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4)改變
古雅的眼中劃過一絲驚訝,麗妃?然而,清秀的女子只是直直的盯着那張絕美的臉,古雅絲毫不懷疑,只要自己的眼神一動,或者稍微一偏,麗妃絕對會讓侍衛的刀毫不留情的劃下。
“慧平郡君在這裡做什麼?”麗妃的語氣涼涼的,帶着毫不掩飾的殺意,她在這裡站了多久,又聽了多少?是不是看見了他?
“臣女只是被這寒風凍得有些『迷』糊,這會兒正要回會場,可是衝撞了娘娘?”古雅伸出手去撫了下自己的額頭,好像真的是一副不適的模樣。
凍得『迷』糊?麗妃微微笑了笑,可是那兩把刀依舊沒有放下來。要不要殺?避免多生枝節。
古雅看見了麗妃眼中的猶豫,便補充道,“娘娘可有要事?方纔醫聖說王爺命他來傳達,要臣女快些回去,興許王爺他……”?? 重生——庶手遮天94
看着那張略帶嬌羞的表情,麗妃眉頭一皺,一個眼神便讓侍衛將刀收了回去。如果她真的聽見了什麼,怎麼會敢再提醫聖的名號,而且六王爺那邊,可惹不得。
“既然慧平郡君身子不適,王爺又念得緊,便快些回去吧。”
麗妃幽幽一笑,仔細的看着古雅的表情,好像想要從中看出些心虛的痕跡。
然而,不遠處出現了一名男子,讓幾名侍衛神『色』一緊,古雅微微擡起眼來,就看見那迎面撲來的冷風寒氣。
“出來這麼久,怎麼還不回去?”納蘭夙華皺着眉頭,語氣柔和,可是目光卻如利刃一般劃過麗妃的臉,讓後者不由得心中一驚,好像心中的想法被他看透了一般。
“呵呵,王爺對慧平郡君真是愛護得很,可真是羨慕極了本宮。”麗妃親和的笑着,與方纔的殺氣冷冽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然而,納蘭夙華只是嘴角微微一勾,“本王的王妃,自然是要愛護。”說罷便伸出手去拉過古雅的手腕,“麗妃可是有事?”
他俯瞰着那張絕『色』的臉,卻是沒有絲毫的溫度,他的話帶着一絲深意,讓麗妃的笑容有些僵硬。
“呵呵,沒事,本宮只是正好遇見了慧平郡君,是吧?”麗妃看向古雅,眼中泛着光亮,而古雅則微垂着眼,輕輕點了點頭。
納蘭夙華微微挑眉,便帶着古雅消失在麗妃遮掩的目光中。
古雅的腦海中立刻浮現出麗妃的那句話,而後她的目光便集中在納蘭夙華拉着她的手,漸漸她慢下了腳步,伸出另一隻手按住了他的手腕。
前方的男子停下了腳步,他回過頭來,看着古雅慢慢抽離了自己的手,不由得眉頭一皺,她不願被自己碰觸?
古雅想起凌玉的話,與自己在一起只會令他受更多的苦楚,她微微擡起眼來,就看見了納蘭夙華那有些深沉的目光。
“你……”古雅覺得臉頰有些薄熱,慢慢收回目光看向他處,“麗妃似乎在查醫聖。”
“嗯,本王知道。”納蘭夙華只是緊緊的盯着她的臉,“你離那個女人遠一點。”
這皇宮之中,元熙皇所住的真龍殿是被納蘭夙華的暗影所保護着的,若說爲何沒被人發現,當然是因爲這一切都是在元熙皇的允許下,他對六王爺是毫無保留的信任,因此連麗妃在元熙皇身邊吹的枕邊風都知道。
這個女人不簡單,她不經意所說的話,都會被納蘭夙華反覆的揣摩,而後會發現,她最近一直都在有意無意的打聽醫聖的事情。
元熙皇疼愛麗妃,美『色』矇蔽了他的心,不過他卻有其英明之處,就是讓自己的六子來掌控這些信息。古雅卻有些疑『惑』,帝王哪怕是對自己的皇子,都會忌憚三分,爲何獨獨對納蘭夙華如此信任。
衆位皇子中幾乎每人都有自己的暗影,但大家都是隱晦的養着,無人敢讓元熙皇知道,只有納蘭夙華可以如此光明正大的讓暗影出去爲元熙辦事。?? 重生——庶手遮天94
兩人之間陷入一陣沉默,古雅有些晃神,在前一刻,兩人還只是毫無緊要的陌路人,而如今,卻已經被那婚約所牽絆,可是爲什麼心中的不安還帶着一些踏實,好像一直擔心着的那不定因素被確立之後,她往後的路也變得明朗了許多。
“你可怪本王?”納蘭夙華往前跨了一步,他的眼中是那令人難以忽視的柔和。古雅心中一動,卻是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然而,那俊美的男子卻只是微微一笑,“無礙,本王會讓你心甘情願。”慢慢伸出手去,輕輕捏起古雅那髮髻上落着的一朵梅瓣,動作如此輕柔,讓古雅的心隨着那擡起的手再落下,想起醫聖的話,古雅眼中一閃,便微微往後跨了一步保持了點距離,納蘭夙華卻是毫不在意,哪怕此刻內力正與那劇痛相互碰撞着,他依舊捨不得將目光從那清秀的臉上挪開。
“王爺,還不回會場嗎?”古雅感受着那久違的砰然,目光落在納蘭夙華腰間的那潔白的玉佩上,想起當初他騙走了自己的玉,至今一直都戴在身上,真是世事無常,冥冥中註定了嗎?那玉佩竟會真正成爲兩個人的牽絆。
“你若不想回去,本王便在這兒陪你。”納蘭夙華一撩衣襬,便在古雅身旁的紅欄上坐了下來,身子一跨轉身對向外面的雪景。
古雅的心中有些觸動,不由得回想起兩人第一次見面時他那種高高在上的態度,着實令人討厭,可是現在,他竟平和得如同冬日的雪景,雖然身上依舊散發着寒意,卻令人感覺到一種難以言語的氣質。
古雅垂下眼來,安靜的坐在他的身旁,但中間依舊保持着一點距離。
四周安靜得只剩下雪花落地的聲音,古雅的眼角不由得瞥向身旁的男子,卻只能看見那認真的側臉。
其實,她很想問問他現在身體覺得怎麼樣了,可是看着男子的表現,竟好像沒有醫聖說的那般嚴重,不知是不是這個男子故意掩飾着真實的感受。
古雅知道,他是一個極其在乎尊嚴的男子,所以忍着心中的擔憂,就這麼安靜的陪着他吧。
夜『色』漸沉,空氣中似乎隱隱傳來那宮樂擊鼓的聲音,與這裡的寧靜溫馨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一名男子無聲的出現在拐角處,遠遠的便看見了對面的橫欄上坐着的兩人。
男子微垂着頭,認真的看着那靠在自己肩膀上沉沉睡去的女子,那眼中的光芒令人難以忽視,好像天地萬物只剩下她一人一般。而女子,竟那麼安詳的閉着眼,靠在男子的肩膀上渾然不覺的睡去,溫順得如同初生的嬰孩。
納蘭宸心中一疼,他好像能聽見心中的某處碎裂的聲音。袖中的雙手有些顫抖,只覺得四周的溫度寒冷無比。
二十年來,他對其他的事物總是保持着淡然的態度,從未有一個女子能給他這種牽掛的感覺,想要每日看見她,聽着她的話,欣賞着那如雲一般的笑容,可是,如今這一切都將離他遠去,她就要是別人的王妃。
原來,求而不得竟是如此痛心的感覺,他第一次渴望得到,卻從一開始便是望塵莫及。
一雙手輕輕的搭在他的肩膀上,“皇弟……”
納蘭齊從未見過納蘭宸『露』出這種哀傷的表情,這還是他的胞弟嗎?順着他的目光看去,那個平凡又不凡的女子,竟能讓六王爺做出這種驚人的承諾,納蘭齊不由得對古雅刮目相看。
想起自己的皇弟拿出來的那些紙條,那清秀的字跡描述着一顆怎樣冷酷謹慎的心,這個深閨女子竟對朝中局勢分析得如此透徹,她的手段連自己也不得不爲之驚歎。
按着她的方法,自己除去了不少的人,也將不少良才收爲己用,唯獨六王爺一直保持着陰晦不明的態度,如今,她即將成爲六王爺的王妃,不正說明了六王爺即將與自己同一陣線嗎?
爲皇弟惋惜的同時,他又有些慶幸,因爲古雅的價值,只有成爲六王妃才能發揮得淋漓盡致。
納蘭齊知道自己是有私心的,只能讓母妃儘快爲皇弟物『色』其他出衆的女子。“皇弟,別看了。”
然而,他卻覺得有些奇怪,男子的身子帶着輕微的顫抖,納蘭齊慢慢站到那久久不肯收回目光的男子身旁,他的眼中滿是震驚。?? 重生——庶手遮天94
納蘭宸的目光帶着濃濃的眷戀,而眼角竟掛着朦朧的霧氣,“你……”納蘭齊不忍的撇開了目光。
深吸了口氣,那儒雅的男子慢慢收回了目光,“皇兄,我沒事。”
……
古雅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睡去的,只是睜開眼時,便發現自己的身上披着一件溫暖的狐裘。
“醒了?”
柔和的聲音自頭頂傳來,古雅擡起眼便對上了那帶着絲絲笑意的深邃雙眸。動作立即僵在那裡,竟忘記了要如何反應。
空中傳來一陣陣爆響,吸引了兩人的注意,一朵朵絢麗的眼花自空中綻放,在納蘭夙華那俊美的臉上泛着七彩的光芒。
“走吧,宴會就要結束了。”雖然很想再多看一眼這個小女人窘迫的模樣,但時候已經不早,往後的日子,還很長。
一名公公小跑的來到太后的身邊,俯下身在她身旁耳語了一番。
太后先是驚訝,而後臉上『蕩』開了無奈的笑意。這世間當真是一物降一物,她那冷酷無情的孫兒,竟會對一名女子如此體貼關懷,在這寒冬中依偎賞雪?!這婚事,早點辦了就好了。
如今太后已經沒有了顧慮,既然華兒喜歡,這慧平郡君的身後有整個相府,也算是彌補了她地位的不足。
當古雅他們回到場上,就聽見一陣歡樂的笑聲。
“好,燁兒說得好!”元熙皇的讚賞讓古雅眼神一沉,只見場中站着那文雅的男子,他的臉上滿是謙虛的笑容。
“五皇子殿下當真好才華,這次西北災情,五皇子的賑災良策緩解了大半的災情,實在是百姓之福。”古雅看向那人,果真,根本就是納蘭燁的心腹。
“呵呵是啊,燁兒這次表現得確實不錯。”元熙皇的眼中滿是慈祥,這段時間他對這個一直默默無聞的五子漸漸轉變了看法,也正因爲他的無權無勢,元熙皇才肯放心將一部分的朝中事務交給他。
皇后深吸了口氣,她看着臺下的那俊逸的男子,心中卻是陰鬱無比,連個不受寵的皇子都敢出來博寵,當真是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她有些無奈的看向身旁的元熙皇,不知道皇上什麼時候才肯對太子消氣?否則,太子在朝中的地位將越來越動搖。
古雅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對於四周投來的好奇或怨毒的目光視若無睹,直到那華麗的宮樂漸漸散去,在元熙皇爽朗的笑聲中此次的宴會便在衆人的各懷心事中就此結束。
會場上漸漸散去,古雅跟隨着女眷們走出廣場,卻在一條宮道上被一個小小的身影輕撞了一下。
“哪來的奴才不懂規矩,居然撞了本皇……”八皇子納蘭明憤怒的回過頭來,就看見了古雅那帶着淡笑的臉,當下面上一紅,“是,是你……”
被母妃責罰了多日,趁着這次宴會無人看管,他便跑出來戲耍,甚至躲在會場的不遠處安靜的看着熱鬧,當然,也聽見了慧平郡君即將成爲六王妃的消息。
“八皇子好久不見。”古雅看着那張稚氣的臉,心情便好了許多。
“皇子殿下,請留步!”身後傳來幾名宮人的呼喊聲,納蘭明臉『色』一變,“我先不和你說了,我走了哈!”
那活潑的身影立刻邁開了步伐朝着深夜處沒入,而眼前跑過幾名宮人,“殿下,別跑了,快隨奴才們回去……”
一個高大的男子出現在古雅的身旁,“雅兒,我們回府吧。”
古淳毅安靜的看着身旁的女子,他的眼中是難以掩飾的笑意,在古雅的身上好像看見了相府的錦繡未來一般。
古雅心中冷笑,便安靜的朝着前方走去。
……
轎子幽幽的停在了相府門口,然而,卻有一個身影焦急的站在門口等着。
古雅一下轎子,便看見小憐迎了上來,“小姐……”她卻在看見古雅身後的古淳毅後頓時將要說的話嚥了回去。
“老爺……”老管家迎了出來。“五少爺他……”
古雅一聽,深深的看了小憐一眼,那丫鬟便有些自責的低下了頭來。
原來,今日古雅她們進宮之後,小連捷去五少爺的院子裡玩,竟攀爬到了樹上,一不小心從上面摔了下來,古連城爲了救他折了手,已經請大夫來包紮了。
古雅有些驚訝,老管家看着她的表情,“四小姐,現在五少爺已經歇下了,如果四小姐想要去探望,還是請等明日吧。”
古淳毅沉『吟』了一會,“嗯,雅兒現在已經很晚了,你還是先去休息。”
他的語氣不再像從前那般嚴厲,古雅只是淡淡的點了點頭,便轉身在古淳毅的目光中消失在拐角處。
靜夫人的院子傳來一陣奇怪的聲音,古雅靠近仔細一聽,竟是小連捷的哭泣聲。
“娘,娘……”那稚嫩的小臉滿是淚痕,不住的哽咽着,可是一旁的『婦』人卻是看也不看他一眼,“娘,連捷錯了……”
古雅一進屋就看見那跪在地上的小小身影,眉頭一皺便趕緊上前扶起,“母親,這是爲何?”
靜夫人轉過頭來,她的眼眶噙着淚,“八少爺,實在是太頑皮了!如今,要我怎麼面對老爺。”
害的五少爺折了手,這個孩子,她平日裡千叮嚀萬囑咐,不可以上樹攀爬不可以在河邊戲耍,爲何他偏偏不聽?如今闖了禍,靜夫人只覺得對不住五少爺。
“母親,連捷年幼,難免貪玩了點,往後不再犯便好了。”古雅回過頭去看了那幼弟一眼,連捷聰穎,一下便知道姐姐的意思。“娘,連捷錯了,連捷再也不貪玩了……”那楚楚可憐的模樣看在靜夫人眼中,竟不自覺的心軟下來。
“哎……雅兒,五少爺那明日你也去看看吧。”靜夫人軟下了語氣,古雅便微微點了下頭。
小連捷站起身來,有些害怕的盯着古雅的臉,好像在等着她的訓責一般,那清秀的女子卻是無奈的笑了笑,“過來。”
小小的臉立刻舒展開來,朝着古雅走去,然而,兩條小腿卻是一瘸一拐的,讓古雅不由得疑『惑』的看向一旁的小憐。
“八少爺可有摔傷?”
小憐也有些奇怪,聽說八少爺是整個人壓在了五少爺身上,照理來說是不會受傷的。
古雅蹲下身來撩起了幼弟的褲管,卻發現腳踝處有一個明顯的淤青。
“姐姐,連捷疼。”他伸出手去在那淤青的地方輕輕撫『摸』了下,眼中滿是委屈。
這淤青,來得蹊蹺,只有石子般的大小,卻是十分的清晰。古雅的腦中似有什麼一閃而過,很快便恢復了常態,“往後不要再胡鬧了,知道嗎?”
小連捷重重的點了下頭,撒嬌似的依偎在親姐的懷裡。
次日。
五少爺的院子外站着那清淡的人兒,古雅的身旁跟着小憐和楊柳,她們的手上端着補湯拎着『藥』材。
“小姐,就是這棵樹。”小憐指了指院中那顆參天大樹,古雅看着那高度,心中可以想象到當時危機的場景,如果沒有古連城,就幼弟那瘦小的身板摔下來,後果可想而知。
想到這,古雅對於古連城的心多了幾分感激。
屋內瀰漫着一股濃郁的『藥』膏味,古連城的手上纏着厚厚的繃帶,只是安靜的坐在牆邊看着書本,聽見動靜便擡起頭來。“四姐?”
古雅微微點了點頭,“手臂可好些了?”她的語氣裡滿是關懷。
古連城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已經不疼了,四姐,聽說你現在是未來的六王妃,五弟在這裡要恭喜四姐了。”
他的眼中泛着光亮,然而古雅只是淡淡的笑了笑。“別站着了,坐吧。”
她對着小憐使了個眼『色』,乖巧的丫頭便將那碗熱湯端到了古連城眼前,“五少爺,這是小姐特地命人燉的雞湯,五少爺受了傷,就多喝點吧。”
一陣濃郁的香氣撲鼻,古連城感激的看了古雅一眼,便端起那雞湯喝了一大口,“謝謝四姐。”
古雅看着那坦然的目光,心中微動,“好好養傷,有什麼需要的就和四姐說,我會讓小憐給你送來。”
慢慢起身,古連城正要送她,古雅便回過頭來微微一笑,“不必起來了,小心身子。”留下這麼一句話便在那少年的注視中緩緩離開了屋子。
站在那棵大樹下許久,楊柳有些疑『惑』,“小姐,怎麼了?”
想起幼弟腳踝上的淤青,古雅的目光便沉了沉,她伸出手去撫在那乾燥的樹皮上,看着古連城的屋子,“走吧,我們去看看,那許久不見的四姨娘。”
楊柳和小憐對視了一眼,心中驚訝。
蕭條的院子裡,兩間屋子的大門緊閉着。這裡沒有一絲溫暖,只有寒冷和孤寂。
咚咚咚……
其中一間屋子時不時從裡頭傳來敲打的聲音,帶路的家丁有些爲難的看着古雅,“四小姐,這四姨娘自從被關起來以後,每日都會敲打着屋門好幾次,就是想讓我們給她開門,除了平時送飯,我們便直接把這門給鎖了。”
看着上面有些生鏽的鏈條,古雅的心中卻不知道是什麼感覺。
同情?不,四姨娘是咎由自取,只是感慨着大戶人家的世態炎涼罷了。在你風光的時候便順着你捧着你,在你失寵的時候便聯合起來欺辱你。或許,這就是這個世道的現實。
“打開。”
古雅的話讓那家丁一驚,“四小姐,這可使不得啊!”
大家都說這四姨娘是瘋了,如今四小姐可是準王妃,萬一有個什麼閃失,他們怎麼擔當得起!
“放心吧,有我在,不會讓四姨娘傷到小姐的。”楊柳站了起來,府中的人都知道她是從四夫人的房裡出來的丫頭,武功可比他們這些家丁強多了。
“老夫人或者老爺那邊怪罪下來,有我擔着。”古雅的話這才讓那家丁安下心來,他慢慢打開那生鏽的鎖鏈,門吱呀一聲打開來,陽光透進去,可以看見空氣中飄散的灰塵。
除了上一次古連城來看望過四姨娘,便讓下人打掃過一番,之後便沒有再做清理。整個屋子散發着一股淡淡的黴味,那『婦』人坐在桌邊,凌『亂』的頭髮,那有些灰敗的長裙更顯幾分落魄。
“四姨娘。”
古雅的聲音讓那『婦』人緩緩的回過頭來,她的眼睛泛着血絲,在看清古雅的臉後雙眼頓時瞪大,透着濃濃的恨意。
古雅慢慢皺起了眉頭,果真如她所想,被關押起來的這段時間,四姨娘怕是將自己恨到了骨子裡,又怎麼可能會洗心革面。
“你來做什麼?!”那聲音沙啞難聽,帶着尖酸刻薄。
“雅兒只是來看看,四姨娘有沒有什麼需要的。五少爺救了八少爺,這會兒受了傷,雅兒便順道來這兒,看能不能還個人情。”古雅的話讓四姨娘頓時瞪大了眼睛,裡面滿是不可思議。
古雅看在眼裡,便知道這並不是母子二人串通起來的事情。
“你走,我不需要你的人情,我一定會離開這裡的,一定會!”那『婦』人因憤怒而顫抖着,爲什麼,爲什麼城兒要救那個賤子?!
“既然如此,雅兒便不打擾了。”古雅淡淡的轉身,絲毫不四姨娘的話所影響,倒是她身後的楊柳與小憐有些疑『惑』,小姐真的只是來看看四姨娘而已?
鎖鏈再次栓上,將那惡毒的目光阻隔在門後,古雅安靜的離開了那門口,卻突然聽見隔壁的屋子傳來一陣聲音。
“是四小姐嗎?是四小姐嗎?!”這個聲音……
家丁尷尬的笑了笑,“這,是五姨娘的屋子。”
“四小姐,真的是你?!四小姐,求求你讓老爺放我出去吧,我知道錯了,我也是被二小姐利用的呀,四小姐求你放我出去吧,我再也不敢做什麼對不起你的事情了,四小姐……我的琪兒,我的琴兒啊……”她的聲音滿是懊悔,可是古雅知道,這個世界上沒有後悔的『藥』。
“五姨娘放心,七妹現在由我母親代爲照顧着,學業也進步了很多,而六妹,父親並沒有爲難她。”只是被關在另一個院子裡,依舊是每日三餐送着,沒有再過問而已。
然而,裡面竟是安靜了下來,古雅深吸了口氣,便離開了這個令人壓抑的院子。
她並不覺得古連城只是單純的救了連捷而已,他之前來求自己幫助四姨娘,怕是想要藉此機會讓自己欠他一個人情。
不錯,她最不喜歡欠別人東西。但是,如果這是一次蓄意的計劃,那麼古雅是不會動搖的,這次來就是想看看四姨娘的態度,她並不知道古連城的事情,而且據說那時候還有其他的家丁在,古連城做不了手腳,也許真的只是意外。
只是,就四姨娘現在的狀態,古雅已經改變了主意,她不會讓一個一直想要害自己的人再次出現,不要怪她狠心。因爲,如果不對別人殘忍,就是對自己的殘忍。
……
然而,次日,古雅卻聽見了一個令人震驚的消息。
家丁依照往常給四姨娘送飯,卻發現,她一動不動的坐在桌子旁,怎麼喚都不應,於是那家丁壯着膽子走了進去,這才發現,四姨娘竟是閉着眼,沒有了呼吸。
“是什麼原因?”
“小姐,聽說是中了毒。”楊柳回道,只覺得這件事情詭異的很,昨日小姐纔去看過她,居然今日就……
古雅深吸了口氣,“走,去看看。”
那個院子裡,此刻卻是圍滿了人。“你怎麼來了?!”古淳毅看見那抹清淡的身影,立刻皺了眉頭,這太不吉利了,她可是未來的王妃,怎麼能來這種地方。
古雅只是淡淡的看了古淳毅一眼,便朝着那間屋子望去,兩名家丁擔着一個披着白布的人出來,古淳毅用自己的身子阻攔住了古雅的目光,“快搬走!”
一抹強烈的視線從某個角落裡傳來,古雅敏感的擡起頭來,就看見了古連城的雙眼。
他的眼眶微紅,明明是翩翩美少年,此刻卻好像老了許多一般,滄桑之感爬滿眉頭。他就那麼看着自己,好像想透過自己看向另一個人。
那種眼神,帶着意味不明的光,讓古雅的心中升起一種奇怪的感覺。
古雅透過人羣,朝着那間屋子走去,楊柳緊緊的跟在她的身後,而古連城就那麼安靜的看着她走過。
“這屋子的鑰匙在誰身上?”古雅看着昨日帶路的那個家丁。
那家丁腳下一軟,他當然聽出了古雅懷疑的語氣,“四小姐呀,這鑰匙,只有奴才有,可是,可是奴才真的沒有給別的人開過門,除了昨日四小姐來過,再送過兩次飯,奴才就一直守在這裡呀!”
古連城有些呆滯的目光動了動,他看着那張平靜的側臉,微微起伏着胸膛讓別人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
古雅一腳踩了進去,這裡的四面都被封了起來,難道四姨娘是自盡?不,以她的『性』格不可能會做這種事情。
“那些飯菜可有問題?”
“沒,沒,老爺已經讓人看過了,奴才送的飯菜並沒有毒啊,只是不知道爲什麼四姨娘會……”那家丁趕緊撇清了自己的嫌疑,生怕古雅會懷疑他似的。
那清秀的女子慢慢走到窗邊,便發現,那窗紙上破了一個小洞,不過,這裡許久沒有人清理了,會有破損也是正常的。
“雅兒,快回去!”古淳毅從外面走了進來,深深的看了小憐一眼,楊柳也覺得古雅呆在這裡不合適。
“小姐,我們回去吧。”
“是啊,四姐即將貴爲王妃,這種地方豈能讓四姐踏及。”一直沉默的古連城突然開了口,他的眼神透着一種死灰,連語氣也有些冰涼。
古雅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好像想要從中知道點什麼,然而,古雅卻十分不願意看見,那深藏在悲傷之中的恨。
古連城,定是以爲是昨日自己動的手腳!
古淳毅皺了眉頭,“城兒,你姨娘的事情就不要管了,我會讓下人們處理的。”
留下這麼一句話,高大的男子便看着古雅從他的身前離開後,才緩緩的走出了古連城那滿是悲痛的視線。
“哎,我們相府,這是怎麼了!”大廳裡,老夫人哀嘆着,只覺得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相府便陷入一片陰影之中,那麼多事情擠在一起,實在是晦氣。
“祖母,人各有命,祖母還是注意身體。”古雅乖巧的立在一旁,爲她倒了杯壓驚茶。
老夫人長長的嘆了一口氣,她伸出手去輕輕拍着古雅的手背,“孩子,還好有你在我身邊……”
她的話帶着深意,古雅只是微微垂着眼,腦海中卻不斷的回想着昨日四姨娘的話,她總覺得自己遺漏了什麼,可卻是說不上來。
老夫人擡起頭來,就看見了古雅那若有所思的臉,“孩子,什麼也別想了,安心的等着皇上的聖旨,你現在,就是我的希望了。”
古雅微微點了點頭,可是她知道,只怕事情不會就這樣結束。
回到屋子裡,古雅只覺得整個相府沉浸在一種詭異的氣息裡,“不要讓八少爺和三姨娘接近五少爺,知道了嗎?”
身後的兩名丫鬟對視了一眼,立刻點了點頭。
突然,楊柳瞪大了眼睛,“小姐……”
古雅順着她的目光看去,就發現,一隻蒼鷹正繞着她的院子上空打轉,而後緩緩的落到了地面上,楊柳一個閃身撲去,便抓住了那隻蒼鷹,這才發現它的爪子上捆着一張小紙條。
“小姐,這蒼鷹是被訓練來送信的。”
古雅接過楊柳手中的紙條打開一看,裡面蒼勁的字體渾厚有力,古雅的眼中閃了閃,一旁的楊柳和小憐有些疑『惑』的看着自家小姐那認真的神情,好像,那白皙的肌膚還蒙上了一層粉紅。
慢慢收起紙條,古雅的聲音帶着連她也沒有察覺的柔和,“明日,六王爺會讓人送東西過來。”
“小姐……”小憐有些擔憂的走上前去,她也知道了宴會上發生的事情,只是,腦海中卻不由得想起那個陰冷的六王爺,小姐真的要嫁給他嗎?傳聞中的六王爺,可是極其霸道嗜血的,小姐豈不是……
古雅一眼便知道她在想些什麼,不過卻是不想解釋。
而另一頭。
安靜的房中,只有那沉浸在哀傷中的少年,僵硬的坐在木椅上,手邊的茶水早已經放涼。
一個黑影無聲的出現在他的眼前,眼中帶着濃濃的嘲笑。
古連城緩緩擡起頭來,看着那蒙着黑巾卻令人憎惡的臉,“你是怎麼進來的?!”以往,這個黑衣人都是在夜間出現,可是現在是白天,他爲什麼能在相府中出入自由還不被人發現。
“你不用管我是怎麼進來的,你只要知道,從今以後,你就是孤苦一人。”他的語氣裡滿是笑意,讓古連城不由得瞪大了眼睛,“你閉嘴!爲什麼老是跟着我,爲什麼!”
他的聲音幾乎是吼出來的,可是居然沒有引起任何下人的注意,他的院子就好像被遺忘了一般。
“看見了吧,這些日子你做的努力,可是你爹卻絲毫沒有把你這個兒子看在眼裡。你的姨娘被人害了,你的院子無人敢踏及,這說明了什麼?這說明了大家都躲着你,都不想再看見你!”
“你閉嘴!”
嘩啦一聲,那茶水朝着黑衣人潑去,摔在地上碎成了數瓣。
“發什麼火呀,我是來幫你,想害你的人,是另有其人。”他的聲音帶着一絲誘『惑』,讓古連城的視線閃了閃。
“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古雅昨日才見了你的姨娘,你姨娘就突然中毒,不是她做的還有誰?!我早就和你說過,古雅是不可能放過你和你姨娘的,可是你這個傻子,還去救她的胞弟,你說,這算不算得不償失?哈哈哈……”黑衣人肆無忌憚的嘲笑着,古連城只覺得心壓抑得好像要爆炸開來,一種無助『迷』茫伴隨着深深的恨意涌上心頭。
“對,對,要的就是你這個眼神,恨吧,恨這裡的所有人,他們不但讓你過了十幾年的癡兒生活,甚至現在,還見不得你好,你看,古雅她馬上就要飛上高枝,六王妃?你說,多少人巴結着,連帶着你的八弟,都會成爲整個相府的焦點,到時候,你就是一無所有。”
一無所有?古連城慢慢擡起頭來,直直的看着那個黑衣人,“你想要什麼。”
此話一出,那黑衣人的眼中泛出光亮,看來,他已經想的很明白了,和自己合作,纔是唯一正確的選擇。
“我幫你除掉所有的礙事者,幫你報仇,我只要一件東西,那就是,古雅的命!”黑衣人的聲音如同枷鎖一般,深深的掛在了古連城的心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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蓮現在要開始存稿了,爲了不知道什麼時候突然而來的軍訓,所以往後應該是可以早點更新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