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
冷影料峭,霜白洗林。
幽幽的光垂下來,落在北面的高崖上,其上有小亭翼然,展翅似大鶴。
小亭之前,有大鬆一株。
此鬆亭亭如蓋,光暗交織之下,有浮空蕩翠之姿態,搖搖擺擺。
這個時候,松下慶雲連綿,寶光晶瑩,琉璃玉色匯聚起來,像是檐下滴水,絡繹不絕。
在送走陳巖之後,玄門的天仙聚集在此,進行商議。
周如華坐在中央,高冠法衣,頂門上玄氣託舉寶珠,毓神玄奧,熠熠生輝,道,“我們已經來到天庭,接下來如何,諸位都講一講。”
棲寧郡主裙裾青青,頭梳飛華髻,餘發垂到腰間,用銅環束起,上面雕刻花紋,似蓮花開,發出清音,聽到周如華的話,她美眸中有晶瑩的光,開口道,“我們初來乍到,要小心謹慎,我認爲,我們先要利用自己掌握的權限熟悉一下天庭。”
“不錯。”
孔任手持拂塵,雪白的柄端空明一片,幽幽深深,他贊同道,“以前我們對天庭,只是霧裡看花,現在真正進來了,就要抓住機會,進行真真正正的體驗。除此之外,我們不能放鬆跟天庭的東御中還有崇古派等人的聯繫。”
孔任頓了頓,俊秀的臉龐在鬆色下泛起淡淡的青光,他不疾不徐地說話,道,“我們現在雖然進入了天庭,但獲得的權限有限,只能夠在天庭中不太重要的界天中行走,真正的核心區域根本無法進入。”
孔任想了想,組織語言,繼續道,“所以不少重要的事兒,我們還得藉助東御中和崇古派兩方的支持。”
“是這個道理。”
趙宛然接口,他一身華服,上面點綴着周天星辰,森羅萬象,不停地生滅,道,“我補充一句,在天庭,要是有事,需要經過衆人的集體商議,不要擅自行動。”
“好。”
周如華目視全場,見無人再說話,於是大袖一振,風雷起涌,道,“那今天就到此爲止,接下來,各位都先回去穩定下同門吧。”
“告辭。”
衆人一聽,相繼離開。
且說阮幽珠,身披丹青法衣,腰懸令符,背後玄光升騰,裡面有瓊樓玉宇,仙樂聲聲,她來到天棄窟在朱紫長華天的駐地。
少女扶裙而立,美眸有光,看着這一片天地,若有所思。
“師姐,”
張小山走過來,身材瘦小,一身黑衣。
“師弟,”
阮幽珠伸出纖纖玉手,彷彿在撥動無形的命運,她中性的聲音響起,道,“天庭不愧是三十三天的中心,我們只是在天庭外圍的界天,就能夠感應到這個紀元的脈搏。”
張小山點點頭,重疊明光,道,“在這裡,我也能夠感應到紀元的天運,真的是沛然不可抵禦。”
他看向遠處,道,“我甚至有預感,待在天庭,會有奇遇。”
“嗯。”
阮幽珠來回踱步,法衣颯颯,吩咐張小山道,“讓門下的弟子們打起精神,這樣的機會錯過,會後悔一輩子。”
三十三天,湯谷。
谷有一株撐天的扶桑寶樹,萬萬千千的枝葉展開,紋理儼然,纏繞赤金,下曳寶光,團團簇簇的。寶光搖搖擺擺,裡面是橫空的三足金烏,發出嘹亮的鳴叫。
叫聲一起,金火交射,鬱雲鳴虹,丹煙騰空之,遠近可見。
光華照下,扶桑樹下,葉覆地,滿滿的,如同黃金。
風吹來,整個時空之中,都盪漾着莫名的漣漪,浮現出似鳥非鳥,似魚非魚的圖案,所有的圖案摺疊起來,發出清亮的玄音。
東王公穩穩端坐,劍眉星目,鼻直口方,身是金燦燦的錦衣,繡着火焰圖案,栩栩如生,背後是白象青龍之相,騰空而起,他手持拂塵,氣機沖霄。
在場中,西雲母,乾坤子,等等等等,都是團團而坐,身上氤氳着寶光,他們是湯谷一系的高層。
豐元則長眉如劍,面容若雕刻,棱角分明,他一身燦白的法衣,上面繡着風雷之紋,器宇軒昂,走來走去,正在給在場的衆人講述最近他們湯谷一系的大動作。
豐元則聲音很清亮,在四下傳開,若金石碰撞,每個人都能夠聽得清清楚楚,道,“我們在打擊起義軍上效果顯著,可以稱得上所向睥睨,戰果驚人,可以講,在競爭帝君的各路強勢人物中,我們湯谷中是做的最好的。”
“在同時,我們也沒有放鬆和天庭上交好的人的聯繫,依然在不斷地爭取盟友,進展迅速。”
“現在可謂是形勢一片大好。”
豐元則的聲音傳開,聽到人的耳中,非常清晰。
其中蘊含的順利,也是能讓聽出來。
乾坤子手按如意,眸子中有光,照亮四方,他開口道,“元則說的不錯,我們進展順利,現在東王公是帝君之位最熱門的人選。”
西雲母雲鬢雪膚,眉心的鳳紋展開,華麗而冷漠,她聽完之後,先是點點頭,然後又搖搖頭,道,“現在的形勢不錯,但我們不能盲目樂觀。據我所知,在天庭,帝君們的態度還是很模糊的,即使是何我們關係最好的,都沒有明確的態度。”
西雲母皺着黛眉,彎彎如月牙,她的聲音不大,但清清脆脆的,有一種冷意,道,“天庭的帝君們不可能決定另一位帝君的上位,但毫無疑問,他們的支持非常非常重要,人心也是一種功德。”
“人心是很大的功德。”
乾坤子對這個是很認同,只是他有着疑慮,道,““可是帝君們都是老奸巨猾之輩,要讓他們支持非常困難。””
不是非常困難,是非常非常困難。
在座的都是人精,都明白其中的難度。
“再難我們也要爭取。”
向來沉默的東王公開口說話,聲音中有一種一錘定音的味道,道,“現在我們要積累天庭的功德是越來越難,征伐起義軍方面的動作我們要停一停。”
“爲什麼?”
豐元則聽了,先是一愣,隨即立刻出口問道,他可是制定了不少詳細的計劃的。
“我們得要掌握尺度,過猶不及。”
東王公沉吟了一下,緩緩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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