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閨女,你說……就憑你劉伯伯這十幾年老實巴交的樣子,他能做出這麼荒唐的事嗎?他家房子被人拆了,他都沒敢吱一聲,他能有膽子騙人?還是騙縣裡知名的食品廠?說實話,爸爸不信!”
父女之間本來就並沒有什麼值得隱瞞,更何況又不是他們自己家的事情,蘇華仁自然也更沒有必要對女兒隱藏心中想法。
“爸,你就別給劉伯伯找理由、找藉口了,以前他的確是個老實人,但就是這種老實人一旦遇到了艱難與困苦,就會變得憤世嫉俗,恨天不公,爸,人性是會變得,與劉伯伯相比起來,我更願意相信一個可以捨命救我的人……”
“願意捨命救你,也有可能是想圖謀不軌!”
顯然,對於在鬆白大廈那次,申大鵬與女兒糾纏不清仍然有些難以忘懷,雖說女兒中了迷藥,但他申大鵬可是清醒的吧?怎麼能夠乘人之危?他雖感謝申大鵬的出手相救,但也同樣介懷。
“爸,你……”
蘇酥臉色有些羞紅,不過轉瞬變爲慘白,臉紅是因爲想起了救她於危難之間的申大鵬,而害怕,則是因爲想起了欲對她不軌的大壞蛋。
蘇華仁察覺到女兒臉色的變化,也是暗念不該提及此事,心裡一軟,嘆了口氣,“唉,爸錯了,以後都不提了,我幫申大鵬一次還不行嗎?我這就去醫院。”
說着,去廚房跟蘇母說了一聲,就走出了羊湯館。
蘇酥還是有些不放心,怕父親見了劉伯伯就不好意思詢問真實情況,只得與母親說了一聲,也匆匆跑了出去,不過出門卻沒有看到父親的身影,打車去醫院又捨不得,想坐公交可是太晚了,公交早就沒有了,無奈,只得徒步走向醫院,反正剛吃完飯,也就當做飯後散步,還能減減肥。
與此同時,縣醫院老劉的病房門口,保潔員提着水桶、拖布、消毒水正從門縫往裡面張望,不過由於角度問題,只能看到病牀上病人的腳丫子,根本看不到病牀旁發生了什麼,正瞧的來勁,看到裡面有人要出來,趕忙先主動敲了敲門。
“你好,晚間消毒!”
保潔員臉上帶着口罩,頭頂帶着白帽,遮住了大半個臉頰,不過說話的聲音異常低沉,竟然是個男的。
這個年代,醫院裡面的護士、保潔員大部分還都是女孩或者阿姨,就連男廁所都是阿姨找沒人的時候清掃,此時見到一個男清潔員,倒是讓欲要出門上廁所的石頭微微一愣,尤其是那保潔員人高馬大,虎背熊腰,看着不像保潔員,更像是武術隊練散打或者拳擊的運動員。
“大晚上消什麼毒,我們這屋不用?”
石頭差點與保潔員撞了個滿懷,擡頭看着比自己高了有一個頭的漢子保潔員,嗤之以鼻的冷哼一聲。
“這不是你們個人說了算的,醫院最近流感病毒肆虐,必須得做徹底的消毒,你們都是住院的人或者病人的家屬,都不想病人病情加重,又把自己惹了一身病吧?希望你們能配合一下,很快,幾分鐘就結束了。”
這一次保潔員沒管石頭是否同意,徑直闖了進去,不管三七二十一,消毒水往水桶裡一倒,涮了拖布就開始拖地,不過也只是象徵性的意思意思而已,時不時的還掃視一圈房間裡的擺設。
“喂,你好了沒有,這麼晚了,病人都需要休息了!”
石頭本來是要去上廁所,不過他姐姐回家裡做飯了,只有他一人照看姐夫,再加上看這個保潔員總是怪怪的,就沒有離開,而是不耐煩的進了病房。
“好了!”
保潔員把拖布往水桶裡一扔,正要拎起水桶,卻不知怎地手上一滑,一桶髒水全都灑在了地上。
“你幹什麼?大晚上的跑來搗亂的吧?”
石頭甚是不悅,想要上前將保潔員趕走,可是看着地上一大灘的髒水,就止住了腳步,指着保潔員大喝:“趕緊給我收拾乾淨了,要不然別怪我去告訴你們領導,什麼素質!”
“不好意思,馬上就給你收拾,馬上……”
保潔員點頭哈腰的道歉,忙手忙腳的開始清掃地上的髒水,當拖到牀邊的時候,動作卻突然變得緩慢。
半蹲下身子,一隻手拎着拖布往牀底下伸,另一隻手卻悄然從在衣領處取出來一根黑色鋼筆,扔在了病牀與牀頭櫃的夾縫地方,由於縫隙狹小光線幽暗,若不仔細查看,根本無法發現,此時,保潔員眼中才閃過一絲得意之色。
“得了得了,差不多就行了,看着你就覺得煩,趕緊出去吧!”
見地面髒水收拾的差不多,石頭大步走到保潔員身旁,用手背拍了拍,示意他離開。
“這就走!”
保潔員比之前更加小心翼翼的拎起了水桶,又瞥了一眼躺在牀上的老劉,低頭離去的時候,嘴角卻泛起一抹不被察覺的冷笑,待得出了病房門,徑直快步跑向了洗手間,把水桶拖布往地上隨意一扔,摘掉了帽子和口罩。
“特麼的,間諜和特務雖然好玩,但也是真累啊,不行,等回去了說啥讓鵬哥好好安排我一頓大燒烤,必須點十個大腰子,讓我好好補補。”
這人哪裡是什麼保潔員,竟然是李澤宇,若是申大鵬在此,定會納悶他在搞什麼幺蛾子。
李澤宇前腳剛離開,石頭還在嘀嘀咕咕的罵着保潔員笨手笨腳,蘇華仁卻敲敲門走進了病房,低頭看着溼漉漉的地面,聞着刺鼻的消毒水味道,眉頭微微一皺,“石頭,你弄什麼了?這麼大的消毒水味?”
“也不知道哪來的保潔員,笨手笨腳的,拖個地都能把水桶弄撒了。”
石頭用鞋底蹭了蹭地面凹陷存有污水的地方,更加鬧心。
“老蘇來了?這麼晚了,咋還沒休息呢?”
老劉的臉色已經與平時無異,起身倚靠在牀頭疊成一堆的被子上,笑呵呵的看着蘇華仁。
“啊,這天熱的發悶,晚上也睡不着,就尋思過來看看你咋樣了?順便跟你聊聊天,咱老哥倆也多久沒說說知心話了。”
蘇華仁笑着坐在了牀邊,卻沒有繼續說話,而是尷尬的轉頭望向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