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劉鳳雲提到劉洪斌,他再想想別人在背後對他的猜測和冤枉,心中難免會生出莫名其妙的邪火,但火氣並非只是針對劉洪斌個人,商人重利,這點他可以理解,是是劉洪斌用他名聲維繫人脈關係的自私做法,他沒辦法苟同。
“你到底想說什麼?你是他姐夫,他敢不尊重你,我都跟他急。”
劉鳳雲沒弄清楚申海濤想表達什麼,但是從申海濤冷嘲熱諷的語氣中也聽得出來,肯定是因爲某件事,對劉洪斌產生了什麼不好的看法。
劉鳳雲不清楚其中緣由,但申大鵬卻看得出來父親暗暗諷刺的緣由,“爸,我小舅那人是嘴上把不住門,可是他應該沒有惡意。”
任誰在強大,也沒辦法掌控別人的想法,也管不住別人的嘴,很多時候,風言風語、流言蜚語更像是一把可以在無形中洞穿心臟的、殺人不見血的……利刃。
申海濤意味深長的瞥了申大鵬一樣,沒有說話。
這時,劉鳳雲總算聽懂自己弟弟被嫌棄的原因,想要反駁,卻不知該從何說起,她也知道劉洪斌在外面做生意會提及申海濤副縣長的關係,更知道這會對申海濤造成一定的負面影響。
可是,劉洪斌一不騙、二不搶,既沒有強買強賣,也不會給申海濤惹什麼大麻煩,偶爾提一提有個副縣長的姐夫,只是爲了賺些面子和人脈,儘快打通銷售渠道,畢竟菸酒行的大部分生意還得靠人脈推廣。
“找機會,我會說洪斌的,讓他以後在外面別提跟你的關係,洪斌現在欠外面幾百萬,壓力已經很大了,你也別跟他較勁。”
“都是自家人,只要他別太過分,我還不至於跟他鬥氣,我是覺得……唉,不說了,吃飯吧。”
申海濤想提及姜利輝和金輝公司的事,猶豫片刻後,終究沒有說出口,他沒做過以權謀私的醜事,劉洪斌也沒有欺負、欺詐別人,攀點親戚關係也是爲了往各大企事業單位推銷些逢年過節的菸酒福利,不違法、也並不違規。
現在對於申海濤來說,最煩心的並不是別人在他背後的無聊非議,而是所裡、局裡還關着的幾十號人,爲生活辛苦奔波的司機,掛着保安名號的打手混混……
還有姜利輝的小舅子,那個自認爲捱了揍、受了委屈,鬧事又不怕事大、死撐着不接受調解的陸時波。
申海濤是主管縣裡的安全方面,如今出了近百人罷工抗議、聚衆鬥毆的惡性事件,他難辭其咎,到底該怎麼處理這些人,怎樣才能讓事情得到好的解決,他已經琢磨了一天,現在是一個頭兩個大,也沒能想出來完美的解決辦法。
若是處理不好,不僅要頂着上級的壓力,更要承擔‘不作爲’責任,自己的仕途受到影響事小,一旦司機們和金輝公司的矛盾被徹底激化,畢竟涉及到百餘人的工作和生活,局面定然是會難以控制的。
“爸,媽,我吃完了,下樓溜達溜達去!”申大鵬大快朵頤吃的盡興,放下筷子,舔了舔嘴角殘留的油漬,吧唧吧唧嘴仍覺得挺香。
“吃那麼點東西,吃飽了嗎?”
劉鳳雲手里正細心的給申海濤父子倆挑着魚刺,見申大鵬起身要走,趕忙擺手叫停,“外面天都黑了,冷冬數九的,你出去幹什麼?”
“我……我在家憋一天了,出去透透氣。”
“透什麼氣,這麼大的屋子憋着你了?廚房窗戶關不嚴,夠你喘氣了。”
劉鳳雲不太高興的皺着眉頭,“大冷天的出去再凍感冒了,再說誰家孩子天天大晚上出去瘋?晚上壞人多,危險。”
“媽,不至於吧?我都這麼大的人了,還能不知道危險?我一會消化消化食就回來了。”
申大鵬往門口走,劉鳳雲還有點不放心的跟了過去,到門口,申大鵬湊到劉鳳雲耳畔,“我可不想面對愁眉苦臉的爹,鬧不好我哪句話說錯了,他還得批我一頓,我犯得上嗎?您就繞我一命,我閃人了。”
“大鵬,大鵬……”劉鳳雲沒能叫住,看着申大鵬撒腿跑出了屋子。
“他都是大小夥子了,你管他幹什麼。”申海濤不緊不慢的吃着飯,跟關心的劉鳳雲相比,似乎對於兒子有些漠然。
“多大也是我兒子,我關心他不應該嗎?我可不像你,整天只關心工作。”
劉鳳雲回到餐桌旁,收拾了自己和申大鵬的碗筷,“你仔細想想,你有多久沒跟兒子談心了?兒子爲了考上大學,到底付出了多少,最終成爲狀元又付出了多少,咱們倆做父母的,好像都不清楚……”
“他有自己路要走,你能管他一時,還能管他一輩子?”
申海濤面色平淡如水,“還記得過年在你媽家裡,他是怎麼勸洪斌不要對天碩太過溺愛麼?孩子長大了,他不再是我們眼中不懂事的小屁孩,他有更多、更豐富的思維方式,我們不應該把過分的愛給他,那隻會成爲他的壓力和絆腳石。”
“好好,你把自己的父愛全都藏起來吧,我一個人給大鵬的愛剛剛好。”
劉家的家風好像就有慣孩子的遺傳,劉鳳雲雖然沒有劉洪斌那麼無條件的寵愛孩子,但她作爲只有一個孩子的母親,向來是護犢子的。
哪怕當初申大鵬學習成績只在中等浮動,她也不曾失去對兒子美好未來的期盼和憧憬,更何況如今的兒子早已今非昔比,全國狀元、水木大學,讓多少學生家長羨慕嫉妒的存在,她自然希望兒子可以平平安安,順利奔向未來的遠途。
現在出租車司機跟金輝公司鬧的那麼兇,雖然她沒有親眼看到慘烈的打鬥畫面,但是能讓縣裡各領導糾結煩悶又束手無策,事情肯定不好解決。
“罷工、打架的事件剛剛發生,萬一大鵬在外面遇到心氣不順的酒鬼或無賴混混,一句話說不明白再打起來……”
話說一半,劉鳳雲似乎覺得自己說的都不可信,自顧坐在申海濤旁邊,笑呵呵的嘀咕,“我是不是想多了?罷工鬧事跟咱兒子又沒關係,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