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迎接調查組的工作上,巴蜀省委這邊,準備得十分的周到。早在之前,接到了政務院辦公廳以及中央的電話通知,得知調查組是由尹副總理帶隊之後,巴蜀省這邊,就做出了周密而詳細的部署。
在之前幾天在晚上召開的緊急常委會議上,針對調查組的到來,從迎接的各個方面都做了詳細的分工。
市容市貌方面,自然是全部都交給了天府市市委書記湯炳權這邊。當天晚上,天府市就出動了十幾臺灑水車以及道路清掃車,全市環衛系統的工人,都臨時取消了休息,全部上崗,對全市的道路進行打掃和清洗,對各個立交橋的欄杆和路燈都進行了清洗和更換。對市區道路中間的隔離欄杆都重新刷漆。整個天府市可謂是煥然一新。
另外,各個街道、居委會和社區都行動了起來,全市,各個企事業單位、醫院、學校等單位都發動職工行動了起來,在全市展開了大掃除工作。
與此同時,在下榻酒店的選擇上,省委賓館,自然是成爲了不二的選擇。省委賓館的幾大套間都進行了大掃除。
另外,考慮到調查組這邊不單純是在天府市進行檢查,全省各個地州市也都進行了相應的籌備工作。爲此,蘇玦和聶振邦都下達了死命令,在這個問題上,採取一把手負責制,哪個地方出了問題,就由哪個地方的一把手負責。
十幾臺車子組成的車隊,浩浩蕩蕩,直接從天府國際機場魚貫而出,在前面,引導車已經打開了警燈,紅藍警燈,閃爍着,車隊打着雙閃,在引導車的前面,有四五臺警車前行,不時還用車載喇叭向前方喊話,讓前車靠左行駛。
車隊一進入市區,街道上,單向四車道的道路上,靠左最裡側的道路被臨時交通管制,沿途一線,每相隔三十米一名交通民警或是武警站在了路上,一直從機場高速出口延伸到省委大院這邊,近二十里的距離,沿途都有人站崗。
車隊一進入省委大院,一下車,尹副總理的臉色就顯得不太好看,環視了一下聶振邦和蘇玦,尹副總理很不客氣道:“蘇玦同志、聶振邦同志,這是在幹什麼?勞民傷財。興師動衆。這是做什麼。我黨歷來講究的就是軍民魚水情,講究的是從羣衆中來,到羣衆中去,黨羣關係,幹羣關係,這是我黨制勝的法寶,這麼做,這不是脫離羣衆,脫離基層麼?”
如此不客氣的當衆批評,這一點,就已經看得出來了,尹副總理這是在找碴。一般來說,即便是不滿,也不會在這種大庭廣衆之下說出這番話。
此刻,尹副總理的話語,讓場面顯得有些尷尬。蘇玦這邊,愣了一下,卻是微笑着道:“是,尹副總理批評得對。這方面,我們是犯了官僚主義的錯誤,請尹副總理放心。下次一定輕車簡行。”
蘇玦的話語,讓聶振邦很是意外,蘇玦這麼說,倒是還真沒有想到,這樣的話,蘇玦等於是把所有的火力全部都集中到他身上去了,在巴蜀省的幹部們看來,尹副總理就好似是針對他一樣。
既然蘇玦都能這麼做,不管蘇玦的目的如何,至少現在還是給自己解圍了的,頓了一下,聶振邦也微笑着道:“尹副總理。您看現在是先去賓館那邊休息還是去省委會議室那邊?”
這也是領導檢查視察工作的一個常規程序,一般來說,領導視察,到了地方,第一件事,不是接風洗塵就是彙報工作。聶振邦這麼說,也是按部就班。
可是,尹副總理此刻卻是頓了一下,擡頭看着聶振邦道:“聶省長,彙報就不必了。這樣,你們這邊,把巴蜀省今年的經濟工作報告以及各個方面的數據資料都彙總一下,送到我們休息的地方吧。”
說到這裡,尹副總理擡頭看着蘇玦和聶振邦,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沉聲道:“蘇玦同志,聶振邦同志,這一次,中央組織調查組,由我帶隊過來,主要的任務,就是對巴蜀省今年的經濟增長速度進行一次全面的考覈和調查。來之前,首長就做出了明確的指示,這一次的調查工作,由調查組單獨進行,務必要保持公平、公正以及獨立性。我看,巴蜀省這邊,就沒有必要參與了。這樣,你們把年度經濟報告交給我們。另外,安排四臺商務車給我們就行了。”
這一句話說完,全場,但凡是巴蜀省的幹部,臉色都不太好看了。尹副總理的這一番話,卻是犯了衆怒了。
這不是明擺着不相信巴蜀省今年能夠取得如此輝煌的成績麼?這一刻,省內派系的糾葛已經被衆人拋之腦後了,現在的局勢,完全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態勢。
可是,衆人卻是敢怒不敢言。尹副總理,雖然只是副職,可是,人畢竟是副國級的幹部,再說了,他是政治局的委員,和蘇玦的中央委員以及聶振邦的候補委員,那可是要高出一個檔次的存在。
沉默了一下,聶振邦原本還神色凝重的樣子也緩和了下來,微笑着道:“尹副總理怎麼說,我們就怎麼做,我們一定嚴格遵照國家和組織上的指示精神辦理。”
說着,聶振邦轉頭對着旁邊的李雲鶴道:“李秘書長,你去安排一下,讓檔案室的同志,協助一下調查組的同志,將今年彙總上來的年度經濟報告以及各項統計數據資料全部都搬出來,準備好,移交給調查組的同志。”
說完,聶振邦卻是看着尹副總理,淡然一笑道:“尹副總理,既然這樣,我這邊,正好還有一些事情,就不陪您了。調查組這邊,有什麼需要我們協助的,我們一定全力配合。”
這就是聶振邦的底氣,這就是有大背景,有大靠山的好處。要是換成其他人,其他幹部,在這種情況之下,即便是尹副總理擺出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也只能是陪着小心,謹慎的伺候着。可是。聶振邦就不一樣,這種底氣,可不是隨便就有的。
話音落下,旁邊,蘇玦卻是笑着道:“尹副總理,省委這邊,也有不少的工作,你也知道,我剛剛上任沒有多長的時間,很多的事情都還在清理之間,這樣,調查組的工作,我看可以讓龍副書記全程陪同。您有什麼時候,直接找龍副書記就行了。”
蘇玦那也是有背景的人,此刻,省委兩位大佬,都已經擺出態度來了,這也是聶振邦和蘇玦在變相的表達自己的不滿。
你尹副總理不是怕我們干擾你們的調查麼?那好,我們巴蜀省就什麼都不管了。你們自己搞。我們什麼都不管了。
……
省委省政府辦公大樓,聶振邦和蘇玦,可謂是一前一後,走進辦公大樓裡面。大廳內,看着聶振邦在等候電梯,蘇玦此刻卻是笑着迎了上來:“振邦省長,一起去我那邊坐一坐如何?”
聶振邦也沒有想到蘇玦竟然會主動邀請自己,稍一愣神,隨即也點頭,笑着道:“好,蘇書記盛情相邀,反正下午也沒有什麼事情,就去蘇書記那裡坐一坐。”
跟隨着蘇玦走進辦公室,聶振邦也在打量起來,和曾太平時期相比,辦公室的格局沒有太多的變化,僅僅只有一些小的細節方面的改動。從這一點來看,蘇玦此人,也是一個十分務實的人。
曾太平是屬於橫死的。這樣的死法,在官場上,算是比較忌諱的,僅次於落馬和犯錯誤的那種類型,一般來說,這種辦公室,後來者都不喜歡用的。大多都是撤掉了之後重新裝修。
而蘇玦沒有,一方面看得出來,蘇玦對這些迷信方面的東西不怎麼講究,另外一方面,也證明蘇玦此人的爲人,並不是那種驕奢之人。
接過蘇玦遞過來的茶杯,聶振邦也笑着道:“蘇書記,來巴蜀省工作,還習慣吧。”
寒暄了幾句之後,蘇玦這邊,面色也是一變,神態也正式起來,看着聶振邦正色道:“振邦省長,這一次,調查組過來,尹副總理這麼一個態度,看樣子,這是來者不善啊。”
說到這裡,聶振邦也點頭道:“找碴這是肯定的,不過,我對巴蜀省的經濟是有信心的,我也相信,全省各個地州市的發展都是有目共睹的,是經得起考驗的。既然調查組要單獨行動,我也就不去湊熱鬧了。這麼做,我就是要撇清我自己。要讓某些人看看,我聶振邦,從來都不屑搞那些弄虛作假的一套。”
聽着聶振邦這一番話氣勢十足的話語,蘇玦的臉上也露出了一絲微笑,對於聶振邦,蘇玦之前也是有過很細緻的瞭解的,聶振邦這個人爲官有一個特點,跟他對着幹的人,往往都不得善終,可是,支持他經濟發展支持他工作的人,最後,也都能夠分到一份巨大的功勞。
這也是這一次自己主動和聶振邦共進退的原因,頓了一下,蘇玦也笑着道:“好,振邦省長,要的就是你這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