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玉和鄧愈的任務完成得非常好,當他們和邵榮率軍趕到濠州城的時候,邵榮的部將孫茂先、王遇纔等人仍在拼命抵抗。
於是藍玉、鄧愈率着大部人馬與城內守軍兩相夾擊,大敗張士誠手下呂珍,最終解了濠州之圍,也順利接收了濠州、泗州等地。
不過考慮到邵榮等人在濠州等地經營已久,絕大部分人馬也都是其舊部,因此蔣淳斌乾脆將這些地盤的管理權統統交與了邵榮。
而邵榮也是個很識趣的人,他主動表示自己現在只是蔣淳斌的一個部將,決不可quán bǐng過重,因此請求蔣淳斌委派管理賦稅民政的一干官員。
蔣淳斌大爲暢懷,於是藉機讓李善長安排了衆多官進入濠州、泗州等地,至此他的勢力範圍已經可以與陳友諒、張士誠一較長短。
不過還沒等蔣淳斌高興多久,北邊便忽然傳來了一個噩耗:北逃命的趙均用到了shandong的毛貴那裡,受到了毛貴的熱情招待,結果趙均用這個被收留的小人竟然恩將仇報,妄圖佔領shandong,設計在席間殺死了毛貴。
聽說了這個消息的蔣淳斌憤怒已極,氣得一把掀翻了面前的桌案。他早知道趙均用是個陰險小人,但萬沒想到他會忍心殺害一直對自己忠心耿耿的部將毛貴。
可趙均用並不認爲自己有什麼錯,當初身處徐州的芝麻李可以拋棄,與自己共事的彭大父子也可以殺害,至於郭子興、孫德崖等人更不用說了,在自己眼,他們只不過是前進路的墊腳石罷了。
而毛貴與他們並沒有什麼不同,他曾經是自己的部將,這也只是一個符號罷了。
除了自己,其他人都只是一個符號,如果不殺了毛貴,難道還要自己對這個曾經的部將俯首稱臣,感恩戴德?他也受不起啊!更何況殺了他還能夠得到這廣袤的齊魯大地。
可毛貴呢?他做錯了什麼?shandong的百姓又做錯了什麼?瞬間都化作了趙均用爭權奪利的工具。
也許毛貴並非沒有想過會發生這種事情,他跟了趙均用這麼多年,親眼看着他殺害了彭大父子、郭子興、孫德崖等人,對他的爲人秉性又怎能不瞭解?
可毛貴同蔣淳斌、同其他人一樣,還對趙均用的良知存在着一絲期許,他僥倖地認爲,自己爲趙均用鞍前馬後做了那麼多事,他對自己會有所不同。
蔣淳斌仍然記得當時徐州大亂,自己想要勸他毛貴一起走時,他對自己說的話:我…我要跟着我家趙均用將軍…他對我有知遇之恩,無論千難萬險,我也不能捨棄於他!
毛貴兌現了自己的承諾,可趙均用卻並沒有把這當回事。記得當初離別之時,毛貴曾對自己說,英雄非無淚,不灑離別間。可沒承想那竟是這輩子的最後一面,早知如此,毛貴大哥,你會不會後悔沒有回頭多看我們幾眼?
當初你曾對我說,我會成爲一個大英雄的,我做到了,現在好多人都認爲我是英雄,你是這樣認爲的嗎?你會不會因爲我沒有與你一同北伐,卻選擇獨自出走而怪我?鄙視我?
記得當初自己曾對你說,莫愁前路無知己,天下誰人不識君?你做到了,你真的做到了,現在全天下都知道你毛貴的大名。
毛貴,那個多年前被蔣淳斌和花雲意外救下的壯年漢子,通過自己的能力和拼搏,成爲了元末農民起義軍的風雲人物,尤其是他率軍北伐,經營shandong的成績,會永遠爲歷史所銘記。
可對於蔣淳斌來說印象最深的,還是多年前那個沒有什麼人知曉的憂國憂民的毛貴,和他吟誦的那首小令:堂堂大元,奸佞專權,開河變鈔禍根源,惹紅巾萬千。官法濫,刑法重,黎民怨。人chī rén,鈔買鈔,何曾見?賊做官,官做賊,混愚賢,哀哉可憐!
蔣淳斌的部將並不知道蔣淳斌與毛貴有什麼關係,所以當他們看到蔣淳斌爲毛貴大舉祭奠的時候,許多人都頗爲不解。
與此同時,分別鎮守安豐和廬州的花雲和胡大海也命人在城掛滿了白旗,很多人都不知道,這到底是爲了什麼…
而且令趙均用沒想到的是,他殺害毛貴的這個舉動,會給整個天下帶來多大的dòng luàn。
毛貴死後,趙均用並沒有順利地接管shandongzhèng quán,反而被毛貴的部將兼好兄弟續繼祖所殺。後來各部fēn liè,陷入了混亂攻伐之,整個shandong的紅巾軍zhèng quán覆滅了。至此,北伐的東路大軍宣告徹底失敗。
另一方面,壓力驟減的元軍開始集兵力對付汴梁的劉福通和路北伐軍:孛羅帖木兒大敗已經攻佔了都的關鐸和潘誠,逼得他們直接逃向了朝鮮半島。至此,路大軍也基本宣告失敗了。
而察罕帖木兒則攻下了汴梁,使得劉福通只帶着韓林兒等數百殘軍逃了出來,衆多官員及皇室家眷全部被俘。
轟轟烈烈的劉福通起義這樣陷入了苟延殘喘的境地,而陳友諒、蔣淳斌、張士誠等勢力作爲後起之秀,已經超過了劉福通這個曾經的龐然大物。
察罕帖木兒等人也受到了元惠宗的大力表彰,成爲了元廷的流砥柱:察罕帖木兒受賜御衣,七寶腰帶,官至河南行省平章政事,兼理河南行省樞密院的事務,陝西行臺御史丞,兵權極重。
而孛羅帖木兒則直接被任命爲平章政事,總領韃靼、漢軍,便宜行事,官位權勢均在察罕帖木兒之。
但問題也恰恰出在了這裡,察罕帖木兒自認功勞、資歷都孛羅帖木兒高得多,因此對於承襲父蔭而位於自己之的孛羅帖木兒頗爲不滿,於是兩人便發生了非常大的矛盾,甚至開始默許部下相互攻伐。
而劉福通的西路北伐大軍早已經被打得一蹶不振,此時張良弼和李思齊一同鎮守西北,讓帶着殘軍的李武和崔德根本無處逃竄。
但張良弼和李思齊此時也生了異心,他們合謀殺掉了在西北大地駐守的其他將領,然後分掉了他們的兵馬,並徵用當地的賦稅爲軍需,儼然割據一方的軍閥,朝廷根本無法過問。
元朝天下,真的已經成爲了亂糟糟的一團,因爲元朝的將領,也開始爭搶元朝這盤大蛋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