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曼蕊掛斷電話,一個人坐在客廳裡發了會兒愣,低頭看了一眼手機,麥克不知道是故意還是巧合,發了信息說今晚有應酬不回來。
一轉眼已經十多年了,她還深深記得林慕森站在機場的入關口,再三跟她確認回不回國的事,當時她咬牙控制住自己對孩子潮水般的思念,倔強地堅持說要留下來。
爲了追求所謂的自我價值,追求那讓多少人碰得頭破血流的米國夢。李曼蕊幽幽地看着偌大的客廳,原木色的地板映襯着一室的光亮,溫暖卻又讓人覺得不真實。
林子耽手扶着方向盤,穿過市中心錯綜複雜的各種單行線和皇后區中城隧道,終於拐到開往長島的495州際高速公路上。
初夏的風透過車窗微微打開的縫隙,吹拂着林子耽的碎髮,將他的思緒一次次地微微卷起,又拋下,他不知道該如何準確地去形容和界定他這個父親林慕森。
今天見到的這個林慕森,比小時候每次見到他的時候,多了些許的人情味,更像一個懷着粗獷而深沉父愛的傳統男人,完全找不到當年那個對兒子忽略不管粗心大意的樣子。
“是因爲我長大了麼?”林子耽扯動嘴角,一絲絲的嘲諷隨着又一個微風的灌入,再次隱匿不見。
.......
車子終於停到了別墅外的車道上,林子耽擡手看了一眼時間,已經11點了,客廳裡的燈卻亮如白晝,他知道,李曼蕊肯定還在客廳裡等着他。
“滴噠~”大門被林子耽從外面打開的時候,李曼蕊連忙放下手中的紅酒杯,朝大門看去,等了這麼久,終於看到高大帥氣的兒子身姿挺拔地走了進來。
“怎麼還不睡?”林子耽一進來便看到滿眼星光的李曼蕊,對於這份母愛,已經讓他在這幾年的欲拒還迎中慢慢地變成了一種無奈的習慣,而且他也發現,
自己偶爾回饋的一點關懷就能讓李曼蕊感動不已,或許這就是人與人之間相互支撐的一種信仰吧!他是李曼蕊的支撐,李曼蕊也慢慢成了他的依靠。
在這個孤獨而又冰冷的城市,有人支撐和依靠,能夠聚堆取暖,已經算是一種莫大的幸福!尤其是在兩個人都曾切身感受過獨自流浪的孤獨和傷痛之後!
“有點兒睡不着,你餓不餓,要不要我給你準備點兒宵夜?”李曼蕊並沒有急於從林子耽這裡去詢問林慕森的事情,反而和平時一樣,假裝平靜地關心道。
“不用,我自己喝杯牛奶就好了,麥克呢?”林子耽把自己的車鑰匙丟在鞋櫃上的抽屜裡,擡腳往開放式廚房最外面的冰箱走去。
“他今晚有事,沒回來。。”李曼蕊的語氣說不出來地平靜和理所當然,彷彿早已習慣了麥克這種打個報告就可以徹夜不歸的夫妻相處模式。
“他前段時間積極地幫忙安排住宿,我還以爲他會很期待和林慕森見面呢!”林子耽拿了一個玻璃杯,給自己倒了滿滿一杯牛奶,在吧檯上坐下來,嘴角輕揚道。
“他。。也就是瞎緊張罷了!”李曼蕊把手裡的紅酒杯丟進廚房的水槽裡,打開水輕輕地洗着,聲音裡聽不出什麼特別的情緒。
“林慕森有沒有說會在這邊待多久?”把玻璃杯掛在櫃子上擺放好,李曼蕊終於忍不住開口問道。
“也就兩個禮拜吧!機票是17號返程。”林子耽咕咚咕咚喝掉杯子裡的牛奶,將杯子放回到吧檯上,叮~的發出一聲脆響。
“他。。有沒有。。”
“他說要您安排個時間跟他見一面,不過見或不見您自己決定。”林子耽把李曼蕊要問的話截住,把林慕森要見面的提議說了出來。
“行,見就見吧,到時候你安排他們來店裡吃飯吧~我不想單獨去見他。”李曼蕊說完,將林子耽放在吧檯的杯子拿起來收到了水池裡,
打開水龍頭,默默地洗着,直到林子耽起身回房間,再也沒開口說什麼了.
......
時間過的很快,一轉眼林慕森一行已經在紐約待了一個多禮拜,林子耽有時間就親自陪着,沒時間就安排個助理陪着,一個禮拜的時間,帶着他們逛遍了紐約的各大景點,
從時代廣場到中央公園,從17碼頭到自由女神像,從大都會博物館到帝國大廈。
這一日的下午兩點多,林子耽得到李曼蕊的指示後,終於將三個人接到了她在長島的餐館。
人到的時候前臺只有老外經理海莉在那裡,客人也就只有鐵板那邊一兩桌。
見到林子耽海莉很熱情地給了他一個擁抱.隨後便一臉好奇地看着跟林子耽十分相像的林慕森他們.
林子耽連忙給幾人做了介紹,剛介紹完就看見李曼蕊從後廚房裡走出來,腳步輕盈,身姿綽約,今天還特別換下了餐館鞋,穿了一雙黑色的中跟鞋,
一身的中式改良旗袍,天藍色的錦緞,襯着她瑩白的肌膚,盡顯四十來歲成熟女人的嫵媚和風情。
“唉?這個就是。。。”林慕森身後的一個同伴看到李曼蕊,立即開口道。
“媽,我爸他們來了,我先帶到那邊的位子上坐吧!”林子耽看着林慕森略微失態的神情,立即警覺地叫了李曼蕊一聲。
“你們好,快請裡面坐。”李曼蕊滿眼含笑,一點沒有多年不見的陌生感和尷尬的樣子。
“你。。。”林慕森原本想說些什麼,但見林子耽已經引着他的兩位同伴往餐桌的位置上走去,自己只好悻悻地笑了一下,跟着人羣往裡面走去。
“Marry,他們要在這裡用餐麼?”跟在李曼蕊身後的海莉經理立即業務熟練地拿着三本菜單問道。
“要的,麻煩你了~”李曼蕊接過她手上的菜單,跟着林子耽他們往餐桌那邊走去。
此時原本在別的地方忙着side work的兩個女企臺,已經悄悄地往吧檯這邊靠近,早上她們就覺得老闆娘今天似乎跟平時不一樣,不僅穿着與平日不同,還微微地上了淡妝,
四十多歲的女人,打扮起來漂亮的竟然讓她們這些年輕靚麗的小姑娘都羨慕嫉妒起來。這會兒看到林子耽帶着林慕森三人出現,終於都有些明白老闆娘爲什麼打扮得這麼迷人了。
“唉?你說那個是不是老闆娘的前夫?”一個悄聲問道。
“應該是前前夫,聽說麥克是老闆娘的第三任。”更小的聲音悄悄地道。
“老闆娘這身段,這長相,也不奇怪。”第一個開口的接着道。
“關鍵是有手段,你看那麥克成天圍着老闆娘轉,多體貼。”另一個羨慕道。
“哎呀,你不說我倒忘記了,今天麥克怎麼沒來啊?來了場面估計更精彩,呵呵~”最先開口的那個忽然輕笑着道。
“Lisa,去端三杯綠茶送過去。”兩個人正說的盡興,便聽到海莉來到她們身後大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