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這是最壞的情況。聯邦和帝國都久經風雨,未必會走到最壞的這一步。只是,現在問題已經浮出水面了,總要快很準地處理才行。
“你說得對,我還是先處理屠家的事情,安排好工作,最後再告訴他。只是怕他因爲是最後一個知道這個安排,感情上會受不了。”
“你都決定要走了,他遲早會受不了。”
鳳殊指出了關鍵點。
屠隆苦笑。
“我對他一直都心懷愧疚。儘管我知道自己並沒有做錯什麼,他更沒有做錯什麼,但是我們兩個走在一起,就是錯上加錯。這些年,老實說,我有種自己是十惡不赦的罪人的感覺。
可能真的是年輕的時候太過放肆了,所以纔會讓他的父母那麼不喜歡我。要是我能夠順從一些,學會哄一鬨他們,你說情況會不會更好一些?
小時候父母慶幸我雖然是個女兒,卻像兒子一樣獨立堅強,因爲這樣的性格,他們覺得可以對我更加的放心。可是凡事都有利有弊,我在太過要強,以至於會走到今天這一步。歸根結底,我纔是感情失敗的那一個主因。”
她又開始將今天的情況歸咎於自身了。
“感情和理智不同,有時候真的就是沒有任何道理可言。喜歡就是喜歡,討厭就是討厭,稀罕就是稀罕,不屑就是不屑。你與其爲自己也弄不明白的事情愧疚,還不如好好想想要怎麼理清手頭上的人事。
你是元帥,責任在身,恐怕要交割清楚,短時間是毫無辦法的。我也說不清會什麼時候就離開,有可能說走就走了。”
屠隆聞言笑着站了起來,“我這就去安排。謝謝。我就當是聽到了準話了,你這次一定要帶我離開,鳳殊。我們一言爲定啊,朋友。”
她倒是利索地閃人了,只留下鳳殊風中凌亂。
她什麼時候變成屠隆的朋友了?
“廢話說完了?趕緊進來。”
夢夢的聲音有些氣急敗壞。
鳳殊瞬間進了小世界。
“怎麼了?”
鳳殊也不由得目瞪口呆。
時光樹再次結果了。這不是讓她感到驚訝的地方,之前好歹也見過幾次開花結果,但這一次不太一樣。
鳳山正站在樹枝上,咔嚓咔嚓地啃着歲月果。有一個發光的薄膜一樣的東西籠罩着他,夢夢在外頭漂浮着,正死命瞪人。
“你們在幹什麼?”
“他吃了一百多個歲月果了,現在還不肯停下來,你說氣不氣人?趕緊將人弄出去,我非得弄死他不可!”
“別這麼小氣,夢大人。放心,我不會撐壞肚子的。我天生胃口好,這一點量剛剛夠我半天消化。”
鳳山解釋完又朝鳳殊笑,“小姐,你來了?你能不能放開對我的禁制?這樣也方便我隨時留意到外面發生的事情,要是有情況,我也可以立刻出手。”
“誰要你這個小偷出手?趕緊滾!”
夢夢似乎對那層薄膜毫無辦法。
“像你這樣的首席追隨者,在沒有確定之前,有幾個預備役?是不是男女都有?如果繼承人是男性,他的首席追隨者就會自動定格爲女性,如果繼承人是女性,那麼她的首席追隨者就必定會是男性?除非在成爲族長之前結婚,否則就必定要和首席結婚?”
“這個可不能告訴你哦,小姐。等你成爲了族長,自然就知道了。”
鳳山笑眯眯地,迅速消滅了手中的歲月果,還打了一個飽嗝。
“問他這麼多幹什麼?將人弄出去再說。”
“夢大人,做人最要緊的是開心。別這麼暴躁。”
“我又不是人!”鳳山越調侃,夢夢越生氣,它出爪如電,恨不得撓死他。
“夢夢不是心疼你吃一百多個果子,而是怕你突然直接晉級,這可能會給你帶來不太好的影響。”
鳳山卻是笑了笑。
“是怕我晉級引起了太大的動靜,以至於這個地方的能量會被我抽取,最後陷入崩潰?夢大人放心,我目前的實力還不足以撼動這個地方。而且,我已經相當剋制了,其實我還可以勉強再吃一兩百個的。”
言下之意,他已經很照顧它的情緒了。
“你出來,臭小子,出來!”
可惜不管夢夢怎麼氣急敗壞,鳳山愣是老神在在地躲在發光的薄膜裡,一副打算一輩子都待在裡頭的架勢。
見他們吵得熱鬧,鳳殊先去看了看兩個孩子,然後又去查看了一番鴻蒙的狀態,這纔好整以暇地開始訓練,完事後又去整理藥圃。
“喂,你就真的不管他?我看直接將他弄出去纔是最要緊的事情。”
“然後呢?弄出去他就不會再進來?你忘了他一開始是怎麼進來的?根本就沒有得到我的允許。”
鳳殊頭也不擡,一點一點地清理着藥株根上的泥土。
“將他弄走了再說,到時候你再禁止他進來。”
“誰知道能不能禁止?”
“試一下不就知道了?”
“沒必要。這人已經是和我們坐同一條船的人,推他下去就相當於推我們自己下去,這樣做跟自掘墳墓沒什麼區別。”
“什麼叫自掘墳墓?他是他,我們是我們,你什麼時候將他完全當做是和我們一夥的?之前不是警惕心很高嗎?現在警惕心都到哪裡去了?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相信他了?”
鳳殊嫌它在自己耳邊太過聒噪,瞪了它一眼,“安靜。”
“安靜你個頭。你什麼時候將人弄出去?”
“弄不出去。他都不需要我允許就進來了,你覺得我能夠怎麼將人弄出去?而且你是不是故意忽略掉你奈何不了他的事實?就那一層發光的東西你都突破不了。”
夢夢氣急,“誰說我突破不了?我只是不想搞出太大動靜,影響到鴻蒙突破。”
“是是是,你行你上。反正我實力弱渣,對付不了他,也不想要對付他。”
“你就不怕君臨吃醋?要是知道他在小世界裡面,吃你的喝你的住你的,還整天抱着你們兒子,他一定會受不了的。”
“你傻了。他現在多半已經知道了,要發作那也是見賣弄之後再發作。何況,你都奈何他不了,你覺得君臨能把他怎麼樣?而且,最重要的是,他根本就沒有和我們作對的意思,雖然有點孩子氣,但是也能忍受。就目前看來,還是好相處的人。”
“鳳殊,你到底要不要和我一邊?他可是外人。”
鳳殊瞥它一眼,這傢伙居然還委屈上了。
“你和我站一邊的話,那當然我就和你站一邊。問題是,你確定你是和我站一邊的?”
“我怎麼就不是和你站一邊的了?”
“你和我站一邊的話就會尊重我的意見。”
鳳殊的表情讓夢夢愣了愣,一瞬間就想要發飆,可是它很快又泄氣了,因爲它想起了此前她身上的氣息。
她沒有錯。
她纔是老大。
在獸族的世界裡,同行法則就是誰強誰有理。它即便是在巔峰時期,也不確定自己敢不敢招惹那樣的鳳殊。
最可惡的就是,鳳殊居然還不知道她自己有這麼厲害。更可惡的是,即便她什麼都不知道,它現在還是會不由自主地怵她。明明這人不管知不知道應該都不會傷害它纔對,不,也無法傷害它,爲什麼它還是會害怕?
見夢夢不吭聲,鳳殊繼續埋頭整理藥圃。直到腰痠背痛爲止,才發現她居然在小世界裡呆了十幾天。
“你怎麼不提醒我?人呢?”
“誰?”
“還能是誰?鳳山。”
鳳殊回過神來才發現鳳山不知道去哪裡了。
“他出去了。”
因爲發現了這一個事實,夢夢蔫了。
鳳山居然真的能夠自由出入。更搞笑的是,他出去了,它想要跟着居然出不去了。
“你爲什麼要禁止我出去?”
“我?我沒有禁止你離開啊。”
“可我現在出不去。”
鳳殊想笑,但是忍住了。因爲這一次,她是真的聽出了它語氣當中的委屈。
“我發誓我真的沒有禁止你出入。會不會是因爲我在這裡,所以你也跟着出不去?”
“怎麼可能?你以前留在這裡的時候,我也照樣可以出去。”
“什麼時候?”
“什……”
夢夢愣了愣,居然還真的想不起來什麼時候有這樣過。
“你在這裡我就出不去?”
“要不你現在試試看?我很確定我沒有禁止你離開。”
夢夢立刻就要離開,可惜它不管怎麼集中精神,都依舊還是停留在原地。
“你看,我根本就出不去!”
“那現在和我一起出去?”
夢夢立刻跳到了她的腦袋上,催她趕緊。
結果,下一秒他們就出現在了她的房間裡。
讓人無語的是,鳳山不着一物,正渾身溼漉漉地從盥洗室裡走出來。見到她先是愣了愣,接着又微笑着退了回去。
“這傢伙,本錢還馬馬虎虎。”
夢夢下意識地評價他身材不錯,鳳殊翻了一個白眼。
敢情這人跑出來就是爲了借盥洗室洗澡。
“好了,不是要給他好看嗎?速戰速決。”
“我纔不要進去偷看。”
夢夢死活不願意現在就進去。
“我都不會不好意思,你難道還怕長針眼?”
“你有這麼開放嗎?”
“沒有。但總得習慣。人生偶爾就是會有這麼無語的狀況發生。我以前也看到過,比這更無語的情況都旁觀過。”
鳳殊想起她那非要給她長見識的師傅,心裡就想要嘆氣。
慧山要是生長在這個時代,一定會快活無數倍。他是真正的天性豁達的人,歷經風雨之後,更是看破紅塵。飲食男女,百無禁忌。
“你真是奇怪。這種情況難道不是應該難爲情嗎?可你偏偏就沒有。君臨的身體你都不知道看過多少摸過多少,在他面前反而扭扭捏捏的。”
“你胡說什麼?”
鳳殊下意識地反駁。
夢夢鄙視道,“我還胡說?你沒發現你臉紅了?”
“我哪有?”
鳳殊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
好吧,熱得很。
“看來小姐對看到的風景還算滿意。”
鳳山笑眯眯地走了出來,也不知道有沒有換衣服,但顯然款式和之前是一樣的。
“沒有下次。我不管你要怎麼解決洗澡的問題,但不能出現在我的浴室裡。我是有伴侶的人,沒有換人的打算,更不希望發生這種意外讓我的伴侶心不安。”
鳳殊神情嚴肅地給予他警告。
“不是單純的配偶,而是伴侶嗎?”
鳳山似笑非笑,“其實我偶爾也能夠聽到幾句話。”
鳳殊兩眼微沉。
“君臨是我的伴侶。如果你尊重鳳家給予我的這個身份,那麼我想你就得尊重他是我的唯一人生伴侶的這個身份。假如你沒有自信可以做好你的工作,回去之後就請辭吧。我會讓長老們同意的。”
“老實說,我覺得我挺適合小姐的,小姐也挺適合我。我不介意成爲小姐你的情-人,不求名分,也不要孩子。”
他的娃娃臉一瞬間居然給人以極其驚豔的感覺。不像即墨不食煙火的清雋飄逸,反而是妖冶無比,帶着一股靈動又難以捉摸的野性之美。
夢夢呆滯了一瞬。
鳳殊第一時間擰眉。
是的,是擰眉。
“我希望我們有朝一日會是朋友,而不是族長與下屬,更不是路人甚至是敵人。”
鳳山愣了愣,轉瞬之間又笑成了一朵花。只是,這一次卻笑得陽光燦爛。
“看來真的是精神力結印了啊,我猜測的不錯。君臨是不是也和獸族大能結契了,就像小姐和夢大人一樣?”
夢夢撲過去就要撓瞎他的眼,但是那層會發光的薄膜又一瞬間張開將他全身籠罩住,以至於夢夢被反彈到了半空。
“可惡!有本事就別耍花招!”
一想到自己也小小的中招了,哪怕只是晃神了一瞬間,夢夢也覺得老臉擱不住。
“夢大人,不管是什麼招,只要有用就好。凡事都要講究實用,你說呢?”
鳳山笑得春意盎然。
“鳳殊!”
夢夢氣急敗壞。
“在其位,謀其政。我想之前我已經給了你第一個任務。”鳳殊語氣微涼,“如果認爲你無法完成,你現在就可以離開。”
“是,屬下這就進去照顧兩位小主子。少主,你臉紅的時候很漂亮,尤其眼睛,特別好看。”
鳳山瞬間便回到了時光樹上,無聲地大笑。
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