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ip001 金鎖失蹤
冷風呼嘯,陽光灑落,斑駁了樹影,架在肩膀上的劍沒有輕重的劃破了肩膀,一陣刺痛,唐麥知道,在她的身後站着的那個人百分之九十就是那個殺了這些黑衣人的人。
殺人滅口!
可是她不能死,她絕對不能死。
深吸了兩口氣,唐麥醞釀好情緒,背對着身後將劍架在她的肩膀上的人,哭的梨花帶雨道,叔叔,你不要殺我,我不好吃的。
身後沒有一點兒動靜,唐麥的心跳的厲害,耳邊突然就傳來了哐嘡一聲響,架在她脖子上的劍,瞬間落到了地上。
唐麥一愣,下意識的想跑,可是就她現在的情況,根本跑不了多遠,所以,她壯着膽子回了頭,映入眼簾的是一個身着黑衣,渾身是血,看身形骨架不過十來歲的少年,少年倒在地上,她的腳邊是那把掉落的劍。
唐麥忍着腳上的疼痛,撿起劍,握在手上,朝少年靠了過去,當她走到少年的面前,看清楚他的臉色,整個人震驚的愣在了原地。
若問她除了家人,此生最想見到的人是誰,她絕對會說,那個人是前世被她誤會了一輩子,恨了一輩子的楚漠陽!
而如今,那張褪去棱角的俊臉就在她的面前,即使他的臉上沾滿了鮮血,即使他現在只有十來歲,可是她還是一眼就認出了他。
十幾年後的他和現在的他在容貌上並沒有多大變化,只是此時的他稚氣未脫,看起來很是溫和無害,眉宇間沒有那種讓人害怕的犀利冷銳,身上除了血腥味外,也沒有那種讓人不敢親近的霸道氣勢。
她以爲,她至少要到戰場上才能見到他的,卻沒想到,他會出現在這裡,還受了這麼重的傷,甚至想……殺她。
要是別人,唐麥現在肯定會趁人之危,在他的脖子上割上兩刀,以絕後患。
可現在倒在她的面前的人不是別人,而是楚漠陽。
他的頭上還在流血,似乎是被人偷襲過,唐麥在楚漠陽的面前彎下了身子,她的腳斷了,沒法蹲在地上,先是替他查看了頭上的傷,替他清理了傷口,又撕下自己身上衣物的衣角,將傷口綁好。
隨即,她伸手拉開了他身上沾滿血漬的黑衣,發現他從胸部到腹部的部位都有很多不同程度的傷痕,其中腹部的傷勢最爲嚴重,鮮血還在往外滲。
姓楚的,你到底是得罪了什麼人?我還以爲你是長大後壞事做太多了,才老遭人暗殺的。沒想到,你這麼小的時候,就有人要你的命了。我告訴你啊,在我沒還完欠你的債之前,你可不準死。唐麥自言自語的從背上的揹簍裡取了止血的草藥,用嘴嚼碎,對昏迷不醒的楚漠陽道,有點兒疼,你忍着點,我知道你很能忍的。說着,就將嚼碎的草藥放到手裡,敷在了楚漠陽受傷的部位。
在草藥敷到傷口上的那一刻,唐麥清楚的瞧見楚漠陽那張俊臉微微扭曲了半分,疼的眉頭都皺了起來,原來他疼的時候,也是有表情的。
替楚漠陽敷好藥,唐麥又小心翼翼的將他身上的衣物重新拉好,拖着自己半殘的腿,找了些足夠粗的樹枝,用那些跟着她一起掉下來的繩子,將樹枝綁了起來,做成了一個小型的擔架,將楚漠陽連抗帶脫的弄到擔架上,拿出概貌圖,仔細的查看了一番,拖着他去找安全的地方躲起來。
既然是來暗殺的,那派出的人絕對不可能只有一撥。
唐麥走的很慢,幾乎半柱香時間才能移動一米左右,她實在是太小了,而腿又受了傷,偏偏楚漠陽身上也有傷,她不敢太過用力。
幸好,她的運氣很好,按照地圖上的顯示,她在夜色之中,找到了一個極爲隱蔽的山洞。
將楚漠陽拖進去,開始把揹簍裡還在的草藥全都倒了出來,那條小蛇還是沒有醒,唐麥甚至懷疑它是不是死了。
顧不得小蛇是死是活,唐麥重新替楚漠陽檢查傷口,換了藥,從洞外撿來柴火,用從家裡帶來的打火石點燃了柴火,火光漸漸充滿了整個山洞,橘色的光,透着一絲溫暖的氣息,多少驅散了夜裡的寒冷和身上的疼痛。
唐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揹簍,還剩下五株草藥,一顆靈芝,除此之外裡面還有一壺水,兩個菜餅,兩個大饅頭,她本來帶的比這要多,但掉下來的時候,有些不知道掉哪兒去了,她撿回來的就只剩下了這幾樣。
她身上有概貌圖,既然找得到這個山洞,自然也找得到出路,可她現在不敢出去,不說楚漠陽重傷昏迷,就是那些還不知道在不在外頭的殺手,都讓她不敢出去。
恩——!就在唐麥背對着楚漠陽整理着自己的揹簍時,背後就傳來了一聲輕微的呻吟聲。
唐麥一聽到這聲音,心裡一跳,回過頭就見楚漠陽睜着眼睛,從地上坐了起來,而他的手,在附近……摸索着?
她一愣,就這麼坐在楚漠陽的面前,卻發現他根本沒有發現她的存在,直到她邁出一個步子,踩在了樹枝上,才見楚漠陽警惕的蹙起了眉宇,試圖抓起什麼,冷聲呵斥道,誰?
唐麥沒有回答,伸出手在楚漠陽的眼前晃了晃,發現他一點兒反應都沒有,一種不好的猜測如瘋漲的野草般在她的心裡涌現了出來。
頭部受傷,引發短暫性失明。
原來……他在這麼小的時候,頭部就受過傷,眼睛就曾暫時性失明。
哥哥,我是住在這山裡的,我看到你昏倒了,還受了傷,我就把你帶進來了,你不要殺我……唐麥害怕的顫抖着聲音說道。
是你救了我?楚漠陽聽到是一個小女孩的聲音,緊繃的神經微微放鬆了半分,但聲音依舊冷的可怕。
是啊,我爺爺是大夫,我也會治病的。我看你受傷了,就把我好不容易採到的草藥都給你用掉了,爺爺知道,肯定要罵我了。唐麥繼續用天真的口吻和楚漠陽說話,眼睛卻是一眨不眨的盯着楚漠陽臉上哪怕是一絲一毫的表情。
可令她失望的是,楚漠陽在聽到她這話,那張放佛萬年不變的臉上,還是一點兒表情都沒有。
棱角尚未達到前世那般分明的臉上,有的只是冷峻。
這麼小就不會笑了,怪不得長大後,更是冷的可怕,要不是他老是這樣,她至於把他當成壞人嗎?
楚漠陽微微蹙起了眉宇,他察覺到附近似乎有人正用一種打量的眼神看着他,那眼神有些好奇,有些鄙夷,有些心疼,就是沒有任何惡意和殺氣。
他微微愣了片刻,極度沒有安全感的低下了頭,臉上浮現了一絲唐麥沒有發現的茫然和疑惑。
唐麥見楚漠陽低下了頭,也就沒有再看他,而是收回視線,拖着揹簍,挪着受傷的腿走到了楚漠陽的面前,這位哥哥,你餓不餓?要不要吃點東西?我這裡有東西吃。
或許是他前世對她太過縱容,以至於這輩子看到他,她一點兒也不覺得害怕。
楚漠陽沒有說話,只是摸索着靠着牆壁坐了下來。
唐麥將一個饅頭塞到了他的手裡。
手背抓起的那一刻,他清晰的感覺到,救他的確實是一個很小很小的孩子,因爲那手很小。
楚漠陽咬了一口,在心裡說了聲,謝謝。
唐麥見楚漠陽吃了,自己也拿起一個饅頭掰了一半,吃了起來,她還不知道會被困在這裡多久,糧食有限,能少吃就少吃一點。
大哥哥,你身上有沒有哪裡痛?我給你看看,好不好?我爺爺是大夫,會治病的。解決了手裡的晚飯,唐麥再次將視線集中到了楚漠陽的身上,張開小嘴噼裡啪啦的說道。
我爺爺……
不用了。
唐麥一腔熱情就這麼被楚漠陽的三個字給澆滅了,冒起了一陣濃郁的黑煙,她還想再說什麼的時候,就見楚漠陽已經閉上了眼睛,躺在一旁,不再理會她了。
靠,什麼人啊?
要不是你這死德性,我上輩子能那麼討厭你?
瞧瞧,每次想對你好那麼一點點,你就給我甩臉色看,我對你發火,你就只會嘆氣,靠的!
唐麥瞪着眼睛,將楚漠陽祖宗十八代問候了一遍,最後氣哼哼的也躺到了一邊,閉上眼睛,睡覺。
她今天真是累死了,痛死了,活了三世,從來就沒像今天這麼累過。
這一覺,唐麥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知道自己是被餓醒的,她睜開眼睛,伸了個懶腰,坐了起來,看着空蕩蕩的山洞,恍惚了那麼片刻,終於反應過來——
楚漠陽不見了!
楚漠陽——!
她一下子從地上爬了起來,結果受傷的腿被這麼一拉伸,硬是疼的她摔倒在了地上。
楚漠陽,你個混蛋,你去哪兒了?
她倒在地上咒罵着,心裡莫名的有些委屈,就在這時,她突然發現,在她視線十米外,山洞內有一隻烤好的兔子和一些野菜。
這是哪兒來的?
吼——!
麥兒——!
唐家二丫頭——!
麥兒——!
唐麥正疑惑時,就聽到山洞外的高聲叫嚷聲,裡面有小獅的咆哮聲,還有很多男男女女焦急的叫喚聲。
半柱香後,唐麥被趕來找她的村民救了,而楚漠陽卻不見了,和楚漠陽一起失蹤的,還有李信送給她的那個,她怎麼還也還不回去的金鎖。
她記得她摔下懸崖的時候,金鎖還在她身上帶着的,後來她受了傷,加上遇到了死人,就沒去注意那個金鎖了,直到她回家洗澡換衣服的時候,才發現金鎖不見了。
以前她千方百計想把這金鎖還給李家,就是因爲這金鎖貴重,她要不起;而把金鎖帶在身上,則是怕金鎖沒了,她還不起;現在好了,也不知道那金鎖掉哪個角落頭去了。
早知道,她就把它藏到牀底下去了!
唐麥沒有對外透露遇到過楚漠陽的事,一來,她想保護他;二來這裡只是一個小山村,若是被人知道她的山上死過人,還不得惹上官司?
官府那就是個吸人血的地方,她不想給自己找麻煩。
被救回去之後,唐麥還沒忘記那條昏死過去一直沒醒的小蛇,她通過藥物刺激,總算是把那條漂亮的小蛇給弄醒了,她現在沒時間去管它,要煉製毒藥也不是在這個時候,於是直接把它丟給了唐柯。
讓唐麥沒想到的是,那條小蛇和小獅子一樣,只被唐柯馴服了短短兩日時間,就乖乖聽話了,還成天的和小獅待在一起,大多數時間都是躲在小獅的身上,不仔細看,還真的看不出來,小獅的毛裡面藏着一條漂亮的小蛇。
在唐麥被救回去,發現金鎖不見來了的當日,李藍和王嬸都很緊張的從村裡跑了過來,李藍還給她送了補品,替她看了腿上的傷,讓李藍吃驚的是,唐麥的腿被人用很高明的手法接過,身上的傷也簡單的處理過。
唐麥見到李藍,就想到失蹤的金鎖,見李藍這樣關心她,金鎖失蹤的事,她反而不知道該如何開口了,只好說,李姐姐,是山上的老爺爺知道我受傷,幫我醫治過的。
李藍聞言,這纔沒在懷疑,但還是緊張的拉着唐麥的手,囑咐道,麥兒,你好好的在家休息吧。草藥的事情不着急,我去和舅舅說一聲,不採也沒關係的。
唐麥聞言纔想起她在山頂上還丟着很多草藥,於是對李藍道,李姐姐,我在山頂上有留一些草藥,我給你畫個畫,你讓田哥哥上去拿下來吧。
好,麥兒,這些事,你就別擔心了,好好在家休息。
恩恩。
唐麥送走了李藍,應是應下了,可在被救回到家的第二天,她又拖着傷腿偷偷的跑去了遇到楚漠陽的地方,她是去找金鎖的,但更是去找楚漠陽的,她從早上一直找到了夕陽西下,整整找了一天,也沒瞧見楚漠陽的蹤跡。
他的眼睛看不見,身上有傷,還有人要殺他,身上又沒有吃的,他一個人能跑到哪兒去?
眼看天快黑了,她只好回去,拖着一雙半殘不廢的腿,還沒回到家,就瞧見唐遠山頂着月光,拿着火把,滿是着急的帶着村裡的村民在到處呼喊她的名字。
爹,哥哥。唐麥對着找她的人羣叫喚了一聲,而迎接她的就是唐柯跑到她面前,又恨又急又擔心的一頓痛罵,你去哪兒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擔心?麥兒,你可不可以不要再到處亂跑了,可不可以?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擔心?麥兒……
這還是唐柯第一次那麼兇她,唐麥看着唐柯一副要哭的樣子,不知怎麼的,心像是被紮了一般,難受的幾乎不能呼吸。
柯兒,沒事了,麥兒已經回來了。唐遠山見兩個孩子都愣在原地,原本想責怪唐麥的心棧,姐姐帶你出去玩兒,買好吃的,好不好?唐麥瞧見唐果那閃亮的大眼睛,捏了捏她的臉,抱着她笑道。
真的嗎?唐果說着又小心翼翼的掀開了車簾,往外探出了一個小腦袋,稀奇的瞧着,突然像是想起什麼似的,朝單雄跑了過去,抱着單雄的大腿道,義父,我們會不會花很多錢錢,我們沒有錢,娘說,不可以一直花義父的錢的。
不花錢,果兒想吃什麼,想玩什麼,儘管去,沒關係的。單雄聽到唐果的這話,直接將她抱了起來,笑着道,果兒啊,你就儘管玩兒好了,你二姐姐可是說了,義父對你們可不能偏了心。
義父,你說的對,不能偏心!唐麥說着,拉起了唐柯,對單雄道,那你是不是也該抱一下哥哥呢?
唐麥這話一出,一直坐在身側閉目養神的唐柯猛然睜開了眼睛,麥兒,不要胡鬧,我這麼大了,不需要抱。
哥哥,你才六歲,哪裡大了?唐麥沒大沒小的伸出手在唐柯的頭上揉了一下,拔腿就朝單雄跑了過去,還不忘對唐柯做鬼臉。
她這哥哥什麼都好,就是老是一本正經的,哪裡像個小孩子嘛。
這會兒,三個孩子正在馬車上鬧着,馬車就停了下來,正在客棧裡招呼客人的店小二聽到門口有馬叫聲,急忙迎了出來,一出來,就瞧見了自家東家老爺的馬車。
誒喲,老爺,你怎麼來了?一個身材瘦長,長相周正十六七歲的少年迎了出來,這是單雄在青城開的這間酒樓的店小二,同樣也是單家的家生奴才,他的父親是單家的管家,他這次出來當店小二,就是單雄安排的,讓他出來長長見識,也可以學點交際能力,好回去接他爹的班。
三兒,難不成老爺我到這兒來一趟,還要和你報備?單雄哈哈笑了一聲,已然下了馬車。
單小三聞言也是笑了起來,老爺,瞧您這話說的,可真是折煞了奴才了,奴才哪兒敢啊,只是您來的突然,奴才這不是沒準備嗎?
好了好了,別耍嘴皮子了,快去準備兩間上房,備些熱水,再準備些吃的。
兩間上房?
單小三愣了一下,就見單雄掀開了馬車的車簾,從裡面抱出了一個漂亮的小女孩,在小女孩的身後又爬出來了一個比小女孩還大些小女孩,明明不過五六歲的年紀,可偏偏一身氣質卻是他以往遇到的大家小姐都比不上的,尤其是當他對上她的那雙時,都被她眼底的淡然給驚愣了片刻。
而在小女孩之後,居然又爬出來了一個和小女孩長相極爲相識的小男孩,小男孩一直冷着一張小臉,微微擡眸之間,竟放佛能看穿他的靈魂。
誒,三兒,你還愣着做什麼呢?單雄見單小三一直站在原地,神色怪異的瞧着唐麥和唐柯,不由得開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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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早亡,娘出家,沒人疼也就罷了,還處處被人算計,
前世膽大心細、果敢睿智的她,今生又豈容他人肆意踐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