑地問。
“的確不是熟人,是田港衛視《讀書》欄目的主持人,和我約談上鏡的事。”樸厚是因爲迷上京劇,所以才迷上了京劇當紅演員的妻子。不過,小花才貌俱全,性格溫存。所以樸厚對她的愛還是很真摯和一心一意的。對於妻子的提問,他也是有問必答。而且象這樣的女性來電更加敏感,樸厚總是會把事情解釋得一清二楚,免得妻子心裡產生不必要的疑慮。
“田港衛視的主持人?她怎麼會有你的電話?不是應該和鄭文康談嗎?”小花果然有點不放心地加問了一句。
“她和鄭文康談過了。就是因爲價錢談不攏吧。畢竟一個欄目組要出那麼多錢,她背後沒有財團支持的話,是很難的。”樸厚道。“她有我的電話號碼,是因爲她父親認識咱們。”
“她父親認識咱們?哦,是哪位故舊的女兒?”小花更是來了興趣。
“不是故舊,算是新知吧。記得上次在楊老闆那裡開的一個私人聚會嗎?”
“記得啊,去的都是大人物,非富即貴啊!”楊老闆在中海這個人才濟濟的地方算是濟濟人才中的一員了,雖然楊老闆在外面包了30幾個女人。據說每天花天酒地,經常性地拿冬蟲夏草當茶喝進大補,但他的私人聚會也不是一般人能夠進得去的。樸厚夫妻要不是因爲近年來他的書紅得過份,賣出了幾百萬冊的驚人成績,還不算盜版的在內。也進不了楊老闆的私人聚會圈子。
“那次,她父親就去了。當時我們給了他名片的。就是這麼知道的。”樸厚道。
“瞧你,除了寫字時精明,平時說話真是丟三拉四,說了半天也不知道她父親是哪個?”小花一顆心被提了起來,但疑問卻始終得不到解答,心裡可鬱悶了。
“哦,瞧我這腦子,都被新書的大綱給弄糊塗了。對了。叫陳強的那位。”
“陳強?田港省委副書記?他有個女兒這麼大了?還是主持人?”小花一聽,興奮度充分提高了。
“你有答應她去參加節目了沒有?”
“我怎麼可能答應啊?鄭文康是因爲價錢和她談不攏的,如果我答應了,不是煽了鄭文康一個耳光?壞了規矩就不好了。”樸厚以爲這樣回答會得到妻子的誇獎,誰知道小花卻生氣了:
“你呀,就是一個書呆子。真是不懂得審時度勢。你知道當天爲什麼我會叫你留名片給陳強嗎?”
“爲什麼?”樸厚吃驚了。其實他的個人形象一直是有賴於妻子在進行包裝和炒作。鄭文康雖然是經紀人,卻是他紅了起來之後才聘請過來的。而之前的炒作,都是出於頭腦活絡的演員妻子的手筆。
當然,大家或許會有疑問,既然小花這麼善於炒作,爲什麼不炒作自已呢?小花也想,只是京劇本身就是冷門了,雖然在戲曲品種裡算是熱門,但她已經得到過至高的榮譽了,再炒也是那樣,就是炒剩飯了。
反而是樸厚,由於文人作家大多清高,不懂得炒作,樸厚只是稍微一炒,包裝一下,就成了小資代言人。而與一般市場流行的小資作家不同的是,樸厚本身又是一個文學教授,他的作品還是有一定的筆力和厚度的,並且結合自身的領悟,寫了了《千年一嘆》這樣的作品,敘說歷史與現實的角度採用了全新的筆觸,雖然說的還是歷史上的那點破事,但卻在厚重之餘,流露出刻意人爲的滄桑與憂國憂民的情懷,頗符合當下高學歷白領的身份。
經過小花這麼一包裝一折騰,樸厚終於大紅大火起來。
所以,雖然書是樸厚寫出來的,但是形象策劃推廣卻是小花。這下被小花顏色一變,喝他書呆子,在外人看來風流瀟灑的樸厚教授此時卻是大氣不敢吭一聲,只是憋了半天,擠出一句:
“夫人爲何不滿?我不是遵照你說的去做嗎?一切以經濟爲優先?”
“你傻呀,你知道這個陳強是何許人物嗎?據說,他的背後是都城的林家!”
“林家?開國元老的林家?”樸厚禁不住往上託了託他驚得要掉下來的眼鏡,“真的是林家?他和林傢什麼關係?”
“他的前妻林燕兒,是林老最疼愛的孫女。雖然病逝了,但據說他和前妻感情至深,對前妻也很好,深得林老的寵愛。”
小花說到這裡,不禁搖了搖頭,這樣的事情雖然不是什麼秘辛,但也不是什麼人看到了都會私下裡隨便交流議論的。這是她每天和那些中海的達官顯貴的太太們搓麻打牌,長年日積月累才慢慢掏出來的訊息。
小花的特異功能就是能自動整合這些信息,並將其加以利用。所以,當天的私人聚會上,看到陳強出現,小花拉着樸厚的手,一起上去遞了名片。
沒想到,今天陳強的女兒找上門來,這個傻瓜樸厚居然把她的招攬給推掉了,小花能不生氣嗎?如果是普通人家的夫妻,小花早就叫樸厚去跪搓衣板了。
“那怎麼辦?老婆,怎麼補救?”這個時候,樸厚就象一個吃奶的孩子般,眼巴巴地看着自已優雅美麗的太太,希望從她嘴裡趕快擠出一個主意來。
“她剛纔留話給你怎麼說的?”小花問。
“她說如果有什麼最新進展電話與她聯繫,她下午就要飛回田港了。”樸厚道。
“這下可麻煩了,如果她回去,陳強一問起這事,她說沒辦成。這電話號碼又是陳強給她的,那就給陳強心裡留下一個咱們不尊重他的印象。唉,瞧你這事辦的。”小花在房裡不安地踱着圈。
“這樣吧,咱們現在去找她怎麼樣?”樸厚道,“不過說實話,省部級官員也見多了,陳強雖然曾經是林老的孫女婿,但畢竟現在林燕兒不在了,那寵愛能持續到多久啊?”樸厚分析道。
“啊,說你是榆木疙瘩,你知道嗎?最近上面大家都在秘傳,陳強有可能要到中海做市委書記。”
“不可能,這麼強?”樸厚驚住了。誰都知道,中海的市委書記,相當於未來國家委員會的九個人之一的預備人選。如果真地到中海,至少直接就先管着他樸厚了。而他還嘰嘰歪歪地和人家女兒談錢?這不是自已找沒趣嗎?
“老婆,那怎麼辦?”樸厚此時充分顯露出了文人在文字裡至情至性崇高寶貴性情之後,怯懦膽小怕事的現實一面。
“惟一的辦法是,咱們快去找她。她不是下午纔回田港嗎?”小花道。
“是啊,她是這麼說的。可是咱們不知道她的住址啊?”
“唉,去問鄭文康呀。快打電話。”小花催道。
“是是,鄭文康肯定有她的住址。”樸厚趕緊拿起電話問鄭文康。
“文康,你手頭上有那個田港衛視主持人在中海的住址嗎?知道她住哪家酒店?”
“她已經被我拒絕了,怎麼?你有興趣?”鄭文康不知道樸厚怎麼知道的這件事,因爲這件事他根本就沒和樸厚彙報過。在他心裡,只有談妥了合同,拿到了錢,纔會和樸厚說工作安排。
“是啊,有興趣。這事回頭再說,關係重大,你先把地址發短信到我手機上。”樸厚焦急地道。
“好,我馬上。”聽見老闆聲音里居然傳出驚惶,鄭文康也覺得這事有點大條,莫非裡面還有什麼內幕?
“嗯,我要去她那裡一趟。”樸厚道。
“老闆,這樣啊,她還留了點資料在我這裡。要不要拿給你看一下?”鄭文康道。
“好,你馬上拿過來。”
工作室離樸厚的家並不遠,走路五分鐘就到,中間只隔了兩座大廈。
“好,我馬上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