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第七十一章

“紅玫,我在這裡等你。”墨景親暱地拂了拂紅玫頰畔有些散落的髮絲,溫厚的雙眸裡帶上了點點璀璨的專注,就好像被這樣一個人看着,就擁有了整個世界。

紅玫點了點頭,下車前,雙眸閃了閃,傾身在墨景的頰畔留下一個淺吻,看着墨景瞪大了的雙眸,笑意肆意地流竄開來。

利索地下了車,留下一個翩躚的身影進了這棟老年公寓,找到了自己要找的門牌號,敲了敲門。

門吱呀一聲打開,看到穿着一身寬鬆的藏青色的衣服,頭髮挽成發轡,年約四十上下的女子,紅玫突然有些明白,爲什麼這個女人明明還尚存風華卻選擇了特意花錢住進老年公寓。這個女人眉宇間透露出來的對世事的練達通透,一如這棟樓層進進出出的一些老人家眉眼間的透徹。

“你就是紅玫吧,進來吧。”這個女人便是紅玫現在正在拍攝的電影的現實主人公,本來她選擇了將自己的故事授權給公司卻加了一條不希望任何人打擾的條件,卻是麻煩了墨景,紅玫才知道這個地方。

“對不起,打擾了。”

“有什麼想問的就問吧。”女人望着紅玫,突然想起了昨日接到的電話,電話那端的男人的聲音聽着很年輕,卻很誠摯,讓她想起了曾經那個守候在自己身邊的男人,只是,那個時候一葉障目,迷失了自己,被重新站在高處的絢爛所迷惑,竟丟棄了最重要的東西。現在想來,卻是可悲極了。

紅玫和女人聊了足足一整個下午,甚至聽女人唱了幾首曲子,那聲音裡帶着滄桑的情感的內斂,一張開嗓子,眉宇間的自信光華,讓這個女人變得格外的有魅力。歲月在這個女人身上留下了不可避免的痕跡,可只要這個女人一開口歌唱,卻像是發光的精靈,閃閃亮亮的,耀目璀璨。

紅玫也開口唱了幾句,卻怎麼都達不到那種感覺和韻味,女人聽紅玫唱了幾句,就直接戳中了重心:“你知道一個華裔歌手成爲一個酒吧駐唱歌手所面臨的情況嗎?你瞭解一個酒吧歌手在舞臺上的那種狀態和感覺嗎?”

連着兩個問題卻讓紅玫有些張口無言,她不是沒有去過酒吧,只是,上輩子是工作忙加上工作間隙不希望去吵鬧的環境的緣故去得少,這一輩子她是一個孩子的母親就更加不會在夜晚流連這些場所。就是以前僅憑的記憶,也讓她對在臺上歌唱的歌手甚少關注。前陣子雖因爲拍戲的需要去酒吧觀察過這些歌手的狀態,現在想來,卻還是有些準備不足。

紅玫在女人的帶領下進了當地最爲人蛇混雜的酒吧,沒有貴賓席,沒有專門的包廂,只有絢爛的五彩燈光,震耳欲聾的音樂,混合着吶喊聲吆喝聲,以及熱舞的興奮得不知所以的衆人。

女人的聲音在這樣嘈雜的環境下帶着慣有的嘶啞卻偏偏每一句都清晰無比地鑽進了紅玫的耳朵。

“最初的時候,我那樣的狀況,稍微經營規模大一點的好一點兒的酒吧都不肯收我。你知道對於一個懷揣着音樂夢想的歌唱者而言,這樣一個環境下,自己唱的歌只是成爲一種助興的調味劑,歌聲無法觸動觀衆的感覺,是怎麼樣的嗎?”

“心底無法調節過來,每一次開口唱歌,都像是有刀子捅在心窩,可另一方面又忍不住感激上天沒有完全剝奪我的所有,起碼讓我還有歌唱的能力。被老闆罵了個狗血淋頭後,我才慢慢地轉過了心態。其實能夠讓自己的歌聲帶動整場的氣氛,又何嘗不是一種魅力。”

“你無法想象,當本來喧鬧無比的酒吧因爲自己的一首歌而安靜下來的時候,那種無與倫比的自豪感。雖然,那一次之後,我就被老闆給批鬥了一頓,說我自作主張,好好的讓人高興的酒吧突然整成了這樣。老闆是個好人,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罵完了,卻將週四晚上空出來,就是讓我演唱那些我想要唱的歌。”

“你看到臺上唱歌的歌手了嗎?她既可以是這個酒吧內最閃光的點,讓自己的歌聲成爲整個酒吧最撩人的存在,也是這個酒吧的一份子,同燈光、酒香、音樂一起,融爲一體。”

……

女人說了很多很多,紅玫甚至有些記不清自己最後是怎麼跟着女人出來,坐上了墨景的車,又是怎麼在送女人回家後,被墨景帶回別墅的。

腦海裡只是不停地迴盪着這麼一句話。

“酒吧主唱歌手說到底是個娛樂性質的存在,調劑酒吧的氣氛,可換個角度想,又是整個酒吧的女王,能夠撐起一整個場子,很威風,是不是?”

紅玫覺得自己隱隱約約地抓到了什麼,可這一切又像是隔了薄薄的一層薄霧,透着霧裡看花的迷濛。

紅玫化了濃妝,換了一身典型的酒吧歌手裝扮,再一次來到了女人帶她來的酒吧,給了老闆一些錢,自己站上那個小小的方寸之地,同樂隊排練磨合了一下,當天晚上開始了她的酒吧歌手生涯。

紅玫只是唱了兩個晚上,嗓子就已經開始有些冒煙了,一開始的時候,紅玫甚至有些放不開,可被燈光,被音樂所感染,漸漸地也就有些放縱。來酒吧的這些客人是最直接的觀衆,他們的反應是最純粹的。一開始紅玫剛開口沒唱幾句,就被下面的人起鬨地鬧着讓她下去。那種難堪和羞囧,紅玫已經很久很久沒有體會到了。

也許就像張和涵說得那樣,她的路走得太順了,順利到讓紅玫的心態發生了某種微妙的偏移。她曾經也是從小小的新人一步一步地走過來的,只是站在巔峰的位置太久了,就算突然莫名其妙地來到了這個世界,那種居高臨下的心態卻沒有徹底地轉過來。她熟知這個圈子的規則,知道自己的目標,因爲一些本身不屬於自己的優勢,進入衆人的視線。她擁有了普通人羨慕的事業,擁有了聰明早慧的兒子,還有一個默默支持自己的愛人。這樣的心態和幸福讓她在一開始無法徹底地投入到清歌這個角色中。

她,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兩天的酒吧駐唱,讓紅玫在回到劇組拍攝後再次入戲的狀態,總算是讓她自己也讓導演本人滿意了。紅玫在沒有夜戲的時候,還是堅持了去那家小小的酒吧駐唱,漸漸地,竟然也攢了一些人氣,有些常來的客人還會調笑地點歌。

紅玫拍戲越來越進入狀態的同時,另一邊夏青青和軒轅銘的結婚邀請函已經遍撒圈中好友以及政商兩屆的名人。這一日紅玫拍完夜戲回來,看到自己牀頭放着的火紅的結婚邀請函的時候,心境略有起伏。

那日頒獎典禮夏青青看向自己的目光可稱不上友善,想到經紀人劉娜特意打電話告知她夏青青召開記者發佈會,言明對她的欣賞的事情。不由得又聯想到了電視劇盛典那晚夏青青意味深長的話。

搖了搖頭,不欲將心思放在這些事情上面。對她而言,夏青青和軒轅銘結合是件好事。雖說有墨景之前那一手,關於六六的身份問題已經得到了妥善解決。可這事情實際上是經不起調查的,不過是明眼人礙於墨家的權勢而退了一步。

“婚宴,你準備去嗎?”墨景不知何時進了紅玫的房間,看着紅玫手中拿着的火紅請帖,出聲問了一句。

“現在正拍攝到緊要關頭,我要是敢貿貿然地跑去參加婚宴耽誤拍攝進度,張和涵肯定會拿刀架在我脖子上。”隨手將手中的請柬放到了原來的位置,紅玫看了一眼牆上的掛鐘,嗔怪地看了一眼墨景,“我都說了不用等我的,你現在的身子雖然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可也不能這樣瞎折騰。正常的作息,正常的飲食,你都忘了。”

墨景如今在努力地復健下已經能夠如正常人一般行走了,只是因爲體力消耗等方面問題,墨景在某些時候還是會藉助輪椅。

“你放心,我還等着身子完全恢復後,帶着你和六六一起去騎馬呢。不要光說我一個人,你自己這樣子折騰身子,鐵打的人也受不住。”

紅玫本想說她的身子不用擔心,她就是累得實在受不住了,進空間休息一下就能夠得到充足的休息,加上還有作弊利器空間泉水在,她的身子好得很。只是,這話到嘴邊,紅玫卻收了回去,只是點了點頭應承了幾句:“我這麼大人了,又不是六六,會照顧好自己的。”

“答應得倒是快,我看你啊,幼稚起來,連六六都比你聽話。”墨景笑着又和紅玫打趣了幾句,見紅玫眉宇間透着幾分疲態,便道了聲晚安,轉身離開了紅玫的房間。

紅玫看到房門闔上後,想了想,拿起手機給劉娜打了個電話,讓她準備賀禮,便洗漱一下,準備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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