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北的王保保又開始搞小動作了,但對於這種情況,蔣淳斌卻頗感無奈,無他,剛剛平定完川蜀、雲貴地區的蔣淳斌實在拿不出多餘的軍餉,也籌措不出足夠的兵力。
而且此時繼承了皇位的元昭宗愛猷識理達臘與王保保摒棄前嫌,且對他異常信任。
王保保則藉機重掌了北元的全部軍力,並有白鎖住、也速、孔興、脫列伯四員大將效力於其麾下,在北邊可謂虎視眈眈。
加納哈出佔據遼東,同時切斷了高麗與自己這邊的交流,也算是一件很大的麻煩事,看來王保保不除,漠北實在是難以平定啊!
面對這種境況,常遇春等人皆書表示願意領軍北伐,但蔣淳斌卻沒有同意,因爲他感覺自己需要再準備一段時間。
不過蔣淳斌又不能放任王保保等人在北方邊境作亂而不管,於是便接受了劉伯溫的建議:派遣北元舊將李思齊前去漠北勸降王保保。
不得不說這是一個非常陰險的招數:如果李思齊能夠勸降王保保,那自然是最好的。而且算勸降不成,也能使王保保與元昭宗愛猷識理達臘之間生了嫌隙,這樣一來,沒準他們又會起了內亂,也省得自己動手了。
這對於蔣淳斌來說幾乎是一件沒有成本的事情,不過李思齊不太高興了,因爲他期待的是自己能夠安度晚年,誰知還要去做那麼一件費力不討好的事情!
但畢竟是寄人籬下,李思齊心縱然如何不情願,也需要去完成蔣淳斌交給他的任務,於是幾日之後,他便率領一行使者前往漠北了。
王保保並沒有躲避李思齊,並且對這個故人禮遇有加,畢竟細論起來李思齊和自己的義父察罕帖木兒是同輩,遑論當初兩人還有並肩作戰之誼。
李思齊對於王保保的這種客氣態度還是頗爲感慨的,想當初他和王保保在西北打得可是昏天地暗,沒想到如今時過境遷,王保保竟然能像沒事人一般,不簡單,實在不簡單,自己簡直要對他刮目相看了!
不過每當李思齊提出招降之意,王保保總會把話題給岔過去,幾次之後李思齊也識趣地閉了嘴巴:看來招降之策是實行不通了。
一番暢飲,賓主盡歡,李思齊領略了蒙古人熱情的待客之道後,也知道自己該離開了,畢竟在這裡呆的時間太長,回去跟蔣淳斌也沒法交代。
王保保見李思齊要走,也沒有加以爲難,反而派人將他一路送到了關塞,這讓李思齊心不由得一陣感動。
當然更讓李思齊高興的是自己順利地完成了任務,雖然沒能夠勸降王保保,但他也達到了自己的目的:自己這次來漠北只見了王保保一人,而且儘可能地將聲勢搞得極大,如此一來,元昭宗愛猷識理達臘又怎麼能不懷疑他?
只要愛猷識理達臘再次見疑於王保保,那麼漠北必起內亂,到時候再興兵北伐,自己不也算是立下了大功?
李思齊越想越樂,卻忽聽得前來送別的北元大將白鎖住說道,“我家主帥有令,想請公留一物作別!”
“嗯?”李思齊有些詫異地看向白鎖住,心忽得有種不祥的預感,“我遠道而來,禮物已經盡送與你家主帥,不知還想要何物作別?”
“願得公一臂!”
“啊?啊!原來自己被王保保算計了!”李思齊心暗叫一聲糟糕,同時對於一切瞬間明瞭。
是啊,自己此行而來懷着離間王保保和愛猷識理達臘的目的,難道王保保看不出來?他肯定是門清!
難怪他對自己如此熱情,難怪他還專門派人聲勢浩蕩地把自己送到關塞來,這一切都是陰謀!
只要他砍下了自己的一條胳膊,元昭宗愛猷識理達臘絕對不會懷疑王保保,這算盤打得精啊!
而且現在看來,最危險的應該是自己,因爲明顯對方人多,自己跑也跑不了,除非聽從吩咐實在是別無他法。
加自己受到了王保保如此熱情的招待,這樣輕輕鬆鬆地回去,蔣淳斌能一點都懷疑?看來從自己踏入漠北的那一刻,已經了王保保的圈套!
白鎖住看出了李思齊的猶豫,便笑着說道,“我家主帥吩咐過了,如果您能自願留下一臂,那麼往日在西北的恩怨一筆勾銷,至於您嘛,可以安安心心地繼續做明廷走狗了!”
白鎖住這句話差點把李思齊氣得吐了血,但目前這種境況又無法發作,只得嚥下這口惡氣道,“難道你們家主帥非要如此苦苦相逼嗎?要知道阿魯溫還身處集慶!”
李思齊的這種回擊算不得高明,一來他還沒有資格拿阿魯溫來要挾王保保,二來以阿魯溫降明之事進行諷刺只能使事態變得更加嚴重。
果然,白鎖住聽到這句話後,立刻抽刀大喊道,“李思齊,難道你還想讓我們動手嗎?”
“唉,虎落平陽被犬欺!”李思齊重重嘆了一口氣,爾後接過身旁使者的手長刀,一狠心,一閉眼,直往自己的左臂膀處砍去。
血光四濺,李思齊痛呼一聲,差點昏厥過去,而旁邊的白鎖住只是一聲冷笑,爾後縱馬撈起掉在地的斷臂道,“謝了!”
再沒有多餘的話語,白鎖住等人彷彿炫耀一般,高揚着李思齊的斷臂,吹着響哨便遠去了。
此時的李思齊意識模糊,根本沒有去看白鎖住等人,只是由着旁邊的使者爲他七手八腳地止血,但茫茫荒野受了如此嚴重的傷,又怎麼可能醫治得好?
“去……去北平……”李思齊此時已經被血腥的味道包圍了,慌亂只是想着怎麼才能治好自己的傷,“快……車……”
呵呵,算計了別人一輩子,誰承想到頭來竟被別人給算計了,難道自己真的做錯了嗎?自己只是想好好地活着而已!
算人者,人恆算之,李思齊臨死前才真正明白這個道理,可惜已經太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