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我回來了,做什麼好吃的呢,這麼香。”廚房裡,桂花嬸正在竈臺上忙活着,鍋裡是醋溜魚,屋子裡都回蕩着醋香味。看到門口擋住了陽光的一個青年,忙亂中的桂花嬸臉上一愣,隨後一臉的不快。
“你還好意思回來啊,又回來要錢的吧?出去,我做飯呢,沒瞧見嗎?”手裡鍋鏟往鍋裡重重一戳,那條一斤多的鯽魚差點斷成兩半截,對於眼前出現的這個尖嘴猴腮,一臉猥瑣笑容的青年,桂花嬸顯然沒有好臉色。
“二狗哥回來了啊?呃。。。”羅婭從竈臺下面擡起灰塵滿布的小臉,見到那青年,一臉笑容,不過轉眼看到桂花嬸那一張怒氣衝衝的圓臉,只好收住笑意,“二狗哥你先出去吧,飯菜馬上就做好了,你先出去等着,啊。”
“咦?這不是老羅叔家的那小丫頭小婭嗎?你怎麼在這兒?”看到羅婭,那青年顯得很是驚訝,“還有,別叫我二狗哥,我改名字了,我叫蘇青。”
“蘇二狗!”桂花嬸一聲蘇二狗叫破那青年的耳膜,“滾出去沒聽見呢?”
“哎,好好好,我先出去了啊,娘,待會兒我會給你們大家一個驚喜的!等着啊。”看到桂花嬸手持着鍋鏟,一副自己再待下去就給扔過來的樣子,蘇二狗丟下一句話,趕緊跑出了門。
“大哥,呀,這不是桂花嗎,長這麼漂亮了呀,真可愛,來,這是二哥給你們帶的禮物,拿去玩吧。”伸手掏出一個物件,蘇二狗隨意地往桌前凳子上一座,屋子裡一家人基本都齊全地坐着等吃飯,看到蘇二狗進的門來,屋子裡衆人臉上表情不一。
“你個該死的玩意兒,還曉得回家?”蘇大牛一聲怒喝,嚇得那青年臉色一變,蘇大牛看着眼前這個二弟,那是一臉的恨不爭氣。
“大哥,你這麼生氣幹嘛,沒用的嗎,再說了,我這次回來,可不是空手回來的!”變了變臉色,對於大哥,蘇二狗心裡顯得有些心虛,不過想到自己這次的成就,蘇二狗卻是一臉正經地開口。
“就這個玩意?”用手指着桂花手裡拿着的那個淡藍色口哨,蘇大牛氣不打一處來地開口,旁邊的小英趕忙伸手拉住想要站起身子的蘇大牛。
“別這麼大火氣,到底二叔還是回來了,一家人,不要搞得這麼僵。”在小英的示意下,蘇大牛才勉強平復心中的怒火,安分地坐下來,不過那看着蘇二狗的眼神,依舊凌厲。
“還是嫂子好,嫂子,你這快要生了吧?還有幾天?我侄子乖不乖?”蘇二狗眼尖,一眼就看到小英那微微隆起來的肚子。
“你還好意思問呢?你嫂子懷孕多久你都不知道?你早幹嘛去了?”沒好氣地看了眼蘇二狗,蘇大牛還是顯得怒氣未消。
“這才四個月左右,人都說懷胎十月,還早着呢。”摸着肚子,感受着肚子裡那正在孕育的小生命,小英一臉的幸福。
“懶得跟你說了,老四啊,最近過得怎麼樣?”不理蘇大牛,蘇二狗轉而一臉笑嘻嘻地看着身旁正經端坐,一動不動的蘇四傑。“喲,你怎麼這麼安靜呢?變性了嗎?”
“二哥,你能不能別這麼多話來說,口不幹嗎?”沒好氣地看了眼蘇二狗,蘇四傑翻翻白眼,一臉無奈。
“好,那我不說了,我還真口乾了,娘,好了嗎,我都餓死啦!”看到屋子裡沒一個願意搭理自己,蘇二狗無所謂的聳聳肩,扭頭大聲催促。
“這就是蘇二狗?”此時的蘇白山,安靜地坐在位置上,一雙眼睛好奇地上下打量着一進門就嘮叨不停的蘇二狗,蘇二狗身材高高瘦瘦,一張臉看上去就不像是個好人,尖嘴猴腮,一雙小眼睛滴溜溜亂轉,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這是蘇二狗,卻是蘇白山的第二個兒子,這段時間,桂花嬸他們關於這個兒子的談論不少,大多都是這傢伙從小就不學好,只知道在外面鬼混胡鬧,一點正經樣子都沒有,二十二三了,都還沒成家,整天只是做着他的武俠夢。
“你是誰?盯着我看幹嘛?”感受到蘇白山那打量的目光,蘇二狗轉頭,皺着眉頭,盯着蘇白山上下,特別是那張細緻光滑的臉看了好久。
“這個問題很難回答。”看着蘇二狗那一臉疑惑的表情,蘇白山心裡也不知道該做如何回答,因爲他這張臉變了,變得讓他瞬間就年輕了二十歲,自然,這個常年漂浮在外的蘇二狗感到不熟悉。
“你長得好像。。。”仔細盯着蘇白山看了半天,蘇二狗一臉疑惑中充滿不確定,再看看蘇白山鬢角的白髮,又忽然覺得蘇白山像是他認識的人。
“好像你爹是吧?真是的。”蘇大牛在一旁插了一句嘴,卻是叫蘇二狗臉上一愣,轉眼看向蘇大牛,一臉不解。
“對,我是你爹。”蘇白山說出這句話,自己也不知道該用什麼語氣,且心裡還有些忐忑,因爲這個兒子,卻是他第一次見面。
“你們就扯吧,這傢伙是我爹?真是搞笑。”記憶中,蘇白山的容貌不應該是這個樣子,蘇二狗失聲一笑,一臉的不相信。
“二哥,爹變得年輕了,而且還不喝酒不發脾氣了,他的病也好了呢!”看着蘇二狗一臉不相信的樣子,桂花在一旁笑嘻嘻地說道,“你不在的這幾個月時間,咱們家發生了好多事情呢,可惜你沒趕上!”
“我爹?”桂花這麼一說,蘇二狗轉眼再次仔細盯着蘇白山看了半天,“別逗了,他。。。他能,能不喝酒,不發脾氣麼?”忽然想到以前蘇白山對待自己的態度,蘇二狗看向蘇白山的眼神變得有些畏懼,說話也不那麼順溜了。
“哦,原來如此。”看着蘇二狗忽然軟下來的語氣,蘇白山心裡滿是疑惑,隨即腦海裡的片段回答了他的疑惑。原來蘇二狗小時候也是受到蘇白山酒後特別照顧的人之一,以前的蘇白山,每次見到蘇二狗,沒有一次不打不罵的,之所以蘇二狗的性格如此叛逆,原因都在於蘇白山那常人難以忍受的脾氣。
“別逗了,現在老爹可比你好多了,你整天就知道在外面晃盪,一點正經事也不做,你難道真的就想這樣子下去?”看着蘇二狗忽然安靜下來,蘇大牛在一旁嘆了一口氣,“要不我託人在鎮上給你找個活,你安心幾年,掙點銀子,娶個媳婦,安心過日子吧。”
“大哥,你這就是目光短淺了。”說道自己的事情,蘇二狗一臉的不耐,伸手阻止蘇大牛繼續說下去,蘇二狗一臉得意,“做人不能沒有理想,再說了,現在外面的江湖是怎樣的,你們知道嗎?而且我這次回來,可真的不是空手回來的,我這一次真的學了一身好武藝!不信現在就去叫周虎來,我一掌就能把他打趴下嘍。”
“啪!”蘇二狗頭上捱了一筷子。
“你能安心地吃飯不?整天就知道武功武功,你倒是說說這些年你學你那什麼武藝,花了多少銀子?結果呢,不全都是被人騙了嗎?”桂花嬸那圓圓胖胖的身體出現在蘇二狗身後,那一臉生氣的樣子讓蘇二狗摸着被敲了一筷子的腦袋,也不敢頂嘴。
“就是,二哥,阿虎哥可厲害了,那天晚上還獨自擊殺了一頭怪物呢。”桂花在一旁一臉崇拜地開口。
“我都聽說了,不就是一條大蛇嗎,有什麼了不起的。”蘇二狗一臉蔑視地說道,“等着,待會兒吃過飯我給你們演示演示,看看我學到的功夫比周虎那小子怎麼樣。”
“就你還學功夫呢,你就知道吹牛。”伸出筷子往蘇二狗頭上再次一敲,桂花嬸一臉戲謔地開口說道,“吃飯吧,你要能真學到人阿虎一半本事,我就高興的要死了。”
“娘,我不說了還不行嗎,求你別敲我腦袋了,再敲可就真要壞了。”鬱悶地摸着腦袋,蘇二狗一臉的不快。
如同往常一樣,一家人圍坐在一起,安安靜靜地吃飯,不過這次有所不同,因爲多了個蘇二狗,吃飯的時候,除了碗筷聲音外,就只聽到蘇二狗那大嗓門在屋子裡迴盪,而說的內容,也都是些他所見識到的所謂的江湖軼聞。
蘇白山吃着飯,一臉的安靜,蘇二狗自打進了家門,就沒和他說過兩句話,他知道這是爲什麼。他面前的這幾個孩子,加上在城裡念學的老三蘇三林,從小就沒感受到多少來自於蘇白山的父愛,從原先蘇三林蘇四傑對他的冷淡態度,再到現在蘇二狗話也不和他說幾句。蘇白山也有過這種類似的經歷,所以,他在想着,自己能用什麼方式去打動這個蘇二狗,讓他感受到,自己不再是原來的那個蘇白山,而是一個嶄新的蘇白山。
或者是說,蘇白山想要用自己的愛來給這些孩子補償以前那蘇白山留下的缺口。不過,以蘇白山在這個家裡生活了一個多月的情況來看,這個過程會很漫長,也很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