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二章 甜美的哼唱

清晨,高南村村口。

“回去吧,都回去吧。”

看着前來送行的一羣人,東臺健人感覺腦袋都大了,昨天他才進田澤存一家沒多久,剛剛和屋裡的人說了幾句話,他們村子的村長木下藤吉郎就找上門了。

雖然村長明言說是來看看田澤存一的父親,但是東臺健人其實知道對方真正的目的,應該是爲了他這個突然出現的‘外人’而來的,這從對方自打進屋之後就開始不停的在他身上看就能感覺出來。

最後東臺健人爲了打消村長心中的疑慮,便自報家門道出了自己的身份,說出自己是兩年多前從村子出去的,現在這趟回來這是看看村子的變化。

自報家門的東臺健人,本來只打算和村長簡單的聊幾句就完事,哪想到對方以坐下就不動地方了,最後更是話裡話外的像他套是不是在外面發財了,要不然怎麼會開吉普車回來。

對於自己村子這位村長話中的意思,東臺健人聽明白了,對方恐怕是認爲他在外面犯事了跑回來避難的,爲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他將自己的對外身份皇室護衛隊證件給對方看了一眼,並嚴明這次回來是公務。

本以爲木下藤吉郎村長在知道他的身份後能夠消停老實,可是讓東臺健人沒想到的是,這位村長在知道他現在的身份後,立刻就跪地上痛哭起來,當時就把他給弄暈了。

最後東臺健人好不容易纔將這突然失常的村長安撫好,相詢痛哭的原因,對方告訴他道:‘東臺君現在在天皇陛下身邊當差,這可是我們高南村歷代以來出現的最大官了,以後有着東臺君照應,我看他們東村和西村的那幫人誰還敢和我們南村爭水。’

對於村長這番話,東臺健人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是好了,而且更讓他沒有想到的是,對方居然要召集全村人過來爲他慶祝。這讓他攔都攔不住,最後不得已之下他花錢挨家挨戶買了一些東西,請全村的人吃了一頓。

聽起來請全村人吃飯挺多的,其實一共加起來也沒用上二百日元。就這樣東臺健人就成爲整個高南村村民口中的有錢人,而也正是因爲這頓飯,才導致今天早上有這麼多人來爲他送行。

站在人羣前面的木下藤吉郎,聽見東臺健人的話,笑着答道:“東臺君。你是我們高南村出外闖蕩最成功的人物了,昨天回來更是請了全村老少吃飯,所以今天我們來送送你也是應該的,大夥說對不對?”

隨着木下藤吉郎的問話,身後一羣昨天吃了東臺健人請客的村民配合的呼和着,個別小孩甚至還被這場面嚇的嗷嗷哭,一時間村口亂的不行。

看見人羣亂哄哄的樣子,東臺健人感覺已經說不出什麼話來了,讓他和這羣無知的老鄉吼,那是一點用都沒有用。

至於和這位木下村長吼。東臺健人還真沒那個心情,所以他也就忍了,畢竟以後回來的機會也不多。

不再理會鬧哄哄的村民,東臺健人轉頭對一旁的田澤存一道:“田澤君,我這次走就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夠再回來了,以後你自己保重。”

聽着東臺健人告別的話,田澤存一有些難過,不同於村內其餘人,他們不知道自己這位好友這次事去做什麼的,只是以爲辦公務順路正好回村來看看。

但是田澤存一卻知道自己這位從小一起長大的老鄰居。這次可是要去消滅高村山上面的妖怪,這讓他非常的擔心,生怕這位和自己一起長大的老鄰居一去不復返,畢竟除妖這種事實在是太兇險了。

雖然心裡很擔心。但是田澤存一卻沒法和任何人說,因爲東臺健人已經告訴他了這件事要保密,不能讓村民們知道,以免到時候傳播的沸沸揚揚的,對此,他只能將這件事獨自壓在自己的心裡。連父母妻子都沒告訴。

“東臺君,你也多保重,明年一定要回來啊。”

田澤存一話中沒有說的意思,東臺健人聽明白了,對此他什麼也沒說只是上前和對方抱了抱,然後就上了吉普車。

一旁的村長木下藤吉郎看見東臺健人登上了吉普車,連忙對着身後那羣手裡拿着打擊樂器的村民道:“爲東臺君送行了,大傢伙都整起來。”

“咚咚鏘,咚咚鏘,……”

聽着這一陣鑼鼓聲,坐在吉普車上的東臺健人是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了,直接一腳油門踩了下去,然後吉普車就‘嗡嗚’的穿了出去。

高南村雖然在高村山下面,但是村子距離高村山其實還是挺遠的,足足有將近三公里的距離,當東臺健人開了近半個小時之後,纔來到大山的腳下。

“吱嘎”

一陣刺耳的剎車聲響在山間小路上,雖有東臺健人就從吉普車上挑了下來,這裡距離高村山其實還有一小段距離,不過由於前面沒有道路了,所以他不得不在這裡下車了。

看着眼前的高村山,東臺健人的眉毛漸漸皺在了一起,同時臉上的表情也變得沉重起來了。

“雪姬,今天我就要去找那些妖怪報仇了,要是你在天有靈的話,那就保佑我此行順利吧。”

話音落下之後,東臺健人便開始朝高村山內行走,而與此同時,在高村山內,同樣有兩隻身披人類衣服的人形精怪在順着山道朝外面走,按照路線來推算的話,雙方居然會在某一點上相遇,這不得不說是一種巧合。

走在高村山的林間小道上,東臺健人不由的回想起了自己第一次和雪姬見面時的情景,當初他還是一個普通的山村小子,每日過的都在爲自己如何吃飽肚子而想辦法。

由於父母早亡,再加上那幾年日本正是和其他國家交戰激烈之時,這導致東臺健人他們這些鄉下的農人生活壓力非常的大,要交的稅率經常達到公七民三,就這樣有時候還會來上一些特別繳稅,這麼高的賦稅,這就導致農人們每年地裡的收成不會有多少落在自己口袋裡。

本來身爲獨自一人生活的東臺健人應該會好過一些,畢竟他就一個人。自己吃飽全家不餓。

不過奈何那幾年正好趕上風雨不順,所以收成就不怎麼樣,而且東臺健人的歲數也是半大小子吃窮老子的年齡,所以他雖然手裡有那麼幾分地。但是其實也是經常吃不飽肚子的。

吃不飽怎麼辦,當然需要自己想辦法,而高南村由於不臨海,所以這捕魚當然就不行了,不過好在還有別的可以依靠。大山,高村山,爲了讓自己能夠吃飽,東臺健人經常進高村山內尋摸吃食。

有一次冬天的時候,全村交掉公稅之後,家家都沒有多少餘糧,而東臺健人家也是如此,平時不怎麼太會過日子的他,還沒等冬天過去就將自家的米缸吃的快要見底了。

要是往年遇到這種情況,東臺健人一定會去找田澤存一家接濟。不過因爲今年家家戶戶糧食都沒有多少留存,而且田澤家的人口也比較多,所以他就沒好意思張口,反而獨自一人收拾了一下行裝就那麼進山了。

冬天的山林那是相當殘酷,很多猛獸都會出來捕食,而東臺健人就十分不幸的遇到了一頭過冬糧食沒有儲存夠的冬狗熊。

當看到狗熊時東臺健人第一時間就開始跑,不過奈何雙方的速度差距實在是太大了,距離在飛快的接近,最後在不得已的情況下,他爬上了一顆大樹。到大樹上去避難,想讓狗熊自己放棄。

但是東臺健人明顯低估了狗熊對冬季食物的追求,爲了能夠吃到他這個獵物,狗熊想過爬樹。撞樹,這些手段,不過都沒起到作用。

這裡不得不說東臺健人運氣還是不錯的,找的這棵樹非常的直,這讓狗熊爬不上來,而且樹的粗度也不錯。讓狗熊撞不斷。

看着無計可施的狗熊,東臺健人以爲對方會知難而退,一會就會離開。

不過東臺健人想法是好的,奈何冬天的獵物實在是太難得了,尤其還是像他這麼大體積的獵物,所以狗熊自然是不會放棄了。

狗熊在樹下轉悠了十多分鐘之後,做出了讓東臺健人驚恐的舉動,狗熊居然開始用最猛啃樹幹,這明顯是打算將樹啃斷,再將躲在樹上面的獵物吃掉。

對於狗熊的舉動,東臺健人驚恐的用吼叫,用樹上的樹枝丟對方,但是這些全部都不管用,根本阻止不了狗熊的行爲,反而還有些激怒了對方,讓對方動作更加快了。

看着樹下面的狗熊在一點一點的啃食樹幹,東臺健人感覺自己在慢慢等死。

雖然因爲寒冬季節的原因,樹幹凍的比較硬,但是東臺健人能夠估算的出來,按照狗熊的這種啃食速度計算下去,這棵樹用不了三個小時就會被狗熊推斷。

對就是推斷,因爲東臺健人還發現一個讓他心冷的事,那就是狗熊每啃食一會樹幹,就會用力的用一雙厚實的熊掌去推樹幹,嘗試自己是否能夠推斷,發現推不動之後再繼續啃食樹幹。

這個發現讓東臺健人是徹底的失去求生的信心了,因爲他聽過村內年老的獵人說過。

‘當冬天遇上狗熊紅眼死追一個獵物的時候,這說明這頭狗熊已經是快要餓瘋了,是沒有儲存足夠的過冬肥膘,只有當狗熊徹底吃飽之後,纔會自己回到地洞中冬眠,要是肥膘不積蓄足夠,狗熊是不會冬眠睡覺的,因爲它知道自己要是睡下去了,那就再也爬不起來了,所以它們寧肯在冬天捕食。’

這種冬狗熊要是人不幸遇上了,那這個人通常都不會有活命的機會,因爲冬狗熊會對發現的每一個獵物死追到底,東臺健人遇到的就是這種情況。

知道自己遇到的是冬狗熊,東臺健人就不再對生存抱有太大希望了,只是靜靜的抱着樹幹,想着從前的事,有關於父母的,有根浴朋友的,還有很多事情。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樹幹一陣猛然的搖晃險些將東臺健人晃到地上,當他回過神時,發現原來是樹幹已經被狗熊啃食過半了,這讓他心裡一陣膽寒,現實中沒有幾個人可以無謂赴死,畢竟大家不是真武士。

死亡的倒計時,讓東臺健人幾乎快瘋了,他很想做些什麼,但是他發現自己卻什麼也做不了。

因爲在樹上這近三個小時的時間,東臺健人由於擔驚受怕,再加上山裡寒風迸裂,他已經被凍僵了,整個身體都無法動了,只能保持一個抱樹幹的動作。

要是事情不發生意外,東臺健人用不了半個小時,就會被樹下面那餓瘋了的狗熊吃掉,就連他自己也是這麼認爲的。

不過有時候奇蹟往往在最後時刻發生,當樹木搖晃的越來越劇烈之時,東臺健人已經徹底死心的時候,樹林當中竟然傳來了一陣甜美的哼唱,這陣甜美的哼唱音,給這寒冬的高村山添加了一絲溫暖的活力,同時也讓一人一熊有了變化。

當東臺健人聽見這陣甜美的哼唱時,他的神智已經開始變得模糊,畢竟再樹上呆了這麼久,他的身體早就已經快要達到極限了。

而狗熊聽見這突然出現的甜美哼唱聲音,放棄了正在啃咬的樹幹,直接朝着聲音的源頭奔去,因爲它對新發現的獵物也是非常渴望的。

甜美哼唱過後,東臺健人沒堅持多久就徹底的昏過去了,不過他在神智模糊之時,彷彿聽見了那隻狗熊的慘叫聲,交的非常的悽慘。

至於是不是幻覺,東臺健人自己也不敢肯定,不過他心裡情願相信自己聽的沒錯。

時間不知道過了多久,也許很長也許很短,當東臺健人醒來的時候,他發現自己已經躺在了一個山洞中,這讓他知道自己已改是被什麼人救了。

只是還不待東臺家人找到救他的恩人,他就又聽到了那個在他神智模糊之時聽到的甜美哼唱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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