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更新時間:2015-6-24 6:48:57 本章字數:3943
上船之後,更覺得這船的氣派,這種水中游船,跟青丶樓其實是一樣的營生,不過水中的有水中的情調,看各人的喜好而已。
船中的小隔間很多,也有大廳,幾乎跟青丶樓的佈置和分隔是相同的,黑衣人跟上去之後,仔細分辨着地上的水跡,去追尋慕離的下落到底是殺手,跟着從水跡去尋人,也並不艱難。
很快,這人便有了發現,隨着一道水痕,愣是找到了一間隔間,這隔間倒是不小,裡面有舞女的身影,更有絲竹之聲。
“碰”黑衣人沒有客氣,抽出了腰間的佩劍,直接踹門進入了隔間之中。
“啊啊啊”一羣女子的尖叫,裡面頓時紛亂至極,女子們都躲向四周的角落,而門口正被他把守着。
他挨個兒看過這裡的人,屋中只有一個樣貌平平的青年,端坐在剛剛的位置上,並沒有躲避或是閃開,手中還端着一隻夜光杯,很是愜意的喝着葡萄酒。
表演絲竹的穿得整整齊齊,衣服很厚,看不出水跡,舞女們都穿着極少的衣服,露着腰身和手臂,頭髮都是披散的,而好些身上都是有水跡的,也不知道這是不是她們新的表演方式。
“你有看見一個少年進來嗎?”黑衣人手中的劍指向了端坐在美人堆中,神態自若的男子身上,“渾身溼透,樣貌清秀。”
青年沒有回答,只是面帶微笑的聳聳肩,然後慢條斯理的喝了一口杯中之酒,似乎絲毫沒有被這帶着劍的凶神惡煞的人給震懾住。
“有還是沒有?”黑衣人再次厲聲問道,這人漫不經心的態度分明是一種挑釁和激怒。
“你自己看呀。”青年開口了,聲音竟極爲好聽,有如碎玉。
壓住心中的怒火,黑衣人挨個兒的看過這裡的人,尤其是那七八個舞女,神色慌張的,哭泣的,哆嗦着的,抱着胳膊縮在地上不敢動彈的,還有……那個神色平靜,低眉看着地上鋪着的毯子少女。
“你,過來。”黑衣人將劍尖指向了那個面色平靜的少女,雖然是個女孩子,但是眉眼表情分明就和剛剛那少年極像,還有她溼漉漉的頭髮,絕對不像是旁邊的女子那樣的微溼,而是徹底的溼的。
那少女擡眼望向了他,他心中一沉,這一擡頭,果然發現她和剛剛那少年十分相似,若說是兄妹也絕對可信:“呵,原來你是個女子。”
只是他這句話才落音,剛剛在地上平靜無比的少女突然之間就有了動作,操起手邊的果盤和酒壺劈頭蓋臉的就對着他砸了過來,眼前一片凌亂,他伸手去擋開,還沒有等他看清楚,便覺得胸口一痛。
低頭一看,那少女如同豹子一樣敏捷的竄了過來,手中一把匕首沒入了他的胸口,他身子一軟,向後倒去,原本還有一口氣,想要來個魚死網破,只是對方像是知道他的動作。
她也跟着跪下來,兩個膝蓋壓住了他的手臂,然後她乾淨利落的抽出了插在他胸口的匕首,鮮血濺了她一臉,她卻連眼都沒有眨一下,以極爲熟悉的手法和力度,在一個最好的位置將他的喉嚨割開了。
“呃”這是這黑衣人發出了的最後的聲音,抽出幾下後便徹底沒有了氣息,一雙眼睛不瞑目的瞪大。
呼,慕離鬆了一口氣,用那人的衣服擦了擦匕首,然後抹了一把臉,臉上都是鮮血,黏黏糊糊,十分不舒服,不過這不影響慕離放鬆的心情。
而且滿臉的鮮血,這樣這裡的人也認不出她是誰來了,雖然過程有些波折驚險,都是總體還是按照她希望的方向發展的,至少該解決的都解決了,如果沒有意外,這件事情應該傳不到宋凌軒的耳中去的。
“啊啊啊啊”舞女歌女們的尖叫更爲猛烈了,看着那黑衣人倒地,門口空了出來,一個個的都是奪門而出。
慕離沒有多做休息,站了起來,拖着那黑衣人的屍體到了窗口,然後將那黑衣人給推了出去。
這滿地的鮮血她也沒有辦法管了,正準備離開,卻看到了這屋中還有一個人沒有跑,而是坐在他一直坐着的位置上,連一絲一毫的挪動都沒有。
屋中的青年坐在主位的蒲團之上,一條腿立起,而另外一條腿盤起,正拿着酒壺往他的夜光杯中斟酒,神色姿態都無比愜意,放佛剛剛的殺人只是一個他司空見慣無關痛癢的小插曲。
“姑娘,你不要這樣一臉血的看着我,我會有點害怕的。”青年好似突然發現了慕離正看着他,停下了斟酒的動作,放下酒壺,一手捏着酒杯,做出一個害怕的表情,“不要過來,你再過來我就喊了啊。”
慕離拿着匕首朝着他逼近,眯起眼,看着這青年,雖然樣貌平平,但就憑這份自若,這青年就不是一個泛泛之輩。
“想想我應該喊什麼呢?”青年似乎很是頭痛這個問題,敲了敲自己的腦門,“非禮啊!不對,到底你是個女子,你若對我無禮,佔便宜的也是我,這應該是我求之不得的,那……殺人呢?”
說話間,慕離已經迅速靠近了他,跪坐在他身邊,將匕首放到了他的脖子上。
“你試試看能不能殺了我,來試試?”那青年還是端坐不動,即便看到慕離靠近他,他也沒有閃,現在匕首架在了他的脖子上,他也不躲,反倒將脖子朝着匕首上送。
“你易容了。”慕離看着那白皙如玉的脖子,和稍微有些粗糙的臉頰,在下巴處有一條几乎看不見的分割區,上下的膚色有一丁點的差距。
青年斂了笑容,不過很快又綻放了微笑:“好眼力,這都讓你看出來了。知道我爲什麼易容嗎?因爲我本來的容貌實在太好看了,既然是來這裡尋樂子,都是些姑娘,我怕姑娘們看到我,會愛上我,或者嫉妒我。”
“你紮了三個耳洞。”慕離看着他的耳朵,有三個耳洞,而右側的耳垂上有一顆很小的黑痣,“宋國男子不扎耳洞,否則會視爲是對身體髮膚的傷害,是爲不孝。”
“嗯對。你又對了,我不是宋國人。”青年放下了酒杯,舉起了雙手,目光在慕離左肩上的一點硃砂紅上掃過,“我投降了,眼力價太好的人,我都不敢招惹的,我這人呢,粗枝大葉慣了,最怕太有心的女子。”
這人從頭到尾沒有一絲害怕,要麼他是瘋子,要麼就是深藏不露,根本就沒有將她放在眼中。
“今日之事,不許說出去。”慕離只能認爲是後者,她將匕首直接丟到了一邊,對那青年拱了拱手,“打擾了公子喝酒聽曲的雅興,是在下的不是,若有緣再見,在下一定請公子喝上幾杯。”
說罷,慕離沒有停留,飛身躍出了窗戶,直接跳入了水中。
“可是你還沒有跟我說你姓甚名誰呢,我怎麼跟你去討酒喝呢?”窗戶那邊,青年趴在窗口朝着水中快速劃過的那道水痕喊道,帶着無限的遺憾。
“主子,屬下來遲。”這個聲音將一直趴在窗口看着那水紋的青年喚了回來,“屬下失職。”
“什麼失職不失職的,是我讓你們自己尋樂子的,有何失職?”青年笑了笑,不過很快便收了笑容,摸着下巴,喃喃自語,“那黑衣人的衣着該是宋凌軒的人啊,那小妞怎麼招惹上他的人的?”
“主子?”跪在青年面前的中年男子小聲問道。
“去。給我查一個人。”青年眼睛一亮。
“誰?”
“知道是誰,還用你去查嗎?”青年瞪了那中年男子一眼,“反正是個少女,十五歲上下,有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亮晶晶的很好看,有點冷漠,殺人不眨眼,左肩上有一點硃砂紅。嗯對,就是這樣的。”
中年男子苦了臉,這叫他如何去查。
“好了,烏青,你去查查今日這條花街柳巷中所有值得關注的事情,比如砸場子了,比如恩怨糾紛了,特別查查怡紅樓可有出這樣的事。”青年正了臉色,正經的吩咐道,“那少女,有兩點值得我在意的地方。”
“是。”有了具體目標,烏青松了口氣。
“還有,我剛剛屋中的歌女舞女讓人全處理了吧。”青年又補充了一句,“省得麻煩。”
“是。”應了之後,烏青這才拱手退了出去。
慕離回到了相府的時候,已經是深夜了,還沒有進入明珠閣,便見了明珠閣中燈火輝煌,心底不由得又沉了下來。
這都接近子時了,應該已經是黑夜一片,怎麼可能還是這樣燈火輝煌的場景呢?
不敢直接回去,慕離悄然靠近了明珠閣,看看明珠閣中究竟發生了什麼。
“八小姐到底去哪兒了?”張媽正在厲聲詢問跪成一排的丫頭們,“說,你們是怎麼看小姐的,一個大活人。”
紅玉、紫羅,包括傷還沒有愈的婉兒都跪在地上,慕明德和吳氏都在,慕玉瓊規規矩矩站在一邊,如同木頭人一樣。
“奴婢,奴婢不知。”紫羅顫抖着,然後指向了紅玉,“紅玉是你說小姐睡下了,愣是不讓我進去伺候小姐。說,是不是你將小姐藏到哪兒去了?還是小姐大半夜偷着出去玩兒,而故意瞞着不說。”
“離怎的這樣淘氣,這大半夜的是去哪兒啊。”吳氏搖着頭跟了一句,看了慕明德一眼,“老爺你可別生氣,如果是出去玩兒,那人是沒事的。紅玉,你倒是說說,小姐去哪兒了?”
紅玉咬着牙關,一言不發。
大事不妙了,在外偷偷看着的慕離心沉到谷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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