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小七到牀上躺了一會兒，才又重提話題。
“蕭崇舒真的不行嗎？”
鳳殊愣了愣，才反應過來她問的是什麼。
“要看你們自己。你們又不是小孩，感情的事情外人的任何意見都不管用，自己把握就好。”
“我從來沒有談過戀愛，在這種事情上，跟小孩沒兩樣。”
鳳小七有些許懊惱，“以前太奶奶提醒過我，說不能在戰場上呆太久，連透氣的機會都不留給自己，將來有可能會造成一些不必要的遺憾。當時我還不理解她的意思，只以爲她是心疼我，希望我偶爾能夠回家去多休息休息。現在看來，她很早之前就已經預見了我今天的情況。”
鳳殊挑了挑眉，“你對蕭崇舒的第一印象這麼好嗎？”
好到了現在不做決定，將來就必定會遺憾的程度。
“嗯。我的心跳速度有一瞬間的不正常。就像別人說的一樣，心跳飛快。只是一瞬間，不過這也是心動了，不是嗎？”
鳳小七看向她的神情像是迷茫的小女孩。
鳳殊啞然失笑。
“就因爲一瞬間的心律失常，所以你懷疑自己對蕭崇舒一見鍾情？”
“我也是聽說的，據說看到那個命定的人，就會心跳加速，完全沒有辦法控制。”鳳小七頓了頓，坐了起來，“是非常短的時間，但我很確定，是在和他對視之後，纔會心跳加速的。”
“那我問你，你以前心跳加速通常都是在什麼樣的情況下發生的？”
“碰到難纏的對手，特別合胃口的食物，爸爸和小九的消息。”
鳳小七怕她不相信，“反正在面對異性的時候，我從來沒有心跳加速過，明顯像是失控的感覺。”
“也許只是因爲當時的你太疲憊了。打破時空壁壘這種事情，通常都會有負面影響，這種影響很有可能延後發作。又或者，蕭崇舒當時對你施加了精神力影響。
即墨的精神力也具備特別強烈的誘-惑-力，我面對君臨的時候很少會有心跳加速的感覺，但是在和即墨短短的相處中，就心跳加速過好幾次，感覺特別強烈。
那種情況下，好感度會迅速上升。不過一旦離他距離遠了，就不會有那種失控的感覺。以後你要是有機會看到即墨，搞不好也可以體驗一把。他人長得特別驚豔，是男女都會因爲他的那種美豔而無法挪開眼睛的俊俏。我也不知道要用什麼形容詞纔好，反正美得不可方物就對了。”
鳳小七認真地想了想，才搖頭表示不太可能。
“我分得清楚。而且在發現你們之前，我已經到達這裡一段時間了，之前已經充分地休息過。負面影響的延遲效果就算有也大打折扣。最重要的是，極少人的精神力能夠影響到我。他的精神力雖然也變異了，但最主要的還是容易吸引蟲族注意力，散發出來的信息是蟲族所喜歡的，對於我而言，影響微乎其微。
至於即墨，小九是不是因爲他的精神力影響纔會以爲自己喜歡他的？如果是這種情況，人可不能輕易給他，長得再好看也沒用，在我們的世界裡，好看又不能當飯吃。美得太過極致的人，麻煩太多，防不勝防。”
她對於即墨的看法和她的十分相近，鳳殊笑了起來。
“即墨要是知道就因爲外貌問題，他會被鳳家嫌棄，肯定會恨不得自己能夠長醜一點。”
“他兒子也長得像他一樣嗎？年紀小還沒什麼，長開了也不怕。年紀一長，要找對象的時候樂子就多了。會有一堆人想要下手。鳳家再強，也不可能面面俱到。實力一定要非常強才能夠護住自己。這種人，想要他分出力量來保護小九，無異於是在給雙方都增添困難。”
鳳小七的擔心並不是沒有道理的。強者的世界裡頭，實力爲尊。並不是所有強者心中都會有一杆尺。鳳家實力再強，也不可能爲了某一個人而賭上全部的族運。一旦遇上蠻不講理胡攪蠻纏的，較真只會讓鳳家陷入泥淖。
“像，但精氣神不如即墨飽滿，而且眼睛更像姨母，和我也像。”
鳳殊眨了眨眼，“鳳家的眼睛基因估計很強大，鳳聖哲也長得像君臨，兩個小的目前看起來也都像他，但是眼睛我已經看過了，通通像我。以後見面了你就會知道，那雙源自於太奶奶的眼睛，絕對不會錯認的。只要稍微熟悉太奶奶的人，通過那雙眼睛就會知道，那幾個小傢伙通通都是和鳳家有關的人。”
“本來就是鳳家人，當然會像。我的眼睛難道就不像？我覺得也挺像，要不然我也不會第一眼就認定了你就是小九。”
說到這裡鳳小七就有些苦惱，“我真的不需要按照輩分稱呼你？習慣了的話會很麻煩，以後就算公開了，我對着你也喊不出表姑這樣的稱呼。”
鳳殊笑出了聲，“之前不是已經說過了嗎？不要有心理負擔，沒有這個必要。你看我，也習慣了照着你們的輩分喊太爺爺太奶奶，這樣叫更親切，讓我換過來喊，我也不習慣。”
鳳小七卻沒有笑，神情微斂，“你可能還是要改一改比較好。你的情況和我不一樣。你心裡是沒有負擔，但太爺爺太奶奶他們盼了太久，一直都希望能夠找到兩個孩子的消息。雖然本人已經見不到了，但作爲他們的後代，你的身上也寄託着他們對兩個孩子的情感。他們會對你加倍付出，就算不求回報，但人的本性也總是希望你給予迴應的。”
鳳殊的笑容一直掛在臉上。
“你知道嗎？太爺爺他們總笑話我是小老頭，明明年紀很小，卻總是老氣橫秋的。實際上真正老氣橫秋的孩子是你，你纔是那個他們口中的小老頭纔對。”
鳳小七莫名其妙，“我？從來沒有聽家中長輩這麼形容過我。”
“是沒有。他們總這麼形容我，但也有說過類似的話。”
“什麼話？”
“姐妹十個，果然還是小七最像你。親姐妹就是不一樣，外貌長得像，連性情也最像。”
這是鳳珺的原話。不過這是摸不清她的底細之前的玩笑話，現在的話，恐怕是不算數的。
鳳殊卻覺得他也沒有說錯，十個人裡邊，她的性情的確和鳳小七更像一些，儘管和鳳小二也相處得很不錯，可惜後者的那種天真是她所不曾擁有過的。鳳小七身上依舊有着純粹的一面，卻也沒有鳳小二的那種憨態可掬。上過戰場歷經鮮血的人，如果依舊維持着天真，那纔是反常。
“現在看來，歸根到底還是因爲我們都像了太奶奶。其實我們這雙極具辨認度的眼睛，是諸葛家的標誌。太奶奶的祖父，諸葛家唯一一位可能還活着的人，也有一模一樣的眸子。太奶奶是唯一一個繼承了這個外貌特徵的孩子。”
鳳小七語氣有些低落。
鳳殊也沉默了半晌。
諸葛婉秋的祖父諸葛遠非，很多年前便已經失蹤。相較於雙生子，相較於在戰場失蹤的鳳扆兄弟倆，鳳珺與諸葛婉秋已經對諸葛遠非的生存不抱希望了。
年紀到了，實力再強的人也沒有辦法抵抗自然規則的拉扯之力。
“諸葛家差不多算是煙消雲散了，越家的情況也很不好，子孫凋零。李家目前看來還像個家族，但這只是表象，實際上內裡也青黃不接。
張家也還算有人，平均素質也可以，就是沒有冒尖的人才，想要突圍暫時不太可能，只能靜待未來，能不能夠有家運，得到一個領軍人物。王家目前看來還可以，跟得上隊伍，但內耗嚴重。
劉家的話，路已經走偏了，早年就已經發生過互相殘殺，現在估計越演越烈，但他們人才冒尖得多，子孫隊伍也多，殺來殺去的，搞不好會弄出好幾個高手來，這一點是需要我們鳳家防備的。”
說到這裡，鳳小七才猛地一驚，“小九不會真的跟了那個即墨吧？她身上可是有婚約的！”
鳳殊爲她後知後覺的擔心感到好笑不已，“已經解約了，不用擔心。王家欠了我們鳳家大人情，就算以後事情爆發出來，本來也只是口頭婚約，並沒有正式越婚，而且我們也讓了大利，面子上他們是不可能給我們難堪的。”
“他們當然不敢，實力跟不上，口頭沾點便宜，暗地裡可是要吃虧的。解開了就好，怕就怕別的世家暗中挑事。名聲終歸會有損。”
鳳小七對即墨的觀感一下子就降落了不少。鳳殊看得出來，她多少是有些遷怒了。
“當初我之所以會和阿鳳被錯認，一是因爲我們的確長得像，足以讓不熟悉我們的人弄錯了也不清楚，二是我們兩個都失憶了，所以沒有辦法早日更正錯誤，一路就這麼將錯就錯地生活下去。阿鳳一直都在即家，在即墨的保護下生活，有很長一段時間，一直都處於昏迷狀態。我也同樣，只是得益於太奶奶的治療能力，所以更早一步恢復意識而已。
即墨雖然精神力變異，但還算是個光明磊落的人，在一些大事情上會用手段，在女人身上卻不會用這麼上不了檯面的手段。而且阿鳳實力也很強，尤其是面對精神力方面的誘-惑，我感覺她天生就有很強的抵禦能力。不知道是不是大表嫂教導的好，還是她本來就有那方面的天賦，也或者是兩者有之。
反正這一點你不用擔心，他們要是真的走到一起，必定是因爲雙方的喜歡，和外界因素關係不大。”
鳳小七在自己在意的人事上果然直覺敏銳得很，“我總覺得你隱瞞了我一些事情。直接說吧，小九是不是已經和即墨結婚生子了？你也說了，她也失憶了。要是喜歡上了即墨，即墨同樣喜歡她，在那種情況下，兩個人根本就不需要長輩的允許，直接結婚了。”
因爲如果換了是她，失憶的情況下，性格還是那種性格，她肯定會直接去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速戰速決纔是她的作風，拖拖拉拉像什麼？
鳳殊摸了摸鼻樑。
“剛纔不是和你解釋過了嗎？我們之所以會被錯認，就是因爲長得太像了。當時留在即家的阿鳳，是以我的身份呆在那裡的。直到我回聯邦之前，她一直都是聯邦鳳家的那個鳳殊，是鳳昀的姐姐，而且，那個時候已經是君臨的合法配偶，也已經生下鳳聖哲了。”
鳳小七呆滯了。
她的大腦空白了幾秒鐘，才冷下臉來，“所以那個即墨是在明知道你是別人的女人的情況下，喜歡上你的？而且還引-誘着你同樣喜歡上他？！”
鳳殊眼角抽抽。
“沒有這種事情。七姐，你想象力太過豐富了。”
鳳小七卻沒有這麼簡單就被她說服。
“這不是想象力，而是邏輯判斷，是基本常識就可以推導出來的結果。你也說了，小九在即家就是你，你是誰？是君臨的老婆，是鳳聖哲的媽媽。君臨是君家人，即墨是即家人，君家和即家同是聯邦世家，關係還不錯，那意味着他們雙方就像是兄弟朋友一樣的關係。對，你剛纔還說了，即墨和君臨的大哥君華同歲，和對方是好朋友。
即墨在明知道的情況下，還不放小九回君家，這是幹什麼？心裡要是沒有別的想法，怎麼會將什麼都不知道的人留下來？”
鳳小七的分析並不是沒有道理的，正是因爲思路清晰，所以鳳殊心裡苦笑。
有些人，固執起來可不是一般人就能夠將她的想法扭轉過來的。有些印象，一旦留下來，就非常難以改變。
“即墨和阿鳳的事情，我不清楚到底是怎麼發生的。以後你要是想要知道，直接去問他們兩個就好。不管是即墨還是阿鳳，我相信他們都不會想着隱瞞你任何事情。雖然感情是私人的事，但你是阿鳳的親姐姐，在父親失蹤母親又不在的情況下，問一問總是分內之事，天經地義。”
她的回答讓鳳小七再次皺眉。
“不管你怎麼替他辯解，即墨那個人，看來做事不地道，性子遠談不上光明磊落，最起碼在感情上，他有過卑劣的心思。”
確認了這一點，就足以讓她對他產生不喜。
有些心動，是需要及時剎車的。哪怕身不由己，也不代表師出有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