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夢不明所以。
“什麼爲什麼？你到底是說清楚再扔啊，別委屈獸。”
“你以前不是這樣的，爲什麼現在變了一副樣子？發育不良？還是返璞歸真？我不確定你是不是就是你。還是被寄生蟲給寄生了？”
鳳殊雙眼微眯。
“你傻啊？！要是長生族這麼容易被寄生，這世界早就是蟲族的天下了，還輪得到你們人類不斷地擴張地盤？要不是空間夠大，我們獸族對你們人類的容忍度又高，早就先對你們大開殺戒了。我被寄生？你才被寄生。我看你才真的跟以前不一樣了。明明之前還是跟人保持距離的樣子，連笑都很少的，現在卻跟人又抱又笑的，不知道的還以爲你是不是失心瘋。”
夢夢在她的手中不斷地扭動着小身板。
“那你倒是說說看，你爲什麼會變得那麼黑不溜秋的？”
“我本來就長這樣。快點放開我。”
鳳殊拎着它不放，夢夢哼哼唧唧半晌，終於道，“吃得有點撐了。你以爲綠髓這麼容易得的？千年等一回。我要是醒着，我還能控制，偏偏剛好在突破的關頭，熬過去後又想着難得有機會，乾脆趁熱打鐵，趁勝追擊，誰知道後來控制不到位……”
鳳殊戳了戳它的肚子，“鴻蒙呢？鴻蒙也吃撐了？”
夢夢縮了縮肚子，“有點。它見到我不停地吸收，覺得有好東西不能浪費，就跟着做。但它還太小，短時間內可能都醒不過來了。我還算消化能力強，年齡擺在那裡，實力本來也不止這樣。”
鳳殊眼角抽抽，“所以你的意思是，你們倆其實都被綠髓給逼得不得不進入瘋狂練級的狀態？你是因爲實力才能夠急剎車，鴻蒙是隻能夠隨機應變？”
“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我沒有顧慮到鴻蒙，這一點的確是我的疏忽。”
夢夢懶洋洋地躺在枕頭上，打了一個哈欠，它看起來有些累。
“要睡就回去睡，別在這裡。你要是睡着了，我要怎麼把你塞回去？”
夢夢嗤笑，“說得好像我是你生的孩子一樣，還塞回去，你當回爐重造？到現在都不知道怎麼自由進出小世界嗎？那是你自己創造出來的地方，相當於你自己的領域，你就是主宰，應該是你想要怎麼樣就怎麼樣。”
“我知道還能提醒注意？”
鳳殊頓了頓，“那幾只雲枕獸怎麼辦？阿鎮是喝過我的血，只能讓它跟着，另外五隻是不是抽空將它們放出去？”
“隨你便。怕就怕它們不肯走。它們不是內域常見的星獸，搞不好一齣去就會被人給宰了吃，或者乾脆囚禁起來做研究。”
“你說的也太誇張了。它們是星獸，速度這麼快，普通人怎麼抓得住它們？爲了吃就更加不可能了。一直呆在鴻蒙的空間裡頭也不是個事。”
“本來它們還處於幼年期，就是吃了睡，睡了吃，呆在洪夢空間出不來纔好，這樣纔不會惹是生非。它們要真的放出去了才麻煩，好奇心這麼重，十有八九自己去送死。”
夢夢吐槽了一番雲枕獸的神奇屬性，“改天重新遇到它們的族羣，再把它們送回去也無妨，現在就讓它們好好地長身體。”
“你確定這樣不會造成負面影響？”
如果讓她有吃有喝但卻必須在一個封閉空間呆上幾年，她會發瘋吧？
“不會，不會，這纔是最大程度的揚長避短。雲枕獸當中那些平安長大的，基本小時候都被關起來了。”
鳳殊轉過身去，再次一指戳中了它的腹部，“你要敢騙我，造成什麼不良後果，你以後可要負責任。”
“你養的當然你負責任，關我什麼事？好了，我要睡覺了，別吵我。”
“要睡回去睡。我總不能拎着你到處走。”
“裡面誘惑太大了，我怕忍不住。”
“那就回識海。”
“不要，難得安全，我要好好在外面休息。”
不待鳳殊回答，它就自動自發滾到了角落裡去，睡着了。
“奇怪，明明以前脾氣沒有那麼溫順的，現在怎麼換了一個樣子？”
鳳殊戳了戳它的額頭，完全不動彈。
她沒有想太久，鳳珺就聯繫她了。
“來書房。”
“我知道了。”
鳳殊將它拎起來，塞進了褲兜裡。
“還好變小了。隨身帶着也方便。”
問題是，容易被發現。
剛一進門，鳳珺就立刻意識到了她的褲兜裡裝着奇怪的東西，“是什麼？”
“哦，寵物。”
她將夢夢拎出來，放到了他的手上。
“你喜歡小動物？看起來……不太像女孩子喜歡的東西。”
“太爺爺，你叫我來是已經確定了狀況了嗎？”
鳳珺沒有第一時間回答這個問題，而是低頭看着那團黑乎乎的小東西，“它叫什麼？”
“阿夢。”
“阿夢？”
“嗯。它喜歡睡懶覺。我愛做白日夢。這叫物似主人形。”
“名字不錯。”
鳳珺總覺得它有點奇怪。
鳳殊見狀道，“太爺爺，它是我從密地帶回來的。不對，確切的說，是它自己跟着我跑出來的。”
“密地？你是說我們鳳家的家族密地？”
“嗯，您讓鳳琋兄弟倆跟着我的那一次。”
“它自動自發地跟着你出來？”
“嗯。”
“後來幾年爲什麼沒有見過它？它吃什麼？你把它養在哪裡了？這傢伙看不出來是什麼種類。”
“我也不知道它是什麼東西，查過異物志之類的書籍，沒有任何相關介紹。”
“送去檢疫一下。”
“沒事。已經陪伴我這麼多年了，也沒有什麼事情發生。”
“現在沒事不代表就完全沒事。很多病毒都會有潛伏期。”
“你纔有潛伏期，你全家都有潛伏期！”
夢夢醒了，“鳳珺你小子，把手放哪兒呢？”
鳳珺挑眉，“小子？你又是誰？跟着我鳳家的人做什麼？不說清楚，別想繼續跟着小九。”
“嘿，你個小子，連鳳初一都不敢這麼對我說話，你倒是放肆。我就叫你小子，怎麼了？小子，小子，小子！”
“你找死，嗯？”
鳳殊一把拎起了它，左右晃了晃。
“放我下來。你這是幹什麼？！鳳殊，我們纔是一邊的，你到底幫誰？我們可是結契的關係，就算是你兒子，也不可能會像我一樣，跟你同生共死。”
鳳珺擰眉，“它還知道聖哲？”
“我當然知道。你以爲我是你？連個人都會認錯？”
夢夢在空中亂晃，可惜鳳殊卻捏得很緊，就像是黏在它身上一樣，無論如何都甩不掉。當然，如果虛化，自然就能夠脫離束縛，但它不想讓他知道自己的秘密，所以只能憋着。
一見它的樣子，便知道它心裡的小九九，也不拆穿它，但卻還是指明瞭它的身份。
“太爺爺，這就是你一直想要見面的老祖宗的夥伴，現在是我的契約獸。”
鳳珺顯然沒有想到這一層，怔了怔，停頓了好幾秒鐘纔看向小黑團，“老祖宗？”
夢夢打了一個寒噤，“你纔是老祖宗，你全家都是老祖宗！鳳珺你小子，真是從小就不討喜。要是鳳初一知道鳳家會被交到你這樣的子孫手上，一定會氣得死去活來。”
鳳殊擡起一隻手，曲指重重地彈向它的腦門，“怎麼跟長輩說話的？就算你以前是跟着鳳初一的，現在跟了我，也應該是自降身份，好好學學做小輩的道理。”
“小九。”
鳳珺顯然不希望她這麼跟鳳家守護獸說話。
夢夢笑了，“鳳殊，看來你還是有人怕的嘛。聽見鳳珺的話沒有？你應該把我當做鳳初一供起來，我可是老祖宗級別的。”
“你確定？”
鳳殊瞬間面無表情。
夢夢頭皮發麻，“我就說着玩玩。你這還當真啊？又不是小孩子。好了，我真的要睡覺了，別吵我。”
它討好地看向鳳殊，可惜她只是靜靜地看着它，絲毫沒有將它放下來的意思，就這麼讓它晾在了半空中。
鳳珺此時嘴角含笑，“小九，讓夢長老休息。”
鳳殊戳了戳它的肚皮，“夢夢，你確定要休息？”
夢夢眨巴着眼睛，“可以嗎？”
“如果我說不可以呢？”
“我不睡。”
鳳殊眉心微蹙。
不對勁。
按照夢夢原本的脾氣，它聽到這樣的話不大吵大鬧也肯定會據理力爭，一定會要求跟她爭個水落石出，可是它今天卻已經幾次退讓了，哪怕只是言語上的退讓，也是退讓。
“夢夢，你是不是有事瞞着我？你真的想要我送到研究室去讓人切片研究？”
“我不要！你敢讓他們對我切片，我就把他們全都給切了！”
說到安全問題，它立刻不幹了，“喂，鳳珺，你也想讓人把我給切了？”
鳳珺微笑搖頭，“當然不會。你不是我的契約獸，一切由小九，啊，不，我們鳳殊說了算。”
“你……有種！”
它大概終於意識到自己在鳳珺面前也無法倚老賣老，“鳳珺你小子也太壞了，知道她能拿捏我，就敢在我面前放肆了？！小心鳳初一三更半夜從地底下爬起來找你！”
“嗯？”
鳳殊兩眼微眯，“你確定要跟我太爺爺這樣說話？”
“不這樣說話還怎麼說話？”它嘟囔了一句，纔有氣無力道，“看在你的份上，算了。這次算你贏，行了吧？我真的困了，我要睡覺！”
它可從來沒有投降過，尤其是這麼明確地說出來，承認她贏，承認它輸。
鳳殊定定地看了它數秒鐘，一把將它塞進了褲兜裡。
鳳珺愣了愣，“它就睡那？”
“沒事。”
“以前睡哪？”
鳳殊指了指自己的頭。
鳳珺瞭然一笑，“我把這個給忘了。級別高的獸族跟人類結契後的確可以在識海生存。它吃什麼？需不需要家裡幫忙準備食物？聽岐宗說，你之前要過黃水晶，是給它吃的？”
“不是。”
鳳殊頓了頓，還是決定坦白，“太爺爺，其實還有一個小傢伙也從密地跟了我出來。它是夢夢的夥伴，親人。它也跟我結契了，現在還在沉睡當中，醒了的話讓它出來見你。”
鳳珺臉色微變，“平時也在你識海生活？”
“嗯。它們不打架，吵架的話也很少，從小就在一起生活，所以感情很好。夢夢實力很高，本來是不可能看上我的，但因爲那個小傢伙率先跟我結契了，它又不想要離開這個唯一的親人，所以纔會跟了出來，後來因緣際會之下跟我結契成功。不過不管我是小九還是鳳殊，我從一開始就已經跟夢夢說好了，將來找到方法，就會將所有契約都給除去，包括跟君臨的。”
“跟君臨的一定要解除，跟守護獸的倒不用。我看你們現在相處得很好，你本身就是我們鳳家的血脈，它願意跟了你，它就是你的機緣。當初它也是老祖宗從外面帶回家裡的，並不是一開始就是我們鳳家的守護獸。”
鳳殊搖頭，“如果我不是被當做小九而回到鳳家，夢夢它們就不會遇見我，自然也就不會跟我結契。說到底，是我搶了小九的機緣。”
“你這孩子，身份還沒有恢復，就首先跟我們劃清界限了？你也是鳳家人，鳳家守護獸自然也有可能會選擇你，而實際上也的確選擇了你。這麼多年，鳳家一代又一代的子弟都進去密地歷練，爲什麼沒有選擇這些人中的任何一個，偏偏就跟了你？你好好想想。如果是小九進去，是不是也會像之前發生的那樣，它也不會選擇她？
有些緣分，的確是天註定的，孩子。是你的就是你的，誰都搶不走。不是你的，就算搶到手，最終也會被人搶回去。”
鳳珺怕她多想，再次道，“如果你實在過意不去，那以後小九回來，你讓夢夢出來看看，它會不會重新選擇。”
夢夢當然不會重新選擇。實際上，在外域的時候，它已經跟在她身邊見過阿鳳了。用它的話來說，阿鳳比她這個半吊子的更半吊子，實力都是弱渣，根本不值一提。它是倒了八十八輩的血黴纔會被她在無意之中契約成功。
鳳殊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