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這也算是曹操的家事,只要曹操決定了要嫁誰娶誰,自然沒有人會反對。至於突然做了岳丈的曹仁,此時更是還在豫州等候曹操的命令。
究竟是戰還是撤,也必須要有個決定了,而曹操做出的決定,曹仁還從來沒有反對過。
毛玠見主公三言兩語就定下了自己糾結不清的親事,心中更是佩服。想想在這次聯姻之中,自己是個重要人才的作用沒有體現出來來。
將牙一咬,把琢磨了一路的話說了出來:“主公,屬下有一事,不知當不當講!”
曹操濃密的眉頭一掀,笑道:“孝先怎麼如此拘束了,本官何時不聽你們的進言了嗎?哈哈,有話,你只管說來!不論是否有理,本官自有決斷!你放心,保證不會罰你就是!哈哈!”
毛玠躬身一禮,正容道:“主公,屬下此去江南,實在是大長見識。那舒縣、廬江一地民衆富饒。家家戶戶皆是喜氣洋洋,安心過年。
屬下私下打聽過,廬江百姓,家家有餘糧。即使無糧,家中卻亦有餘財。市面之上米糧供應更是充足。舒縣的糧價要比鄄城便宜至少一半有多。
也就是說,不論是做什麼營生的百姓,都是不愁無糧可食。據說如今廬江一地的存糧,就能供應揚州百餘萬人口三年飽餐!”
“啊!百萬人吃三年?”毛玠探聽來的情報。果然讓曹操與一羣謀士臉上變色。
心中暗自得意:“你們這羣從來都是鎮定自若的傢伙。果然還是不出本才子的所料吧!哼,只怕這天下,聽到這個消息的人,就沒有人能不變色的!”
如今負責着兗州軍後勤的荀彧,對這一年多沒有了戲志才的支持,而過的日漸窘迫日子還真是不習慣。全州軍民所需的糧食,如今正是他急想解決的難題。
最先問道:“孝先果是心細如髮,居然這舒縣匆匆一行,就能觀察出如此多的細節。實乃是我兗州之能吏。你是說舒縣的糧價,比州中便宜一半?”
對有些心急的荀彧。曹操當然知道這個佐世之纔想要問什麼。
微笑着打斷了荀彧的問話道:“文若!且莫心急,待孝先將情況說完,大家再做商議!”
荀彧一驚,連忙躬身退後一步:“主公恕罪!荀彧失態了!”
曹操擺擺手。示意無妨,讓毛玠接着說。
毛玠暗自得意,卻不敢表現出分毫。只是輕輕的看了一眼荀彧繼續說道。
“然屬下一走出廬江,除去沿路的大小城市之中還有些人氣,無數鄉村,都已經是一片荒涼。完全是一副千里無雞鳴的蕭條之象。就是,就是咱們的兗州也好不到哪裡去!”
說道這裡,毛玠不由自主的停下了訴說。擡眼看向了依舊不動聲色端坐的曹操,他不知道主公會對自己的實話,做出什麼反應。必竟忠言逆耳。直言也是要冒掉腦袋的風險的。
突然聽到毛玠將兩地對比的話,衆位謀士都陷入了深思之中。大家當然都相信毛玠所說的必然是事實,要知道如今各地報上來的消息。
不論是豫州,徐州,還是揚州,甚至遠在冀州與京畿之地。每日都有無數活不下去的人正拖家帶口的向着江南前進。
特別是去年大旱的京畿之地,廬江更是在沿路都的驛站,都派出了一些郡兵進行施粥。
以讓逃難的百姓們,不至於餓死在路上。據說,去年單隻京畿一處。逃入廬江的人口就達到了三十萬之多。而這些人進入廬江後就再也沒有人向回走過。
曹操心中翻騰,臉上卻依舊平靜,堂下的衆謀士在他的臉上看不到絲毫的異常來。
他當然不會以爲孫策也採用了當年戲志才的方法,去對付那些流民。必竟各地相互間也都是派有斥候的,孫策要是有這樣異常的行動。有經驗的曹操一定會第一個就知道。
而毛玠剛纔所說的情況,卻從來沒有斥候向自己回報過。這讓曹操有些生氣,又有些悲傷。兗州派出的斥候,關心的只是善戰的江南軍如今調去何方,將要進攻何處了。
對這些百姓的生計問題,卻沒有斥候意識到,這對全州的軍民卻是同樣的重要。
而兗州的情況,身爲州牧的曹操當然十分清楚。民以食爲天,如果明年開年後的前三個月,兗州不能解決糧食問題。那麼下半年的兗州,又將要回到戲志才當初要面對的難題上去。
“是的,兗州又要缺糧了。可是說真的,自從曹操入主兗州以來,一直是天災人禍不斷。先是黃巾之亂,之後又來了呂布與世家聯合叛亂。緊接着又是去年突如其來的東南大疫,兗州百姓再次死亡無數。”
如果不是周瑜奉孫策之命,派來了能治大疫的郎中,如今的兗州都不知道還能剩下幾個人。
兵禍連結,瘟疫橫行,兗州百姓凍死,餓死,病死無數。加上今年的大旱之下,百姓紛紛逃難而走。
當年曹操入主兗州,併吞並青州流民得來的150萬人口,如今只剩下區區的不到五十萬。當年以衆多的人口養着10萬大軍,尚不覺得吃力。
但眼下的兗州,連養着八萬兵馬都已經捉襟見肘。這樣的黴運連連又怎麼能不讓曹操感慨萬千。
原以爲今年終於能緩過氣來的曹操,剛剛嘆息一聲,這黴運終於過去時。卻在入夏之後,得到總管全州事務的荀彧稟報。
“今年又是一個全州大旱,這回不但是兗州。就連京畿更是旱的厲害,顆粒無收之下,真正到了人盡相食的地步。
朝廷的統治都已經崩潰了,常常是一縣的百姓逃的一個也不剩。據說,被近遷都的皇帝與大臣們都險些餓死在向長安前進的路上。”
此刻已經是飽受天災人禍打擊的曹操,心情是極其的複雜。
禁不住低聲說出聲來:“孫伯符啊,孫伯符!爲何老天爺如此照顧你這頭江東獅呢?江北大旱的顆粒無收,你的江南卻依舊是風調雨順的豐年,讓本官情何以堪!何以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