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山沒有想到還能夠看到鳳小七這難得的一面。
“七小姐就這麼喜歡少主？”
“當然。換你在戰場幾十年都看不見幾個人說不上幾句話，來來去去打交道的都是蟲族，你見到一個閤眼緣的自家人你能不喜歡？”
“難道我是在戰場混的時間太長了，所以纔會見到少主第一眼就覺得這人很對胃口？到底是要求高了還是眼光低了？”
他又看向鳳殊的方向，然而這一次，視線裡鳳殊的身影已經完全模糊不可見了。
“剛剛還能夠看清楚她的臉的，現在怎麼一回事？夢夢，是你搞的鬼？”
“關我屁事。”
儘管是虛體，但還是能夠讓鳳小七兩人聽清楚聲音的方向來自上空。
“你怎麼飄到上面去了？”
“你們打嘴仗的時候她的氣息發生了變化。”
然後它就莫名其妙地被奇怪的力量拉扯到了她的頭頂上方。
“什麼變化？”
鳳山繞着鳳殊開始走動起來。鳳小七也跟在他身後。
“說不清楚。”
“你不是和少主結契了嗎？怎麼會不清楚？”
鳳山覺得它這話也太過不負責任了。結契的雙方，是能夠比較全面地掌握彼此的狀態的，尤其夢夢原本實力還遠遠強於鳳殊。
“你和人結契過？沒有結契過就不要亂說話。”
“現在和少主也算是結契了。”
“哼，你那也叫結契？當自己是獸族？”
“你只需要告訴我們少主有沒有危險。”
“暫時沒有。你不是有眼睛嗎？怎麼還來問我？”
聽說鳳殊暫時沒有危險，鳳山只是轉了幾圈，又遠離了鳳殊。鳳小七同樣亦步亦趨。
“你發現什麼了？”
她對鳳山自然也是有好奇的。
他卻只是搖了搖頭，表示一無所獲。
“我也看不出來。我以爲你實力會比我強很多。”
“比你強不代表全面碾壓。”
“你到過戰場？我怎麼從來沒有在戰場上見過你？”
鳳小七轉移話題。
“我平常去的都是蟲域深處，一般都會經過僞裝。如果不是訓練我的人，不太可能知道我是誰。”
實際上，即便是諸葛婉秋，也並不是每一次都能夠識破他的僞裝。只是他目前也沒有更好的辦法，全面躲過她的甄別。換句話說，儘管諸葛婉秋不是每一次都能夠察覺哪一個是他，他又在哪裡做些什麼，可當真追蹤起來，還是有手段查到他的蛛絲馬跡的。
“太奶奶也識破不了？”
“偶爾。”
“所以你功夫還沒有學到家。你實力大概也就比崇光叔公好一些。”
鳳小七心裡盤算着如果和他打一架自己會有多少成勝率。大概三七開？
“學習永無止境。”
鳳山視線再也沒有離開鳳殊那邊，“少主一般頓悟需要多長時間？”
這個問題顯然問的是夢夢。
“說不準。有時候一兩個小時就結束了，有時候會很長。”
還好有小世界，所以即便頓悟了很長時間，回到外邊也不過是很短的時間。
“很長是多長？”
“很長。”
“幾天幾個月還是幾年？”
鳳山顯然也想到了小世界的作用。
夢夢翻了一個白眼，“我怎麼知道？她頓悟的時候我又不會這一直盯着看，更不會去數到底過了多長時間。”
“那看來是是很長了。”
鳳山眉心微蹙，如果只是幾天，那還可以解釋，畢竟她是鳳家少族長，有些不爲人知的天賦很正常。但如果時間拉長到幾個月甚至是幾年，恐怕不單隻會轟動外域，還會傳遍內域所有有人類居住的星球，所有人都會知道這件事。
能夠進入頓悟狀態的人極少。頓悟時間幾天的人極爲罕見。頓悟幾個月的情況，前所未聞。頓悟幾年？這不會引起人豔羨，而是會讓人心生恐懼。
“怎麼了？你居然突然變了臉色？”
鳳小七一直注意觀察他的表情，見他皺眉，便知道他估摸着發現了什麼問題。
“少主天賦異稟，能夠輕易找到頓悟狀態，這是好事，但任何事情都有兩面性。如果不妥善處理，就可能好事也變成壞事。只要大體上不會出現罕見情況，我們就能夠應對。可少主頓悟時間如果太長，就不好辦了。”
鳳山這麼一解釋，鳳小七立刻就明白了問題所在。
“的確是大麻煩。現在怎麼辦？將人帶進去？”
“暫時還不需要。現在時間還短，等過幾天還是解決不了，就請夢夢帶人進去。”
“能帶進去我剛纔就帶進去了。”
夢夢語氣不好，“我試過了，根本不能接近她，她周身隱隱有一股奇怪的力量阻擋了我靠近。”
兩人均是一愣，奇怪的力量？
他們不約而同地朝鳳殊疾馳而去，然而就像夢夢所說的那樣，兩人只能夠在四周打轉兒，根本就不能夠靠近她。
“奇怪，還真的無法靠近。”
鳳小七難以理解爲什麼會發生這種事情。
鳳山觀察良久，纔再一次往後退。
“怎麼樣？可以看出端倪來嗎？”
鳳小七也有些頭疼了。
“看不出來。”
“你也看不出來？”
鳳山苦笑。
看來他真的需要學習很多東西啊。
“夢夢，那股力量是好是壞？爲什麼要將鳳殊和我們隔離開來？”
“別問我，我也搞不懂。”
夢夢比他們兩個人都更要生氣。
她這傢伙身上真的太多謎團了。
“如果時間長了，我們恐怕會有大麻煩。夢夢你有沒有辦法帶她進去？帶不進去的話，能不能夠隱藏我們的所有氣息？能夠讓帝國人都覺察不到的程度。”
鳳小七這麼一問，鳳山總算是回過神來。
“七小姐，聯繫人派一艘星艦過來吧。越快越好。”
“不行。我們現在並不是什麼危險情況，不能這麼做。”
鳳小七第一時間否決了，“我們要是這麼做，會對後續安排不利。鳳殊也未必願意這麼做。別說是我，她身份更是特殊。一旦開了先例，將來就會成爲她經歷裡的污點。”
鳳山搖頭，“只能再等三天。如果三天後少主還是不能結束頓悟，我們就要早做打算。需要留給援助人員足夠的準備時間。”
“你居然沒有星艦？”
按照道理，作爲鳳殊的首席暗衛，他應該至少駕駛一艘星艦過來。防衛進攻，甚至是逃命手段，都是用得上的。
“有是有，但是當初根本就沒有想到真的會在這裡找到少主，所以一到這邊就讓他們回去了。七小姐的個人專屬星艦呢？”
鳳小七嘴角微扯，“我沒有想到會突然從戰場失蹤，而且直接到了一個奇怪的地方，如果不是碰到了鳳殊，還不知道要被困多少年。個人星艦一直都被我的跟隨者使用，我平時更樂意自己一個人到處跑。”
“這就沒辦法了，只能夠暫時調用這裡的星艦。”
“不到萬不得已都不能動。不要忘記就算要調用，也需要鳳殊本人同意才行。現在在這裡，她是身份最高的人，我們不能越過她直接對其他人員下令。
他們應該都知道我們在這裡。如果聽從了，那是不守規矩。如果不聽從，也會陷他們於不義。這種情況，還是我們自己解決會更好。”
鳳小七說的也有道理。只是鳳山心裡卻想着不管這麼做會導致什麼樣的後果，他都要保護鳳殊的生命安全。如果發生了萬一的情況，他會直接以自己的名義命令外部人員待令。
“你們現在討論這個還太早了一些。鳳殊頓悟基本都是幾天就結束了，很少會超長時間待機。雖然現在不在我們自己的地盤上，會帶來一些不可預見的風險，但應該沒問題。
與其想着去調用鳳家的力量，不如直接聯繫那個帝國皇帝。看看他的意見。”
夢夢是一語點醒夢中人。
鳳小七沒有外域終端，但是鳳山身上卻有一大堆，便當即找出一個帝國個人終端，然後讓鳳小七聯繫起愛德加斯汀來。
“七小姐。小殊情況怎麼樣？”
只是音訊，愛德加斯汀看不到鳳殊的情況。
“跟之前一樣，還沒有結束。我是突然想到一個問題，假如她十天半個月都結束不了，會給你帶來麻煩嗎？”
愛德加斯汀聞言心裡冒出了無數想法。
難道鳳殊這一次頓悟會時間很長？還是說，她頓悟需要的時間都會很長？
“我們行走的路線一直都是比較偏僻的路線，四周也有我的人在警戒。如果你們需要，我可以下令封鎖這一帶，讓其他平時也使用這一條路線的星艦選擇繞道。”
“既然是比較偏僻的路線，想必能夠使用的人也都是皇親國戚。這麼做是不是會讓他們議論紛紛？”
“鳳家不需要承這個情。小殊的安危，就是我弟弟的安危。在我們的地盤還讓自家人受傷，無論如何都說不過去。”
既然愛德加斯汀都打了包票，鳳小七就姑且聽之。
“如果再過幾天，還是沒有結束，到時候就這麼做吧。”
一連數日，她都是跟着楊其鄴兄弟倆、洪衛國父子倆一早進山，分開行動，傍晚又相約一起出山，打回來的獵物都直接背到了楊其鄴家裡，由他出手賣出去，得來的錢她依舊拿回去交給洪大柱，只是這一回，特意叮囑了，往後她拿回來的錢，不能給洪愛國，更不能給丁春花。
洪大柱聽了這樣的話原本是不高興的，但是關九接下來的話卻讓他啞口無言。
“爺爺，我媽寧願讓我爸往死裡揍，都要把家裡的錢全都攢在手裡，她寧願把錢寄給兩位姐姐買衣服買零食，也不想給我交學費，顯然是鐵了心不想讓我讀書了。這錢要是到了她手裡，那根本就用不到我身上。
要是到了我爸手裡，我媽也能明着搶暗着偷，這些年我爸是不計較，家裡的存摺也都給我媽放着。我爸是個老實人，氣到打人都降伏不了我媽，證明他已經拿我媽沒奈何了。要是繼續鬧下去，難不成還要離婚？如果真到了那個地步，就是我不孝了。
我不希望因爲我想讀書，最後讓父母形同陌路甚至反目成仇。”
關九說這些話是真心的，儘管她有着洪怡靜的記憶，甚至在許多時刻，因爲丁春花的做法，心裡會突然冒出來不像是自己的憤怒與悲傷的情緒，但是她是真心希望洪愛國與丁春花夫婦倆能夠好好過日子的。
只不過，如果說前些年還奢望過，努力做好一切讓丁春花也疼愛她這個小女兒，那麼如今的她已經明瞭，不管是曾經的洪怡靜，還是如今的她關九，都是沒有辦法做到這一件事的。
丁春花討厭自己生的小女兒，討厭到棄若敝屣的地步，如果有可能，這女人是真的不想要這個孩子的，甚至一切可以重來的話，即便生了下來，也會找機會把小女兒扔到白沙河裡去浸死。
對於這個早已魔怔了的婦人來說，是洪怡靜扼殺了她生兒子的希望，更確切的說，丁春花認定了洪怡靜是殺她那個原本該出生卻最後被掉了包的兒子的兇手。
這樣的想法是十分可笑的，但凡是正常人，就不會有這樣瘋狂的想法，但是世界之大無奇不有，很顯然，洪怡靜不幸地遇上了這樣一位思維詭異的母親。
關九念在這個可憐的便宜母親，的確因爲生洪怡靜的緣故而傷了身體，加上她自認的確也佔了人家女兒便宜，人生地不熟的又對這個時代一頭霧水，所以起初在洪家生活多少有些任打任罵的意思。
但是這所有的一切，在丁春花終於像洪怡靜記憶中那樣開始發展，拒絕提供她上學的費用不說，還把她自己賺來的學費與便宜父親借來的學費都一再拿走用在兩位姐姐身上後，關九終於把丁春花從自己劃定的領域裡推了出去。
從此以後，丁春花不再是她認定的自家人。
既然不是自家人，那麼就沒有必要在她找麻煩的時候依舊客氣相讓了。
如果丁春花死了，關九會按照這個時代的風俗哭一場，丁春花活着，那就跟她沒什麼關係了。知識就是本領，本領就是翌日能夠獨立生存下去的保障，斷她學習本領的機會，那就相當於是謀她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