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爲光的臉色也變化了一下,聶董這麼做,這是要大開殺戒了。任何事情,國家紀委參與了,這個意義就已經完全變化性質了。這是一個概念性的問題。也是原則性的問題。
蠕動了一下嘴巴,丁爲光最終還是沒有再說話,在這個事情上,自己也是脫不了干係的,如果再建議什麼。難免會給自己再增加一些麻煩。
回到自己的辦公室,聶振邦拿起了紅色的保密電話,撥通了一個號碼,電話,嘟嘟兩聲,那端,卻是傳來了一個極其嚴肅的聲音:“喂?”
聶振邦自然是聽得出來。說話之人,是老熟人,喬總當年在閩南任職期間的秘書樑遠。
如今,樑遠一路跟隨着喬總入住中樞,現在,已經成爲了喬總的機要秘書,可以說,當秘書,如果能夠當到樑遠這個程度,也算是不枉一生了。
雖然,樑遠只是秘書,可是,級別卻是不低,按照慣例,樑遠一般還是會在中辦掛一個頭銜的。比如,某廳副主任,或是什麼職務。而且,現在樑遠的級別,則是實打實的副部級。要是下放下來,必然也是一方大員。
而且,樑遠作爲領導身邊的親近人,深受領導信任和器重,在外面,哪怕是某一些副國級的領導,對樑遠也是客客氣氣的。畢竟,樑遠代表的是喬總。
有的時候,樑遠的面子那就是喬總的面子。
聶振邦笑着道:“樑哥,忙着呢。”
對於聶振邦的聲音,樑遠還是很熟悉的。隨即,樑遠也笑着道:“聶老闆,你可是難得的稀客啊。怎麼有空給我打電話了。”
這句話,讓聶振邦有些不太好意思,自己和喬總的聯繫太少了,除了從星月國回來的時候,去了一次,之前還是現在,都很少有聯絡。這話語裡,會不會是代表喬總的一個態度。
揣摩上意,這種事情,聶振邦也是常做的。一層揣摩一層。這也是很正常的,隨即,聶振邦笑着道:“樑哥,您這是打我臉呢,上次,我從星月回來,您正好外出公幹了,沒有見到面,下次,我回京城,一定專程請樑哥吃飯。算是老弟賠罪。”
喬總的秘書,自然不會只有一個,樑遠是機要秘書,這纔是真正的大秘。在樑遠後面,還有警衛秘書、生活秘書等等,這都還不包括一個專門的保健團隊。領導身邊無小事。這都是必須要配備的。
樑遠呵呵笑了起來,隨即道:“好了,好了。你聶老三纏人的本事,這可是出了名的。說吧,有什麼事情,需要我幫你轉達的。”
喬總日理萬機,自然不可能什麼事情都親力親爲,更何況,喬總接下來還要承擔不少的外事活動。那麼,秘書就成爲了上下溝通聯繫的一個紐帶和橋樑。
聶振邦縱然是深受喬總信任,現在也沒有資格直接和喬總聯繫,當然了,如果,是危及生命的那種緊急事件,也不是不能直接聯繫。只不過一般情況下,都是秘書擋了下來。
隨即,聶振邦將華夏集團這邊的事情複述了一遍之後,總結道:“樑哥,我的性子,你是清楚的,我眼睛裡是容不得沙子的,這一次。集團的工作沒有做好。我很愧疚,另外,我估計,集團內部,紀檢部門的可信度也要打一些折扣。所以,我的意思是,想向首長請示一下。看是不是能夠從紀委這邊抽調一個隊伍過去。”
隨着聶振邦的話音落下,這邊,樑遠很明顯沉默了一下,這讓聶振邦有種不好的預感。果然,樑遠頓了一下之後,卻是開口道:“振邦老弟,我們之間,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交情了,明人面前不說暗話。這麼說吧,這個事情,我個人覺得,還是不要彙報爲好。”
沉默了一下,樑遠給了聶振邦一定的思考時間,跟在領導身邊多年,這種說話方式,樑遠是學了一個精通。等聶振邦緩衝了一下之後,這才繼續道:“振邦老弟啊,我的意見是,這個事情,最好還是你們集團內部就解決了。頂多,你找一下在京城的老同志。當年,紀委還是有不少老領導退居了二線嘛。”
話說到這個份上了,聶振邦即便是有不滿,也只能是點頭答應。掛下電話,聶振邦也在沉思起來。
樑遠這麼說,自然是有一番考慮和顧慮的,一方面,從領導的角度出發,領導剛剛上任,就興師動衆,出動紀委對下面大肆檢查,影響不好,但是,地方上行動,就沒有太大的問題了。這是第一點。
另外,從聶振邦的角度來考慮,華夏集團的成立,這是寄予厚望的,沈總有關切,喬總也有寄託,如今,好戲還沒有開場,華夏集團鬧出醜聞,這不是讓人笑話麼?而且,對聶振邦也是一番打擊。
但是,剛纔樑遠也給聶振邦指出了一條路子,請紀委出馬是不行,但是,從紀委退下來的老同志卻可以啊,就比如莊愛國同志,等這批老同志,現在雖然都已經退了,但是,大多都還在二線崗位上,出行也有名義。
想到這裡,聶振邦心中卻是想起了一個人選。紀委前副書記,體制內赫赫有名的鐵娘子劉葳同志。
劉葳同志,如今在參政議政機關任職,擔任法制委員會的主任,這是典型的養老單位。工作上,時間上,肯定是能夠協調出來的。
另外,年齡上,當年,自己進入紀委的時候,劉葳同志的年紀,大約在五十多歲,現在,十幾年過去了,劉葳同志,頂多六十多歲,絕不超過七十歲,還是有精力的。
更重要的是,劉葳同志的性格。鐵娘子的這個稱號,可不是白白得來的,這可是幾十年紀委工作經歷得到的,這個稱號,褒貶不一。但是,可以公認的是,劉葳同志這個稱號的背後絕對是帶有血腥的。
所謂一將功成萬骨枯,這句話,對於劉葳同志來說,絕不僅僅是說說那麼簡單。曾記得,自己當年進紀委的時候,當時,劉葳同志,還不瞭解自己,對自己有一些偏見。當時,老爺子都還在世,可是,劉葳就沒有待見自己。這足以證明。劉葳是一個什麼樣的人。這個案子,交給劉葳是最合適的。因爲,她能夠頂住壓力,查下去,查一個水落石出。
另外,劉葳在紀委,深處辦案一線,和其他老領導相比,劉葳有豐富的實際經驗,一參與進來,很快就能抓住要點,能夠以最快的速度達到目的。這一點,也是聶振邦現在迫切需要的。七標段的事情,宜早不宜遲,拖下去,遲早要出紕漏。
想到這裡,聶振邦也不再猶豫,雖然,已經有將近四年沒有和劉葳聯繫過了,可是,劉葳的聯絡方式,聶振邦還是可以查到的。劉斌可還在紀委裡面。
給劉斌打了一個電話,又和劉斌聊了一下,自然是順利的拿到了劉葳的電話。撥打過去,電話那端,傳來了一個聲音:“喂!”
這是一個年輕男性的聲音,這自然不會是劉葳同志,聶振邦隨即道:“同志,你好,我是華夏集團董事長聶振邦。請問,劉葳書記現在有時間沒?我有些事情,想和老領導彙報一下。”
聶振邦的名字,在國內還是擁有一定知名度的,對面,沉默了一下,很快,就傳來聲音道:“你稍等一下。”
不一會兒,劉葳的聲音就傳了過來:“振邦同志啊,怎麼,突然想起給我打電話了。”
此時,此刻,電話裡面,劉葳中氣十足,聲音還是一如既往的洪亮,雖然,有些女性聲音的特質,但是,那種鏗鏘有力的架勢,還是在告訴聶振邦,她老人家可還是老而彌堅的。
聶振邦微笑這道:“劉書記,實在是抱歉,打擾您了,這一次,我可是向您求救來了。”
說着,聶振邦將自己這邊的情況,仔仔細細的複述了一遍之後,聶振邦放低了姿態,道:“劉書記,實在是慚愧啊。學藝不精。愧對了組織上的培養,如今,我感覺,華夏集團的紀檢部門有一些不太可靠。這不,我左思右想,只能想到您了。老領導,要不,您出山來爲我坐鎮,要不然,我沒有底氣啊。”
頓了一下,劉葳卻是沒有正面回答,這個事情,可不是做生意,雙方認可就行的。牽扯到體制內的事情,必須通過組織上的認可才行。劉葳隨即道:“振邦啊,這個事情,你彙報了沒有?”
這裡說的彙報,自然是指聶振邦有沒有向上面彙報的意思。聶振邦隨即點頭道:“老領導,已經彙報過了,這也是上面的意思。您看,我都已經給您準備好了,政協觀摩團。還請您多費心啊。”
劉葳本就是嫉惡如仇的人,而且,聶振邦姿態如此之低,又把所有的細緻工作都已經做好了。劉葳這邊,也不好推脫了,沉吟了一下,劉葳也鬆口道:“既然如此,我就過去一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