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臉兇悍的許褚進入中軍大帳,趕走了楊奉等人後。只是向着驚疑不定的皇帝行了一禮,也不理其他衆多的老少大臣。
就不出一聲靜靜的肅立在一旁,如以往做侍衛時一般守在那裡。剛纔在楊奉面前張揚了一瞬的許褚,似乎突然又消失了。
重新變得與往常一樣的平靜。只是那淡漠的表情下,又似乎在等待着什麼事情的發生。
對這個強悍的御林軍統領,看起來不過是個有些武力的莽夫而已。平日裡自視高貴的大臣們,根本沒有人會注意他一眼。
本就與許褚這個莽夫交情不深的衆文武大臣,此刻也沒有一個膽敢上前詢問究竟發生了什麼。
偌大的中軍大帳裡,陷入了一種詭異的安靜氣氛之中。帳中的寧靜與帳外震耳欲聾的慘烈喊叫,刀槍相擊間的拼死廝殺的慘景相比起來,顯得是如此的格格不入。
在這種沉悶的氣氛裡,獻帝與大臣們的耳朵也變得分外的靈敏,有幾人的耳朵甚至輕微的晃動起來,對帳外的聲音聽的是如此的真切。
終於帳外有人開始高喊着:“營破了!亂兵殺進來了!快撤啊!向中軍大帳撤!”
混亂的腳步聲突然在獻帝的中軍大帳周圍,轟隆隆的響起。似乎所有人都向着這座大帳奔來。
瞬間,激烈的馬蹄聲,無數人挨刀時因爲劇痛而發出的瀕死慘叫聲。士卒們倒地時,失去生機的屍體與地面沉重的撞擊聲,幾乎瞬間充斥了整個大營內外。
不論是獻帝還是鍾繇等人,都是瞬間僵硬起來。雖然知道自己是最安全的,但獻帝還是臉色蒼白,緩緩的站起來。與大臣們向帳中最強悍的那個,統率着御林軍的定漢將軍。
衆人卻意外的發現許褚依舊垂着眼簾坐在那裡,好象是睡着了一般。又好象什麼也沒有聽到,抑或者他聽到了。也覺得外面正在進行的慘敗與屠殺與他無關一般。
衆人對着許褚的高深莫測正驚疑不定,卻聽得帳外又有一羣人飛奔而來。不過沒有人馬上進入帳中,直到片刻之後,一個高大卻有些清瘦的身影纔出現在帳門前。
就在這一瞬間。似乎睡着的許褚那雙巨大的眼睛突然睜開了一下,一道精光閃過。但看清來人之後馬上又合了起來。
只見走進帳中的,正是臉帶輕鬆笑意的江南軍張紘。外面正殺的屍橫遍野,慘叫連天。也不知道這個自從離開長安城後,就不常出現在獻帝面前的老者,有什麼事能讓他如此快樂,還能帶着笑臉。
不過總算看到一個可以說話的對象。早已心急如火的鐘繇、董承等人,都是不約而同的向張紘走上了兩步。
正要開口詢問,卻聽身後的獻帝一聲輕咳。
年輕的獻帝已經忍耐了太久,他同樣在擔心着局勢是否已經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
眼下獻帝只想要知道最後的結果,究竟是否會重回李傕等人之手。究竟是反抗到死還是繼續忍耐做他的傀儡,他也好有個心理準備。
張了張口,獻帝卻忘記了應該稱這個進門的老人什麼官職。
這段時日封出去的大官太多,而張紘不過是封了個不入流的偏將軍而已。日理萬機的獻帝那裡能記得他的官銜。
再說張紘在這一年裡,都是跟在衆臣身後,偶爾拜見一下獻帝就離開。獻帝對他的印象就更淡了。不過幸好,獻帝還記得他是江南軍來送糧的使者張紘。
而對皇帝來說,對臣下有個最好的稱呼,既顯得親近,又可以不用記那些繁瑣的官銜。
獻帝的聲音還算平靜:“張愛卿!你來了,可知外面的情形如何了?”
張紘微笑着正要回答,卻聽的‘嘶啦’一聲撕裂的巨響。大帳上的蒙布居然被無數的抓鉤給扯裂開來,帳中所有人頓時都在驚訝中看清了外面的形勢。
“噝!”
頓時除了張紘與許褚,不論是獻帝還是楊彪、韓融等文武臣子,都是倒吸了一口冷氣。
張紘卻也沒有料到。李利會用這手來遠距離的扒開帳篷,來看清帳中的情形。這樣一來,獻帝等人也就直接落入了外面人的眼中。
離大帳二十步之外,正是張遼統率着的一千江南軍精銳戰士,所組成殺氣凌然的防禦陣形。在防禦陣之外,與之對恃的則是大羣手執利刃的李、郭騎兵。
足有數十人手中。還在收攏着剛剛撕開帳篷的抓鉤所繫的長繩。
在江南軍身後,是已經被打的丟盔卸甲的各方殘兵。但此時近千數的殘兵們,都被集中看管起來,免得他們軍心不穩之下,做出什麼不利防守的行動。
剛剛出帳的楊奉,正立在一個濃眉大眼的青年將領的身邊,低聲說着什麼。其他如胡纔等新封的將軍們,都與他們的手下被押在一起。
看來那年青人就是楊奉去尋找的徐晃了!
被自己人看押起來,讓殘兵敗將們心中雖然不滿。但剛纔瘋狂的逃命過程,已經讓他們的士氣盡喪,再也沒有了想要反抗的勇氣。
哪怕看着他們的僅只是數十名全副武裝的江南軍士卒。
所有人都抱着一個念頭:“至少還有他們這千餘人擋着,我們暫時不會死了!”
在這全軍慘敗的一刻,蟄伏一年的江南軍終於露出了他們鋒利的爪牙。
面對全無鬥志的敵人,眼見自己的騎兵就要拿下中軍大帳。卻突然被一支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隊伍所阻,偏偏這支隊伍裝備完全,士氣嚴整,一看就是精銳之兵。
就算能拿下這些人,自己的騎兵只怕也要折損大半。這是已經完全佔了上風的李利、胡封所不願意看到的,兩人有些驚疑的走上前來,向着對方統領的年輕將領打量一番。
比較有心眼的李利上前拱手道:“在下乃是司隸校尉,李車騎所屬之驍騎將李利,這位將軍不知又從何來?爲何要阻止我軍執行公務!”
對李利的巧言狡辯,張遼冷冷一笑:“本將雁門張遼!奉我家主公之令,前來保護皇上!主公有令,若有人敢衝撞聖駕者,殺無赦!”
李利大笑起來:“原來你就是雁門張文遠!久仰大名了!你不是跟着呂布嗎?怎麼投到江南軍屬下了。不過也是,呂布那廝還真算不上是個明主!何況他都已經戰死在...!”
“閉嘴!溫候如何你無資格評論!你只說是戰還是退即可!”
“哦!”被張遼搶白了一通的李利並不在意的搖搖頭:“文遠啊!想你本也是邊塞出身的勇將,應知咱們這些同屬邊民的涼州百姓的苦難。
可若是不能迎回皇帝,必然會有人藉機打壓,甚至消滅涼州人。難道你就忍心看着數十萬苦命的百姓,又將要受這刀兵之災,死無葬身之地嗎?
再說兄弟我也是奉將軍之命,奉請皇上回都而已。還望文遠讓開一條路。若是能配合我軍完成任務,爲兄願保你做個三品銜的大漢將軍,你看如何?”
此刻的李利卻是真正的曉之以情,動之以理,誘之以利。不可謂不花費心思,對雁門張遼的名字他當然聽說過。更知道能被呂布收爲部下的人,至少是一員勇將。
若是能在此勸降了張遼,不但能省下大量的力氣,順利完成軍令。少不得還會爲叔叔招來一個重要的將才,兩全其美的事他又何樂而不爲呢。
不過他的一通天花亂墜的說辭,換來得只是張遼一聲淡淡的嘲笑。
看着似乎一臉痛惜百姓的李利,張遼朗聲說道:“李將軍!你放心,就算是你們失敗了,涼州的百姓不會有一人因你們今日所爲而被殺。因爲我家主公不會讓這樣的事情發生!”
“怎麼?你家主公不是江南軍的孫策嗎?他有如此實力,還能將手伸到涼州?”
對自信的張遼擲地有聲的豪語,李利有些驚訝的想要問問是什麼回事。並想再勸說讓張遼加入涼州,最多將許諾給他的官位再提升一些。
一旁的胡封突然叫了起來:“哈!大哥,瞧!那個娘們,哦,那美人真是極品!哈哈,這個美人,兄弟我要了!”
轉頭對着張遼吼道:“喂!張文遠,你孃的別不識擡舉!我家兄長開恩封個大將軍給你做,讓你升官發財,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馬上帶你的人馬投奔咱們西涼軍,老子也開恩再賞兩個美人給你。這營裡的女人隨你選!不過老子看上的那個穿紫裙的你不能選!
嘿嘿!那是老子自己要用的!”
口氣中彷彿這營中的一切,都已經在他的掌控之下,可以隨意取用了一般。
被自己兄弟打斷的李利有七分惱怒,又有三分好笑的瞪了胡封一眼。
轉頭低聲罵道:“你這小子真是色迷心竅了,這些女人等咱們拿了獻帝回去,你自己做了侍衛統領,還是都是你嘴裡的肉嗎?
爲何非要在這有大庭廣衆之下說出來!真是壞人大事!”
被罵了一句的胡封卻只是毫不在意的嘿嘿直笑。深知他本性好射的李利只能白了一眼轉頭看去。
這一眼頓時讓原本覺得胡封的話是理所當然的李利,也是大吃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