鬥（下）
“所以答案是不愛嗎？”大嘴一臉失望的道，“我還以爲是最近很流行的相愛相殺呢。那程贊你對同性之愛怎麼看呢？現在網上好多人說你和蔣星耀蔣影帝很相配呢。”
程贊挑眉，“作爲一個還在上大學的學生，我還是知道其實這世上絕大部分人都是雙性戀的，所以個人並不歧視同性戀，更何況，你看歐美那塊，出櫃的明星也不少吧？雖然現在中國還不承認同性婚姻，但比起以前同性戀被以爲是一種疾病來說，已經有很大進步了不是嗎？”
“啊，那程贊是雙性戀嗎？”
“是的，”程贊對此毫不隱瞞，“我是雙性戀，不過目前只會和女人談戀愛。”
“這是爲什麼呢？明明說自己是雙性戀，卻又說只和女人談戀愛，這算是表裡不一嗎？”大嘴調侃道。
“那我舉個例子，人類作爲雜食動物，也會有愛吃肉或者素食主義者吧？難道他們也是表裡不一嗎？”程贊反擊道，嘴角雖然還帶着笑，只是比起先前的淡了許多。
正常人被這麼反反覆覆惡意的潑髒水，早就火了，程贊作爲一個藝人，現在的表現卻剛剛好。
大嘴似乎被他噎住了，一時間竟然沒法再找茬，底下的導演也已經對她示意了，未免針對的太過明顯了吧？他們節目，是爆料的，不是來吵架的啊。大嘴暗暗皺眉，知道再這麼下去恐怕不行，不說這期節目竟然一點‘私房話’都沒被爆出，就連自己應該完成的任務都沒有完成。
她突然想到剛剛程贊說他還是一個大學生，有些慌不擇路的說道，“也是，那好吧，聽說程贊你還是一位大學生啊，在哪個大學呢？怎麼一點動靜都沒有啊？”
程贊真的沒想到這個大嘴竟然還不死心，明明被自己耍了兩次了，還要繼續嗎？
“嗯，前面也說過了，我失憶了，所以對學校生活還是很好奇的，就很貪心的想要事業和學業兼得，”他笑得有些羞澀，頓時讓所有人都相信，這人的確還是個學生，“所以並不想暴露我在哪裡就讀哦。”
大嘴能把這檔節目做的那麼紅，還從那麼多明星嘴裡套出話來，考得當然不止是海天娛樂收集情報的能力，她本身就是個非常聰明的人，不止擅長心理戰，讓明星們不知不覺間說出一些私房話，也分外擅長從一些細節中發現蛛絲馬跡，雖然現在和程讚的對話已經不在她曾經在腦海中預想過的那樣，但是依然很快就抓到了那麼點小線索，她試探道，“那麼其實學校的同學和老師也不知道嗎？要不然怎麼到現在，一點動靜都沒有啊？話說程贊今年應該大二了吧？”
程贊心下一驚，還真是小瞧這個女人了啊，這下‘不誠實’這三個字恐怕要被套在自己頭上了，反正這個女人是怎麼能就怎麼給自己潑髒水。
他頓了頓，一直自然垂放在大腿上的雙手不住的握成了拳，果然大嘴眼睛一亮，程贊在心底冷笑，被你抓到了把柄又如何，嘴上自我諷刺道，“哎，同學和老師們認不出我，那隻能說明是我名氣太小了啊，我總不能逢人就說，哎，你知道嗎，我是那個誰誰誰。”
在這一行做了7年的大嘴，從原本青澀的大學畢業生走到今天被衆多小明星望而生畏的名嘴，不知遇到過多少難纏的對手，可像程贊這樣令她煩躁的還是第一個。
程讚的話絕對不是滴水不漏，他身上存着許多可以下口的地方，明明好像下一刻就能置他於死地，可偏偏她選了三個話題，到最後造成的效果都是不癢不痛，甚至還令他在觀衆心裡表現得更真實，更人性化了。
她忍不住想，這真的只是個才19歲的大學生嗎？到底是運氣還是過人的心機？
整檔節目在大嘴的全敗中落下帷幕。
節目一結束，她臉上的笑容就完全不見了，低着頭坐在沙發上，也不說話。
程贊站起身，看着底下工作人員忙忙碌碌，各自收拾着東西，越發顯得正在聚光燈下的他和大嘴格格不入。
娛樂圈，真的脫離於社會圈之外的嗎？如果是，那究竟是是高於，還是低於呢？
他站在原地迷茫了大概只有短短几秒，接着便帶着不含暖意的笑容，走近大嘴，彎腰輕輕耳語了一句，這才挺着腰板，像是王者一樣緩緩離去。
站在後臺的蘇華一直看着程贊，待他走到身邊，忍不住問道，“你和她說了什麼？”
拿過蘇華正在看評論的pad，程讚道，“好戲還在後頭。”
蘇華看他的眼神一時間充滿了複雜，“不止是直播下面的評論，微博上也有人一直幫你轉移觀衆的視線，這些人哪裡來的？”
程贊見蘇華已經猜到了，便大方承認，“我的團隊，下次有機會給你介紹。”
“你根本就不需要我。”說完蘇華就轉身走了。
程贊不知道他哪裡惹到蘇華了，明明很完美的將事情解決了啊。
“喂，你到底在生氣什麼？”程贊皺着眉追到他身後。
蘇華不理他。
“別生氣了，東來讓你晚上一起去家裡吃火鍋。”
蘇華停下腳步，側頭瞪他，程贊以爲他要說什麼，結果這人瞪完又繼續走了。
另一邊，S市市中心，邵東來收到程讚的短信後，就問李紫嫣，“今晚留下吃火鍋嗎？我哥在。”
李紫嫣雙眼放光，“當然！沐哥一會就回來嗎？”
“對，我去讓老馮準備食材，零食不要吃了啊，要不然晚上吃不下了。”邵東來拍掉李紫嫣還在抓薯片的手，無奈道。
李紫嫣吐吐舌頭，把吃了一半的薯片拿到看不到的地方去藏起來，省的自己看到了又忍不住要吃。小丫頭深深覺得自己這種不把一包零食全部吃完不舒坦的習慣得改一改，要不要身上的贅肉又要多了，摸摸小肚子，李紫嫣憂傷了。
邵東來回了短信，“蘇華爲什麼生氣？”
“不知道啊，先騙來家裡再說，你別說漏了嘴啊。”
邵東來徹底無語。
晚上，四人坐在後院的露天小桌邊，一旁放着許多火鍋原料，幸好今年S市到了11月份也一點都不冷，程贊索性就讓下人們把東西搬到了室外，空氣好一點，吃着也舒坦。
李紫嫣一看到程贊整個人就不憂鬱了，紅着張小臉蛋攪着小手指，偷偷摸摸的看着程贊，坐在她身邊的邵東來則負責給這都快忘記吃東西的丫頭夾東西吃。
看着弟弟和李子如此‘相親相愛’，程贊頓時覺得自己當初爲了拓展邵東來的交際圈，勾搭李紫嫣真是做對了。
“哥，今天那個節目怎麼回事，那女人明顯一直在欺負你。”邵東來往李紫嫣的碗裡夾了一顆小白菜，擡頭看着程贊有些不高興的道。
他當然知道這節目是程讚自己選的，真不明白哥哥他幹嘛要自己找氣受。
程贊略略覺得東來‘欺負’這詞似乎用得不太好，而一旁一直默默吃東西的蘇華則忍不住冷哼了一聲。
他笑了笑，也不在意在場不止他們倆兄弟，教育道，“傻孩子，凡事不要看表面，要看雙方的實際得益和損失比，這世上沒有全贏的買賣。”
邵東來似懂非懂，蘇華終於開了金口，“你哥哥看上去是被人欺負了，但是實際上呢，他以前黑檔案的事已經就此揭過，不用擔心哪天被人翻出來了，《龍雀》的同性緋聞，他又重新否認了一遍，以後應該不會再有人拿這事說事了，還有最後他隱瞞身份低調入學這事，”他擡頭看了眼程贊，“一個玩笑也解決了，差不多算是全贏了，真厲害啊。”
李紫嫣原本也很生氣的，但是一聽蘇華的分析，頓時覺得有理，看向程讚的雙眼瞬間充滿了崇拜，這姑娘估摸着已經成了程讚的頭號腦殘粉。
邵東來倒還好，這一年多接觸下來，他早就知道自家哥哥的厲害，可看到別人欺負程讚的時候，他就是忍不住火大，一方面怪那個女人未免太過分，一方面又要怪自己太無能，一點忙都幫不上，他什麼時候才能像哥哥，或者父親母親那樣獨當一面呢？
聽到蘇華最後那句略帶諷刺的話，再聯想起他那句‘你根本不需要我’，程贊瞬間明悟了，心下覺得好笑，這個已經33歲的男人竟然還會因爲這種小事生氣，但同時也開始檢討，自己是不是可以稍微依賴一下蘇華這個金牌經紀人呢？
沒辦法，在程讚的心中，他永遠是帶頭的那個，而蘇華呢，就像當初‘M’衆多的兄弟一樣，是跟在他身後，需要他保護的人。
此事暫且不提，反正人已經來了邵家，待會有的是機會和蘇華好好促膝長談一番，程贊接着教育道，“吃完飯記得再看一下微博，我們這類人啊，有弱點並不可怕，只要知道敵人會從哪裡攻擊我們，一切危險就都能被排除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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