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以爲這裡會住一輩子呢。”畢竟是主人,彭佳不想氣氛顯得太冷清,怎麼說吳瑞文也是以前的老同事,再說,現在他父親又出事了,想必心情也不會太好。
不過,彭佳也沒有說假話,上一世她就是在這個屋子裡住了“一輩子”……
不過,這話卻讓吳瑞文有些誤解了,好象彭佳原來並沒有想要離開過大華,但是肯定是有什麼事情刺激了她,所以她纔要決定離開大華。看來,她說的回家照顧父母雖然是實情之一,但卻也不是構成她回家的主要理由。
現代的父母哪個還會那樣死腦筋,非要兒女守在自已的身邊才叫做孝順呢?誰不是鼓勵孩子要努力打拼,贏取一個更好的事業發展空間,找到自已在社會上的定位,實現自已的人生價值呢?
那麼,彭佳原本想在這裡呆一輩子,這肯定是她原來真實的想法。什麼變故會讓她改變主意呢?吳瑞文的眼神陷入這個話題迷宮裡,不由地顯得有些呆滯。
莫非?
自已在還沒有與呂麥訂婚前,吳瑞文幾乎有八成的把握彭佳並不抗拒和自已在一起了。如果要說有什麼大的變故,那就是自已和呂麥訂婚這件事了……
當然,彭佳經歷了兩次受傷也算是一種變故,也許這樣的受傷會讓她更加懷念家庭的溫暖吧?
可是,如果自已當時是自由之身,能夠給她家庭溫暖呢?
想到這些,吳瑞文的心中就波濤洶涌。無法平靜下來。
他想起了《大話西遊》裡的那句對白:曾經有一分真摯的愛情放在我面前,我沒有珍惜,等我失去的時候,我才後悔莫及。人世間最痛苦的事莫過於此。如果上天能夠給我再來一次的機會,我會對那個女孩子說三個字:我愛你。如果非要在這份愛上加上一個期限,我希望是……一萬年!
當時。看到至尊寶那副痛悔莫及的表情時,吳瑞文雖然能感覺到那種難受,但是此時此刻,當自已遭遇到同樣的事時,他才發現,那是怎麼樣的一種痛苦……
現在,他最希望的是:如果上天能夠給我再來一次的機會。我會對那個女孩子說三個字:我愛你。如果非要在這份愛上加上一個期限,我希望是……一萬年!
“喝茶吧,這是張雪華父親親手做的野山茶,雖然苦苦的,但苦過之後。舌後卻會傳來回甘。”
彭佳見吳瑞文一臉呆滯的樣子,就動手泡了壺茶,並端到了他的面前。
彭佳的話讓吳瑞文從自已設想的場景中抽離出來,他端起彭佳放在面前的茶盞,喝了一口,的確,就象彭佳說的,入口苦苦的,但過後再細細品味。卻從舌根泌出一些甜來。
吳瑞文忽然心下略有明悟……
電影裡的至尊寶爲使命所耽,沒有了那個重新來過的機會,但他不是至尊寶,現在的他,已經恢復了自由,爲什麼不可以重新爭取再來一次呢?
就象這道野山茶。苦苦的,但是喝過之後,還會回甘。
愛情如果不先苦過,怎麼會知道後面的甜?怎麼會珍惜後面的甜?
吳瑞文想到清楚了這一節,眼神立時變得清朗起來。心中的愁悶消失,他的談話也就恢復了往日的正常。
“佳佳,回家會在哪上班呢?”
“還是電視臺,田港衛視。調令已經來了。”彭佳見吳瑞文問她,心中也是有些歉意,她只想悄悄地來,悄悄地走,如詩人所說的: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
所以一些有關聯的人都去做了一一的告別,但是惟獨吳瑞文,自已卻沒有正面通知他。
不管怎麼說,自已重生回來之後,他是第一個站出來幫助自已的人,一起走過了一段難忘的日子,也是她在遭遇周道這樣的渣男之後,看到的男性正面形象的美好人物之一。
“還是做老本行嗎?”吳瑞文皺了下眉,彭佳在大華已經做上了領導崗位,這在普通人看來,是一個踏向輝煌的,爲什麼她竟能甘心放棄,如此決絕嗎?
看來,有些傷是傷得她很重!
吳子鳴並未向兒子透露他在陳強家遇到彭佳的事,在他心裡,事已至此,後悔也也於事無補了,何必徒增兒子的煩惱呢?當然,這事也是他不對,如果早知道彭佳就是合意的理想兒媳婦的候選人物,自已再略加把柴,就能順理成章地促成,也算美事一樁。由於吳子鳴沒說,吳瑞文也不知道,他在想,要調到田港貌似也不容易,彭佳一定運作了好久,自已是一點風聲也不知道,看來,這事與自已訂婚絕脫不了干係。
彭佳是一個如此驕傲的人,她不爭不搶,但卻未必願意看到他與呂麥在一起。
吳瑞文想到此,清朗的眼神裡又添了幾分憂鬱,當日那個騎着單車、無憂無慮的“單車王子”竟也不復爲往日陽光少年郎了。
彭佳看到他眼神裡的無奈,心下也是“格登”了一下,心想:難道自已要走,對他的打擊有這麼大嗎?
不過,讓她比較安慰的是,雖然吳子鳴出事了,但是吳瑞文卻正好得以順利地從呂麥的手中解脫出來。呂麥絕對配不上吳瑞文,這是肯定的。如果僅僅是因爲“奉子成婚”,那麼這兩個人就註定了悲劇的婚姻生活。
“還做新聞記者嗎?有點辛苦了。”吳瑞文道。雖然彭佳在大華是副科級幹部了,但是調到省裡,她的這點職位還是不夠瞧。在省裡,所有科室的行政級別都自然地比市裡同樣部門的高一級。他可不認爲彭佳在這裡是順風順水的副臺長,但到了田港衛視,還能夠做行政級別的官員。
“不再做新聞一線了。轉型吧,但還是會從基層做起,先去熟悉一下情況。”
彭佳說的是大實話。因爲陳強和省委宣傳部部長蘇舟說過讓女兒調到田港衛視的事後,雖然同爲省委常委,但從行政級別上來說,陳強可是省委副書記,比蘇舟這個部長在省委常委裡排名要靠前的,蘇舟自然十分重視,第二天就將調令下發到了大華人事局和電視臺。但是,在行政級別的處理上,雖然陳強沒有說什麼,蘇舟卻也交待了一番。剛進去自然不可能和在大華一樣是副臺長,但做一個部門的負責人還是綽綽有餘的。
當然,這些調動的具體詳情,蘇舟交待的也只是自已的心腹手下,在田港衛視,也只有一把手、掌舵人魯晉才知道這位新調進來的工作人員的部份情況。
“好,你呀,出了幾次事情,再這樣急火火地跑在一線,會讓大家都擔心地。”吳瑞文道,聽見彭佳不會在一線工作,他也就鬆了口氣。但是剛纔那個“重新給他一次機會”的想法卻在腦海裡醞釀發酵起來。
就在這時候,彭佳的電話響了,她接起來一聽,一個激動的聲音出現在她耳朵裡:
“小彭,聽說你回大華了?”
原來竟是元小聰,在西藏時二人一路相伴,並且最後還是彭佳救了一把她。當時,由於她的傷不重,彭佳又一直長期昏迷,醫生也說了,醒來的時間不確定,元小聰在陪伴多時後,最後在陳強夫婦和紀芳的勸說下,才先離開拉薩回到大華。
但是她的心裡一直是記掛着彭佳的。所以聽說她回來了,並且也康復了,開心得要命,趕緊打電話過來問候。
“是啊,回來啦,但是再過幾天就要走了。”彭佳也沒忘了這位一路相伴、十分默契的旅伴。
“你家在哪?我白天做生意都沒空,現在去你家坐坐。”元小聰十分熱情地道。
“嗯,好。我家在……”彭佳報出了自家的地址。
“佳佳,你有客人來,那我先走了。”吳瑞文知道彭佳如果要調走,這幾天肯定是迎來送往的,忙。反正自從心裡打定那個主意之後,他似乎又找到了新的生活目標和方向,人一下子就振奮了起來。
他的變化就連彭佳也感覺出來了,雖然不知道爲什麼吳瑞文會變得振作起來,但是彭佳學是很高興他能夠重新煥發生活的鬥志。不管怎麼說,積極向上總比頹廢消沉好。再說,吳子鳴的案件她也向父親打聽過了,陳強雖然沒有說什麼,但卻也說了句:幾條小泥鰍,掀不起大浪。
聽到陳強這麼說,彭佳的心也就安了。當然,她也不好直接向吳瑞文說明。有些挫折,總是要經歷的。經歷過了,人也就長大了。象吳瑞文這樣一路坦途地走來,有點挫折對他來說反而是件好事。
吳瑞文不言說,彭佳也明白他最近經歷的感受。因爲他的那些關於人情冷暖、世態炎涼的感受,她自已前世在陳強入獄之後也一一品嚐了個遍。更別說人到中年,還被逼退……
有了挫折,才明白更要奮鬥!
如果吳瑞文經過此事,能夠明白這個道理,那麼也就算吳子鳴的苦頭沒有白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