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芷媛離開後,整個大廳內的氣氛都跟着變味兒了,蔣淳斌沉默地坐在那裡,其他人也都不敢開口說話。
劉若晴沒想到自己竟然好心辦了壞事,不由得一陣自責,於是連忙給蔣淳斌夾菜獻殷勤,同時有意對沈芷媛避而不談,彷彿剛纔什麼都沒發生過一般。
蔣淳斌也怕大好時節壞了衆人心情,因此便換一副笑臉,對劉若晴給予了熱切迴應,一時間便又恢復了熱絡相敬的和諧模樣。
闍瑜是個心思靈巧的,此時便讓她懷那個懵懂無知的蔣天傑起了很大的作用,衆人的注意力往小孩兒身一放,再加徐達、常遇春刻意轉移話題,因此飯桌便又是一片祥和氣息了。
酒走三巡,菜過五味,雖然還有許多廚師費盡心思折騰了半天的花樣兒一筷子也沒動,但衆人已是酒足飯飽了。
撤了剩飯剩菜,下人又端些點心零食和養胃的飲品,而蔣淳斌等人便開始談天說地,扯起了閒話。
至霸業蒼生,下到家瑣事,表面看來他們是無所不聊,於是逢宴席必喝多的常遇春真的沒有了顧忌,“徐達,聽說你把自己那個叫什麼蘭兒的妾室遣送回了孃家,現在身邊只有邵青楠一個人,該不會是她吃味兒了吧?難不成你還怕她鬧?”
徐達之所以遣送蘭兒回孃家,乃是他和劉若晴之間一種不爲人知的默契,畢竟蘭兒與劉若晴有幾分相像這件事終歸讓蔣淳斌心裡頭不舒服,但徐達又無法宣之於口,只得扯個謊敷衍道,“那個蘭兒不太聽話,我把她送回去了,和青楠沒什麼關係。”
“哦,原來如此。”,常遇春點點頭,也沒有再說什麼,畢竟邵青楠是徐達的正妻,算作爲兄弟,他也得守住表面的客氣。
對於徐達遣送蘭兒回孃家,蔣淳斌心裡自然是高興的,只不過他還不知道這一切只是爲了讓他安心罷了,但此時提起了邵青楠,他又忽得生起了一股疑心道,“邵青楠…還算聽話吧?”
“她對我還挺好的。”,徐達邊說邊站起身來,給蔣淳斌倒了杯酒,“平日裡也老老實實的,閒着無聊繡個女紅、做個針線活什麼的,倒也安靜。”
“這便好了。”,蔣淳斌端起酒杯,和徐達碰了一下,“我還怕因爲我和邵榮的原因,影響了你們夫妻二人的關係,她…不會還在恨我吧?”
“沒有,青楠私底下絕無怨言!”,徐達酒還沒喝到嘴裡,便連忙替邵青楠解釋了起來,“漢王放心,青楠是個老實淳善的女子。”
“我說了,這是家宴,叫我的名字便好。”,蔣淳斌笑着看了徐達一眼,示意他把杯的酒乾了,然後緩緩說道,“你若是心裡頭不舒服,不妨再納幾房妾室,不過…像蘭兒那樣不聽話的,免了吧,哈哈哈…”
蔣淳斌看似隨口一說,徐達卻不能不當回事,他現在和蔣淳斌的關係很微妙,說親近倒是親近,可說疏遠卻也有些疏遠,因此他還真暗留了個心,打算再納一房妾室,只要不像蘭兒那樣長得與劉若晴相似足夠了,反正絕對不能讓自己身邊只有邵青楠一人!
“要說納妾這個事兒,藍玉可咱們都強…”,常遇春見徐達和蔣淳斌說得熱鬧,便又跟着打開了話匣子,“他的正妻楚方玉也算個出身不錯的標緻美人,李萍跟他是青梅竹馬的,到現在也沒個明確的名分,接二連三地得又納了三房妾,這不,聽說在江州又納了個側室…”
藍靈兒聽常遇春這樣說,連忙在後面拉了拉他的衣袖,然後下意識地瞥了眼蔣淳斌,又慌亂地把頭低了下去。
蔣淳斌見藍靈兒如此,不由得笑了笑道,“沒事兒,藍玉年輕氣盛的,正是火力旺的時候,好漢娶九妻嘛!”
“哈哈哈,那我可得努把力了…”,常遇春灌了杯酒,仰頭一笑,“現在除了靈兒,我可只有三房侍妾。”
蔣淳斌在藍靈兒面前倒不好吐槽常遇春的妻妾長得都差不多的事實,只好跟着一笑道,“那跟你內弟藍玉好好學學吧!”
藍靈兒見常遇春把話題引到了藍玉身,而且說的還是這個事,不由得嗔怪地瞥了他一眼,爾後端起酒杯朝蔣淳斌敬道,“漢王,您對小弟藍玉照拂頗多,妾身不勝感激,在此祝漢王新福留瑞,霸業得成。”
“嫂子客氣了,藍玉是個爭氣的,不然光指着我提拔也沒有用。”,蔣淳斌笑着喝了杯酒,爾後將目光轉向常遇春道,“次我讓藍玉在馬廄撿了一段時間的馬糞,是不是老實多了?”
“這小子是欠治,多收拾幾次老實多了。”,常遇春邊說邊看向身邊的藍靈兒道,“你也別心疼,不然這小子總闖禍!”
藍靈兒是個不會說話的,因此面對這種情狀,只好紅着臉搖了搖頭,爾後側過臉去,不看常遇春了。
“不過讓我不太高興的是,藍玉這次娶的竟然是個窯姐兒…”,常遇春撓了撓臉,表情也跟着耷拉了下來,“要說依着現在的身份,總該找個身世清白的。”
劉若晴見常遇春竟無意說及此處,生怕蔣淳斌會聯想到沈芷媛的事兒,連忙岔開話題道,“成了,大過年的,你們幾個男人湊一塊只知道討論納妾的事兒,不想想我們聽着舒不舒服?”
“哦,是了…”,常遇春聽出劉若晴的玩笑話也含着些告誡意味,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王妃不高興了,我們一定看緊了漢王,讓他不敢偷腥。”
誰知蔣淳斌卻好似想起了什麼心事,不由得撇撇嘴,爾後用指關節輕輕敲了敲桌子,冷聲說道,“男人在外面好好打仗,女人在家裡也多多體諒,互相都有個度,別做虧良心的事得了。”
蔣淳斌這話說完,衆人面面相覷,突然不敢再言語了,可心裡卻不由得起了波瀾,尤其劉若晴,她更加覺得蔣淳斌變了,永遠不再是多年前那個淳斌哥哥了。
他現在是一方霸主,萬人敬仰,幾乎之前所有對他來說遙不可及的東西,現在都唾手可得。他再也不會爲自己的女人、甚至是任何人所左右了,那麼他,還會記得之前的種種恩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