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硬硬的牀上,鄧娟、鄒麗敏、許芸三人沒有一個能睡着。
許芸睜大着雙眼,眼淚再一次流了出來,她把眼淚擦去,沙着聲說道:“娟姐,敏姐,只要志東能回來,我們不爭了,我們三個一起嫁給他吧。”
“嗯,一起嫁給他。”鄒麗敏的聲音含着悲傷。
“便宜他了。”鄧娟的聲音比平時低了很多。
“志東知道我們三個要一起嫁給他,他肯定捨不得離開我們,他肯定會回來的。”許芸終於哭出聲音。
鄒麗敏也跟着哭了出來,鄧娟的淚怎麼擦不幹,她捂着自己的嘴,不讓自己哭出聲音。
三個女孩哭累了,終於睡着了。
第三天天還沒亮,三個女孩先後醒來。
鄒麗敏去煮了點白粥,勸着許芸和鄧娟吃一點,好有力氣今天再出去尋找。
洪峰守後,洪水在慢慢下降,可這一天,依然不見唐志東的遺蹟。
三個女孩快要承受不住了,可第四天早上,她們再一次出去尋找,依然失望而歸。
時間撥回到唐志東被大漩渦吸下去的那一刻,唐志東陷入了黑暗之中,他彷彿進入了另一個世界。唐志東明白自己的處境,以他微弱的力量,根本不可能與大漩渦的力量相爭,他只有順着這股力量,儘量保存自己的體力,只要不慌張,也許體內這一口氣,能何持到漩渦將他推出去的那一刻。
不知道過了多久,也許是一分鐘,也許是一刻鐘,也許是半個小時,當唐志東覺得自己的肺快要炸開的時候,漩渦終於將他推了出去。
“呼。”剛露出水面,唐志東馬上呼出一口氣,這時,一個大浪蓋了過來,再一次將他壓入水下。
在唐志東感覺自己還要窒息過去的時候,水流再一次將他拋出水面。
“呼。”唐志東感覺到,自己還活着,但也清楚,以自己現在的體力,離死亡不遠了。
唐志東看到不遠處,又一個大浪向他衝過來。同時,眼睛的餘光,看到不遠處有一根只有半米長的樹樁浮在水中。
唐志東用盡最後的一絲力量,雙腳猛用力,衝向那根樹樁,緊緊將它抱在懷裡。
在抱住了樹樁之後,最近的巨浪終於向他撲了過來,唐志東再一次沉入水中。
就這樣沉沉浮浮,不知經過多少次,唐志東意識有些模糊了,雙手漸漸無力,他將身上衣服解開,用衣服將木樁與自己綁在一起,然後就失去了意識。
當唐志東再次恢復意識的時候,他還是飄在水面上,但天空漆黑一片,他不知這是當天的晚上還是第二天晚上,他也不知道自己昏過去有多久,此時的他只感覺到自己很冷。
此時,身體能量不足成了最大的威脅,唐志東知道,再這樣下去,也許他頂不了幾個小時,他沒有溺水死亡,也會死於身體能量不足。
在唐志東再去失去意識之前,他看到前邊河面上有一顆樹,樹冠有半米露在水面上。
靠近那個樹冠的時候,唐志東用力拉住樹枝,嘴邊剛好有一叢樹葉,他連想都沒多想,張嘴就咬。
樹葉的味道有些苦澀,後來還有一絲甘甜。當這一絲樹葉汁流入胃中的時候,唐志東能感覺到自己好像恢復了一點點力量。
唐志東看到了希望,繼續大口大口地吃着樹葉,直到自己的嘴都有些麻才停了下來,難道這樹葉有毒?
不管樹葉是否有毒,唐志東發現自己力量恢復了一些,而且好像洪水在下降,因爲樹冠露出部分擴大了。
唐志東脫下自己的褲子,將自己與樹冠連在一起。
有了樹葉汁,唐志東沒有被冷死,洪水下降,樹冠露出的部分差不多有一米,唐志東找到一處比較大的樹杈,將自己身體卡在樹杈上,終於可以放心地睡一覺。
唐志東再次醒來時候,太陽已經升得很高,將他身上的衣服烤得差不多幹了,身體也沒了失溫的危險,只是,肚子感覺好餓。
唐志東不可能割自己的肉來吃,肚子餓,只能吃樹葉。
洪水泡過的樹葉上有很多於泥,這些樹葉不能吃。沒有被洪水泡過的樹葉並不多,也快要被唐志東吃完了。
吃了幾把樹葉之後,唐志東恢復了一些力氣,擡頭看了看周圍的環境,他必須在天黑之前找到生路,否則等到天再黑下來,他不被冷死,也會被樹葉毒死。
這一處的河面不是太寬,水流也不很急,浪不大。但唐志東所在的位置距離岸邊至少有一百米左右,以他現在的力氣,根本無法自己游到岸邊。
唐志東仔細觀察水流方向,將眼光投向不遠處的一個河灣。根據水流方向,唐志東如果下水,估計半小時之後,他會被水流推向靠向河灣,那裡離岸邊只有約二十米,唐志東可以拼一下,也許能靠到岸邊。
確定方案之後,唐志東沒有馬上行動,而是先折了一根樹枝將它扔到水中,觀察樹枝飄走的軌跡,確認不會出現意外的情況。
果然,半小時之後,這根樹枝漂入河灣,轉了一下方向再向河中心漂去。
唐志東記住那個轉折點,毅然解開自己與樹冠的衣服,跳入水中。
入水之後,唐志東沒有動作,他要保持體力,要在轉折點處才發力,他一定要靠岸。
慢慢的,唐志東靠近了河灣轉折處,現時,他感覺到水流中一股向中心拉動的力量,就在此時,他用力向河岸的方向衝去,雙腳已經沒有力氣了,只能雙手用力地划動。
二十米,十五米,十米,五米,腳下下仍踩不到河底,而唐志東雙手已經無力了,剛纔雙腳下才動了幾下,感覺到雙腳下要抽筋,因爲他的確在水裡泡得太久。
河岸就在五米處,那裡有青草,那裡有砂石,那裡有希望。
唐志東腦海裡浮現在出鄒麗敏、鄧娟、許芸三位女孩的身影,她們彷彿就站在河岸邊,向他招手,呼喚着他的名字。
在次昏迷之前,唐志東感覺到自己的手觸摸到了砂石,他緊緊地抓住岸邊的草叢,死也不鬆手。唐志東再一次醒過來的時候,又是黑夜,月朗星稀,不遠的地方有一隻小蟲子在叫。雖然身上沒有力氣,可唐志東心裡卻踏實得很,因爲他終於靠岸了,趟在岸邊的砂土上,洪水又退了近一米。
此時唐志東沒感覺到冷,只感覺到餓,很餓。
唐志東手中抓的是草,他也不管是什麼草,就往嘴裡塞。他從沒想過,自己會有一天會吃樹葉,會吃草。沒有那些樹葉,沒有眼前的草,唐志東根本無法活下去。
吃了兩把草,唐志東身上又有了一絲力氣,他知道站不起來,綁在身上的那個木樁還在,他不會丟下這個救命的夥伴。
唐志東把木樁壓在身下,用它作爲輪子,將自己身體向前滾動。
滾動很慢,兩小時之後,唐志東也不過是離開岸邊一百多米。把目光投向遠處,仍沒有看到燈光,就在唐志東失望的時候,不遠處卻傳來人聲,還有幾束手電光在晃動。
有人路過!
唐志東想喊叫,可他的嘴卻麻木的,他好像被樹葉和青草毒啞了。
就在人聲與手電光就要遠去的時候,唐志東記得自己口袋裡還有一串鑰匙,他將鑰匙拿到手中,用盡力氣晃動。
金屬碰撞的聲音,在靜夜中傳得很遠。
遠處手電光轉了回來,一束光終於照在唐志東的身上。
鬆了一口氣的唐志東,終於再一次昏迷過去,昏過去之前他知道,自己得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