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寧和樑玄離開洗劍園後,發現樑玄居然是帶他朝坤浮山在飛,心想又是這麼巧,愕然問:“先生說的蘭道友莫非是住在坤浮山的?”
樑玄點頭道:“是的。當日我救了蘭道友以後,本想讓他就住在我家裡,他卻要求我讓他自己一個人去坤浮山居住。現在他住在坤浮山的隱龍潭邊,離坤孚派所在的天心嶺只有兩百多裡遠,可算是坤孚派的鄰居。”
卓寧還以爲蘭典是隱居在大海中的某個地方,心裡多少也些奇怪,笑笑問:“那麼蘭道友是不是和坤孚派的人都很熟悉呢?”
樑玄搖頭道:“那到沒有聽說。蘭道友不良於行,加上他又不習慣陸地上的生活,平日深居簡出,不是特別需要,一般都是留在家裡,從來也不與外人交往。”
卓寧欣然道:“那我們一定可以見着他了?不知道他平時喜歡做些什麼?見面以後也好找些共同語言來說。”
樑玄神色黯然地道:“他原來有什麼愛好我不知道,但他來了這裡以後,一直受葵花針毒素的困擾,終日纏mian病榻,連說話的力氣都少,哪裡還談得上愛好呢,平日不過是看看書,畫兩幅畫來做消遣。”
卓寧也覺得黯然,疑惑地問:“既然蘭道友身體如此虛弱,他爲什麼不在海里隨便找個地方居住呢?”
樑玄道:“蘭道友說他不願意被其他的鮫人找到。”
卓寧一愣,這樣的理由絕對說不通。坤浮山既然是收藏乾坤環的地方,必然受到鮫人的關注,只怕比海洋中的很多地方都更容易讓鮫人發現,不禁更是奇怪蘭典要跑來這高山之上居住的原因,不免要猜測他是不是知道什麼。沉思中隱龍潭已經到了。
隱龍潭隱藏在一個山坳之中,不到近處很難發現。這裡草深林密,景色清幽,不過潭水大約只兩畝寬的水面,潭水雖然清澈,但不深。卓寧很難想象一個在大海中生活慣了的鮫人,如何適應這狹小的淡水幽潭,很想用天眼通察看一下,只是水底和岸邊都看不見任何的建築物,想來是因爲蘭典不願意被人打擾,用了護罩的緣故,卓寧也不願造次了。
樑玄帶着卓寧來到岸邊的一棵榆樹前,伸手在樹幹上忽長忽短的敲了七下,等了一會兒,卻不見動靜,樑玄失望地道:“真不巧,蘭道友居然不在。卓公子,要不我們過一會兒再來?”
卓寧原來還以爲蘭典是住在水裡,見樑玄敲打榆樹愣了一下,擡頭看看天色,已經快黃昏了,過一會兒天就要黑了,沉吟道:“天快黑了,先生不是說蘭道友不良於行,少有出門麼?這麼晚了他會去什麼地方呢?會不會是他不想見外人,故意不出來的?”
樑玄搖頭道:“不會。蘭典和我是過命的交情,見到是我帶人來,無論如何不會吝嗇一見的。”
卓寧微微一笑,問:“先生以前也曾經帶其他朋友來見過蘭先生麼?”
樑玄不悅地道:“交友之道,最要緊是替朋友着想。我知道蘭道友失意南海,不願多見外人,連犬子都沒有帶來過,怎會帶其他人來呢?”
卓寧再笑一笑,對着潭水深深的一揖,恭敬地道:“在下峨眉卓寧,仰慕前輩高義,特從峨眉來此拜見。”不理會樑玄詫異的目光,接着道:“卓寧與夜光琥珀和乾坤環無意中有了聯繫,欲罷不能。日前得舞沉好友飄瀝姑娘的鼎力相助,毀黑鈺、幻靈於南海,致覃華新大王遷怒於在下好友銀星熠,遂派人在峨眉山腳偷襲他,使他中了蜇絲刺的毒,生命垂危。”
樑玄還在奇怪的時候,一個溫潤平和的聲音傳上來道:“銀星熠是否是雲淡煙在塵世的男友?他也被牽扯進來了麼?覃華新樹立起連雷宏遇着都要失敗的對手,殊爲不智。卓公子請下來詳談。”隨着話音,榆樹下現出一個地洞來,一排整齊的階梯向地下延伸開去。
銀星熠的右手剛剛摸上吹雪的把守便又放開了,順從的由着那人把他給拖走,因爲他聽見一個及其熟悉的咒罵聲在心中響起:“臭小子,你不要命了?怎麼拖着這樣的身體也敢來五彩城?”那聲音他非常熟悉,乃是在他到了仙界以後,罵了他無數次的聲音,他的師母蘇回瀾是也。雖然此次回瀾是用他心通的法術讓聲音直接出現在他的腦海中的,銀星熠還是立刻就分辨了出來,當然是乖乖的跟着走了。
不過銀星熠可不習慣被人拽着腳踝移動,一個翻身在珊瑚礁中換了一個方向,想和回瀾齊頭並進,可他卻沒有發現回瀾的影子。原來回瀾並沒有來到他的身邊,抓着他腳踝的純粹是一個遙控的掌力。銀星熠對此到不覺得驚奇,因爲所有會御劍術的人,包括他自己在內,都能遠遠的控制自己的掌力,不然要如何御使寶劍?
回瀾的聲音再一次在他心中響起:“原來你這臭小子進步了不少,難怪膽子也越來越大了,是不是可以不用聽你師傅的話了?”卻是回瀾從銀星熠翻身的動作中知道了他的進境。
雖然回瀾沒在身邊,銀星熠也彷彿看見了回瀾不高興的樣子,幾天來一直懸着的心總算是放了下來,嘴角不覺中浮現出笑意,開始利用天眼通加緊尋找回瀾的蹤跡。
回瀾的責罵再次傳過來:“喂!你不知道以你現在的狀況,不應該使用法術麼?不要找了,轉左邊就看見我了。”
銀星熠自己也知道自己目前的身體還很糟糕,聽話的不再用天眼通,但想土行術該無法放棄,誰知道纔剛剛轉向左邊,便覺得有一股氣流裹住了他,帶着他迅速的朝前移動。更爲奇妙的是,這股氣流還形成了一個氣泡,像一個頭盔一樣罩在他的頭上,裡面充滿了新鮮的空氣,讓他可以自由呼吸。銀星熠知道這又是回瀾在弄花樣了,放鬆身體享受着回瀾的照顧,輕輕鬆鬆地穿梭在珊瑚礁中。
很快,氣流便帶着他離開了珊瑚礁,來到一片茂盛的水草叢中,然後銀星熠便看見了回瀾,險些笑出聲來,在回瀾的對面坐下來,一本正經地道:“師母,幾日不見,你的品位變了很多哦。”
回瀾的容貌衣飾一如往昔,盤膝坐在海草叢中,俏麗身影配合絕世的容顏成爲海底一道亮麗的風景線,只是表情不太好,正俏臉含煞的瞪着銀星熠,看來洗劍園的衆人雖然在爲她擔心,她在五彩城中的生活過得還很愜意。她一貫不加束縛的過肩長的黑髮隨着海水飄動,成爲惹銀星熠發笑的禍根。不知何故,一大羣比小手指還要細小的海馬將回瀾的黑髮當作了最理想的棲息地,用它們的尾巴緊緊纏繞在回瀾的黑髮上,隨海水起伏,猛然看去,蔚爲奇觀。
銀星熠找着回瀾後心情輕鬆,忽然看見一貫都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的回瀾,頭髮上多了這麼多小巧別緻的裝飾品,再配合她臉上故作嚴肅的表情,當然要失笑了。
回瀾怒視銀星熠,沒好氣地道:“什麼品位變了?你沒看見是它們要硬賴在我頭髮上麼?幾天不見,你是越來越油嘴滑舌了!快說,你怎麼自己跑到五彩城來了?你身體爲何會這麼虛弱?究竟是誰有這麼大膽,敢傷害我們洗劍園的人?”
銀星熠能見着回瀾十分高興,終於忍不住笑出聲來道:“師母,幾天不見,你的脾氣才真是也越來越大了。你不知道洗劍園的護罩一天比一天薄弱,快把師傅給嚇死了,找你都快找瘋了。你怎麼一直不給師傅一個信息,好讓他不再擔心你呢?”
回瀾感到再也無法對銀星熠板着臉,春風解凍,撲哧一笑道:“這能怪我麼?都怨五彩城的依依,把五彩城防護得太好了,什麼信息都傳不出去,連真氣也被阻隔了,護罩自然會萎縮了。卓寧真的被嚇着了麼?他對我也太沒有信心了。”
銀星熠正色道:“師傅不是對師母沒有信心,是太關心師母了。所謂關心則亂嘛。師傅都快被嚇出毛病了,今天我看見他的時候嚇了一跳,都快認不出他了。師母還要這樣說?太讓師傅寒心了,我回去以後就告訴師傅以後不必擔心師母了。”見回瀾的臉色都有些變了,嘴角不覺溢出一絲笑意。
回瀾一直沒有等到卓寧來援助,還真的有點擔心卓寧,但看了銀星熠的表情就知道卓寧沒事,白了銀星熠一眼,甜甜地笑道:“我是他妻子,他當然應該關心我了,要你這個臭小子去多嘴。對了,爲什麼卓寧沒來卻是你來了五彩城?你究竟是如何來五彩城的呢?”
銀星熠道:“師傅沒有找着五彩城的門,自然是來不了了。至於我,是易水寒帶我來的。他想找師母問煙兒的下落。師母知道麼?”說完他有些忐忑地又滿是期待的看着回瀾。
回瀾很高興,因終於可以威脅銀星熠了,促狹地道:“究竟是易水寒想知道,還是銀星熠想知道?要是易水寒想知道麼,我的回答是不知道;可要是銀星熠想知道,並且答應我以後不再用師母那麼難聽的稱呼,我的答案便不相同了。”雖然雲淡煙一再叮囑回瀾不要讓銀星熠知道,但回瀾行事向來有自己的主張,一點也沒有往心裡去。
銀星熠無限惆悵地道:“師母要是不想說便算了。其實我只要確定煙兒還在人世就可以了。就算是知道了她在什麼地方,我也不可能去找她,免得她要再次逃走。”
回瀾聽了大是不忍,連銀星熠還稱呼她師母也不計較了,一點也沒有隱瞞的說出了自己給雲淡煙傷療的經過。
銀星熠這才知道雲淡煙爲了毀滅黑鈺和幻靈付出了那麼大的代價,幾乎真的失去了性命,但卻還是一心一意的要躲避自己,聽後也不知道是什麼感覺,再一次下定決心以後不糾纏雲淡煙了,一定把她當成普通朋友,免得她再做出如此激烈的事情來。岔開道:“易水寒說五彩城要用特殊的方法才能進來,師母怎麼沒有被鮫人發現?”
回瀾得意地道:“我看見蘭濤用我來到附近以後便突然消失了,便猜想是到了地頭。不過蘭濤消失的身法我也沒看清楚,就用了以前唬人的穿牆術溜了進來,鮫人當然發現不了了。哈哈,在海底稱霸的鮫人其實還沒有海馬厲害,就是發現不了我,說出去能有人相信麼?”
銀星熠一時還是沒聽明白,疑惑地看着回瀾。
回瀾解釋道:“穿牆術其實和土行術差不多,都是從固體中間穿過去。其他人的竅門我不知道,但我和卓寧以前不會土行術,無法從牆壁中穿過,只有用了一個取巧的辦法,那就是突破空間的結界,從另外一個空間到達牆壁的另一邊,看來也好像是從牆壁中穿過了。”
銀星熠明白了,道:“所以師母就轉了一個彎,從塵世進來五彩城了。”
回瀾點頭笑道:“我也沒想到從塵世過來會真的會順利的進入五彩城,因爲一般的護罩都是連空間一起封鎖的。幸好依依在五彩城佈下的不能算是護罩,隱藏的效果雖然好得不得了,也可以隔斷仙界的一切信息,但卻不能像真的護罩一樣阻隔空間。這就叫有所長,必有所短。”
樑玄帶着卓寧從洞口沿階梯而下,對卓寧道:“這裡有很多機關,公子要緊跟我的腳步走。”
蘭典的聲音傳過來道:“樑道友不必擔心,機關都被老朽鎖死了,踩在什麼地方都沒關係。”
卓寧微微一愣,原來蘭典還擅長機關之道,不由想起了機關密佈的坤浮山寒晶室。他還注意到,他們剛剛進入地洞,地面的洞口便重新封閉起來,且果然是用機關封閉的。不過這一點也不影響地洞中的照明,因爲每隔一段不長的距離,洞壁上就貼着一道發光的符咒,像電燈一樣散發出光明,映照得地洞中光亮有如白晝一般。卓寧覺得那些符咒很是熟悉,不禁多看了兩眼,發現果然和他在坤浮山的寒晶洞密室甬道中看見過的發光符咒一樣,心中愈加肯定蘭典與乾坤環和寒晶室有某種聯繫。
地洞不長,他們很快便到了盡頭。盡頭處是一道石門,門邊還貼了一副對聯,不是常見的那種吉慶祥瑞的祝福言語,相反到是頗爲悽慘:隻影西渡山高林密幽潭寒孤魂南葬海闊浪急明月冷。
卓寧來不及仔細揣摩,石門無聲自開,已經在迎客了,只是還不見蘭典現身。樑玄權充主人,客氣地把卓寧讓進屋裡。卓寧終於看見了曾經是鮫人將軍的蘭典。
蘭典與同樣有着將軍稱號的鮫人蘭濤是完全不同的兩種人。他的身體只有上半截,腰以下都沒有了,浮在一個佔據了屋子一半空間的水池中,容貌蒼老憔悴,一頭長長的捲髮已經完全變成白色,但還是可以看出他以前的容貌一定很俊秀,表情也與蘭濤的陰鷙狠毒不同,看來溫和平靜,眼光雖然缺少神采,但深邃而充滿智慧,嘴角掛着一個平和淡薄的微笑,似乎並不把自己的傷殘太放在心上,使他依然顯得很有魅力。卓寧還有一個奇怪的感覺,總覺得在什麼地方見過蘭典,但仔細回想,卻一點也想不起來,又想自己應該也沒機會見過鮫人。
蘭典的房間不大,除了水池以外,充滿了書香。一個擺放着文房四寶的大大的書案佔據房間中最顯著位置,一張大約是專門爲樑玄準備的太師椅沒有放在書案的前面,卻放在了書案的旁邊,幾個大大的書櫥中放滿了各種書籍,加上牆上掛着三幅掛軸,構成了房間的全部擺設。
卓寧好奇的四下打量,發現書櫥中所有的書籍都是人類的著作。牆上的三幅掛軸中只有一幅是有顏色的,描繪的是色彩豔麗的海底世界,不僅給房間帶來許多生氣,也顯示出主人原來與大海有着密切的聯繫。另外兩幅便沒有顏色了,一幅是寫意潑墨山水畫,描繪的是雲遮霧繞的高山峻嶺,整幅畫的山水都是用水墨畫成,只在上角的顯著位置用硃砂畫了一個落山的夕陽,紅得觸目驚心;還有一幅是字,一筆張揚霸道的狂草書寫的卻是蘇軾的一闋《定風波》:
莫聽穿林打葉聲,何妨吟嘯且徐行。
竹杖芒鞋輕勝馬,誰怕。一蓑煙雨任平生。
料峭春風吹酒醒。微冷。山頭斜照卻相迎。
回首向來瀟灑處。歸去。也無風雨也無晴。
所有的掛軸落款都是山水廢人,卓寧看得一酸,猜想山水廢人就是蘭典的自號,暗暗在心中爲蘭典嘆息。
見他們進來,蘭典從水池中探出頭來,微笑拱手道:“體殘之人行動不便,貴客臨門也無法遠迎,失禮得很,卓公子海涵。令友雖然中了蜇絲刺的毒,但卓公子有樑道友相助,應該已經痊癒了吧?”然後又一揮手,兩杯已經沏好的熱茶出現在書案上。蘭典客氣的接着道:“山野之中待客無物,卓公子請坐下將就喝一杯野茶吧。”
卓寧連忙還禮,道:“是卓寧來得唐突,打擾前輩清靜,前輩不怪就好。星熠得樑先生救治,已經無礙了,多謝前輩掛心。”略微寒暄以後,卓寧推辭不過,坐了房間中唯一的一把太師椅,樑玄則去了水池邊挨着蘭典席地坐下。
蘭典轉入正題道:“公子剛纔說知道夜光琥珀和乾坤環的事情,又說黑鈺和幻靈已經被毀了,能詳細的說一說麼?”
卓寧點了點頭,由銀星熠來仙界開始,詳細的說明了雲淡煙與銀星熠的關係,以及他們與夜光琥珀和乾坤環的糾纏。其中有不少事情是樑玄也不知道的,聽得他迷惑不已,不明白卓寧和蘭典不過是初見,話也沒說過幾句,更沒有從蘭典那裡得到任何消息,何以對蘭典如此推心置腹的。
當夜幕降臨五彩城的時候,回瀾和銀星熠也互相瞭解了別後的情況。
原來回瀾跟蹤蘭濤來到五彩城後,沒費多大的力氣便發現夜光琥珀和乾坤環是收藏在鮫人的王宮之中,由鮫人王后蘭玲兒保管,一點也沒有還給天山派和坤孚派的意思。而天山派的龍志清和坤孚派的嶽靈風卻還在離這裡不遠的一個海島上,苦苦的等候鮫人給兩件寶貝施法以後好將寶貝帶回去。
回瀾見此情況,動了義憤,雖然覺得黑鈺和幻靈被毀以後,夜光琥珀和乾坤環已經沒什麼用處了,還是決意要幫龍志清和嶽靈風偷回這兩件寶貝。只是她怕暴露行蹤,也由於多次的前車之鑑,料想龍志清他們並不相信自己,暫時沒與他們聯絡,想拿到寶貝以後再告訴他們。
回瀾原本認爲潛進葵花宮去偷夜光琥珀和乾坤環是小事一件,沒料到她剛要動手的時候,鮫人像是知道了她的圖謀一般,突然緊張的加強了戒備,而且人人都顯得很慌亂似的。現經過銀星熠說明,回瀾當然知道鮫人突然加強戒備其實與她沒有關係,乃是因爲洗劍園的人大舉出動搜索南海造成的。回瀾當時不想被鮫人知道,只有小心隱藏在一旁尋找機會,卻意外的發現了一件怪事,以至於耽擱了下來,一直沒有回去。
回瀾發現的怪事與夜光琥珀和乾坤環有很大的關係。就在鮫人加強戒備以後,他們的王后蘭玲兒忽然取出了夜光琥珀,不過卻沒有拿乾坤環,然後不知道用了一個什麼手法,居然把夜光琥珀中的黑球給取出來了。
回瀾和卓寧爲了仿製贗品,曾經拿夜光琥珀和乾坤環仔細的研究過它們的性質,所以對它們相當熟悉,對它們的堅硬和不能毀壞尤其印象深刻。一直在一旁監視的回瀾雖然親眼目睹,也還是有些無法想像夜光琥珀中的黑球就那樣被蘭玲兒輕易地給拿出來了,而一旁的琥珀外殼看來還是完好無損的。
蘭玲兒是一個人在葵花宮的密室中拿出黑球的。黑球脫離外面的殼後,真可稱得上是光彩奪目,且其光芒具有無比的穿透性。亮光從密室中穿出,又穿出葵花宮的宮牆,直透了出來,照亮了五彩城的每一個角落。所有的鮫人看見亮光都開始歡呼,這時鮫人王覃華新站在葵花宮的頂上,大聲的對他的子民道:“你們看見了沒有,神靈是站在我們一邊的,沒有任何陸地人可以破壞大海的安寧!我們在大海中的不可戰勝的,不管那些陸地人有多麼可怕!”
回瀾對覃華新的話聽不明白,但五彩城中的鮫人卻聽得熱血沸騰,有不少的鮫人甚至還留下了眼淚。回瀾不明白鮫人激動的原因,也不知道有誰要來破壞大海的安寧,對覃華新的話自然不太放在心上。見着銀星熠以後,她才知道覃華新竟然是指卓寧等人,頓時氣不打一處來,不知謠言從何而來。不過她當然不會和鮫人計較。
在當時唯一讓回瀾迷惑的是,她雖然看見了鮫人流淚,卻沒有傳說中的珍珠出現。可見鮫人眼泣能出珠乃是訛傳,這使她弄不明白生花峰雲淡煙那裡見到的珠子怎麼一回事了。後來回瀾在五彩城中住了幾天以後才知道,鮫人流淚雖然不能產生珍珠,但在太陽穴的位置卻有兩個分泌腺,可分泌出一種膠體,凝固以後看來便像珍珠一般,不明白的人見了,還以爲他們眼泣能出珠呢。
世人對鮫人其實真的很不瞭解,傳說他們居住在南海,水居如魚,不廢織績。回瀾到了五彩城才知道,鮫人平時根本不穿衣服,根本不需要紡織,但他們卻需要紙張來傳播文化。大海之中,他們找不到可以作爲紙張的材料,便趁着他們太陽穴分泌的膠體還沒有凝固成膠體的時候將其收集起來,與一種海藻參合在一起,拔成細絲,紡織成布,當作紙張之用。世人把這種材料叫做鮫羅,可以永久保存法力。秦昱暄和夏琴正在修習的《忘情心法》就在前輩紀錄在鮫羅上的。
至於世上還流傳的鮫綃則是鮫人多加了海藻在他們的紡織品中,專門爲方便他們在陸地上活動而製成的,質地比鮫羅差遠了,但卻因爲其又輕又薄又軟,又比鮫羅容易得到,在被世人熟識後得到廣泛稱讚。
所有這些事情都是回瀾在以後的日子中慢慢知道的,當時她的注意力大部分都放在蘭玲兒的身上。在覃華新講演完了以後,蘭玲兒又把黑球放進夜光琥珀中。可是回瀾只看見她把黑球輕輕的一送,便將黑球又送進了夜光琥珀之中,回瀾雖是瞪大了眼睛,也無法明白她的手法。
如此一來,回瀾也不去偷夜光琥珀了,一心一意的想多看看蘭玲兒是如何取出黑球的,可是回瀾等了幾天,蘭玲兒卻不肯再表演了。回瀾便想到要在鮫人中製造一些恐慌,才能逼迫蘭玲兒再次顯示“神靈”的力量,但她又想黑鈺和幻靈已經被毀滅了,不知道還爲此小題大做值不值得,便耽擱了下來。
回瀾知道自己的失蹤了,卓寧一定很緊張,她也相信憑卓寧的能力一定可以想辦法找到鮫人的地址,便決定在五彩城多等幾天,等卓寧找來以後和他商量以後再決定怎麼辦。誰知卓寧太過關心她,在她失蹤以後腦袋成了一團漿糊,什麼主意也沒有了,找了很久也沒有找到五彩城,反是銀星熠讓易水寒把他給帶了進來。剛開始的時候,因爲有易水寒的隱身術,回瀾還沒有發現銀星熠也來了,後來易水寒雖然走了,可回瀾並沒有主意他的小屋,自然也沒有看見銀星熠,但等銀星熠使用土行術的時候,那是峨眉派的手法,便立刻引起了回瀾的注意,當然立刻便找到了銀星熠。
夜幕降臨的時候,白俊和夏琴定情以來第一次不歡而散。離開夏琴的房間後,白俊回到洗劍園衆人在夏琴家隔壁的住處,感覺很迷茫,因爲他很明顯的感覺到夏琴變了,不再是以前那個關心體貼別人,又肯爲別人着想的夏琴了。夏琴雖然對圈子中的人還像以前一樣好,但對於剛剛加入的銀星熠便顯得很挑剔,一點也不像以前那個爲了別人可以毫不猶豫犧牲自己壽元的潑辣女子。
白俊實在無法想象夏琴會做出打開別人的骨灰罈這樣的有損陰德的事情來,事後不僅不肯承認自己的錯誤,還振振有詞的說那裡面根本就沒有骨灰,早該打開來看看。最讓白俊不能理解的是,夏琴居然一點都不爲銀星熠和雲淡煙的愛情所感動,還在一怒之下打爛了骨灰罈,並把還堆放在桌子上的勿忘我撒得滿地都是。白俊痛苦地感覺到夏琴變得比以前無情了。
由於心中的煩亂,白俊忘記了他來塵世還有一個目的是帶張虎和佘念堇回仙界,一個人坐在房間中長吁短嘆,忽然一陣電話鈴聲響了起來打斷了他的沉思。白俊一愣,有誰知道自己這時候還在塵世呢?來到客廳拿起電話一聽,卻是秦昱暄。
秦昱暄有些興奮地在電話中說:“白大哥,你還沒有回去?太好了!我想過來和你談談,可以麼?”
白俊這時哪有心情見他,說:“要是你想了解今天的事情,我看就算了,能說的我已經全部告訴夏琴了,你明天問她就好了。”
秦昱暄說:“不是此事。其實洗劍園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阿堇已經都告訴我們了。我真沒想到才這沒短的時間,銀總已經這麼高明瞭,真讓人羨慕。”
白俊暗責佘念堇不知道輕重,這纔想起應該帶她和張虎回去了,不耐煩地打斷秦昱暄的感慨,說:“那你這麼晚打電話是爲了什麼事情?”
秦昱暄說:“剛纔溫總打電話過來,說是明天有重要的事情找我談,讓我在家裡等他。我是想問問白大哥,該怎麼和溫總談。”
白俊猜想一定是佘念堇也給溫彥芹說了不少的事情,使得溫彥芹動了疑心,其實讓溫彥芹知道仙界的事情也沒什麼,但這事應該問銀星熠的意見,沉吟片刻說:“這你就不用操心了,我會立刻去成都找溫彥芹說說吧。”說完便要掛斷電話。
秦昱暄急忙說:“白大哥別急,其實我還有一件事情想問問白大哥。你說我能不能現在就去仙界中生活?有空的時候,就像白大哥你這樣經常回塵世看看,對我父母來說,只不過等於是兒子分家另過了。”原來卓寧當初就是因爲秦昱暄父母健在,需要天倫之樂纔不讓秦昱暄去仙界的。
白俊心中一動,暗忖到是可以把夏琴接去洗劍園中住一段時間,讓她和銀星熠多接觸接觸,便不會那麼牴觸銀星熠了。不過這必須等找到回瀾,洗劍園中平靜下來才行。嘴上敷衍秦昱暄說:“等我回去幫你問問公子,看他怎麼說。”
秦昱暄聽白俊沒有斷然拒絕,很是高興,又叮囑了白俊幾句,才掛斷了電話。
蘭典一言不發地靜靜聽完卓寧娓娓道來的長篇故事,沉思良久忽然嘆道:“卓公子爲何要對一個局外人說得這麼詳細?”
卓寧微笑道:“只因爲前輩非是局外人罷了。現在回瀾下落不明,卓寧還指望前輩指點迷津呢。”
蘭典看了樑玄一眼,道:“前日樑道友也是爲此纔來打聽五彩城的地址麼?”
樑玄點頭道:“你知道我前段日子爲什麼很長時間都沒來看你麼?因爲我被易水寒傷了,幸得卓公子和回瀾小姐相助,才轉危爲安,撿了一條性命回來,對回瀾小姐的事情當然要儘儘心力了。”
蘭典一震,臉上閃過一絲怒氣,關切地問:“你被易水寒傷了?現在好了麼?怎麼上次來沒有告訴我?”
樑玄道:“現在早好了。我不想你擔心,再說這事也和你沒有關係,告訴你幹什麼?不要把話題岔遠了,你究竟願意不願意告訴我們五彩城的位置,回瀾小姐還等着我們去營救呢。”
蘭典仰首長嘆道:“這事怎麼和老朽沒有關係?道友前些日子不是告訴我,去平溱島的時候被發現了麼?老朽可以肯定,是覃華新讓易水寒去殺你的,爲的是不讓你再給我治療。唉!覃華新的這件事情做得實在是太過分了,我已經一再避讓,隱居一隅,他還不放過我。五彩城其實並不難找,就在平溱島的正南方,離平溱島不過一百里,憑卓公子的身手,只要知道了方法,要進去當非難事。不過老朽對卓公子有一個請求。”
卓寧拱手道:“前輩太客氣了,有什麼吩咐儘管明言。卓寧對前輩也有一個不情之請呢。其實卓寧豈是喜動干戈之人,求的也只是四方平安,對任何種族都沒有惡意,有很多事情也是被逼無奈的。”
蘭典詫異地看了卓寧一眼,才微笑道:“老朽還沒有說,卓公子便豎起了擋箭牌,還讓老朽說什麼?在沒見着卓公子以前,光聽傳言,怎麼也沒想到卓公子的詞鋒如此銳利,滴水不漏,還是一個不做虧本買賣的人。”
卓寧失笑,避重就輕地道:“前輩一定是覺得卓寧貪心了,連卓寧的請求也不想聽。只是卓寧是一個凡夫俗子,得隴望蜀,真的很盼望前輩解惑。夜光琥珀和乾坤環不過是兩件交通工具,是什麼人危言聳聽,說它們是魔族的法器,關係到人類的存亡,哄得坤孚派和天山派的人深信不疑,守護千年的呢?前輩,那已經是千年前的舊事了,現在說說該沒有什麼關係了吧?”
蘭典看着樑玄,指着卓寧笑道:“你看看你帶來的這個朋友,我讓他對鮫人手下留情他不肯答應,自己卻又念念不忘打探被別人的隱情,還說得一副理直氣壯的樣子。”
樑玄笑道:“我對以前的事情也很有興趣呢。剛纔卓公子事無鉅細把事情都告訴了你,投桃報李,你也不應該那麼吝嗇吧?”
蘭典又瞄了卓寧一眼,才嘆道:“老朽當日聽得不可一世的雷宏也被公子和小姐聯手擊斃,還很奇怪。今日見着公子,才知道什麼是英雄出少年。卓公子怎麼會認爲老朽知道當年的舊事呢?相信連樑道友也不知道這一點。”
卓寧笑道:“我進來之時便覺得前輩眼熟,剛纔講故事的時候終於記起是在什麼地方見過前輩,所以知道前輩是知情人,又從前輩的字畫中知道前輩是一個謙和的長者,又一直對此事很關心,不會責怪晚輩的無理,纔敢向前輩提出這個冒昧的請求。”
蘭典聽後又是一陣沉默。樑玄爲免氣氛尷尬,笑道:“公子說的蘭道友明白,可我卻不明白。蘭道友兩年來深居簡出,公子究竟是在什麼地方見過蘭道友的?”
卓寧道:“坤浮山的寒晶洞中有一個密室,裡面有一座蘭前輩的塑像。我想寒晶室和火晶室都是蘭前輩建造的。當日我和雷大哥察看密室的時候,在凹槽下發現一個能射出小刺的厲害機關,不過已經被人破壞了,當時不明就裡,現在知道那一定是前輩的所爲。前輩既然一直在暗中維護我們,應該不會吝嗇些許舊事。”
蘭典長嘆一聲,終於點頭道:“卓公子法眼無差,那兩個地方的確是我建造的,密室中的機關也是我破壞的。想不到我離開南海後,雖然千方百計的躲避此事,事情還是找到了我的頭上來。要說清楚這寒晶室和火晶室的來由,話就長了。”
回瀾聽完銀星熠中毒的經過後,冷哼一聲,柳眉倒豎地對銀星熠道:“我在五彩城這麼長時間,都沒做任何對不起鮫人的事情,連夜光琥珀和乾坤環都沒有去拿回來,他們居然敢跑去峨眉山偷襲我的徒弟,我不要他們好看纔怪!星熠你說,我們是去幾掌轟塌他們的葵花宮呢,還是去把他們的護身符依依找一些來殺了?”
銀星熠沒接回瀾的話頭,笑道:“師母,你肯承認我是你徒弟了?”
回瀾輕輕搖頭,帶着滿頭的海馬微微晃動,白了銀星熠一眼,接着卻忍不住失笑道:“你需要我承認麼?記住,我是不會承認的,徒弟只不過是你的新外號罷了。我總不能和雲姑娘一樣,肉麻兮兮的叫你什麼小星星吧?不要扯到一邊去,我在問你我們應該選擇什麼做目標。我看你心中早有計劃了,是不是?”
銀星熠看了看回瀾的臉色後,才小心翼翼地問:“不管我說什麼,師母都照辦?”
回瀾從銀星熠的反應中猜到了他的想法,微笑着有意道:“這本來就是你的事情麼,當然照你的意思做了。快說,你想怎麼辦?是不是想去抓幾個鮫人來,一人喂他們一些蜇絲刺?”
銀星熠搖搖頭,頗有些心灰意冷地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偷襲我的那個鮫人已經得到回報了,我想讓事情就到此爲止。師傅還在洗劍園中等待師母,我們早點回去吧,不要再管夜光琥珀和乾坤環的事情了。”見回瀾沒有反對,銀星熠又道,“其實此事已經漸漸明朗了,根本沒有所謂的魔族,鮫人的圖謀我們雖然不知道,但也與我們沒有關係。至於易水寒,只不過是想回家的可憐人,五柳村的事情真是他的無心之失,就是殺了他也無濟於事。徒兒只想請師母去告訴他煙兒的下落,讓他們自己解決以後的事情。”
要是雷德聽見了銀星熠的這番話,便會明白他是不想雲淡煙左右爲難纔要退出紛爭,回瀾卻只道是銀星熠因被雲淡煙傷透了心纔會這麼說,在心中嘆了一口氣,當然不會反對,微笑道:“那好吧,我們現在就去找易水寒,你還記得他的家吧?我可不知道他住在五彩城的哪個角落中。那傢伙的隱身術一流,在外面發現不了他的蹤跡,還是去他家裡保險一些。不過你要先幫我解決了我頭髮上的那些小東西我們才能走。”
銀星熠對於回瀾沒有追問理由就答應了他很感激,來到回瀾的身後,小心翼翼地摘下她頭髮上的小海馬,讓它們的尾巴卷在旁邊的海草上,笑道:“師母,你神威蓋世,不是就對這些小東西沒辦法吧?”
回瀾意味深長地笑道:“就是神威蓋世纔對它們沒辦法呢!你沒見它們好脆弱,好嬌氣的麼?一定要賴着我,我雖然可以趕走它們,但怕用的力道大了,它們無法承受麼,當然要小心一點了。”
銀星熠失笑道:“師母,你在指桑罵槐麼?放心吧,生命的適應能力總讓人驚奇,這些小東西死不了的。”邊說邊快手快腳地全部摘除了海馬,將它們全部妥善的安排到海藻中去。
回瀾心中再嘆,知道銀星熠雖然在刻意逃避雲淡煙的事情,但心中一點也放不下,否則就不是說海馬死不了,而會說它們將生活得很好。是否再插手這裡的事情目前看來真的沒有太大的關係,可不論銀星熠做了怎樣的決定,他還是看不開此事,纔會那麼敏感。
回瀾翻身起來,帶着銀星熠翻身朝易水寒的家中游去。她剛纔其實只是和銀星熠說笑是,她把銀星熠從易水寒的家中帶出來,怎麼會不知道易水寒家在什麼地方呢?只不過是她剛纔察看易水寒家的時候,發現一個意料之外的人也來了五彩城,無法預料銀星熠見到後會有什麼反應,才順嘴試試銀星熠的,但逃避始終不是辦法,她還是決定要銀星熠去面對。
蘭典沉浸在對往事的回憶中,緩緩地道:
要清楚寒晶室和火晶室的來由,必須從千年之前說起。我還記得那天是我們大王覃華新繼位的日子,整個五彩城都喜氣洋洋地大肆慶賀。正在我們最歡樂的時候,海中異變突起,有一大團火球自天而降,恰好落在離五彩城不遠的海水中。
卓公子也許不知道,我們的五彩城是建立在珊瑚礁上的,火球一來,五彩城中的海水登時沸騰了,使得城中的珊瑚蟲大量死亡,我們只能被迫全體遷離舊址,直到幾百年以才重新建立五彩城。不僅如此,火球還引發了海嘯,連附近的漁民也有很多喪生在那一天。此後那裡出現了一座新的海島,就是公子剛纔提到的幻靈島,但卻再沒有漁民敢去那裡捕魚,而且那裡從此成了魔鬼海域,也沒有魚類可以讓漁民捕獲。
火球突降的時候,覃華新還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仗着我們有道法在身,帶領了族中的許多好手前去察看,發現火球中出來兩團黑煙。我們還根本沒有任何動作,那些功力較弱的族人便死了一半。剩下的人大驚失色,合力圍攻,又犧牲了不少同伴,才終於戰勝了黑煙,迫得黑煙帶着火球中分離出來的夜光琥珀和乾坤環逃離了大海。
我們當時覺得黑煙實在是恐怖,還想乘勝追擊,徹底解決了這個禍害,但卻發現倖存的每一個人都受傷了,只得回去。
回去以後,參戰的人陸續因爲傷重而亡故,最後只剩下我和我姐姐蘭玲兒以及大王覃華新僥倖逃脫此劫,不過我們也足足病了五年。病好了以後,覃華新娶了我姐姐蘭玲兒作他的王后。
這一役我們鮫人元氣大傷,每個人都心存恐慌,但我們對敵人卻一點也不瞭解,於是在我們病好了以後,我們開始研究那兩團黑煙。
當時那兩團黑煙已經沒有了下落,我們便開始研究他們留下來的幻靈島,也就是黑鈺和幻靈。由於覃華新是大王,公務繁忙,所以研究工作主要是我和姐姐在做,但大王也不時要來幻靈島看看。過了大約一百多年,我們對幻靈島的研究終於有了一點成績,同時又發現了一件古怪的事情。
我們鮫人的壽命不長,平均只有一百五十歲的樣子,可是一百多年過去了,我和姐姐還精力充沛,顯得很年輕,大王比我們顯得衰老,但依然很健康。當時我們三人都超過兩百歲了,在鮫人中已經算是罕有的長壽者了。我們三人想了很久,都認爲我們的長壽和上次黑煙有關係,我們比大王年輕是因爲我們更多時間接觸幻靈島造成的。
我們的猜想在幻靈島得到了證實。大王也開始每天都去幻靈島看一看,很快便變得比以前年輕了。不過其他的族人去了幻靈島卻沒有這樣的效果,而且還會生病,後來我們才知道這與我們當初都受傷了黑煙的傷有關。只要受了黑煙的傷害而僥倖不死的話,便再也不用怕黑煙了。
樑玄聽到這裡一喜,以後不是都不用怕易水寒了?卓寧卻是心中一動,莫非雲淡煙就是知道有這個結果,才冒險給銀星熠提升功力的?卓寧猜得一點也不錯,當時雲淡煙的確是自己也沒想到在毀滅了黑鈺和幻靈以後還能活命,很擔心銀星熠應付不了盛怒的易水寒,才冒險給他提升功力。
蘭典不知道樑玄和卓寧的念頭,繼續講述往事:
知道我們今後不用怕黑煙以後,我們的膽氣壯了不少。姐姐繼續研究幻靈島,我卻出發到陸地上尋找那兩團黑煙。此刻黑煙似乎已經明白自己和我們有很大的不同,出來活動的時間很少,我找了接近百年也沒有找着他們,卻慢慢的熟悉了你們人類的社會。
後來才知道他們當時已經懂得變幻成人形了,一個變成男人,取名舞沉;一個變成女人,取名飄瀝。舞沉和飄瀝都是和我們完全不同的生命,儘管當時他們已經知道盡力剋制自己的氣息了,不過做得還很不好,所到之處依然引起了大片的死亡。終於惹來了人類的追殺,最後被一對師兄弟聯手重創,從地下逸走。夜光琥珀和乾坤環自然落進了師兄弟的手中。
師兄弟爲人豪爽,在得到夜光琥珀和乾坤環以後,根本不知道那兩件東西事關重大,什麼人去看,他們都拿出來炫耀。很快陸地上很多人都知道了有這兩件寶貝,都趕着去看希奇,於是引發了另一場浩劫。
我也在當時得到了消息,一聽便覺得與黑煙有關,於是也去湊熱鬧,才第一次看見了夜光琥珀和乾坤環。我研究了黑鈺和幻靈很久,對它們已經有些瞭解了,一見之下就明白夜光琥珀和乾坤環就是黑鈺和幻靈的精華,功效比幻靈島明顯多了。
我當夜便悄悄地把夜光琥珀和乾坤環帶回了南海,拿去幻靈島一看才知道,夜光琥珀和乾坤環果然是有聯繫的異寶,和幻靈島一接觸便產生了變化,可惜我們不懂得其中的竅門,只能是乾瞪眼了。最糟糕的是,我們把夜光琥珀和乾坤環拿到幻靈島後,還惹來了舞沉和飄瀝。
舞沉和飄瀝原本是身負重傷的。可他們一到幻靈島,也不知道用了一個什麼手法,竟然立刻便奪回了夜光琥珀和乾坤環,而且他們的傷勢一下子便痊癒了,但夜光琥珀和乾坤環的光澤卻暗淡了不少。至此我們才知道,夜光琥珀和乾坤環雖然是神品,但也只有舞沉和飄瀝才懂得應用。我們要想從中得到好處,就必須藉助他們的力量。
這時我們在鮫人中的地位已經接近神明,我們要保住自己的地位,不想太多人知道我們的秘密,加之其他人來幻靈島也只能是得到壞處,我們每一次去幻靈島都嚴禁族人一起去,這次也不例外,所以沒有人和我們在一起。我們眼看着夜光琥珀和乾坤環的效果那麼神奇,當然不願意它們被舞沉和飄瀝帶走了,三人立刻全力攔截。那時舞沉和飄瀝的功夫比以前進步了很多,但因無法傷害我們,所以佔不了便宜,不過我們也沒辦法留下他們,被他們帶傷逃走了,幸好夜光琥珀和乾坤環到底是被我們留下了。
然後我們又開始連夜研究夜光琥珀和乾坤環,緊接着便發現黑鈺和幻靈遇着夜光琥珀和乾坤環以後,一直都在變化,竟然是在迅速的萎縮,好似要被夜光琥珀和乾坤環吸收一般。
聽到這裡卓寧大奇,插言道:“前輩,莫非夜光琥珀和乾坤環根本不是在黑鈺和幻靈的精華,而是它們在穿越空間的時候產生的變化?當時變化還沒有完成,雲淡煙和易水寒便受到你們的圍攻,不得已帶着夜光琥珀和乾坤環倉皇逃命,使變化沒有來得及完成就被打斷了。當前輩帶回夜光琥珀和乾坤環後,這變化便又開始進行了。”
蘭典聽了之後,明顯地一愣,然後目光炯炯地呆看卓寧,卻不說話。卓寧被他看得愈來愈窘迫,忍不住尷尬地道:“這只是卓寧的一偏之見,一定很荒謬,讓前輩見笑了。那麼夜光琥珀和乾坤環變化的原因究竟是什麼呢?前輩快揭曉謎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