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甜甜一直昏迷到六月底才醒了過來。
“媽蛋,老子還以爲你這個睡美人要睡到天荒地老去呢。怎麼捨得睜開眼睛了?周公那裡不是很舒服嗎?有本事你就給老子睡一輩子!”
守在一邊的葉世天第一時間就發現了動靜,噼裡啪啦地就教訓了她一頓。
“爺爺?”賀甜甜舔了舔嘴脣,感覺有點幹,“你怎麼來學校了?”
“睜大你的眼睛,看看這裡是哪裡?”
她慢慢地坐了起來,轉了轉腦袋,“我怎麼回到家裡來了?”
葉世天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你都睡了四個月了,要是再不醒來,老子就要將你挖坑埋了。趕緊梳理一下精神力,看看有沒有哪裡不對勁。”
雖然不知道怎麼一回事,賀甜甜還是乖乖地檢查了一番精神力,只是到了後邊,臉色卻突然煞白一片。
“怎麼了?”
葉世天趕緊扶住她,讓她停止檢查,並躺了下來。
賀甜甜只覺頭痛欲裂,“爺爺,能不能弄點東西給我吃,好餓。”
“……”葉世天翻了個白眼,“肚子餓就直說,害得老子以爲你有什麼大事。”
牀上的人臉色蒼白地笑了笑,抿脣不語,在他走後卻突然皺起了眉頭。
剛纔,她好像看見了兩團白光在自己體內輕輕地撞擊了一下,好像是在打架?
居然昏睡了五個月,她到底又被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給纏上了?!
葉世天很快就返回了臥室,同行的還有火悅跟胖胖。
“賀甜甜,你終於醒過來了?我好餓,他跟胖胖都不會做糖醋排骨。”
火悅一看見她就委委屈屈地想要撲上來,直接被葉世天給一腳踢飛了。
“一邊去。沒看見她臉色不好嗎?躺了那麼久的人,哪裡經得起你的體重?”
“我也就一百公斤嘛,平常也沒見她經不住……”
火悅嘟囔了幾句。眼見葉世天臉色越來越黑,趕緊邁着小短腿走到牀前。可憐巴巴地看着賀甜甜。
“等我被允許下牀了,就給你做。”
“真的嗎?太好了,賀甜甜你真是個大好人!”
火悅快速地爬上牀去,湊向前去,居然吧唧地一聲,親在賀甜甜的額頭。
“哼,你就慣着他吧,沒個正經樣。”
賀甜甜抽抽嘴角。抹了抹額頭的口水,能不慣着嘛,要是不答應給做,待會家中立刻就會洪水氾濫成汪洋一片了。
“親愛的小主人,您現在還好嗎?飯菜已經不那麼熱了。需要我喂您嗎?”
“謝謝胖胖。我自己吃就可以了。”
她慢吞吞地吃了往日兩倍的飯量,還想再吃的時候,卻被葉世天給阻止了。
“剛醒來,不能再吃了。撐壞了怎麼辦?”
賀甜甜摸了摸肚子,有些不好意思,“可是我還餓。”
“賀甜甜。你怎麼會睡那麼久的?祖父說你是遇上機緣了,到底是什麼機緣?我現在都進不去你身體了。”
“你都不知道,我就更不知道了。”
賀甜甜扯了扯嘴角。她之前想細看的時候,精神力就突然被吞噬了,要不是她斷的及時,或者說那兩團白光手下留情,估計她現在又要昏迷過去了。
火悅皺了皺鼻子,“怎麼會這樣。難道是九天……”
“哼,肯定是之前火煌對你的身體動了什麼手腳,留下後遺症了。”
“你胡說。祖父雖然不熟悉人類的修煉方式,可是他也算博古通今的獸類強者。一個小小的淬骨陣法才難不倒他呢。”
“要真沒有問題,那他怎麼不敢現身說法?媽蛋。老子都找了他不下三十次了,就連榮和光那個小子都來回跑了三趟。毛都沒見着一根。那不是躲着不敢見人是什麼?”
“他是在修煉,兩耳不聞山外事,數月數年,甚至上百年的時間都可以一晃而過。你一個凡人怎麼會懂?”
“你騙小孩呢。不吃不喝數月數年,他是強者老子認了。上百年?他又不是神仙,早就變爲糞土甚至灰飛煙滅了。”
“你才糞土,你全家都是糞土!”
“媽蛋,你現在也是老子家的人。你也是糞土!”
眼見兩人就要在她房裡打起來,賀甜甜連忙拍了拍火悅的手,示意他稍安勿躁,然後看向葉世天,“爺爺,我都醒來了,你看是不是先告訴一下他們?”
“那還用說,剛纔你的暗衛已經去通知榮和光了,他一會就回來。”
賀甜甜愣了愣,“上將還在這裡?”
葉世天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要不是你看起來快要死了,他這個做老子的怎麼會那麼着急?聽秦延輝說,要不是他之前軍功甚偉,又數十年都沒有請過假,其他人早就要炮轟他了。三天兩回就消失,像個什麼樣。”
賀甜甜抿了抿脣,低下頭去。
“老子讓他不要來,還非得跑來跟我大眼瞪小眼。都說來了也是乾着急,這死小子偏不聽。”
葉世天又罵了幾句,才又重新問她感覺如何。
賀甜甜遲疑了一會,正想說沒事囫圇過去,就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
“別想說謊。”
榮和光帶着一身寒氣進了房間,停在離她五步遠的地方,看着她。
“怎麼動作那麼慢?你又跑到深處去了?媽蛋,這麼重的味道。”
賀甜甜嘴巴張了張,突然就不知道該說什麼。
“自己檢查過身體沒有?將情況詳細說說,一點一滴都不可以漏掉。”
被子底下的雙手微微抖了抖,賀甜甜擡起頭來,將情況說了一遍。
“兩團白光?媽蛋,又是什麼鬼東西,居然還會吞噬你的精神力。小胖墩,你給老子進去看一看。”
“你忘了?我進不去。”
火悅有些畏懼,緊緊地挨着賀甜甜的身體,恨不得立刻在房間裡消失。
這段時間以來,榮和光每來一次臉色就差一次,尤其是每次從契約之森回來之後,就會面無表情地盯着他看上老半天。
要不是知道逃跑了也會被榮和光給逮回來,又無法聯繫到火煌,更無法進入賀甜甜的意識海,他早就閃地不見蹤影了。
榮和光皺了皺眉,示意她放鬆身體,看能不能探查一番,只是他的精神力依然給排斥在外。
“沒用的,榮小子。別浪費精神力了。老子剛纔就試探過了,媽蛋,也不知道火煌到底是對她做了什麼。”
葉世天狠狠地瞪了火悅一眼,“你祖父那麼厲害你怎麼不跟着學兩手?就會吃。遲早有一天會變成糖醋排骨讓人給啃了。”
火悅癟了癟嘴,在賀甜甜的安撫下好歹沒有頂嘴。
榮和光捏了捏鼻樑,“現在暫時先別去動它們。你這兩天好好休息一下。”
“是。”賀甜甜猶豫了幾秒,終於還是道了句,“謝謝。”
榮和光面無表情地看了她一眼,沒再說什麼,便離開了臥室。
葉世天沒好氣地輕拍了一下她的頭,“謝個屁。他是你老子,爲你擔驚受怕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賀甜甜張了張嘴,不知怎麼就有點惴惴不安。
“小胖墩你給我滾下來,別吵着她休息。”
“我不說話,我就睡覺。”
“那也不行,滾下來。快點,別磨磨蹭蹭的,老子要喊人了。”
一聽到說要喊人,畏懼某人的火悅立刻從牀上一躍而起,隔着老遠就跳到葉世天的懷裡。
“你個死小孩,重的要命,老子的手都要斷了……”
賀甜甜笑了笑,眼看着房門被帶上,她重新閉上了雙眼。
只是卻怎麼也睡不着,腦子裡亂糟糟的,一忽兒是身體裡莫名其妙多出來的東西,一忽兒是榮和光那張面無表情的臉。
他又傷心了吧?
她好像真的不會跟他相處,雖然曾經真心地想過,要好好地把他當作前輩來看待的。
只是有哪個前輩會爲一個後輩如此奔波勞碌。即使是夜殤,就算在星網上對她有多好,也不可能在現實中會如此着急她吧。
正值青壯年的時刻,卻因了她而兩鬢斑白,風霜滿面。
眼淚毫無徵兆地落了下來,賀甜甜將被子往上扯了扯,直接蓋住了臉。
坐在客廳裡的榮和光突然怔了怔,視線隨即看向二樓。
“好了,小姑娘難得見你這麼關心她,才躲在被子底下偷偷地哭,你看什麼看?”
葉世天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早幹什麼去了?本來挺堅強的一個孩子,要不是你總是缺席,她怎麼會因爲一點小小的關心就哭得稀里嘩啦的?認真說起來,這都是你造的孽,孩子現在纔會這麼心思敏感。”
榮和光苦笑,無法反駁老人的指責。
如果讓他知道,前世的自己從來就沒有出現在賀甜甜的身邊照顧她,他會不會根本就懶得指責?
如果讓他知道,他現在愛護如斯的人,只是一個異鄉來客,他真正的外孫女,早就已經夭折在了賽亞星。這個可憐的老人,會不會受不住打擊一夜白頭?
只是,千金難買後悔藥,這個世界上原本就不存在着如果。
他之所以能夠出現在這裡,說不定真是因爲前世做的孽太多了,尤其是欠了他女兒最多。
許久,耳邊都是小女孩嗚嗚咽咽的哭聲,榮和光以手橫面,心內一片晦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