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六六番外二
一夜醒來,發現自己成了乾煸四季豆似地短小兒童的時候,應該是什麼樣的感覺?
特別是當自己還被一個頂着自家耀眼光芒四射的母親的相似臉龐卻只給人清秀有餘妖豔不足的女人攬在懷中死命搖晃的時候,又應該是什麼狀況?
“老天爺啊,你怎麼能夠這麼對待我們娘倆呢!我苦命的孩子啊,明明是金尊玉貴的出身,偏生要因爲我這做媽的不爭氣而受苦,瞧這可憐的樣子,都瘦成什麼樣子了。?明明親生父親是堂堂軒轅財團的總裁,卻要跟着我這沒用的……”
一點兒都沒有美感的哭嚎讓紅熙的腦仁一蹦一蹦地疼得厲害。偏生嗓子眼兒疼得厲害,想讓這個女人閉嘴,偏生髮出的聲音竟通通淹沒在了這個女人的啼哭聲中。而喊了一聲後,卻是疼得喊不出聲音來了。
紅熙知道自己現在正在發高燒,而這個應該是這個身體原主的母親卻在那裡假惺惺地裝腔作勢。他不知道這樣詭異的狀況是怎麼回事,可腦仁的疼痛,嗓子眼冒煙似地疼都提醒着紅熙這不是夢,雖然靈魂轉換什麼的實在匪夷所思,可從紅玫的一些神秘之處,以及執掌墨家多年或多或少也見識了一些超出現有科學範疇解釋的靈異事件,即使不願意承認,紅熙也明白自己現在的處境除了移魂別無其他了。
難道是老天爺見他紅熙太過天資聰穎,日子過得太過順風順水,瞧不順眼了,纔來了這麼一出?
在意識漸漸被高熱蒸騰得消散之前,紅熙察覺到了一輛車在大門口停了下來,而從車上下來的一男一女的身影讓一向記憶力過人的紅熙,驚了一下。
那男的分明是他的親生父親,血脈上的生父軒轅銘,而那女人分明是曾經一度與媽咪叫板的夏青青。只是,他們兩個什麼時候又湊到了一起,還變得年輕了許多。明明幾年牢獄之災讓軒轅銘失了傲骨,出獄後更是染上了賭癮,一蹶不振,若不是夏青青時不時地接濟,指不定就混成了什麼樣子。而夏青青再國外的發展並不順利,外國人對華夏影星的認識一貫停留在功夫很厲害的印象上,想要如紅玫一般脫穎而出,殺出重圍,實在是件難事。偏生當初的事情又讓夏青青再國內的根基毀了大半,加上背後又沒有了曾經軒轅家的支持,夏青青的事業也就只能是這樣不溫不火着,混口溫飽。
之所以會知道這兩人的狀況,歸根結底,還是因爲紅熙身上那一半的血緣關係,若不是有墨家的人在上面照應着,以軒轅銘那賭癮上來的架勢,若是遇到了那些黑心的賭場,還指不定會被扒皮扒得何種境地。
可現在這兩人哪裡還有被折去了雙翼傲骨的樣子,分明是曾經最光華璀璨的樣子。
難道說他不止是移魂這麼簡單,還回溯了時間不成?
那是不是說,他可以去找媽咪和爸爸?
而這個時空是不是有另一個自己,他要怎麼跟爸爸和媽咪說這情況?
……
需要思考的太多,只可惜如今發高燒的狀況,根本就容不得紅熙去深想太多,便陷入了昏暗之中。
“軒轅,她說的是真的嗎?這孩子真的是你的?”被軒轅銘環着腰肢的夏青青身子顫了顫,面色帶上了幾分慘白,雙眸中更是氤氳了幾許水汽,那氤氳朦朧中帶着不可置信的脆弱,一下子讓軒轅銘心疼了,瞪向跪在地上撒潑的女人和孩子的目光也就透着無窮的兇狠。
“管家,什麼阿貓阿狗地都放他們在門前亂吠!”軒轅銘的心情極爲惡劣,他可不記得自己什麼時候留了種在外面,這些亂七八糟的,竟然敢栽贓到他頭上,當他軒轅銘是軟柿子,好拿捏嗎?竟然還讓青青傷了心,就更加不可饒恕了。軒轅銘的傲氣在那裡,讓他不會選擇去跟夏青青解釋這中間的因由,而是選擇了以這樣的方式告訴夏青青,這對母子跟他毫無瓜葛。
在管家準備趕人的當口,一道雖然老邁卻透着威嚴的聲音傳了過來:“管家,讓人去查,不是我們軒轅家的孩子,你知道該怎麼做,如果是的話,你先將他們母子安置起來。”
話音方落,還沒有等徐草才鬧騰,管家已經指揮宅邸的保鏢將這對母子帶了下去。
“爺爺,我根本就不認識這個女人。”言外之意卻是根本就沒有查的必要。
軒轅老爺子淡淡地掃了一眼軒轅銘以及他身邊已經收起了楚楚可憐的姿態,行爲舉止自然帶出幾分端莊大氣的夏青青,心底對於自家孫子竟然看上了這麼一個戲子,還是帶着不高興。至於那個孩子到底是不是軒轅家的種,等查過了自然就知道了。
第二天早上所有的資料就出現在了軒轅老爺子和軒轅銘的案几上,上面明明白白地記載了軒轅銘和徐草當年的春風一度,也通過DNA檢測驗證了那個叫做木頭的孩子確實是軒轅銘的孩子,是留着軒轅家血脈的子嗣。
軒轅銘的心情是抑鬱的,他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竟然會有一個孩子流落在外,而偏偏這個孩子和那個低賤的母親還給夏青青添了堵。想到夏青青盈着淡淡苦澀的雙眸,軒轅銘的心中不可抑止地滑過一些陰暗的念頭。反正這個孩子從來就不在他的預期之內。
“如果我的曾孫發生了什麼意外,同樣的意外也會發生在夏青青身上。”軒轅家本來就子嗣單薄,雖然私生子什麼的,名聲有些不好聽。可他們這樣的家族,私生子是再正常不過的。
紅熙在醫院的病房醒過來的時候,高燒已經退了,醒過來的時候病房裡很安靜,許是因爲正值深更半夜的緣故,夜色低垂,病房裡守夜的人也趴在一邊睡着了。紅熙半眯着眼打量着一邊小牀上的女子。女子的眉目分明是他記憶力熟悉的風華絕代的母親的輪廓。可同一張臉掛在這個女人身上,不知道是不是因爲皮膚顯得有些粗糙,髮絲有些枯黃的緣故,再加上臉上明顯帶出的生活蒼老的痕跡,竟只覺得平凡庸碌。哪裡有他的母親無論走到哪裡都像是發光體一般的炫目。雖然以母親的演技,也能夠飾演那些吊在人堆裡就找不出來的普通路人,可紅玫本質上便是個絢爛奪目到極致的人,演的和真實的本身之間存在着很大的差別。
這個女人的這張臉,還有下午昏迷過去之前看到的兩張臉,讓紅熙有了很不好的預感。輕輕地拔掉手上的點滴,紅熙輕手輕腳地下了牀,穿上鞋子,打開了廁所的大門。看現在他所住的病房應該是單人豪華間,設施條件都還不錯。和下午落魄的窘境形成了強烈的反差。看着鏡中倒映出來的身影,紅熙微微緊抿了自己的脣角,大大的雙眸本該是童稚可愛的現在卻帶出了幾分凌厲的氣勢。
這張臉分明也是屬於自己的,也就是說他現在的這具身體本來就是他的,只不過是回到了他的小時候。可這張臉又分明帶着些許陌生的痕跡,紅熙的記憶中,自小就是千寵萬愛的,在物質生活方面,他從來就沒有缺乏過什麼。甚至可以說是要什麼有什麼,自小就是雋秀可愛,皮膚粉嫩白皙,兩頰甚至因爲營養好的緣故帶着肉嘟嘟的嬰兒肥。而現在的這張臉卻是消瘦的,甚至有些營養不良的蠟黃,就跟病房中那個女人的臉一樣。
想到“那個女人”,紅熙的眉頭越發皺得死緊,一個他希望極力避免的可能性還是冒出了頭。他是知道母親紅玫在十五歲之前家境落魄,甚至還被迫被賣入那等迎來送往的會所,也是在那裡同軒轅銘發生了關係有了他。可那之後紅玫就憑藉自己的努力迎來了嶄新的世界。任何一個看過紅玫資料的人都會懷疑這樣一個問題,紅玫和徐草到底是不是同一個人,雖然用着同一副身軀,可無論是性格知識面眼界還有見識手段,似乎都差了十萬八千里。曾經的紅熙未曾深想,現在面對鏡中蒼白羸弱的自己,想到病房中那個頂着母親紅玫臉的女人,一個有些瘋狂可怕的猜測席捲了他的神經末梢。
他如今這狀況,應該算作是重生吧?既然他可以移魂顛倒時空,那母親紅玫有沒有可能也發生同樣的狀況。只是,現在他回到了過去,可爲什麼母親紅玫卻沒有出現?還是說一個時空只允許出現一個移魂特例?
紅熙的腦海裡有着太多的揣測,讓本來有些緩和下來的高熱症狀竟又出現了些許反覆的狀況。出了衛生間躺會牀上,平復了一下心情,紅熙的雙眸在黑暗中亮得有些驚人。無論如何,他都要堅定地走下去,如果讓爸爸和媽咪知道他竟然因爲這樣那樣的緣由而放棄自己的生命肯定會嘲笑他的吧,怕是連最小的妹妹小八也會咧着掉了門牙的小嘴咯咯咯地笑個不停。想到那些自己最親也最愛的親人,紅熙收拾好情緒,緩緩地再次沉入黑暗之中。
睡前想的最後一個念頭是,不知道軒轅家現在就得知了他這麼一個在他們眼中出身上不了檯面的曾孫,會有什麼反應?
出門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