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一飛知道袁欣然出車禍,是在晚上九點多鐘,從後面嵐韻湖邊散步回來的路上。
這還不是袁欣然告訴他的,而是袁欣然的那個姓林的小秘書,袁欣然從醫院打電話給她,讓她在商場頂着幾天,她車禍受了點傷,恐怕兩三天下不了牀。
這時候就看出來膽子小的好處了,經過白天的事,小林秘書本來就有點擔心袁欣然,一聽到袁欣然出車禍的消息,頓時就聯想到老闆一定是被壞人害了。
袁欣然和樑一飛之間的關係,欣悅廣場的真正背景,知道的人很有限,小林秘書就是其中之一。
於是,她在第一時間就聯繫了樑一飛,並且把白天發生的一切一五一十的告訴了樑一飛。
和那位趙公子一樣,小林也以爲,袁欣然真正的背景和靠山就是樑一飛。
樑一飛見到她,是在第一人民醫院的大門口,小林秘書一臉的焦急,看上去都快哭了。
“小林啊,你先別急,能給你打電話,說明你們袁總情況還好。”樑一飛下車後先安撫了她一句。
本來嘛,袁欣然出車禍,這個事樑一飛是很惱火的,也比較擔心,但是看到林秘書這副都要‘急哭了’的樣子,他又忍不住覺得有些想要笑。
袁欣然那麼膽大包天的一個強勢女人,居然找了這麼個膽小如鼠說話聲音稍微大一點都能嚇哭的小姑娘來當秘書,倒還真是般配,就是不知道膽子這麼小的女孩,她到底從哪找到的,也是難得。
“好嚴重的!”林秘書哭喪着臉,手裡還一陣比劃,說:“腿上有個這麼大這麼大的口子,縫了足足六針!”
“還好不是臉上,帶我去看看。”樑一飛說。
跟着林秘書朝醫院裡面走,徑直走到了後面的特護病房區,上了三樓來到病房,卻被攔住了。
病房門口站着兩個穿着西服,脊樑挺得筆直,剃着小平頭的年輕人,擡手擋住了正要進去的樑一飛。
“兩位同志,你們要做什麼?”一個小平頭語氣客氣而冷漠的問。
“你們又是誰啊?我朋友在病房裡,你們爲什麼不讓我們進?”小林秘書這時候膽子倒是不小,眼睛一瞪,氣沖沖的問。
兩個小平頭相互看了眼,正要開口說話,剛纔對話得聲音大概傳到了裡面,傳來袁欣然的聲音。
“是我朋友,讓她進來。”
“哦,同志您把身份證先放在我這裡,然後請進。”小平頭側了側身,讓開了擋在林秘書前面的路,卻沒有讓樑一飛通過的意思。
“袁姐,樑總也來了!”林秘書又衝裡面喊了一嗓子。
這時候門打開了,開門的卻是一個男的,三四十歲的樣子,一張正氣凌然的國字臉,只不過此時額頭上包紮着紗布,顴骨青腫了一大塊,胳膊上還打着石膏,顯得有些狼狽。
正是秦風民。
他上下打量了樑一飛幾眼,衝那兩個小平頭微微一點頭,然後側身說:“樑一飛樑總是吧?你好,請進吧。”
看到這人,樑一飛就是一愣。
“秦……秦書記?”
“樑總認識我?”秦風民微微點頭然後問。
“上個禮拜企業家座談會,您給我們講過一次話。”
樑一飛此時是有點傻眼,眼前這個人,正是濱海市才空降下來的一個市委副書記,還兼任着常務副市長,上週市裡有一次例行的民營企業家座談會,他還出席講了三分鐘話。
“哦,那天人太多,我倒是沒記住你。”秦風民微微點頭,說:“請進吧。”
說完,自己轉身回到了病房裡。
樑一飛這才和小林秘書,在兩個小平頭的注視下,側身進了病房。
這棟樓得病房都是療養病房,條件非常好,當初樑一飛被砸也住過一次,偌大的房間裡擺設的很是肅靜。
袁欣然穿着一身病號服躺在牀上,也沒見她怎麼受傷,只不過腿架高了一些。
病牀邊上,坐着一個頭發微白的老者,眉頭微微皺起,而袁欣然卻好像不想看他,望着窗外。
樑一飛這麼一進來,病房裡幾個人的目光都看向了他。
“你怎麼來了?”袁欣然說完瞪了小秘書一眼,“你真多事,我又沒死。”
“說什麼呢,動不動就死啊活啊的。”邊上那名老者沉聲說。
“這位是欣然的父親,伯父,這位是我們市傑出的年輕民營企業家樑一飛同志。”秦風民介紹說。
樑一飛這是第一次見到袁欣然的父親,卻早就久聞大名。
副書記兼任副市長,這已經是級別很高的官員了,可是在這個老同志面前,秦風民無論是年紀還是職位,都還很嫩,樑一飛微微挺直了脊樑,說:“伯父您好。”
“嗯,你好。”老者淡淡的應了一句,然後對袁欣然說:“欣然,這幾天你就在醫院好好住着,其他事都不要再操心了,什麼都沒有你的身體健康重要。爸爸接下來還有個會,先走了,之後再來看你。”
“哦。”袁欣然很淡漠的迴應了一句。
老者微微嘆了口氣,也沒多看樑一飛,起身朝外走,秦風民跟了上去,說:“伯父我送你。”
“你自己也要注意,纔來市裡,就出了這樣的情況,這到底是濱海市的交通治安不好,還是社會不寧啊?這麼大人了,一點兒都不穩重。”老者教訓秦風民倒是一點兒都不見外,就和教訓自家子侄一樣,只是這話聽起來有些莫名其妙。
“伯父您放心,我一定查清楚是怎麼回事。”秦風民說。
“嗯,你別送了,好好休息吧。”
老者擺擺手,離開了病房,那兩個小平頭也隨之而去。
秦風民關上了門,返身回到病房坐在了沙發上,眯起眼睛打量着樑一飛,臉上的笑容卻一點點逝去了。
“樑老闆,給你打工,危險性很大啊。”他說。
袁欣然在牀上說:“老秦你這話什麼意思啊,跟他有什麼關係,你別在這擺你的官威啊,幹嘛啊,嚇唬小老百姓是吧。”
被歸納到‘可以被隨意嚇唬的小老百姓’範圍,樑一飛無奈的搖搖頭,然後在秦風民對面的沙發上坐下,說:“秦書記,到底是怎麼回事?”
頓了頓,說:“我聽說白天欣然還被人威脅,和車禍有沒有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