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事獻殷勤、非殲即盜。
聶振邦自認和嚴蒼生之間並沒有任何的瓜葛,無緣無故,嚴蒼生請自己吃飯,這本身,就是一個怪事。從自己這裡傳出要調控房地產,要遏制房價的風聲,這才僅僅是過了不到三個小時,馬上,就出現了這種事情,聶振邦此時也只能是苦笑了。看樣子,還是低估了阻力的程度了。
很顯然,嚴蒼生這是要來當說客了,至於是誰,聶振邦不清楚,也不想弄清楚,有的事情。迷糊一點的好。弄清楚了,反而,會有一種畏手畏腳的感覺。
不過,眼前的事情,聶振邦卻是要慎重處理,不管如何,嚴蒼生還是紅江省的老同志,在紅江,還是有着相當的威望,去年二十一大,這老爺子可是黨代表。包括今年的兩會,老爺子也是以人大代表的身份參加了會議。
這代表什麼?這說明,嚴蒼生雖然退了,而且是退了差不多十年了,可是,在紅江,還是有威望,有面子的人物。嚴蒼生的邀請,是斷然不能拒絕的。否則的話,難免會給人一種不尊重老同志的印象。
考慮到這個環節,聶振邦隨即,笑着道:“嚴老,太客氣了。愧不敢當啊,嚴老放心,今天晚上,我一定準時過來。”
下午,臨近下班的時候,聶振邦和董婉那邊打了一個電話。晚上不回去吃飯了。
董婉和李麗雪兩人,是從來都不會給聶振邦任何壓力的,三個孩子現在都在紅江讀書,一家人,住在一起,董婉和李麗雪都覺得很幸福和滿足。
走出省委大樓,聶振邦徑直朝着自行車車棚走去,一路上,不少的工作人員都停下腳步和聶書記打着招呼。
從省委這邊到老幹部局的路程並不遠,走路也就是十分鐘的樣子,騎着自行車,在下班高峰期的時候,速度反而要比開車快上不少。僅僅五分鐘,聶振邦就到了嚴蒼生的家門口。
嚴蒼生的房子,是一棟兩層的小別墅。這是老幹部局新修的房子,歐式風格,之前,柳勇在任上的時候拍板修建的,主要的使用對象是省委省政斧離退的副省級以上幹部。一共修建了五十套房子。也算是一個不小的工程了。
這邊的景色很不錯,背靠紅江公園,一個人工湖,對於退休人員來說,這裡的空氣新鮮,休閒設施不少,鬧中取靜,是難得的養身之所。
聶振邦到這裡的時候,嚴蒼生親自站在了門口,在嚴蒼生的旁邊,一個年約四十多歲的女人,十分乾練,穿着打扮都顯得十分的華貴。這讓聶振邦愣了一下。根據消息顯示,嚴蒼生的夫人在早幾年已經去世了。難道說,現在這位是…?
看到聶振邦,嚴蒼生微笑着迎了上來:“聶書記,歡迎歡迎啊。老頭子實在是惶恐,耽誤了聶書記的工作。”
聶振邦淡然一笑,擺手道:“嚴老,言重了,勞逸結合嘛,下班的時間,有什麼耽誤不耽誤的。你老這麼說,那就是見外了。你是紅江的老前輩,老領導,早就該登門拜訪了。嚴老,這位是?”
聶振邦故作不知,試探的問了起來。
嚴蒼生微笑着道:“聶書記,給你介紹一下,我閨女嚴愛民。”
嚴愛民?這個名字,一說出來,聶振邦卻是有種熟悉的感覺,看着嚴愛民,聶振邦心中一動,紅江大河集團董事長,紅江省人大代表,三八紅旗手,紅江省赫赫有名的女強人。不就是這個名字麼?
在外人面前,嚴愛民是不可高攀的老闆,光環閃耀,可是,在聶振邦面前,卻是算不上什麼。
嚴愛民很懂這一點,不等聶振邦開口,就主動上前一步,伸出手,微笑着道:“聶書記,您好,我是大河集團的嚴愛民。”
果然,果然如此,聽到嚴愛民的自我介紹之後,聶振邦恍然大悟,同時,也已經明白了嚴蒼生的目的,大河集團雖然是一個綜合姓的商業集團,但是,大河集團的主體,還是以房地產開發爲主。
拍了拍腦袋,聶振邦故意做出一副恍然的樣子道:“嚴老,你這個保密工作做得是相當出色啊。如果不是在這裡見到,我都不知道,嚴董和你還是父女的關係,果然是虎父無犬女啊,大河集團,這可是我們紅江的明星企業,支柱企業。納稅大戶啊。”
嚴蒼生哈哈笑着,這是人之常情,不管是什麼人,哪怕就是皇帝,聽到別人誇獎自己的子女,那也是高興的,嚴蒼生還不是聖人,還達不到那種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程度。此刻,自然也是十分的高興。
但是,嘴巴上,還是謙虛道:“呵呵,還是要感謝省委的關心和支持,感謝領導們的重視和幫助,聶書記,快,裡面請。”
走進別墅,過了玄關之後,是一個挑高的客廳,餐廳要比客廳稍微高出一米五的樣子,一個木製樓梯,十分精緻,此刻,餐桌上已經擺滿了一桌子的菜餚。
安排聶振邦坐下之後,嚴蒼生從旁邊酒櫃裡拿出了一瓶茅臺。對於這種酒,聶振邦很是熟悉,也沒少喝,特供的,三十年陳釀。
看到這種場面,聶振邦心中很是清楚,這頓飯,恐怕也不是這麼容易吃的。隨即,站了起來,將自己帶過來的禮物提了上來,擺在桌子上,微笑着道:“嚴老,第一次登門,也不知道帶什麼好,也給你帶了一瓶酒。算是一點心意。”
旁邊,嚴愛民很是自然的接過了袋子,不經意的瞟了一下,神色卻是驟然一變,笑着道:“爸,我看,還是喝聶書記帶過來的好酒好了。”
嚴蒼生愣了一下,隨即走了上來,微笑着道:“哦?聶書記的好酒,那倒是要嚐嚐。”
拿出來,同樣是茅臺,同樣是特供,同樣是三十年陳釀。這麼做,卻是聶振邦可以爲之的。這並不是聶振邦要在嚴蒼生面前顯擺什麼。這樣做的目的很簡單,就是要通過這酒,隱晦的告訴嚴蒼生,自己的身份背景不簡單。
自己的身份背景,在國內,不少省部級的領導幹部很清楚,但是,像是嚴蒼生這種老同志,就不一定了,這些人,很多人都是退下來之後就不問事了。臨到有事的時候,就出來擺架子。
這麼做,就是要提醒嚴蒼生,你寶貝的酒,對於我來說,算不得什麼。
……
招呼着聶振邦開始吃飯之後,先是喝了一輪團圓酒之後,這邊,嚴蒼生卻是放下了筷子,笑着道:“聶書記,也不怕你笑話,我老頭子,這輩子,大部分的精力都放在了工作上,一來二去,就把自己的青春給耽誤了。晚婚晚育。差不多三十三才生了這麼一個女兒,老頭子今年正好是七十三歲,愛民今年正好是四十。我這一輩子,就這麼一個寶貝閨女。也算是寶貝了。”
說到這裡,嚴蒼生的話鋒一轉,看着聶振邦道:“聶書記,我聽說,省裡面,已經開始在策劃房價調控了?”
不等聶振邦說話,嚴蒼生卻是笑着道:“呵呵,老頭子和你們的時代不同,對於這些,我是搞不懂的,當年,我們那時候,房子什麼的都是分配,也沒有這麼多的麻煩,至於什麼調控不調控的,我也不懂。不過,我們那時候,倒是覺得,房子自然是建得越多越好的。怎麼到現在了,反倒是調控了?”
這句話一落下,聶振邦的臉色頓時就陰沉了下來。嚴蒼生此刻卻是有那麼一些倚老賣老了。
真要是隻說大河集團的話,要說能不能照顧一下,這也不是什麼難事,房產是要調控,但是,如今,聶振邦手中也缺少一個助力,安排大河集團擔任這個助力也不是不可以的事情,可是,嚴蒼生的話,卻是要全盤否定房產調控政策,這就有些過分了。
這邊,嚴愛民一直在關注着聶振邦,對於這個和自己同齡的省委書記,嚴愛民有過專門的瞭解,對聶振邦的姓格可謂是摸得很透徹。父親這番話一出口,嚴愛民就知道要糟糕。老頭子還用以往的手法,在別的省委幹部面前或許行得通,但是,在聶振邦面前,絕對是行不通的。
隨即,嚴愛民嗔怪道:“爸,您說什麼呢?房價調控,這是上面的精神,這是中央的政策。下面省份,自然是要貫徹落實的。您那套,已經落伍了。現在之所以要調控,最重要的是,房子越蓋越多,可買得起房子的老百姓是越來越少了。所以,中央從各個方面考慮,這纔要對房價和房地產進行調控。”
嚴蒼生是什麼人,說句不客氣的話,老而不死是爲妖,嚴蒼生就是這種人老精的人物,女兒的話語,是什麼意思,嚴蒼生自然是清楚,隨即恍然道:“這樣啊,倒是老頭子有些糊塗了。聶書記,您別介意。我這是胡說呢。”
話音落下,聶振邦卻是微笑着道:“嚴老,你這番話,卻也有些道理。仔細推敲起來倒也不算是胡說。”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