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中華的話語，讓聶振邦也震住了。這左中華，還真是個人才啊。連這種話都問出來了。不過，這也說明。左中華現在的處境很不好。
這種情況。在國內，在地方上，也不是沒有，所謂的一言堂，家長制，就是這麼來的。想要做什麼事情，可是，拿到常委會上一討論，最後，常委會議一表決。結果。卻是否決，這樣的話，的確是足夠打擊人的，威信也會受到一些影響。
可是，此刻要是一個縣處級的幹部虛心請教。這說得過去。左中華這種副部級的幹部這麼問，就顯得很白癡了。
聶振邦心中卻也是嘆息了一聲，看着左中華，此刻，左中華似乎也覺得自己是問錯了。也有些尷尬。
這個人，並不是一個長期合作的夥伴。看其能力，頂多就是一個縣處級幹部都不如的水平。處處都是透露出一種無能和庸俗。這個人，僅此一次合作，就足夠了。納入自己的體系，遲早會給自己惹出麻煩。當然，左中華能夠做到現在的程度。肯定也有一些不爲人知的原因。或是家族背景。或是有什麼其他的機緣。或者，這種人在工作實幹上是把好手，只是欠缺政治鬥爭的手腕而已。不過，這些，都不關自己的事情。
沉默了一下，聶振邦卻是微笑着道：“左書記，秦國當年，在戰國七雄之中，並不算是最強大的。可是，最終卻是能橫掃天下。這裡面，合縱連橫的計謀，卻是功不可沒的。你覺得呢？”
事實上，聶振邦剛纔對左中華的推斷，卻也是猜了個八九不離十。左中華也算是有一些背景。自身的能力，也很不錯。不過。這一切的前提。都只能是建立在順風順水的情況之下。
這種人，不是沒有。在競技體育界。有一種說法就是，擅長於打順風球。順風順水的話，這種人，心思靈敏。無能是工作能力還是政治手腕。都有出色的表現。可是，在逆境之中，這種人，彷彿是一下就被打懵了。這纔看起來像是一個鄉鎮幹部水平的人。說到底。其實是缺少一個切入點而已。
如今，聶振邦就是充當了一個切入點的角色。
此刻，左中華有種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的感覺。層次越高。常委會就越不是鐵板一塊。漣達市，也是如此。別看現在市委常委的幹部都在孤立自己。可是，主要原因，還是因爲這一點時間，自己的表現，導致所有常委都不看好。
說起來，自己也是有優勢的，仔細認真的考慮了半晌之後，左中華卻是顯得很誠懇道：“聶主任，所謂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古人的這句話，我以前都是抱着懷疑的態度的。此刻，我卻是真正有了這種體會了。”
“左書記，不知道你對遼東省如今分管工業的副省長有什麼看法？”聶振邦突然岔開了話題，說到了這個事情上面。
如今，恢復了正常狀態的左中華，卻也是顯得比較輕鬆了。微笑着道：“聶主任，我初來乍到，對於遼東省的情況也不是很熟悉，不知道聶主任爲何這麼問呢？”
左中華的話語，讓聶振邦有些吃驚，這個人的前後變化這也太大了吧。要是剛纔那種水平。自己問出這句話，應該是馬上詢問自己，聶主任你有什麼合適人選才是啊。
不過，詫異歸詫異。聶振邦也沒有表現出來。淡然一笑道：“也沒有什麼。主要是，前段時間在沈京市的時候，曹省長以及賀副書記都和我討論了一下這個事情。故而，有此一問而已。”
話不要說得太明確了，既然這個左中華前後反差這麼大。聶振邦也調整了思路，如果，左中華上路的話。自然是知道該怎麼回答。
如今，這話裡面，隱含的意思已經很明確了。曹省長和賀副書記都討論過這個事情，這說明。不管是什麼人選。這兩人已經是達成了一直的意見的。而且，這麼說，就是希望能夠獲得你左中華的支持。至於具體是誰，倒是不重要。只要舉手表決的時候，知道該站在哪一邊就行了。
果然，左中華此刻，沉吟了一下，卻是點頭道：“曹省長和賀副書記都贊成的人選，那自然是不會有錯的。我個人，自然也是服從組織，服從大局的。畢竟是初來嘛。還真不好發表太多的意見。”
送走了左中華之後，聶振邦也拒絕了左中華邀請自己一行去市委賓館下榻的意思。在漣達市的檢查過程之中，三公辦這邊，也檢查出了一些問題。在漣達市財政局的檢查過程之中，發現了財政局的公務接待超標。另外，在出國費用上也有一些違紀行爲。
對於這樣的事情，聶振邦自然是不會手軟。當即就進行了媒體的通報。而左中華這邊，果然是利用這一次機會。通過漣達市紀委，對市財政局進行立案調查。就在聶振邦離開漣達市之後，漣達市這邊傳來消息。財政局局長因爲貪污移交司法機關。
看到這裡，聶振邦也清楚，漣達市這邊，左中華的工作局面，算是已經打開了。至於舉手表決，聶振邦倒是不怕左中華不支持了。這個事情，主要還是取決於中央的決定。如今，有了六票，已經立於不敗之地了。這樣一來，聶振邦也加快了在遼東省的檢查工作。
十二月初，聶振邦一行人，正式離開遼東，前往黑水省。與此同時，遼東省，省委例行的常委會議也正式召開。
遼東省委，會議室內，此刻，十三名常委之中，十二人已經到場。會議室內。比較沉悶。
省委，副書記賀對翔拿着鋼筆，在自己的本子上寫着什麼。旁邊，省，長曹定坤則是一臉淡定，優雅的端起茶杯，喝着開水。
上午九點二十九分。會議室大門打開。省委，書記，省人，大常委會主任霍思遠卻是揹着雙手，走了進來，身後，秘書端着茶杯，夾着公文包。
一坐下，霍思遠環視了一下衆人，開口道：“同志們，這一次例行常委會，主要有三個議題。第一個議題，學習中，央關於加強農民工權益保護，保障三農工作深入開展的精神。第二個議題，是針對這一次三公辦檢查的總結工作報告。第三個議題，討論一下工業副省長的人選問題。”
前面兩個議題，很快，就做完了討論總結，到了第三個議題上面。霍思遠這一系的人卻都是正經起來。
此刻，霍思遠等人還不知道。中，央已經爲此經過了不少的爭論了。按照慣例，中，央在這種副部級的人選問題上，多半都會尊重省裡的意見。可以說，省裡的討論，很大可能成爲最終的結果。
霍思遠的目光一掃。卻是對省委組織，部長使了個眼色。
這個時候，正準備說話，可是，讓霍思遠沒有想到的是，省委副，書記賀對翔此刻卻是清咳了一下，緩緩道：“霍書記。我先拋磚引玉，說一下我的看法。”
賀對翔的話語，可謂是打破了霍思遠的佈局，可是，表面上，霍思遠卻是微笑着點頭道：“賀副書記有什麼話，當然可以說了。”
賀對翔此刻，卻是慢條斯理的道：“工業副省長，顧名思義，這是統籌和管理全省工業全局的一個職務，對於遼東省來說，可謂是責任重大。我覺得，必須要選出一個合適的人選出來，這才能勝任這一個職務。”
這句話，讓所有常委都微微頜首，就連霍思遠也是如此。這是公理，不管什麼派系的人，都是不容反駁的。
難道，你能站出來說，選一個不合適的人出來麼？
頓了一下，賀對翔卻是繼續道：“在工業副省長的人選上，我推薦鋼城市市委書記林墨翰同志。”
話音落下，旁邊，曹定坤則是微笑着道：“對翔書記推薦的這個人，我也是有一些瞭解的。林墨翰這個同志，是空降幹部，四年多前，從望海市市委常委宣傳部長的位置上，調任鋼城市委書記。說實話，我當時，是持懷疑態度的，一個搞宣傳工作的幹部，能管好鋼城市麼？可是，事實證明。鋼城市這幾年的發展，尤其是鋼城鋼鐵集團，在引進了資本和技術之後，如獲新生。一躍成爲國內最大的特種鋼材生產基地。這一份能力，讓我爲之側目。這幾年，鋼城市每年以平均百分之十五的速度發展，也充分的說明了林墨翰同志的能力。”
頓了一下，曹定坤繼續道：“另外，資歷上，林墨翰同志擔任正廳級幹部已經超過了八年。我個人認爲，林墨翰同志足以勝任工業副省長這一職務。”
接下來，曹定坤和賀對翔這一系的幹部，都紛紛發表了對林墨翰的看法，無一例外，所有的話語，自然都是支持林墨翰成爲工業副省長。
霍思遠此刻的臉色有些不太好看，這一下，讓曹定坤佔據先機了。心中卻也是爲之震驚。林墨翰是聶振邦的人，竟然讓曹定坤和賀對翔都選擇支持，聶振邦這種手腕。不簡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