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6 桃代李僵

086)桃代李僵

“誰?!”

古雅心中頓時警覺,她看着窗外那呆立着的男子,袖中的手已經默默的握住了那把隱藏的匕首。

男子始終保持着那個姿勢,他的眼睛有些熟悉,卻又帶着一種陌生感,時間就在這樣的僵持中緩緩流逝。

納蘭夙華看着那張警覺的臉,只着中衣的女子披散着頭髮,白皙的面龐那雙眸在月光下泛着光華。不知怎麼的心情漸漸豁然,她似乎還挺精神的。“把這『藥』膏塗在傷口上,不要別人叫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這可不是我認識的你。”

他的聲音帶着一絲柔和,就將手中的瓷瓶放到了窗臺上,一陣寒風拂過,眼前哪還有那男子的身影。?? 重生——庶手遮天86

院外下着點點白雪,清風捲起陣陣雪花,古雅望着那黑影消失的方向,而後看着那安靜的立着的潔白瓷瓶,伸出手去觸碰那光滑的冰涼,居然是他?

心中一種奇怪的感覺在蔓延……

……

珍國公府,那陰柔的男子靜坐於小築之內,他的身前放着一把古琴,一盞熱茶,一縷紅梅。

一個個音符從指尖流出,他微垂着眼,嘴角揚起一絲冷酷的笑意。

幾名紫衣男子無聲的出現在他的身前,單膝下跪俯着身子。

“辦得如何?”那聲音冰涼,而眼前的紫衣男子面無表情,“我們,失敗了。”

只聽滋的一聲,爲首的紫衣男子暮然倒下,他瞪大了眼睛,脖頸只留一處淡淡的紅痕。“我從來不需要無用的人,柳,剩下的就交給你了,可不要讓我失望。”

角落裡,緩緩的走出一名俊美的男子,他一身紅衣,清秀的身段帶着一種難以言語的風流倜儻,墨發慵懶的束在腦後,長劉海下那『性』感的薄脣微微一揚,流水一般的聲音傳來,“好。”

大廳之內,珍國公一改往日慈眉善目的模樣,他嚴肅的坐於太師椅上,略顯乾枯的大掌輕撫着椅手。

“祖父,您叫我?”珍亦儒恭敬的立於一旁,空氣中瀰漫着一種清新的香氣。

珍國宮閉着眼,那太師椅微微的搖動着,四周盡是沉重的氣息。“亦儒,我與你爹對你都寄予了極大的厚望,你可不要辜負我們的栽培。”

珍亦儒臉『色』不動,“亦儒明白。”

“嗯。”珍國公意味深長的吸了口氣,“你姑姑深受你太祖母喜歡,所以你那姑表妹,可要好好照顧,畢竟是我們珍家的人。”

珍亦儒的眼中閃了閃,怕是祖父已經知道古蘭發生的事情,不過既然他沒有挑明,自己還是有一定發揮的空間,“祖父說的是。”

“最近朝中多事,你的動作要輕一點,六王爺與丞相那隻老狐狸盯了我們許久,現在正是關鍵時刻。”

他的話讓珍亦儒眉頭一皺,難道說自己的動作祖父一直都知道?還以爲他會阻攔自己,或許,祖父的野心比自己還要大呢。

出了大廳,那陰柔的男子深吸了口氣,他目光一沉消失在拐角處。

陰暗的小屋子裡,那黑袍男子正搗鼓着什麼,珍亦儒的腳步停留在門口,只是輕輕敲了敲門,要知道,傀大師的東西可不是什麼人都能碰的,連帶他身邊的空氣,都要小心翼翼。?? 重生——庶手遮天86

質押一聲,門緩緩打開,黑袍之下那有些青黑的臉立刻出現在眼前,“公子,你來了。”

珍亦儒聽着他的語氣便知道,“我要的東西做好了?”

“嘿嘿……”沙啞難聽的笑聲傳來,“公子請進。”

整間屋子除了門口透進來的光鮮,竟是一點縫隙也沒有,那瓶瓶罐罐整齊的擺在地面上,珍亦儒知道,恐怕這些罐子裡養的,便是自己找遍元熙和霍跋收集來的各種毒蟲。

一個硃砂『色』的小瓷瓶靜靜的放在木桌上,傀大師小心翼翼的拿了出來。“這是老夫用春季狐狸的精血練成的媚情丹,絕對不是你們元熙的煉丹師能比的。”

珍亦儒的眼中帶着笑,“如此甚好。”

“嘿嘿……公子,好好享用。”傀大師詭異一笑,便轉過身去,“公子答應老夫的事情可別忘了。”

“自然不會,傀大師就安心的在元熙住下,爲我辦事。”

……

奢華的宮殿裡,唯美的粉『色』帷幔輕輕飄『蕩』着,外頭下着白雪,而室內卻是一片溫暖。

妖嬈的女子玲瓏的匍匐在柔軟的絨被上,那薄紗隱隱的透出那白皙光滑的肌膚,緊實的大腿緩緩的挪動着,如此香豔的場景令人浮想聯翩。

空氣中飄散着『迷』離香氣,精美的容顏帶着一絲享受的表情,一雙大手從背後伸出,輕輕摩擦着那微張的紅脣。

一陣溫熱覆上那光滑的大腿,將那薄紗緩緩撩起,女子嚶嚀一笑,“呵呵,你來了,還以爲都要把我忘了。”

男子的氣息噴在女子那脖頸上,“怎麼會呢,如此美味,恨不得每日細細品嚐。”

“就會這些甜言蜜語,那怎麼老是讓那老頭子來!”身下的女子突然轉過身來,雙腿跨在了那男子的腰肢,動作曖昧,帶着肆意的引誘。

“小妖精!”男子輕笑一聲,他的大手輕輕拿捏着那白皙的渾圓,突然,手指尖一顆紅『色』的『藥』丸推進了女子的脣間。

“這是什麼?!”

“好東西!”男子的語氣帶着深意,引得身下的女子一陣嬌笑,而後她的眼睛越發的『迷』離,從腹部傳來一陣陣熱意,那曖昧的呼吸帶着銀鈴般的嚶嚀,“這,這是……”

女子如蛇一般纏上了男子的腰身,“你,你……”

“喜歡嗎?”男子的大手肆意的在女子身上游移,這『藥』效居然如此之快,確實令人驚訝。

然而,此刻的女子只覺得意識有些混沌,她急促的聞着男子身上的香味,“……喜歡。”

飄散的帷幔遮掩着那炙熱的春『色』,外頭一片寒冷,而守在門口的宮人一動不動,好像聽不見裡頭傳出來的陣陣喘息。?? 重生——庶手遮天86

而另一頭,雍容的『婦』人端坐於檀木椅上,那金『色』的護甲尖銳的劃在光華的桌面上,四周回『蕩』着那幽幽的琴聲,儒雅的男子沉『迷』的撫着手中的琴絃,那醉人的琴意讓『婦』人安詳的閉着眼,精心的感受着。

一曲終了,太后緩緩睜開眼來,她的眼角帶着笑意,“芝書,此曲可有名字?”

樂聖微微一笑,“請太后賜名。”

“那,就叫無緣之情吧,你覺得如何?”太后的話讓樂聖一愣,他緩緩低下頭來看着那琴絃,無緣之情?難道是他的錯覺,爲什麼總覺得這幾日太后的態度有些奇怪。

看着那沉默的男子,太后緩緩站起身來,“芝書,留在哀家身邊多年,也沒爲你的終身大事考慮,這是哀家的疏忽,你可有中意的女子?哀家可以幫你保媒。”

樂聖的身子一僵,他避開了目光不敢直視太后的眼睛。

“怎麼了?難道那女子的身世不好?”太后的語氣帶着一絲關心。

“不,不是,只是微臣並沒有這個心思。”

“怎麼沒有,難不成你想一輩子與琴爲伴?這樣吧,哀家會幫你留意一下適合的女子,到時候讓你們見個面多相處,這緣分也就這麼來了。”太后自顧自的說着,絲毫沒有給樂聖拒絕的機會。

從太后的宮殿出來,樂聖只覺得精神有些恍惚,腦中盡是那些話語,難道說太后已經看出了什麼?

穿過那熟悉的林間,儒雅的男人忍不住停下了腳步,在這裡,他第一次碰見那美好的女子,身穿粉『色』衣裙的她可愛得如同落入凡間的仙子,她有些羞澀的笑着,後來他才知道,這就是太后一直掛在嘴邊的朝陽公主。

也不知爲何,時常可以在這片林間遇見她,而每一次,她都給自己帶來不一樣的感覺。身爲公主,卻對誰都很柔和,彷彿所有的宮人都是她的朋友一般,漸漸的,只要有她的出現,自己的目光便會不由自主的追隨過去。

當她問及自己願不願意教她彈琴時,還記得心中那種悸動的感覺,看着那對明亮的眼睛,便不自覺的答應了。

這片林子裡的涼亭便成爲他們交流琴藝的小小天地,她似乎繼承了太后對於古琴的喜愛,自己竟會有一種找到了知己的感覺。

那畫面一遍遍的回『蕩』在腦中,讓樂聖的心情越發的陰鬱。

風中傳來一陣清香,男子微微擡起眼來,就看見了那一身潔白的女子。“芝書?”

朝陽看着那微微發呆的男子,心中有些疑『惑』,往日的這個時候他不是在太后的宮裡彈琴嗎,怎麼會在這裡站着。

男子看着那熟悉的面龐,雪白的狐裘下是一張美麗的臉,那對明亮的眼睛深深的刻進了他的心裡,樂聖的眼中閃了閃,腳下的步伐居然不由自主的邁開,朝陽只覺得渾身一陣溫暖,那男子竟毫無預警的將她攬在了懷裡。

“朝陽,我們走吧,離開這裡,去一個沒有人認識我們的地方。”他的心不住的顫抖着,不知爲什麼,此刻竟有一種要失去這個女子的感覺。

朝陽一皺眉頭,“芝書,你怎麼了?是不是太后和你說了什麼?”

這輕柔的聲音如春風一般拂過了男子有些浮躁的內心,感受着女子的呼吸,他竟覺得不太真實,“朝陽,你願意和我一起離開嗎?”

第一次看見他如此慌張的模樣,朝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她感受得到,男子那不安的內心。“願意,芝書,我願意。”

聽着她的話,樂聖緊皺着眉頭,理智告訴他這裡是皇宮,他懷中的女子是當朝的公主,可是,身子就好像不受自己的控制一般。

清幽的林間,只能聽見雪花落地的聲音,沒有人注意到這一對緊緊相擁的男女。

男子深深的吸了口氣,緩緩放開了懷中的美麗女子,“朝陽,忘了我方纔說的話吧,你我都不能走。”

他怎麼能如此衝動,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他們兩人勢單力薄又能逃到哪裡去,自己的安危是小,可是他不能害了她。

“芝書,我……”

“他說的對,你們不能走。”這個時候,一個冰冷的聲音從角落裡響起,兩人心中一驚,這個聲音……“王爺……”

納蘭夙華臉『色』陰沉,他上一次已經警告過兩人,沒想到這次依舊被他發現了,“本王的縱容看來是錯的,與其讓旁人看見傳進父皇的耳中,不如就由本王親自斬斷這孽緣。”

兩人皆是臉『色』一滯,這一次卻不像從前那般慌張,樂聖緊緊的握着朝陽的手,看着那男子拔出軟劍緩緩走來。

“芝書,這次,我和你一起。”朝陽的聲音在身旁響起,男子的心中一陣溫暖,他轉過頭來與那對明亮的眼睛對視着,竟是默契一笑。

納蘭夙華停下了腳步,眼中一抹幽光閃過,凌厲的殺氣迸現,那倒銀光穿過幾片雪花筆直地朝着兩人刺去,渾厚的內力竟是將緊緊相牽的兩人分了開來。

“發生了什麼事情,六王爺這是何意?!”身後響起了太子的聲音,納蘭德一臉狐疑的走了過來,看着六王爺手中的軟劍,表情陰鬱。

居然在宮中拔劍相向,六王爺真是越來越目中無人了。

“朝陽,你沒事吧?”太子走到朝陽公主身邊,就發現她的臉『色』有些蒼白。

樂聖的眼中似有驚訝,六王爺方纔將他們分開,怕是因爲看見了太子的身影,他居然會幫他們?!

納蘭夙華冷冷一笑,“只是日子無趣,正好看見樂聖在這,本王想知道他是否真的不懂武,就小試了一招。”

什麼?!他的話讓納蘭德一愣,誰都知道六王爺武功高強,他居然說要與那手無縛雞之力的樂聖小試一招?“六王爺,這不太妥當吧?樂聖是太后身前的紅人,若有什麼損傷王爺是不是就要給個交代?”好不容易抓住一個把柄,他可不能就這麼輕易放過那個自負的男子。

西北連連傳來好消息,那運河的冰層也鑿得差不多了,這讓太子的心有些飄飄然起來,果真,元熙不止六王爺一個人會辦事。

“本王有傷到你麼?”納蘭夙華的目光轉向那處於驚訝中的樂聖身上,對方立刻反應過來,“沒,沒有,王爺劍法精湛。”

樂聖恭敬的俯下身來行了一禮,納蘭德眼中一閃,“樂聖,若是六王爺對你做了什麼,就放心的說出來,本太子會爲你做主的。”

做主?!納蘭夙華冷冷一笑,這裡何時輪到他做主?“樂聖,既然太子說要爲你做主,有什麼就說出來。”

“六王爺,你這是在威脅嗎?!”納蘭德憤怒的看着那陰冷的男子,而對方只是微微一笑,似乎不把他放在眼裡。

樂聖惶恐的上前阻止,“太子殿下,微臣真的沒有被六王爺爲難。”

一旁的朝陽公主看着眼前的場景,猶豫着不知道該說什麼,果真太子納蘭德轉過目光向看她,“朝陽,你說,方纔六王爺是不是拿劍指着樂聖?!”

此刻的朝陽覺得眼前的太子面部有些猙獰,頓時驚訝得往後退了幾步。

“太子說是,便是了,本王就是拿劍指着他又如何?”納蘭夙華將那軟劍收回劍鞘,他那挑釁的語氣讓納蘭德的臉『色』一紅,確實,其實他心裡知道,六王爺要是想在宮裡殺一個人,難道父皇還會說什麼不成?父皇的偏心如此明顯,恐怕六王爺就算在宮中橫着走,父皇也只會與他同仇敵愾。

樂聖看着兩人之間流淌着一種敵對的氣流,當下便對朝陽使了個眼神,那美麗的女子恍然大悟,便默默的從角落裡離開。

“微臣告退。”樂聖留下這麼一句話,便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納蘭德只覺得心中壓抑得厲害,偏偏奈何他不得,響起母后的叮囑,當下便深吸了口氣,“本太子還有要事在身,此事便就此作罷,六王爺別忘記了,現在元熙還是父皇的天下。”不是你的!將來更不會是!納蘭德心中已經決定,等他登基爲敵帝,他就要把六王爺派去邊疆,眼不見爲淨!

看着那憤然離去的男子,納蘭夙華的臉『色』漸漸陰冷,最近太子的動作不像往常一般收斂,怕是連他也感到這宮中的不一樣了吧。

……

傍晚時分,院外依舊下着小雪,寒風瑟瑟,可是屋內依舊一片溫暖。

水汽氤氳,清秀的女子安靜的靠在浴桶中,那熱氣蒸得她的肌膚粉紅,烏黑的長髮盤起,溼潤得滴着水珠。哪怕是這難得安寧的時刻,她的心中依舊不斷的考慮着某些事情。

每每從那擺放着木棺的廳中路過,古雅總是忍不住停下腳步,由於朝中政事繁忙,古淳毅一直沒有讓人正式處理古蘭的木棺,只有幾名家丁輪流看守着,而且古雅看得出,古淳毅似乎還有所顧慮,恐怕這壓力便是從珍家施壓而來。

紙包不住火,珍家與古家早晚都是要反目,或許古淳毅想要事先準備點什麼,古雅卻很期待,一直以來保持低調的古淳毅會想出什麼辦法避免與珍家正面衝突。

門吱呀一聲打開了,小憐拎着裝滿熱水的木桶走了進來,不斷的往浴桶中增加着溫度。“小憐,你去休息吧,我一會兒便起來了。”

“小姐,小憐不累。”那可愛的丫頭甜甜一笑,看着那張清秀的臉,不知不覺主僕兩人已經相處了數月,小憐真心覺得跟在古雅身邊是一件幸福的事情,想起丫鬟們私下討論的話,如今已經有不少丫鬟想要被調到古雅的屋子,可是全部被她婉拒了。

小姐對自己的信任,讓她幹起活來更加的賣力,也希望自己能爲小姐多做一點事情。

古雅微微一笑,“八少爺現在也該洗漱了,你去那裡伺候着吧。”

“是,小姐。”對於連捷的飲食起居,古雅特別看重,府中能相信的丫鬟不多,因此小憐便主動攬下了這份責任,也盡力的服侍着。

雪越下越大,古雅似乎能聽見寒風打在窗臺的聲音,屋內的溫暖讓她覺得很是舒適,不知不覺竟閉上了眼,傳來了一陣均勻的呼吸。

夢境之中一片混沌,那熟悉的背影走在前方,輕盈的腳步讓自己怎麼都追不上。“夫君,等等我。”

漫長的迴廊,竟是沒有盡頭,一直在前方的男子突然不見,古雅心中焦慮,不論她如何拼命的跑,卻始終跟不上男子的腳步。

“我抓住你了!”突然,腰間出現了一雙大手,那溫雅的男子竟是從身後環抱住了她,“看你調皮!”

古雅嬌羞的笑着,還好,夫君並沒有落下她。“夫君,你去哪了?”

然而,眼前出現了一枝紅梅,好看的手指輕捏下一朵親手爲她戴上,“爲夫見這紅梅甚是稱你,便去尋來了,喜歡嗎?”

然而,另一張絕『色』的面容出現在眼前,溫柔的聲音響起,“妹妹,姐姐見這紅梅甚是嬌豔,便摘下了一枝,妹妹不會介意吧?”

看着那墨發上的紅梅,古雅只覺得有些刺眼,自己最愛的男人,自己最親的姐姐,兩張笑臉漸漸重疊在一起,竟融成了自己的面容,詭異無比。

浴桶中的女子暮然睜開了眼,她只覺得渾身冰冷無比,自己居然睡着了?怎麼又夢見了那個男人,古蘭?這種不安的感覺令人十分不舒服,古雅一皺眉頭,便起身穿衣,披了件襖子朝着屋外走去。

風雪已經停了,古雅看着那滿地的雪白,一腳踩上去還會發出輕微的細響。

走在這熟悉的迴廊中,不知怎麼的,心中卻覺得有些不太真實。她不過是一縷幽魂,如今卻能碰觸這些曾經逝去的事物,每每獨自一人的時候,她總覺得一切好像在夢境之中。

突然,一抹陰影從自己的眼前略過,古雅一驚,緊了緊袖中的匕首朝着那黑影消失的地方追去。

這個方向,不是那個擺放古蘭木棺的大廳嗎?

只見不遠處,一名黑衣男子久久的屹立着,聽見身後傳來的聲響,便皺着眉頭回過身來。

又是他?!古雅這才收起了袖中的匕首緩緩靠近,“王爺近日總是喜歡無聲無息的出現在別人的府邸嗎?”

納蘭夙華看着女子身上的襖子,傷還沒好這麼冷的天,這個女人又出來做什麼。“回去。”

這命令的語氣令古雅有些不悅,“這裡是相府,不是六王府。王爺是不是該從大門光明正大的進來。”

眼前的男子一身的黑衣,只『露』出那對泛着淡淡殺意的眼睛,可是古雅卻是認得他身上的氣息。

男子的眼神一變,竟是一個轉身消失在古雅的視線之中。

清秀的女子立刻眉頭一皺,看着他的神情好像發生了什麼?難道又和相府有關係?

古雅擡頭看着黑暗的天空,記憶之中這場冬雪將會持續兩月,一場天災不可避免,許多的事情也將藉着這天災慢慢浮出水面。女子似乎想起了什麼,立刻轉過身朝着自己的院子走去。

桌前靜靜的躺着一張白紙,古雅提筆迅速的在上面寫着什麼,只聽砰地一聲,竟有一名男子撞進了屋內。

古雅心中一驚,已然將匕首拿了出去,只見地上那黑衣男子虛弱的坐了起來,他的臉『色』有些蒼白,原本俊美的面容此刻正泛着痛苦的神『色』。

“六王爺?!”這是古雅第一次看見他受傷的樣子,居然有人能傷了元熙的戰王?!古雅敏銳的一望門外,立刻走了過去關上了房門。

撕拉一聲,納蘭夙華一把撕掉了自己手臂上的黑衣,立刻『露』出了那一截青紫『色』的肌膚,“你中毒了?!”

方纔這個男人出現在後院裡,這會居然受了傷,古雅不得不懷疑相府之中是不是混進了什麼危險人物。

納蘭夙華咬着牙,該死!真是小看了那個人!這種手法他從未見過,元熙居然混進了這樣一個人物,他到底有什麼目的?

一塊冒着熱氣的『毛』巾蓋在了他的傷口上,肌膚立刻傳來一陣刺痛,納蘭夙華眉頭一皺,卻也沒有發出半點聲音。

擡起頭來看着那張鎮定的小臉,幽幽一笑,“你不怕?”

然而,古雅卻是沒有理他,竟用手中的匕首一下子劃在了那清洗乾淨的傷口上,一灘污血立刻噴涌而出,納蘭夙華沒有想到她會突然有此動作,當下低吸了一口涼氣。

古雅的嘴角揚起了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能看見六王爺這種表情,自己恐怕是第一人吧。

“你莫不是公報私仇?!”這個小女子肯定是故意的,落井下石還真的是她的風格。

“王爺說笑了,古雅只是擔心這毒血不清,會影響王爺的神志罷了。”當然,她不否認自己確實帶着一絲惡意。

“你……”納蘭夙華有些無語,他從袖中抽出了一個小瓷瓶,打開來往口中倒了一粒,“你覺得你這拙劣的清毒手法比得上凌玉的解毒丸嗎?”

“……”

古雅緩緩站起身來,她走到窗邊小心翼翼的打開了一條縫,外面也只是漆黑一片。

“不用看了,那個人已經走了。”納蘭夙華的聲音響起,那陰冷的男子此刻無力的靠在牆上,哪怕是受了傷中了毒,他的身上依舊帶着一種肅殺之氣。

屋內只剩下兩個人,還有那厚重的呼吸聲。

古雅看着那地上的污血,頓時皺了眉頭,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男子只是緊閉着眼靠在牆邊,卻是一句話也不說。

“王爺,臣女要休息了。”她不認爲自己的問題這個男人會回答,所以索『性』什麼也不問,只是眼前的處境太過詭異。

“怎麼,你在趕本王?”納蘭夙華的嘴角一勾,眼中卻是劃過一絲玩味。

古雅一聽,只是將淡淡的目光移向他處,不置可否。

然而,一陣血腥味撲來,那男子不知何時已經來到自己身邊,納蘭夙華微微俯下身來,一對深邃的雙眸緊緊的盯着古雅的臉,兩個人的距離如此之近,古雅有些不自然的往後退了一步,明知道他是故意爲難自己,嘴上卻是不肯服軟。

納蘭夙華的髮絲帶着一種淡淡的香氣,他的眼中帶着笑,對上那對坦然的雙眸,兩個人的鼻息近在咫尺,一抹柔光浮上眼前,四周安靜的只能聽見兩個人的呼吸聲。

“王爺若是沒有大礙,臣女確實要休息了。”古雅不太習慣如此近距離的接觸,她皺着眉頭語氣有些疏離。

“若是三皇子,你會趕他走嗎?”

什麼?!古雅的眼中帶着一絲不悅,然而,男子的眼中一冷,立刻直起了身子,他的目光看向他處,沉默了一會,“若以後還有那樣的事情,就吹那葉笛,有什麼後果本王給你擔着。”

那樣的事情?古雅有些疑『惑』,就看着那男子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屋子。

……

“滾,都給本公主滾出去!”一陣瓷器破裂的聲音,地上落滿了被剪碎的絲綢錦布,那瘋狂的女子披散着頭髮,將一行宮人全部趕了出來,“本宮不嫁,本宮不嫁,讓朝陽去嫁!”

宮女們滿臉無奈的站在外面,門砰地一聲重重的關上。

她們焦急的對視了一眼,這禮裙是太后吩咐的要讓公主試穿後修改,可是公主不肯配合,這不是爲難她們宮女嗎?

朝夕憤怒的踩着地上的禮服,這幾日她連父皇的面都沒有見過,居然就收到了幾日後出嫁的消息,怎麼可以這樣,爲什麼朝陽就能和樂聖在一起,她就要嫁去那蠻荒的霍跋?!

“公主,您先換上吧,太后娘娘會怪罪的。”一名清秀的宮女擔憂的探進頭來,朝夕正要破口大罵,突然心生一計,她壓抑住心中的怒火,“你,進來!”

那宮女一聽,立刻怯怯的走了進來,她的身形和自己十分相像,“你叫什麼名字?”

“奴婢,奴婢是燕環。”

朝夕的眼中浮上一層幽光,繞着她轉了一圈,“嗯,很好,很好……”

“公主……?”然而,腦後傳來一陣劇痛,那宮女眼前一黑,竟是昏了過去,朝夕的臉上泛着詭異的笑容,她立刻除去了那宮女的衣裳換上了自己的,而後將那昏『迷』過去的宮女拖到了牀榻上。

“滾,不準再進來,否則要你們的腦袋!”朝夕突然一陣大喊,她弄『亂』了自己的頭髮,穿着那宮女的衣服捂着臉一下子衝了出去,嘴裡發出痛苦的抽泣聲,旁邊的宮人一看,就以爲這宮女是被朝夕公主打了,當下猶豫的退散開來。

朝夕公主低着頭快速的在花園中穿梭着,宮門,宮門在哪裡?!她只覺得自己的心跳得飛快,腳步有些虛浮。突然,腳下被一條突起的樹根絆倒,她就那麼狼狽的摔在了地上。

渾身一陣疼痛,朝夕公主頓時咬牙,恨恨的一錘地面,“爲什麼,爲什麼都和本公主作對!”然而,眼前卻是出現了一雙精美的黑靴,女子慢慢擡起頭來,在看見那對藍『色』的雙眸後,表情浮上一絲絕望。

嘉爾木俯瞰着地上的女子,心中卻是有些不悅,這個朝夕公主就那麼不想嫁給自己嗎?雖然對她沒什麼興趣,但是身爲男子的驕傲卻讓嘉爾木難以容忍這種逃婚的舉動,不過,她還有利用價值。

男子慢慢蹲下身來,伸出手去扣住了女子的下巴。“朝夕公主這是要去哪?過幾日我們纔要回霍跋,所以公主不必如此心急。”他的語氣帶着一絲殺意,讓朝夕公主不由得心中一驚,“本,本宮主……”

“公主不必解釋,本太子很開明的,其實本太子心中也有了心儀的女子,不如我們合作?你幫我演一場戲,事成之後我便放你走。”

朝夕公主有些難以置信,“你說的是真的?”男子眼中的狡猾卻讓她心中猶豫。

“呵呵,公主已經沒得選擇了,不是嗎?如果本太子現在喊一聲,公主以爲如何?!”嘉爾木說完,便站起身來靜等着女子的恢復。

朝夕公主一咬牙,“好!本公主答應。”

而另一頭,給朝夕送膳食的宮女發現了那被打昏了的燕環,當下驚得掉了手中的飯菜,“不,不好了,公主她……”

“大呼小叫的做什麼!”這個時候,那身穿宮女服侍的朝夕出現在她的眼前,那宮女頓時瞪大了眼睛,“公主?”

狐疑的目光上下打量着眼前狼狽的公主,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如果公主要逃跑,爲什麼還要回來?!

“本公主只是覺得呆在這裡煩悶,便出去走了一圈,怎麼,不行嗎?”朝夕公主臉『色』平靜,她冷冷的瞪了那宮女一眼。

“奴婢不敢,奴婢不敢!”

“哼,把這裡收拾一下,本公主餓了。”

她態度的轉變讓那宮女面上一喜,接下來的一切都很順利,朝夕公主試穿了新送來的禮服,還平靜的接受了一系列的宮禮教導,這溫順的模樣讓衆人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過也都鬆了一口氣,起碼這樣,他們就可以和太后交代了。

……

窗前,明亮的燭光下,古雅收到了納蘭宸的來信,三日之後朝夕公主出嫁,由六王爺護送,可見元熙皇對此次和親的看重。

一陣清風拂過,帶着那熟悉的香氣,古雅有些無奈的擡起頭來,果真,窗戶幽幽打開,眼前立刻出現了那張俊美的面容。

古雅輕嘆了一口氣,“王爺近日來好有閒情逸致。”

納蘭夙華微微一笑,他依舊是一身的黑衣,在看着古雅手中的信件後目光一沉,“難道二皇兄的那些話都是你教的?”這幾日,納蘭齊總是時不時的暗示着自己,希望能借助自己的力量,這可不太像是他平日的風格。

古雅微微挑眉,就在男子的注視中將那紙條放在了燭火上,很快燒成了灰燼。

“王爺說笑了,古雅一女流之輩,怎麼懂得朝堂之事。”她的話平靜無比,可是臉上的表情卻毫不掩飾。

納蘭夙華心中不悅,“你就那麼希望本王幫助他們?”

“王爺的眼睛是雪亮的,相信王爺會有一個正確的選擇。”古雅微垂着眼,隔着窗臺感受着男子身上淡淡的怒意,這陰晴不定的『性』格,還是少接近爲妙。

“若本王不幫呢?”納蘭夙華仔細的看着古雅的表情,哪知道對方始終淡淡的,好像在談論着別人的事情一般。

古雅慢慢擡起眼來,“那是王爺的自由。”

不知道爲什麼,每次看見這個小女子,總是難以抑制心中的情緒,這實在不像自己。納蘭夙華深吸了口氣,“三日後本王要護送朝夕公主遠嫁,若有什麼事情,本王的暗影會幫你。”

古雅的眼中似有驚訝,她始終想不明白爲什麼這個冷酷的男人要三番兩次的幫自己?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麼自己不知道的隱情。

納蘭夙華看着她的表情,只是輕輕冷哼一聲,眨眼之間再次消失在古雅的視線之中。

看着窗外的夜景,古雅微微張了張嘴,真是個奇怪的男人。

……

這一日,天空的陰沉與元熙皇宮的紅火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到處都是紅『色』的燈籠禮花,宮人們忙碌的穿梭在各個宮殿之中。

“金步搖一對……”

“玉如意一對……”

“龍鳳鐲一對……”

“吉祥鎖一隻……”

太后滿意的看着那些呈現在眼前的珠寶布匹,禮部的嬤嬤滿臉的歡喜,“太后娘娘,一切已經準備就緒了。”

那一臉雍容的『婦』人微微點了點頭,在宮女的攙扶下緩緩站起,朝着朝夕公主所在的宮殿走去。

四周佈滿了錦衣衛,爲首的嬤嬤爲太后打開了門,裡頭正有幾名宮人幫那美麗的新娘梳妝打扮着。

太后看着朝夕那有些呆滯的表情,笑得高深莫測。

“太后娘娘放心,這『藥』效可以持續數日,保證公主這一路上不吵不鬧的。”身旁的嬤嬤笑着,換來了太后一個滿意的眼神。

銅鏡中那張美麗的臉有些僵硬,雙目呆滯毫無光彩可言,“朝夕,今日可是大喜的日子,給哀家笑一個。”

太后的身影出現在銅鏡之中,朝夕公主聞言,便僵硬的擠出了一抹笑意。

嬤嬤小聲的在太后的耳邊說道,“這『藥』效可以令公主乖乖聽話,相信洞房花燭夜絕對不會給霍跋的太子惹麻煩!”

“嗯,很好。”

那雍容的『婦』人微微點了點頭,屋內的宮女們又繼續忙碌了起來,很快,那身穿火紅禮服的新娘渾身上下戴滿了金釵銀飾,稍微一動都會發出一陣輕響。

“啓稟太后,吉時已到,霍跋太子已經在宮外等候。”這時候,一名公公慌張的小跑了進來,太后臉『色』一正,“好,送公主出宮!”

一行隊伍浩浩『蕩』『蕩』的朝着宮門口走去,鑼鼓聲震耳欲聾。那華麗的紅『色』轎子由八人擡着,金『色』的流蘇搖擺,後面是一串紅『色』的長龍,那是元熙和親公主的嫁妝,黃金白銀無數,綾羅綢緞萬匹。

那對湛藍的星眸期待地看着那緩緩靠近的隊伍,一身紅衣的嘉爾木立於馬背之上,身旁的霍跋使臣皆是滿臉的歡喜。“恭喜太子殿下,賀喜太子殿下。”

嘉爾木的心情顯得特別的好,他看着那紅『色』的轎子,就好像看見了自己心儀的女子。

轎中的女子面無表情,頭上的珠簾搖晃着,她聽着外面的喧鬧聲,眼中一片冰冷。那鮮豔的紅脣微微上揚,帶着一絲嘲笑。

今日,她就可以徹底的擺脫這個牢籠,他日再回來,她便要拿走屬於自己的一切,朝陽?呵呵,絕對不會讓她有好結果!

一匹駿馬安靜的跟在隊伍旁邊,不遠處幾道黑影閃過,納蘭夙華緊緊的盯着那頂紅『色』的轎子,太后命人給朝夕公主餵了『藥』,就是爲了讓她無法在和親的路上鬧事,這種手段見得多了,也就習以爲常。

身爲公主,自然身負兩個國家建立邦交的使命,朝夕也是自作聰明,在納蘭夙華眼中看來,這樣的女子是無需同情的,哪怕她是自己的妹妹,也應該時刻記住自己公主的身份。

今日他特地加派了暗影,納蘭夙華覺得,霍跋太子的行動太過奇怪,他一直想要將古雅帶回霍跋,哪知道他並沒有與父皇提起,就這麼簡單的接受了朝夕,這讓納蘭夙華不得不提高警覺。

元熙至霍跋的路途遙遠,那個男子,最好不要耍什麼花招。

……

相府之外的林子裡。

“準備好了嗎?”那優雅的紅衣男子笑着看向那豪華的府邸,今日丞相進宮參加和親大典,正是他們動手的最佳時機。

“柳公子,一切已經準備就緒。”身後幾名黑衣人恭敬的回道,然而這時,紅衣男子的嘴角一僵,渾身殺氣迸現,“誰?!”

幾道銀光閃過,立刻有名黑衣人從樹梢上摔了下來,已然斷氣。

所有的黑衣人立刻將那紅衣男子圍在中間,警惕地看着那一個個從天而降的不速之客。

“閣下是?”紅衣男子幽幽一笑,看着爲首的那黑衣人拿刀的手法,眼中似有一抹光亮劃過。

“我等無意冒犯,各做各的,井水不犯河水。”那黑衣人直接了當,目光一掃地上的同伴,眼前的紅衣男子無疑是一名高手,他們今日只是來執行任務的,絕對不可以與其他的勢力想衝突而壞了主子的好事。

“好,各位請。”紅衣男子微微點了點頭,所有的人立刻讓出了一條道,一陣清風拂過,眼前哪還有那羣黑衣人的影子。

“柳公子,這……”

“無礙。”紅衣男子立刻冷下了臉,今天他們還有要事要辦。

……

“楊姐姐,這是什麼?”小憐追上了走到前方的楊柳,只見她端着一碗熱騰騰的湯汁。

“天冷了,我給小姐熬了碗薑湯。”楊柳微微笑道,看見小憐的臉,就想起了自家的妹子,心中便是一陣疼惜。

“正好我也要去小姐屋裡,不如就幫楊姐姐端去吧。”

楊柳想了一會,“也好,小心點。”

小憐甜甜一笑,小心翼翼的接過那薑湯朝着古雅的屋子走去。繞過了迴廊,那單純的小女子突然一打冷顫,只覺得一身陰風吹過,好像有人從後面拍了拍她的肩膀,“誰?!”

然而,回過頭去卻什麼也沒看見。

“難道是我的錯覺?”她疑『惑』的皺了下眉頭,心中莫名的不安便加快了步伐。

屋裡,那清秀的女子正翻閱着手中的書籍,“小姐,喝點薑湯暖暖身子吧。”小憐一腳跨了進來,將那薑湯端到了古雅的手邊。

空氣中飄着淡淡的香氣,古雅微微對着雙手吹了口熱氣,便接過那薑湯喝了幾口。

“小姐慢一點,小憐待會在過來收拾。”

看着那乖巧伶俐的丫頭,古雅微微一笑點了點頭。

不知何時,窗外又飄起了雪,小憐攏了攏身上的襖子,只見那焦急的身影跑來,“小憐,小姐在屋子裡嗎?!”

楊柳一臉的慌張,小憐有些呆愣,“是呀,小姐剛剛喝了楊姐姐的薑湯……”

“糟了!”楊柳的聲音讓小憐心中一驚,兩個人立刻趕到古雅的院子,只見那大開的屋門飄進了陣陣白雪,屋裡哪還有古雅的影子,那本攤開的書籍已然落在了地上。

小姐,不見了?!

……

和親的隊伍從官道上行走,不知不覺已經離開了繁華的京都。

爲首的霍跋太子時不時回過頭來望着那頂紅『色』的轎子,嘴角是掩飾不了笑意。納蘭夙華看着他的反應,眼中一片冷意。

這時,前方的隊伍緩緩停了下來,納蘭夙華一皺眉頭便追了上去。

“太子殿下,這路途遙遠,還是不要多加停留爲好。”

嘉爾木微微挑眉笑了笑,“本太子只是怕累着公主,這兒有我們霍跋的米酒,讓公主喝點可以暖和身子。”

然而,那俊美的男子卻瞥了一眼那牛皮酒壺,嘉爾木自然知道他的想些什麼,立刻打開酒壺仰頭飲了一口,而後坦然的笑了下,便朝着轎子走去。

掀開轎簾,裡頭那容顏精美的女子目光閃了閃,那對湛藍的眼睛泛着光亮,“公主,喝點酒,這路途遙遠很快便會過去了。”

朝夕公主看見那正在靠近的六王爺,立刻恢復了僵硬的表情,有些木楞的伸出手去飲下那獨特的『液』體。

嘉爾木哈哈一笑,便放下了轎簾阻隔了納蘭夙華的視線,“六王爺果真盡職,比起本太子宮中的那隻狼犬要忠實多了。”

此話一出,立刻引起所有士兵的怒視,居然將他們心目中的戰神比作狼犬?!然而,納蘭夙華冷冷一笑,“這是應當的,冬日裡的狐狸特別狡詐,獵人若不提高警惕,豈不是獵狗也沒得吃了?”

兩名男子對視着,四周瀰漫着一股濃郁的火『藥』味。

納蘭夙華一聲令下,和親的隊伍立刻行進了起來。一路上寒風陣陣,那飄揚的雪花落在衆人的頭頂,白『色』覆蓋着紅『色』,這長龍的速度漸漸減緩。

一名隨嫁的宮女從後頭小跑了上來,“啓稟六王爺,太后娘娘特地吩咐了,一路上要爲公主增衣。”

她的手中端着一套紅『色』的錦繡長衫,納蘭夙華只是看了一眼,便輕點了下頭。

和親的隊伍再次停了下來,待那隨嫁的宮女從轎中走出,隊伍才繼續行進。

這一路上暢通無阻,讓納蘭夙華覺得有些驚訝,他看着前方那談笑風生的男子,心中有種奇怪的感覺。

霍跋的男子向來不達目的誓不罷休,怎麼這次他卻肯配合?帶着心中的疑『惑』,納蘭夙華回頭望了一眼紅『色』的轎子,這樣的安靜讓人覺得有些詭異。

駿馬慢慢踱到了轎子旁,長劍鞘挑開了那轎簾,身穿紅『色』禮服的女子安靜的閉着眼靠在轎子內,傳來一陣均勻的呼吸聲。

居然睡着了?!果真是皮嬌肉貴。男子冷哼一聲放下了車簾,安靜的跟在一旁緩緩的前進着。

“啓稟王爺,前方的道理被冰封住了,馬匹不肯前進。”有士兵從前方小跑了過來,納蘭夙華表情一頓,便揮開了鞭子朝着前方奔去。

四周的寒意讓轎中的女子微微皺了皺眉頭,她只覺得喉嚨有些乾澀,身子僵硬得好像不是自己的一般。風聲貫穿着耳邊,這種奇怪的感覺讓美麗的女子精神頓時清醒,可是不知道爲什麼,眼前卻是一片漆黑。

她艱難的動了動食指,卻發現動作有些遲鈍,古雅現在才確定,自己真的醒了,只是無法睜開眼。

一陣陣麻木之感從腳底竄起,她努力的傾聽着外面的動靜,那嘈雜的人聲讓她無法辨別自己現在身處何處。

記憶回到之前,她正在屋子裡看書,喝了小憐送的薑湯後不一會兒就覺得意識有些模糊,古雅心中大驚,看來自己是被人下了『藥』!只是對方是誰?自己現在又在哪裡?古雅掙扎着想要睜開眼睛,卻依舊無法動彈。

前方的納蘭夙華看着那一地的冰層,太子不是已經和父皇說通往西北的道路全部掃平了嗎,怎麼現在卻出現了這冰層?!

“鑿冰!”男子舉起了手中的軟劍一聲令下,立刻幾十名士兵一擁而上,輪着鐵錘敲開了那厚厚的冰層。

雪似乎越下越大,納蘭夙華看着那些忙碌的身影皺着眉頭,只聽一身嘆息從身旁傳來,“莫不是老天不讓本太子回國?!誤了吉時可就不好了!”

“太子放心,就是爬,本王也會讓太子帶着公主一起爬回去。”

“你……”嘉爾木恨恨的瞪了一眼馬背上的男子,便調轉了方向朝着紅『色』轎子靠近。

撩開了車簾,那對藍『色』的雙眸看着那閉着眼睛的美麗女子,透過這張臉彷彿看着另一個靈魂,“四小姐,很快我們便可以回國了,可不要太心急。”

嘉爾木低聲說道,那紅『色』禮服下的手指一動,古雅心中大驚,霍跋太子不是今日迎娶朝夕公主嗎?怎麼會在自己這裡?!

不,應該說自己怎麼會在這裡?感受着頭頂傳來你的重量,還有四周時不時傳來對話的聲音,古雅終於明白,自己現在正是在和親的隊伍裡,然而能有轎子乘坐的,除了朝夕公主還有誰!

桃代李僵!古雅的腦中立刻浮現出這個想法。

前方的納蘭夙華回過頭來,就看見嘉爾木正和轎中的公主說着什麼,什麼時候他對朝夕的感情這麼好了?難道是在演戲給自己看。

“回稟王爺,冰層已經全數鑿開!”前方的士兵們回頭稟告。

“啓程!”

俊美的男子緩緩的退到轎子旁,他發現嘉爾木正一臉笑意的看着自己,“辛苦王爺了。”留下這麼一句話,嘉爾木便甩開了繮繩走到了隊伍的前方。

一種奇怪的感覺從心中冒起,納蘭夙華疑『惑』的挑開車簾,然而,那女子依舊靜靜的沉睡着,一切如此正常。

太過正常卻顯得不太正常了!納蘭夙華看了下四周,他的暗影始終跟在隊伍左右,不知爲何,現在的他突然很想知道,相府中的那個小女子正在做些什麼。

麻木的感覺開始從腳上退散,古雅感覺到小腿已經可以輕微的挪動了,轎子顛簸讓她的身子有些難受,突然,轎身一側,她的額頭叩到了堅實的木板上,一陣疼痛讓她皺了下眉頭。

無數的想法在心中盤旋着,此刻恐怕已經離開了元熙,那麼她要怎麼回去,難道就這樣跟着嘉爾木回霍跋?

不,絕對不可以!

古雅掙扎着,她那僵硬的雙手開始顫抖,臉上的肌膚好像因寒冷而變得疼痛,睫『毛』微微抖動的,一絲陽光漸漸涌入雙眸。

一陣刺痛傳來,好像經歷了許久的黑暗終於迎來光明,所到之處竟是一片的鮮紅。

紅『色』的轎子,紅『色』的袖子,金『色』的手鐲,腦中有了剎那間的空白。果真,自己此刻就在和親的轎子裡!那麼朝夕公主去了哪?難道沒有人發現公主被人掉包了?!

轎子穩穩落地,一把劍鞘出現在眼前,隨後便是刺眼的明亮。

那俊美的男子陰沉着臉『色』出現在眼前,古雅心中一動,六王爺?!她的眼中立刻爆發出晶亮,然而,這樣的表情在納蘭夙華的眼中看來,不過是太后的『藥』效漸漸退散的結果。

古雅微微張了張嘴,卻發現無法發出任何的聲音。

那男子的眼中帶着不屑,便放下了車簾阻攔了她的視線。

怎麼會這樣?他居然沒有認出自己?難道說,自己現在的臉……

“回稟王爺,前方的道路被冰封,我們過不去!”

怎麼又是這樣?!納蘭夙華將目光投向那爲首的男子,嘉爾木的臉『色』也變得有些難看,“怎麼,元熙難道並不想讓本太子回去?!”

這一路上已經停了數回,今日是兩國和親的大喜日子,卻連道路的暢通都無法做到,嘉爾木不得不懷疑元熙的辦事效率。

納蘭夙華深吸了口氣,“鑿冰!”

古雅聽着轎子外的動靜,她知道此次前往霍跋所要經過的西北,對於這支龐大的和親隊伍來說是困難重重,太子納蘭德根本就沒有完成元熙皇指派的任務,這次的大雪持續了許久,就算他鑿開了冰層又如何,不出幾日立刻又會回覆最初的模樣。

古雅記得,上一世西北的凍災引起了很大的動『蕩』,皇上派下的糧食根本就沒有送到災民們手中,而是被各方的勢力一層接着一層剝奪了,百姓們沒有活路,立刻結成了一個個勢力搶奪當地的官衙,最後還是由六王爺派兵鎮壓,並且元熙皇還用了納蘭燁的計策將西北的災情減緩,撫平了百姓憤怒的民心。

也就在這一次,元熙皇對於五皇子納蘭燁的態度開始轉變,漸漸將朝中的事務分派給他。

嘉爾木看着忙碌的士兵,輕哼了一聲,如今人他已經得到手了,此刻就想早點回霍跋以免夜長夢多,沒想到居然有這種事情,這場大雪來的不是時候。

突然,納蘭夙華身下的馬匹開始躁動,陰冷的男子眼中一沉,拔出腰間的軟劍,士兵們一看,立刻拉開了陣仗排成了一列,那明晃晃的長劍讓嘉爾木心中驚訝。

六王爺一個動作,這些士兵就知道是什麼意思?看來元熙的戰王確實有點本事。

霍跋使臣將嘉爾木團團保護了起來,他退到了轎子旁,警惕着四周的動靜。

只聽碰碰碰幾聲,無數的黑衣人竟從底下鑽出,馬匹們受了驚嚇不安分的躁動了起來,“殺!”爲首的黑衣人一聲令下,很快,紅『色』與黑『色』便交織在一起。

這行人的目標很明顯是霍跋太子和朝夕公主,幾乎同時,所有的黑衣人朝着嘉爾木的方向殺去。

納蘭夙華目光一沉,看來對方是打算將霍跋太子誅殺在元熙的境內,連同和親的公主一起殺了,挑起兩國的爭端。

華服男子從馬背上一躍而起,只聽駿馬的一陣嘶鳴,銀光一閃,立刻幾名黑衣人從空中被那凌厲的殺氣和渾厚的內力所擊落,納蘭夙華眨眼間便來到了轎子之上,爲首的黑衣人眼前一亮,“元熙戰王?!”

他的語氣裡透着濃濃的興奮,好像期待了許久一般,頃刻間,無數的寒氣朝着納蘭夙華飛去,那俊美的男子騰空一躍,靈巧的躲過了對方所有的暗器。

嘉爾木一邊看着納蘭夙華與人爭鬥,一邊躲避着黑衣人的攻擊,突然,兩名黑衣人躍上紅轎,嘉爾木心中一驚,“保護你們的公主!”

他的話立刻讓四周的士兵們回過神來,數名士兵靠了過來阻止着黑衣人的動作。

“殿下,小心啊!”霍跋的使臣們攔着嘉爾木,那對冰藍的雙眸有些猶豫,最後還是選擇了呆在安全的地方。

一陣悅耳的聲音響起,轎內的女子眼中一動,這個不是那葉笛的聲音嗎?她傾聽着轎子外頭混『亂』的躁動,可惜渾身卻是無法動彈。

數名黑衣人滿身殺氣的從四周飛出,那狠辣的招式迅速『逼』退了這羣刺客,爲首的黑衣人一咬牙,恨恨的看了一眼那被保護起來的霍跋太子,一聲令下,“撤!”

頃刻間,所有的黑衣人迅速沒入了地下,就好像從來沒有出現過一般。

嘉爾木立刻甩開那些使臣衝到轎邊,掀開車簾一看,裡面的女子正一臉怒氣的看着自己,當下放心的笑了笑。

這樣的舉動落在納蘭夙華的眼中,總覺得有些怪異,他不該如此擔心朝夕纔是,這個霍跋太子到底在耍什麼花樣。

納蘭夙華落到轎中,俯視着那慵懶的女子,除了那對眼睛帶着光芒,她的動作都顯得僵硬無比。“朝夕,你和霍跋太子是何時認識的?”

近日來她都被太后關押起來,不可能與嘉爾木有所接觸,那爲什麼他會如此在意朝夕的生死,在納蘭夙華看來,朝夕的死反而更加有利於他,畢竟這些刺客是衝着他來的,公主一死,他不但能怪罪元熙的士兵保護不利,還可以順理成章要求元熙換一位公主成親,這樣拖延了時間也有利於他的下一步動作。

然而,那精心打扮的女子卻沒有動作,而是拼命的眨着眼睛。

納蘭夙華眉頭一皺,“太后的『藥』就讓你這麼難受嗎?”在他看來,眼前的女子不過是想要讓自己幫她解開『藥』『性』而已,“朝夕,事已成定局,你就安心嫁去霍跋,盡你身爲公主應有的責任。本王這一路還可以保你安全,否則,下一次本王就讓你以公主的身份爲國獻身。”

這冰冷的語氣不帶任何的溫度,而那女子目光一冷,這樣的表情讓納蘭夙華心中升起一種奇怪的感覺,眼前的朝夕有些奇怪,爲什麼看着她的表情,自己會想起那個小女子。

“嚴加戒備,前進!”華服男子一揮衣袖,時間刻不容緩。

嘉爾木與納蘭夙華對視了一眼,冷冷一笑,“元熙的戰力有待提高啊。”

“太子殿下的人品也有待提高,這一路上或許還會有更多的客人。”納蘭夙華不甘示弱。

幾名黑衣人快速靠近,讓那馬背上的男子慢慢回過身來,“王爺!”

納蘭夙華一看那張臉,眼中立刻陰沉,他不留在相府看着那個小女子,來這裡做什麼?“說!”

那黑衣人壓低了聲音在男子耳邊回報,“相府四小姐失蹤了!”

馬背上的男子目光一冷,“再說一遍?!”他的身上散發着淡淡的殺意,那黑衣男子立刻低下了頭不言語。

“……下去查,找不到人的話就不必來見本王了!”

失蹤了?!納蘭夙華的目光立刻飄向前方的霍跋太子,這件事情會不會與他有關?想到這,陰冷的男子回過頭去看着那晃悠的紅『色』轎子,心中這種奇怪的感覺究竟從何而來。

男子的聲音傳進了轎中,古雅竟覺得他說的人似乎就是自己,可是,現在的她要如何讓六王爺知道人就近在咫尺?

不得不說,這『藥』效確實強勁,古雅除了眼睛活動自如,身子卻完全無法動彈,她的手指輕輕擡了下,已經花去了所有的力氣。

忽然,古雅注意到腳邊的一抹金『色』,是一把如意鎖?看來是方纔爭鬥的時候轎子搖晃掉下的,古雅努力的想要挪動腳步,她咬着牙,汗水漸漸從額頭上冒出,一陣抽痛從小腿處傳來。

納蘭夙華思索着,袖中的手已經緊緊的握住。她到底去了哪裡?!居然連自己的暗影都不知道她是如何失蹤的,看來對方是有備而來!

只聽碰的一聲,馬背上的男子有些不悅的回過頭來,就看見那從轎中掉落的金『色』物件。

轎簾被一把掀開,眼前立刻呈現出一張蒼白虛弱的臉,“朝夕,本王的耐心是有限度的!”

然而,那女子只是用一種幽怨的目光看着自己,她的眼神如此熟悉,可是臉依舊是那張臉,納蘭夙華只覺得心情煩躁無比。

“來人!”

“奴婢在。”是方纔那爲公主穿衣的宮女。

“好生照顧公主!”留下這麼一句話,陰冷的男子立刻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古雅的視線。

那宮女小心翼翼的上了轎,看向古雅的眼神變得有些心虛,“公主,你不要怪奴婢,奴婢也是迫不得已。”

她的話讓古雅的眼睛頓時瞪大,看來眼前的宮女是知道了什麼!難道說,一切都是朝夕計劃好的,但是她一直被太后關押起來,唯一的可能,便是她與嘉爾木聯起手來,各取所需。

……

這是一片狹窄的山谷,山上覆蓋了皚皚白雪。

納蘭夙華舉起了手,和親隊伍立刻停下了腳步。幾名黑衣人出現在他的眼前,陰冷的男子一個眼神,他們便化成了一道黑影消失在前方。

嘉爾木謹慎的看着那深邃的大道,總覺得似有埋伏等着自己。

然而很快,六王爺的那些暗影便回來了,他們打探的結果卻是前方空無一人,嘉爾木這才鬆了口氣。

“不行,改道!”納蘭夙華的話讓嘉爾木臉『色』一沉,“六王爺這是何意,改道會浪費許多的時間,既然前方沒有阻礙,我們就從這裡走!”

然而,陰冷的男子知道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這樣好的地形若不用來埋伏,敵人豈不是傻子?

看着馬背上那沉默的男子,嘉爾木冷哼一聲,“本太子就要走這一條!莫不是你們元熙的男兒都沒有膽量?!”

此話一出,所有的士兵們立刻憤怒的瞪着他,嘉爾木滿意一笑,“既然如此,就讓本太子見識見識你們元熙的本領。”

“王爺,就走這條吧!”立刻有副將憤憤不平的圍了上來,納蘭夙華斟酌了一會,腳下一蹬便騎着駿馬走在了最前方。

道路變得越來越狹窄,整個和親隊伍拖得老長,越往裡走,嘉爾木也覺得四周透着古怪。

山谷回『蕩』着衆人的腳步聲還有馬蹄聲,空中飄散着朵朵雪花。

納蘭夙華伸出手去握住了腰間的軟劍,他的目光始終集中在前方。

不知過了多久,前方傳來一陣嘶鳴,居然有大片的道路凹陷了下去,馬匹被一股怪力拖進了地裡,“有埋伏!”前方的一名霍跋使臣一聲大喊,所有的士兵立刻亮出了刀劍。

只聽身邊響起幾聲轟鳴,腳下的地面竟是炸開了鍋,數個大坑被炸開,馬匹和士兵被拉進了地裡,納蘭夙華身下的駿馬一聲長鳴,竟是躍到了身旁的小山坡上,原本的地方立刻凹陷,四周充斥着爆炸聲和哀嚎聲,納蘭夙華本能的朝着那處於混『亂』中的轎子奔去,只見方纔的那羣刺客又從地底下冒出,混『亂』的人羣將嘉爾木和隊伍衝散開來。

爆炸聲讓山谷捲起了狂風大雪,納蘭夙華只聽見一陣低沉的轟鳴聲,他擡起頭來一看,目光立刻陰沉,竟有大片的積雪從山頂上滾下,雪崩!

一名黑衣人躍上轎子,一劍便讓四周衝上來的士兵倒下,他撩開車簾順勢便刺了進去,只聽見長劍穿透身體的聲音,古雅看着身前的宮女一臉的驚恐和呆愣,她低下頭來看着自己胸前帶血的長劍,雙眼一閉倒在了古雅腳下。

一陣掌風襲來,那刺客立刻躲閃開,砰地一聲,轎子的三面立刻散開,裡頭那紅衣女子輕閉着眼,她頭上的珠簾頭冠已經落下,一頭青絲披散着微微飄『蕩』。

古雅努力讓自己不去看四周的廝殺,她只覺得那劍氣環繞在身邊,時不時身上的衣物傳來撕裂的聲音。

突然,身子騰空而起,古雅終於忍不住睜開了眼,天地萬物盡是顛倒,只能看見那銀光閃閃。

納蘭夙華將女子整個扛在肩膀上,轎子下一陣鬆動,男子立刻一躍而起,原來的地方炸開了一個大洞,整部轎子支離破碎的陷了進去。

眨眼間,那厚重的積雪衝散了隊伍,連着刺客也一起埋進了白雪之中,納蘭夙華從另一邊山頭躍上,扛着女子沒進了樹林之中。

“追!這一次,我們就要拿下戰王!”那刺客一聲令下,立刻有數名黑衣人朝着納蘭夙華的方向追去,而剩下的全部朝着嘉爾木的放向奔去。

古雅只覺得腹部被撞得一陣劇痛,胃裡翻滾得難受,她沒有想到這個男子居然會救下自己,以他的『性』格,難道會在意一個和親公主的死活?

納蘭夙華的速度極其之快,他快速在林間穿梭着,竟是沒有留下任何的腳印,運用着輕功輕盈的飛躍在樹林之間,古雅只覺得耳邊呼呼的響着,更是無法看清四周的景物。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男子終於停下了動作,他將女子從肩上放了下來,就那麼定定的看着那有些昏沉的臉。

她身上的香氣與那個小女子如此相似,甚至連重量也相差無幾,可是這張臉,卻依舊是朝夕的臉。

“你是誰?!”男子的話讓古雅慢慢睜開了眼,可是喉嚨依舊發不出任何的聲音。

納蘭夙華蹲下身來,仔細的看着那精美的妝容,卻也沒發現什麼不妥之處,心中有猶豫,眼中有失望。

就在這時,一支利箭扎進了眼前的雪地,“該死!”納蘭夙華暗罵一聲,再次將地上的女子扛了起來。

那羣黑衣人很快追了上來,納蘭夙華穿進了一條小路,此刻的雪越下越大,他的腳印很快便被白雪所覆蓋。身後的刺客卻是緊追不捨,一陣轟鳴從頭頂傳來,在衆人還沒反應過來之際,竟是衝散了他們的路線,古雅只覺得渾身一陣冰涼,而後身子毫無阻力的朝着下方摔去。

一雙大手牢牢的扣住了她的腰肢,四周傳來一陣溫暖,似乎有人緊緊的抱住了她,兩個相擁的身子就那麼從山谷上一路滾下,而古雅的頭卻被那大手叩住,埋在那溫暖的胸膛中,意識便在這裡慢慢模糊。

朦朧之中,古雅只覺得臉上傳來一陣癢意,似乎有人正用什麼東西撥弄着她一般。纖細的女子突然打了一個冷顫,忽的一下睜開了眼睛,就看見了那張帶着笑意的俊美容顏。

“醒了?”納蘭夙華看着懷中的女子,趁她呆愣之際伸出手去撕掉了隨後一層人皮面具。古雅伸出手去『摸』着自己的臉,只有一片水跡。

她的手,居然能動了?!

納蘭夙華一皺眉頭,慢慢支起了身子,古雅看着頭頂上一片黑暗,此時居然已經是夜間了。兩個人躺在厚重的積雪之中,更是分不清方向。

古雅勉強坐了起來,她看着男子身上一片狼藉,那華美的衣衫此刻被割破了多處,古雅的目光環顧下四周,雪堆之中偶有突出來的荊棘,他就是這樣護着自己一路滾下的?

女子的心中難掩的震撼,只見那男子回過頭來,“此地不宜久留。”

他站起身來,只是輕輕掃去了身上的積雪,便對着地上的女子伸出手去,古雅看着那雙大手,眼中卻有些猶豫。

“再不起來,本王就要將你丟在這裡。”納蘭夙華的語氣有些不悅,這個女子就這麼討厭自己的碰觸嗎?!

古雅的雙腿有些麻木,她深吸了口氣,便將自己的手放進了對方的手心之中。

這場大雪絲毫沒有停止的意思,男子似乎有意無意的爲女子遮去了頭頂的白雪,古雅此刻渾身冰冷,意志支撐着她不能倒下去,身邊傳來一陣熱源,便本能的靠近,納蘭夙華眼中一動,他手中的溫度如此冰涼,這個小女子怕是受不了這樣的嚴寒。

一陣溫暖覆蓋住她的肩膀,朦朧中古雅擡起頭來,就看見了那張嚴肅的側臉。

納蘭夙華身上的袍子此刻正披在古雅的肩膀上,他攔着她的腰肢,精神卻高度集中着,他傾聽着四周的動靜,直到前方出現了一個黑暗的山洞。

一縷微弱的光芒照亮了古雅的眼睛,當她醒來的時候,便發現自己身處於一個狹小的洞『穴』裡,身上披着一件陌生的袍子。微微動了下手,古雅垂下眼來看着那牢牢扣着五指的大掌,清秀的女子心中一滯,順着那華麗的袖子往上看,此刻的男子正閉着眼,均勻的呼吸有些微弱,哪怕是在睡夢之中,他依舊是緊皺着眉頭。

跳躍的火焰,堆起的乾柴,古雅卻怎麼也記不起她是怎麼來到這裡的。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卻發現他的鉗制如此牢固。

洞外依舊飄着大雪,這僅存的熱源爲兩人爭取了一點希望。

想起方纔的種種,古雅的心中有種奇怪的感覺,身側的男子似乎很疲憊,一向警覺的六王爺竟連自己醒來也沒有發覺,古雅忍不住打量着那張側臉。

不得不說,他有着出衆的外表,劍眉星目,高挺的鼻樑,淺紅的薄脣,可是那始終嚴肅寒冷的表情卻令人難以親近。恐怕,這個陰冷的六王爺除了醫聖便沒有其他的朋友了吧。

只是古雅想不明白,爲何他會三番兩次救自己?這實在不符合他的『性』格。

深夜的山谷溫度驟降,自己冰冷的手被那溫暖的大手牢牢的牽住,古雅實在不習慣與男子這般親近,可是寒冷的天氣讓她的身子止不住的顫抖着,身旁的男子已經熟睡,古雅猶豫着,便微微朝着那熱源靠近了下,她低下頭來看着自己身上那男子的袍子,動作一僵,難道說……

不,怎麼可能,難道這個冷酷的男子也會對女子動心不成?古雅覺得自己的想法有些可笑,可是除了這個,她又想不出有什麼其他的理由。

想起之前男子的那些話,似乎透『露』着與自己想法一樣的信息,古雅只覺得心中不自覺的跳動了幾下,很快便被理智壓下。

不可能!她再一次告訴自己。

不由得想起兩人第一次見面的場景,這個男子如此霸道冷酷,視人命爲草芥,她自認爲沒有古蘭的美貌和高貴的身份,那麼又有什麼是可以讓這個男子刮目想看的?

上一世的六王爺並未娶妻,他對女子的興趣一向乏乏,納蘭燁更是送了各類女子過去,最後皆是以失蹤告終,不得不說這是一個棘手的人物。想到這,古雅突然意識到此刻自己的腦海裡都是有關六王爺的事情,當下便搖了搖頭轉移了注意力。

漸漸的,她的眼皮有些沉重,該死的『藥』效讓她的身子有些無力。

女子昏沉的往旁邊輕輕一側,原本緊閉的雙眸立即打開,在聞見了那熟悉的清香後又安心的合上。

跳動的火焰照亮着兩個相偎入眠的男女。

……

156 醫聖的身份078 賞梅遇刺番外四他們回來了下107 除麗妃030 大夫人的好心100 將軍府之行139 成全他060 古蘭中邪083 斬斷狐狸尾下075 美麗的代價046 故技重施167 告老還鄉170 太子之死087 西北之行038 金鱗豈是池中物051 下刀之時番外十三風雲變色033 兩個人的糾纏121 選擇你不論生死112 埋伏上022 溫柔皇子102 聖女096 這就是愛上160 殺了他067 私會風波蓮的感謝詞入v通知100 將軍府之行011 五姨娘事件103 假藥007 拜訪劉府097 這就是愛下番外十二流落民間的蘭妃110 有了他的骨肉蓮新發了一個讀者調查今日更新通知093 不納側妃142 退一步進三步125 她的付出148 出乎意料172 攤牌004 假好人真小人030 大夫人的好心119 賠了夫人又折兵021 大少爺回來044 選誰同乘138 珍家公子080 善良女子136 溫馨與焦慮011 五姨娘事件推薦魔蓮新文盛寵神偷嫡妃157 誰是那有心人035 向舊地啓程095 火光116 遲來的吻122 遇見醫仙159 殺雞儆猴178 新郎失蹤006 陪演到底176 反悔071 大夫人瘋了176 反悔159 殺雞儆猴152 老夫人大壽之蘇二公子069 本王欠你的112 埋伏上032 六王刁難今日的二更明天補上181 知情179 發泄龍鳳鬥毒醫嫡妃精彩搶先看2135 洞房花燭031 又遇熟人049 陰毒二姨娘108 暗恨生183 古雅動手下004 假好人真小人030 大夫人的好心044 選誰同乘推薦魔蓮新文盛寵神偷嫡妃求支持番外五珍亦儒的下場027 離我越遠越好176 反悔010 奪子不成101 除連府通知大結局已經更新145 欠我一個洞房花燭上179 發泄127 喜事065 教她馬術117 程咬金091 再痛也想見她075 美麗的代價龍鳳鬥毒醫嫡妃精彩搶先看2167 告老還鄉018 伶俐的丫鬟176 反悔146 欠我一個洞房花燭下002 回到當初171 轉機028 死了只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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