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第七十七章

《十年》一殺青,紅玫就飛回國內,趕着那出爆笑喜劇電影《反串游戲》的拍攝,導演刑洪是個以快出名的喜劇電影導演,他的拍攝進程很快,將每一個演員壓榨到極限,做到資源最合理利用。刑洪有專門和他一起配合的兩個副導演,都是經年的搭檔了,很適應刑洪的節奏,也明白刑洪的要求。別看刑洪這樣將演員榨乾到極限,卻是個長得跟彌勒佛似地喜笑顏開的開心果樣子,在現場也很能調節氣氛,讓參演的演員都能夠進入那樣歡快的情境中,比較容易入戲,再加上本來拍得就是喜劇,臺詞、場景、動作、肢體動作等的設計上就偏向於歡樂向的,諸如笑場之類的事情也時有發生。

不過笑場太多次耽誤了拍攝進程,導演可不會讓你好過。另外有一點兒,有時候因爲趕進度,演員壓力大,現場工作人員壓力大,就算再怎麼活躍氣氛,卻還是忍不住冷場。這種時候那種壓抑的感覺就像將人扣着腦門壓進水裡,憋着氣的那種憋悶感,所有的細胞似乎都在暴躁地跳動着,連呼進鼻腔的的空氣都顯得格外的燥熱。

紅玫加入劇組前就對刑洪導演的風格有了瞭解,除了一開始因爲磨合的緣故,稍有不適宜,後來倒也很快地融入到了劇組中。紅玫在劇中的造型其實挺單一的,就是西裝革履,整得跟個精英人士似地。

這個角色名叫袁文,有些類似紅玫曾經在話劇演出中參演的精神病患者,生活在自我的世界裡,因爲自小深受家裡重男輕女的環境的影響的緣故,在多次暴打後,便幻想自己是男孩子,再加上父母一直求子心切,偏偏又不能再有子嗣了,變着法子地讓袁文剪短髮,穿男裝,甚至最後還變着法子讓袁文以男生的身份住進了男生公寓。似乎這樣子,就能滿足自己的奢望。

故事發生的背景是在袁文大學畢業出社會工作後,同工作的夥伴,同昔日的同學之間的一系列啼笑皆非的故事,只是在用誇張得碰撞式的喜劇效果醞釀下,那些被分散開了的悲愴似乎成了繚繞在周身的薄霧,雖然沒有那讓人忍不住痛哭流涕的直擊心頭的傷痛,卻讓人在笑過後,忍不住在心頭留下一些迴盪的韻味。

只是除了性別不分,固執的認爲自己是男人這一點外,袁文在其他方面其實一如正常人,所以劇中這個角色才能夠順利地畢業,順利地進入工作。只是到了男大當娶,女大當婚的時候,當袁文對認爲自己應該跟其他男人一樣喜歡女人,卻發現自己竟然對曾經高中的同伴男生,如今職場上的競爭對手,一個絕對算得上是精英人士的男人動了心思,甚至忍不住對着男人的背影發呆。固執地認爲生爲袁家的兒子,是要傳宗接代的袁文,答應了同公司的另一個女職員交往。

折騰來折騰去,鬧出了一場場讓人啼笑皆非的鬧劇!

因爲趕拍這部劇的緣故,紅玫是事先一個人先回國的,隨後六六也算是結束了在M國那邊的短期學習,而墨景的身體狀況也可以回國再做後續的進一步調養。兩人一回國,就立馬組團來劇組探班了,因爲墨家的背景在那裡,只要墨景不願意,他就能讓媒體不流露他的照片影像,因此墨景和六六一開始到劇組的時候,紅玫正在忙着拍攝,周圍也有行人遊客注意到這一大一小父子檔,男的俊朗儒雅隱有貴氣浮動,氣場讓周圍的人不由得不敢太過逼近男人周身,小的粉雕玉琢,可愛伶俐。甚至還有遊客不由得拿着相機想要拍下這對父子的照片,卻被隱藏在暗處保護墨景的保鏢們不動聲色地攔了下來。

等到紅玫結束拍攝,看到父子兩,卻只是匆匆地跟他們說了幾句,就又忙着去補妝,準備下一場的拍攝了。

“媽咪,好帥!”西裝革履邁着男子般瀟灑步伐的紅玫確實有種格外的魅力,六六小朋友就差眼冒金星地在那裡誇着紅玫了。

墨景看了一下劇組的狀況,先帶着六六到旁邊的咖啡館二樓坐下,只是,這一等卻等到夕陽西下,一直到夜幕低沉,劇組才停止了拍攝,放了飯。

紅玫和導演打了聲招呼,連忙趕到樓上的咖啡館,見小傢伙六六已經在沙發上睡着了,身上蓋着墨景的外套。這家咖啡館其實也經營諸如牛排之類的套餐,紅玫半小時後又要繼續拍攝工作,本想着就先要個麪包蛋糕之類的點心配着咖啡先吃了,結果她一坐下,服務員就端了牛排上來,再配着桌上已經放好的點心茶水沙拉麪包片看着很豐富的樣子。

“餓了吧,先吃。”墨景一邊輕輕地拍了拍六六,讓他醒來,一邊讓紅玫先墊肚子,其實,他們下午坐在這裡,吃點水果點心什麼的肚子也不覺得餓,六六也是吃完點心後,肚子舒坦了,加上趕車過來,舟車勞碌的,纔會在通過窗戶看了一會兒紅玫在外面拍戲的狀況後,就趴在沙發上睡着了。

“媽咪,你拍完戲啦。”因爲墨景點的是這家咖啡館靠窗的包間的緣故,私密性還挺好的,六六纔會放心地睡下,否則以他從小的教養,也不會做出在外面公衆場合下睡着的事情來。

吃完飯,紅玫拭了拭脣角,看了一下時間,通過窗戶看了一下劇組的情況,劇組的人差不多已經吃完了盒飯:“我得回去了,你先帶着六六去休息,我結束了,就給你打電話。”

“你放心,我心底有數呢。我已經讓木久準備了甜點。”

同個劇組的人互相請吃一些甜品,或者是買些水果之類的聯絡感情是常事,這個劇組拍攝進度趕,大家在短時間內磨合,熟稔起來,常常趕完戲不是你請客,就是我買單,吃個宵夜的,感情與默契度都節節攀升。

無論是吃大鍋飯,還是飯桌上拼酒,都是感情加速劑,劇組就像個大家庭,當大家捧着盒飯一起吃的時候,說些各個劇組流動飯菜質量的小八卦時,那種暖融融的感覺,就像秋日午後的陽光照在自己身上的感覺,不由得彎了眼角。

“紅玫,你老公跟孩子哦?甜蜜的啦!”搭戲的女拍檔雨晴取笑着紅玫,手邊卻是利索地接過了紅玫手中的袋子,然後朝着一幫子已經差不多吃好飯的人員說道,“來吃點心嘍,紅玫請客。”

忙完了拍攝,紅玫跟劇組的人匆匆打了聲招呼,在同組的人調笑一般起鬨下,換了衣服,離開化妝間,就看到了墨景的座駕靜靜地等在那裡。

“不是說讓你們先回去嗎?”

“我讓六六先回酒店,木久跟着呢。餓了嗎?我們去吃宵夜。”墨景舀過紅玫的手,放進自己的大掌裡。

車子已經開動,紅玫本來也不覺得餓,被墨景這麼一說,倒是有些想吃東西了。車子在一個小巷停下,紅玫下車的時候,看着這寂靜的小巷,還真不知道墨景是從哪裡知道這麼一個僻靜地方有家值得一來的小店。

門口掛着兩盞紅燈籠,再加上木質的窄門,伴着夜色,頗有些時空錯亂的鬼魅錯覺。

門咯吱一下打開,開門的是個上了歲數的老人家,頭髮花白,身子有些佝僂,眉宇間依稀有些熟悉的痕跡。

“小少爺,快進來。李聲,你怎麼照顧少爺的,這麼晚了,也不知道給少爺加件外套。”老人家的聲音聽起來倒是中氣十足,“小少爺,來來來,我準備了小少爺愛吃的宵夜。”

李管家跟在紅玫和墨景身後對於自家父親的呵斥沒做什麼回嘴,自家老爺子若不是上了年歲,身子不便,說不定還不放心他跟在少爺身邊呢。

紅玫打量着這內有乾坤的房間,真沒想到在平實樸素的門面下,裡面卻是一方世外桃源,偏生選的地段又有種鬧中取靜的絕妙。雖然是晚上,可踏進門內,原本只是若有似無的花香味越發撲面而來。轉頭一看,在幽暗的燈光下,角落裡幾簇開得正盛的繡球花正乖巧地堆疊在那裡,樹影叢叢,暗香浮動,繞過庭院,房間內卻是古樸大氣的原木傢俱,仿古風,牆上掛着一幅鐵畫銀鉤的墨寶。

“李爺爺,這是我的女朋友紅玫。”墨景等衆人都落座了,對着固執地堅持要站着不肯落座的李老爺子沒轍,他一直都知道這位老管家的固執,轉而做起了介紹,“紅玫,這是之前照顧我爺爺的老管家,是李管家的父親。”

雙方介紹完畢,老管家端了點心宵夜過來後,墨景就讓李管家陪着他父親一起先退下去了。老管家年歲大了,平常這個時間點都已經睡了,今天是爲了特意迎接小少爺才忙乎到了晚上,雖然點心宵夜什麼的自然有廚師在做,可他還是一直在邊上看着廚師的每一道工序,時不時地將小少爺的口味是怎樣的說幾句,到了這個時間點,也有些累了。

紅玫一邊吃着宵夜,一邊聽着對面的男人用悠揚如大提琴般婉轉的聲音說着他的曾經,他的點點滴滴。

當墨景用極爲平淡的語氣說着他十八歲剛剛成年的時候,本來是爲了替他慶祝成年禮而全家出動,趕往老宅打算接墨老爺子,也即墨景的爺爺去旅行的時候,遭遇了一場大車禍。墨景的父母以自己的生命爲代價護下了墨景,而墨景的雙腿也是在這場車禍中出了問題。

男人的語調很平淡,那平靜無波瀾的口吻,描繪出的驚心動魄的畫面,卻讓紅玫忍不住紅了眼眶,坐到男人的身邊,她知道男人已經走出了過去的創傷,這個男人從來都是強大的,可她卻無法控制住淚水的奪眶而出。

似乎她只能通過如此無力的方式來傳遞自己的情緒。

“傻丫頭,哭什麼,該報的仇,我已經報了。爺爺一直跟我說,就算墨家只剩下一老一少,也不會給任何人有可趁之機。只要足夠強大,即使身有缺陷,也無所畏懼。更何況,我現在健健康康的,腿也好了,我們應該高興啊。李管家一直說你是我的福星,你看,我遇到你後,身體好了,腿好了,又有了你這麼漂亮的女朋友,六六這樣聰穎的兒子。唯一的遺憾怕就是某人一直還沒有做好嫁人的準備。”

紅玫淚眼模糊地瞪了一眼墨景,這個傢伙,怎麼就這麼讓人心疼,又讓人哭笑不得呢。沒見她在這邊難過呢,竟然藉着由頭說起什麼嫁不嫁人的事情!

“我知道,你還沒有做好準備,別瞪了,再瞪說不定我就反悔了,不想要再給你時間和空間。”

紅玫拭去眼角的淚水,看到墨景眸中一閃而過的暗沉,雖然只是一瞬間,可紅玫真的察覺到了墨景的身體裡其實藏了一頭狂獸,只是一直被墨景小心地關押收斂。

至於嫁人什麼的,上一次在金竹獎頒獎典禮上自己的一番宣言似乎還言猶在耳,可此刻,她的心,似乎有些鬆動了。

只是,既然墨景還願意給她時間和空間,她又覺得其實現在這樣也挺好的。

不知道墨家若是知道了紅玫現在的想法,會不會各種懊惱,本來可以早一點兒抱得美人歸,卻偏偏錯過了這個好機會。

作者有話要說:最後一更送上,新年快樂快樂快樂……無限次循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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