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天上。
天河飛鏡,水光連空。
幽幽深深的太冥真水垂下來,如龍飲水,沉煙嫋嫋,浩浩蕩蕩,橫亙時空。
倏爾有劍光自其中躍出,輕輕一折,化出萬千,或是夭矯如龍,或是騰輝如虹,或是明淨如霜,或是不可捉摸像夢。
劍光之中,尚有雷霆之氣衍生,煌煌天威,不可阻擋。
水光,雷光,劍光,重重疊疊,睥睨四方。
陳巖上來就爆發,神意貫通仙國,接引下無量的元氣化爲法力,運轉神通,撼動天地,威勢無雙。
“來得好。”
張小山一聲長嘯,針鋒相對,背後是瀰漫千丈的黑氣,接天連地,覆蓋四下,裡面是團團簇簇的混亂和顛倒,和現世格格不入。
轟隆隆,
兩人直接法力對撞,在一剎那中,實際上是以無上的神通在過去在現在在未來交鋒,餘波像是山呼海嘯,向四面八方散開。
陳巖立刻就感應到,對方在時空上的深厚造詣,而且法力非常之恐怖,源源不斷,不由得打起精神,道,“比喬吉難纏。”
“這個陳巖,”
張小山同樣是面色凝重,全力以赴。
他到底是沒親眼見過陳巖和喬吉的鬥法,雖然明知道對方能夠將東歸府掃出局很不簡單,但總下意識地認爲對方運用了別的手段,比如法寶,比如符籙,等等等等。
現在一交手,他頓時就知道,對面的這個人在時空上造詣很深,玄功神通驚人,法力更像是無底洞一樣,實在是平生少見的勁敵。
“殺。”
這個時候,陳巖再次攻擊,他腳踏幽水,一手持先天之寶葫蘆藤將天棄之氣刷開,一手持五焰金剛鐲,高舉高打,如同五座火焰山一樣,轟隆一下壓下去。
咔嚓,咔嚓,咔嚓,
五焰金剛鐲龐大無匹,打爆星辰,濃郁的火焰之中到處是神采華章,字字珠璣,講述火焰之道,無物不焚。
張小山發出一聲驚訝的聲音,他的天棄之氣和世界格格不入,攻守兼備,對面居然可以這麼快破開,真是不簡單。
要知道,天棄之氣,來自於世界,提煉在人心,修道之人要是沾上,沒有天棄窟的秘術護佑瞞天過海,那真的是分分秒秒招來劫數,萬劫不復。
因此很多修士和天棄窟的人交手,都是束手束腳的。
像對面這樣大搖大擺殺過來的,真是不多。
張小山念頭百轉,神意一起,天棄之氣化爲刀兵天將,銅紋鐵身,面容猙獰,腳踏黑煙,演化殺陣,將從天而降的火焰接住。
下一刻,
天穹崩塌,流火燃星,大團團的黑氣落在地上,像是黑夜徹底降臨。
兩人這次鬥法,從警天上打到地下,再從地下打到天上,打的日月搖曳,星辰墜落,火山噴發,江河斷流。
法力對法力,神通對神通,法寶對法寶,全方位地比拼。
真真正正的龍爭虎鬥,舉手投足之間,偉力加身。
不知道過了多久,兩人才停下來,對峙而立。
天光照下來,丘色青青,翠微蒼蒼。
樹上有青蘿搖擺到地,葉子晃動,綠雲映在身上。
乍一看,兩人沐浴在青光中,如暈如輪。
陳巖收起法寶,大袖如翼,昂然向前,道,“這次真是痛快,張道友,以後說不定還得再來打攪你。”
張小山眉宇間冷冽一片,寒聲道,“隨時恭迎!”
四個字,一字一頓,殺機畢露!
“哈哈,”
陳巖大笑一聲,招呼已經在旁邊等候的太冥宮衆仙,然後衆人相繼進入大哉九真天玄宮,往上一起,直入雲霄,很快就不見了蹤影。
賀新郎看着天宮離去後,依然留在半空中的道道雷光,像是虹橋,飛架兩岸,發出噼裡啪啦的聲音,還是不甘,轉頭看向自家的師兄,道,“就讓他們這樣大搖大擺的走了?”
張小山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的怒火,緩聲道,“不讓他們走,難道我們能夠留得下?我們整體的勢力是要比對方強上一點,但不足以將對方趕出局。”
他頓了頓,目光變得幽深,好像能夠看透時空,道,“這樣不分勝負的鬥下去,到最後只會兩敗俱傷,讓其他人漁翁得利,不論是我們,還是太冥宮,都不會這麼傻的。”
賀新郎當然明白這個道理,只是不甘心。
對方強勢欺上門,大戰一番後,又大搖大擺離開,在外人來看,這是在打天棄窟的臉呢。
還有一事,原本玄元上景天都把太冥宮認爲註定出局,沒有威脅,但這一次大戰,太冥宮等於踩着天棄窟的肩膀向所有有志於爭奪玄元上景天的勢力發出宣告,太冥宮依然是他們邁步過去的檻兒。
被平白當了一次道具,一次踏腳石,任誰都不會高興。
張小山神情不好看,好一會才道,“今日之事,他日必定千百倍討回的。”
他頓了頓,聲音變得鏗鏘有力,不容置疑,道,“從現在開始,全力收集太冥宮的資料。”
“是。”
天棄窟羣仙都憋了一口氣,轟然答應。
且說太冥宮衆仙乘坐大哉九真天玄宮,不緊不慢回到自己的地域。
天宮中,正是落月滿瑤臺,水青凝顏色。
颯颯竹聲在林石間響起,澄澄明明的影子交織出翠圖。
凝而不散的茶香,酒香,蓮香,充塞在期間,如煙似霞。
袁金逸將杯中滿滿的酒一口飲下,任憑酒水灑下,沾溼了衣袖,他也毫不在意,大馬金刀地坐在雲榻上,大呼道,“這次真是殺的痛快,天棄窟的人果然比東歸府的耐砍。”
白涼涼美目橫了自家師兄一眼,可不是每個人都是戰鬥狂,喜歡這樣連綿不絕的鬥法,實在是太耗精神了。
不過她同樣覺得這次和天棄窟鬥法不虛此行,開口道,“有天棄窟這塊踏腳石,從此之後,在玄元上景天,其他勢力該要調整計劃了。”
蘇子云摩挲着碧玉茶盞的鶴形花紋,面帶笑容,看着清澈的泉水,叮噹有聲,贊同道,“他們不得不調整計劃啊。”
陳巖靜靜地坐在上首,聽着同門的言語,神情平靜,卻自然而然成爲場中的焦點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