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
“龍中校你好,演習當中辛苦了。”
從飛機上下來,方紹雲跟龍偉及他的隊友走出停機坪進入營地,一箇中尉就捧着類似平板電腦的東西走了上來。
“貴小隊成員共二十三人實到二十四人,多出來的這位……”他指指穿着一身叢林迷彩沒帶肩章的方紹雲眼帶疑問。
“方紹雲,中尉。同志你好!”
利落的敬了個禮,聽到他自我介紹的中尉工作人員表情一愣。
就看他遲了半秒多才下意識的回敬了一個軍禮,手掌放下後掩飾自己表情的開始在儀器上點了幾下開始查詢。
這個過程沒用多久,十幾秒後儀器屏幕上就顯示出方紹雲的軍銜、身份、所執行任務。那上面的內容雖然只是大概很多內容都被隱藏沒有顯示,可稍微流露出來的那點內容還是看的捧着儀器的中尉軍官一呆。
之前,他看來人年紀這麼小,還在好奇他是不是走錯了營地。直到查詢到信息確定了面前人的身份,他才一陣恍然想相信又不敢相信。
“你好你好,方中尉同樣辛苦了。”
慌忙再次敬了個禮表示歉意,中尉軍官繼續按照流程完成自己的工作。
“初步估計各位要在這裡駐紮三天,臨時宿舍已經爲各位搭建好安排兩人一間。營地暫時只提供早餐、飲水,中餐、晚餐由各小隊成員自己解決。營地傍邊那條河經過處理可以用來洗漱,要是想解決解決個人衛生問題就請到河水下游去。”
“另外,嚴禁在駐地內打架鬥毆。一旦發現不管責任人是誰,雙方參與人員都將取消演習資格給予處分!”
“都聽見了吧?爪子都縮回去。自己找舍友搭伴去解決食宿啊,營地只提供牀位早餐,其他的隊長我也愛莫能助啊。”
早早在中尉軍官說出兩人一間的時候,龍偉就已經一把拉住欲走的方紹雲。他可是精明着呢知道這小子對食物非常有研究,不早早將他綁在自己身邊當做飯票,難道還自己動手?之前在飛機上他一直閉目養神耳朵可沒閒着,聽這小子說廚藝什麼的相當精彩。現在機會剛好來了,就給他一個展露手藝的機會。
夕陽西下,橙紅色的光芒中衆人跟着中尉軍官找到了自己的臨時宿舍。
一看,果然如同料想的那樣兩人一頂帳篷,再進去一看不大的空間內除了兩張行軍牀,就是一個木頭架子掛着兩條毛巾放着兩塊肥皂。再看營帳內連個燈都沒有,頂多又找到了兩個白瓷杯。看那樣子真讓人懷疑演習是不是結束了,怎麼會這麼虧待完成演習的‘功臣’呢?
“行啊,不錯了,至少還有張牀。想當初上次演習的時候特殊部隊的營地可是駐紮在密林裡,就連人員到達從運輸機上下來,都因爲飛機無法降落比一般士兵精彩得多。”
無所謂的丟下自己的裝備靴筒內插了把刀,龍偉脫掉長袖迷彩上衣穿着一件黑色的緊身t恤看了一眼方紹雲的方向,發現他竟然比自己還快。
一雙制式軍靴、一條迷彩褲、一件同樣的黑色t恤。怎麼同樣的裝備、同樣的衣服穿在他身上就比一般士兵好看呢?就連那種感覺也比大部分的士兵都要精神,雖然胳膊跟腿是細了點比不上身體成熟的他們,可看那筆直的腰桿跟乾脆利落的動作,實在讓人無法懷疑他的訓練有素。
“隊長,隊長,洗澡去唄?”
正坐在牀上觀察方紹雲的一舉一動,一個帶着明顯家鄉口音的士兵甩着毛巾衝了進來。
“這鬼天氣小虎他們都熱得受不了了,再不去河裡洗個澡泡泡,這身皮都快要焦了。”
“怎麼樣,方中尉一起去?”
“去,當然要去。這天氣確實很熱身上跟沾了一層油一樣,再不趕緊洗洗晚上是絕對睡不着的。”
對龍偉的詢問方紹雲點頭同意,緊接着就跟在揮手示意隊員引路的龍偉身後,向着河面寬達數十米的河岸走去。
在那裡早就有百十個耐不住熱浪的士兵脫得精光泡在河水裡游泳,反正這營裡也沒女人、河道兩岸也處理了,在一羣同樣是男人的雄性生物面前還怕個鳥。
“嗨嗨隊長來啦!?快下來!快下來!這河裡的水涼快得很!”
一羣如狼似虎的吼叫,提着裝着野蜂巢行軍包的方紹雲看到了一地衣物。
站在他前面河岸斜坡上的龍偉搖頭大笑,衝到河邊不顧幾個還沒下水的光屁股反抗一腳一個將他們統統踹進了河裡。
一時間之間,場面那個壯觀,氣氛那個熱鬧簡直別提了。火紅夕陽下被一羣兵故意揚起的河水折射出各色的光飛揚在半空中,落下的過程中竟然隱約還能看見彩虹。被這氣氛吸引方紹雲也在笑索性在河岸斜坡上的土堆處坐下,解開揹包拿出蜂巢開始處理,這裡面的東西他晚飯時候就想吃,既然不想等不如就趁現在。
“方紹雲,忙什麼呢還不下來?!”
順着龍偉的呼喊,方紹雲很乾脆的舉了舉手上的蜂巢沒有迴應。
他相信龍偉看到就知道他的意思,以他能帶一隊兵的智商這點事要是都不能理解就太沒水平了。當務之急就是將手頭上這個橢圓形,外面包了一層殼,裡面分了好幾層的蜂巢分解開挑挑揀揀除去雜質。多餘的沒有蜂蜜的部分丟掉,剩下的有蜂蜜的地方自然吃飯的時候就能用到啦。
咔咔咔,隨着他手中軍刀的運動,一層層灰黑色的外殼脫落了下來。他這動靜自然引得周圍沒事幹的官兵們一陣好奇,十幾個人圍攏在身邊整整一圈看着他一點一點將完整的蜂巢分解開來。
而後,削去所有雜質,露出六角形蜂窩的核心,金黃中帶着一點褐色的野蜂蜜就露了出來。這部分部位只是剛剛暴露在空氣中就飄出一陣香甜的氣味兒,自然引得一衆圍觀的官兵們吞了吞口水。
“中尉中尉,你看!隊長跟我們抓回來什麼?!”
二十多分鐘過去,被人圍住的方紹雲順着突如其來的聲音一看。
就見四個兵連帶一身溼的龍偉拖着兩頭羚羊狀的動物回來,金黃色的毛皮上就只有脖頸靠近胸腹處的要害部位插了兩把刀。
見此情景,方紹雲自然驚喜不用再去操心食材了。本來他也想着是不是去獵幾隻動物,要不然晚飯這種營地不負責解決的事兒還沒找落呢。
“叫什麼叫,臭小子!去個人到營地食堂找點調料,你們幾個跟我擡着這倆東西到下游去洗乾淨。難道還想讓我們方大廚出人又出力啊?!”
連踢帶踹,一陣笑罵龍偉帶着幾個士兵去處理食材。方紹雲想了想,對身邊同樣流露出想要些蜂蜜的官兵點了點頭示意他們去拾柴禾找獵物,抓緊時間將分割出的可使用部分處理好以期讓自己滿意。
這個營地的官兵,身手沒有一個弱的,自然能交好就交好。別忘了他目前除了上學前途還沒找落呢,就算是爲了將來考慮也應該做些打算的。
“來!柴、調料、肉!”
一個多小時過去,分散到各處的人再一次回來了。
“拜託了啊方大廚!天已經徹底黑了,兄弟們今天晚上是不是能吃飽、吃好,可就全都靠你了。”
旺盛的火堆燃起,天已經徹底黑了,星辰爬滿天際。
方紹雲天黑之前這段時間也沒閒着,先是醃了醃肉處理了一下食材,等人都回來立即就被幾個官職最高的少校中校給加到了火邊。
早早的,有些常識的官兵已經將火堆分成了幾個,旁邊架了兩個樹枝穿了一隻獵物在上面烤着。其餘人大約知道短時間內還吃不到,乾脆自發性的圍着火堆繞形成一個圈開始了打鬧。
這個打鬧說的不是打架,而是指湊趣解悶的表演。從方紹雲被架到火邊開始主廚起過了一個半小時,從士兵到軍官無一被人放過,都是輪番上陣表演了自己的拿手絕活。在這裡面不得不提的就是軍銜第二高的龍偉,沒想到這傢伙不光長了一副好皮囊嗓子竟然也不錯,唱起歌來意外的好聽……
“好好好!中校唱得很不錯,要不要他再來一個啊!”
“要——!!”
搖曳的火光中,方紹雲被映紅的視線裡,龍偉剛坐下就又被人推了出去。
他狀似無奈的笑了笑撥了撥其他人塞來的吉他,清了清嗓子放聲高歌。唱的內容,方紹雲沒聽過絕對不是他聽過的任何一首歌。可看周圍一圈官兵們傾聽的神色,就能猜到這首歌的知名程度,絕對不下於他記憶中所知道的任何一首經典。
‘記憶中的楓樹,我的家園。’
‘那美麗的姑娘,一直在身邊。’
‘就算有一天我不得不遠離家鄉,家的記憶也會一直陪伴我。’
‘直到我有一日終能回去,或是埋葬他原……’
……
“嘿!肉烤好了,可以吃了。”
“別搶!都他媽文明點別搶!哎,說你呢士官!還不快把手上的後腿交出來!”
等了將近兩個小時,一羣早就被烤肉香味兒引得飢腸轆轆的官兵們終於盼到了飯點。
一哄而上,休想他們此時講什麼紀律。尤其是在吃過一塊兒手上的烤肉之後,更是讓這羣餓得不行的漢子欲罷不能。
幸好增加了不少人手,柴禾多、調料多、肉也多。要是僅憑方紹雲手上那些野蜂蜜跟龍偉獵來的兩頭羚羊,他們這羣人恐怕連一根毛都分不到。
“唔——!味道果然好!中尉中尉,你手藝簡直太棒了!”
一羣人不停的讚美,搶的夠兇卻自覺地留下了方紹雲面前那一隻沒動。
他們縱然粗魯可是也是有眼色的,人家中尉辛辛苦苦了幾個小時烤出來的美味要是都被他們瓜分了,他們這羣混蛋也就太沒人性了。尤其還有幾個高級軍官礙於士兵感受沒有先動手,自然這最後一隻烤的最焦黃最入味兒的羚羊肉就歸他們了。
“中校,給。特意留給你的前腿。”
見其他幾位軍官切走了各自吃的部分,方紹雲自動的將手裡最後一隻前腿切下來交給了走過來的龍偉。
他非常期待接下來會發生的事情,別的部位沒加料,這條前腿嘛……肩負着他找回場子坑一把龍偉的艱鉅責任。
這混蛋!從第二次見面起自演習結束前,對他所做的事他都記着呢。就算那些事兒他無法報復,不能用暴力找回場子,稍稍懲罰一番這混球還是沒有問題的。
“留給我的?這麼好?!”
龍偉表情驚喜,還以爲方紹雲手上最後一隻羊腿會自己吃。直到聽他說是給自己的,並交到了自己手上,纔有些想不通的接過來在對方的期盼眼神下咬了一口。
嘴裡的味道怎麼說呢?果然如同其他官兵們說的那樣!
表皮焦黃酥脆,內裡多汁鮮嫩。咬一口下去,溫熱的肉汁就會從肉的最裡層噴出來,涌入咽喉流進肚子裡。還有這咀嚼一番嚥下肚子裡的感覺果然非常舒服,溫溫熱熱的胃就像是得到了慰籍一樣,疲憊了這麼多天一瞬間得到了恢復。
“中校……?”
“好!”
“好?”聽到這個評價,方紹雲詫異了。
他嚴重懷疑龍偉這混蛋舌頭是不是壞了,竟然連他加了蜂蠟混合型調味料的異味羊腿也能評價成好!?
看他的樣子也不像作僞,一口接一口的很快將一整隻前腿吃光,吃光以後看樣子還沒吃夠竟然又跑到火堆旁邊割了一大塊肉下來繼續!
沒記錯的話,那部分是他留給自己的還沒加調料。別人問他烤的怎麼樣他還是說好吃好吃,卻全然沒有去形容什麼味道。
看這情況,難不成他的舌頭真的有問題?要不然怎麼可能連這種毫無滋味兒的純肉都能咽的下去?!
咬了一口手上剛剛撒了一層鹽的食物,方紹雲表情不變眼神卻一直鎖在龍偉身上。
這人吃完肉後正跟手下的兵打鬧,完全看不出來他身體嘗不出來食物味道這件事。看他隊友的樣子也像是不知道這事兒一直被他瞞在鼓裡,就是不知道他這種情況到底是病還是傷,不過不管是哪種都是夠愁人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