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此一事,談天和劉劍蘭全校聞名了。後來陳贊才知道,劉劍蘭是高一年級風頭最健旺的女生,性格極爲潑辣,雖然才高一,已經是一幫體育特長生的大姐頭了。劉劍蘭作爲一個女生爲何敢這麼囂張?因爲他是劉景程的妹妹。
劉景程雖然畢業幾年了,但是積威猶存,並且又沒有遠離二中,這一片的小混混還是都歸他管。他妹妹劉劍蘭自小跟着哥哥打混,也沾染了不少江湖習性,是以纔敢那麼大膽地當衆示愛。
不過她顯然沒有想到會被談天那麼幹脆利落的拒絕,因爲自小她就被一羣男生衆星捧月地供着,長得也還漂亮,身材尤其好,她哥的那些小弟對她惟命是從,追求她的也不乏其人,這讓她的自信心爆棚到了極點,看男生都是從鼻孔眼裡瞅的。在談天這裡,她吃到了第一次癟。
劉劍蘭這種女生,原是瞧不上學習成績好的書呆子的,但是談天在運動場上發揮出他的飛毛腿優勢,把一干體育生都甩得遠遠的,這讓劉劍蘭第一次對好學生產生了好奇心。再去觀察談天,發現這個男生不僅長得好,品位也不俗,而且似乎身上也有點江湖氣,這才動了念頭去追他。要說她有多喜歡談天,那恐怕只有天知道了。
陳贊揶揄談天:“你行啊,魅力可真大,連小太妹都主動來追了。”
談天嘿嘿笑:“說起來我還挺感謝她的,經她這麼一鬧,再也沒有女生敢給我寫信了。”
陳贊一挑眉:“原來你還揹着我偷偷收了那麼多情書?”
談天摸着鼻子,乾笑了兩聲:“我不是怕你多想嗎,收到的信都退回去了,沒敢看。”
陳贊哼了一聲:“算你小子識相。”
放月假的時候,劉冰潔跟着陳贊去他家玩,事實上,她是想找機會跟談天接觸。劉劍蘭在學校裡鬧了那麼一出,幾乎所有女生都對劉劍蘭的霸道言論表示不滿,但也僅限於偷偷不滿,不敢當面挑釁,因爲這個女人真會打人。劉冰潔就親眼見過劉劍蘭打過另一個初三班的女生,就是那種抓着人家的頭髮,給人扇了兩耳光的打法,跟個女流氓一樣。好像是那個女生跟誰在背後嚼劉劍蘭的舌根,話說得有點過火。
劉冰潔對劉劍蘭也是敢怒不敢言,那個女的把談天當成了自己的所有物一樣,有時候談天在球場上打籃球,一些女生跑去看他打球,都會被劉劍蘭惡狠狠地瞪走。劉冰潔在心裡想,死不要臉的女人,她就算霸道,談天也從來不跟她說一句話,有什麼了不起的!自己還可以在學校之外和他說上話呢,有時候還能在她爸的鋪子裡碰上談天。
回去的車上,坐着陳贊、談天、談陽和劉冰潔,車還在等客,沒有發。幾個人在車上有說有笑地聊天,劉劍蘭和幾個人騎着自行車過來了。劉劍蘭的車子一下子剎在他們的車旁,她什麼話也沒說,只冷冷地瞪了一眼劉冰潔。
劉冰潔只覺得渾身的血一下子凝固了,彷彿被陰冷的毒蛇盯住了,原本笑得嬌豔無比的小臉一下子僵化掉了,背上也冒出了冷汗,下意識地往陳贊身後躲。
陳贊皺皺眉頭,他原本還覺得劉劍蘭這個女孩挺個性的,原來還挺蠻不講理的。談天就當做沒看見劉劍蘭,繼續和陳贊說話。
劉劍蘭呆了一會,覺得挺沒趣的,便準備離開,沒想到對面又來了個熟人:“蘭蘭,你要去哪裡?”
“不用你管。”劉劍蘭在談天這裡吃了癟,自然對別人也沒好氣。
談天聽着聲音有點耳熟,擡頭看了一下,可不是潘力嗎,這小子怎麼又出現了。潘力初中畢業之後沒有考上高中,先在他媽店裡學了幾個月理髮,覺得沒意思,便跟着劉景程開遊戲廳去了,一邊管場子一邊玩遊戲,日子倒是挺逍遙的。
劉劍蘭調轉車頭就要走,又聽見潘力說:“談天,你怎麼在這裡,要回家?”她立即將車停下了。
談天上次承了潘力的情,不好意思給他臉子看,除了他們父母那點齷齪,其實潘力還算是個挺仗義的朋友:“嗯,準備回家。”
潘力又說:“楊偉那小子沒有再帶人去你們鋪子鬧事吧?”
“沒有。多虧了你,謝謝啊!”客套話談天還是會說一點。
潘力嘿嘿笑:“其實還是程哥厲害。”
劉劍蘭一下子抓到要點了,她哥跟談天認識,還幫了談天的忙,眼珠子一轉,叫住潘力:“力子,過來,有點事問你。”
潘力趕緊跟談天打聲招呼,屁顛屁顛追劉劍蘭去了。
談天心頭涌上不好的預感:“劉劍蘭跟潘力認識,她也姓劉,難道她跟劉景程有什麼關係?”
劉冰潔說:“我好像聽說劉劍蘭的哥哥是街上的混混頭子,所以她纔敢在學校那麼囂張。”
陳贊和談天對視一眼,這世界真小!談天拍了一下腦袋:
“她不會利用這個關係來要挾我吧?”
陳贊噗嗤笑出來,揶揄說:“我覺得也行,你就收了這個女魔頭吧,以後咱們鋪子就再也不用出保護費了。”
談天撇撇嘴:“那我也太廉價了吧,一千塊一年,就把我抵押出去了,我還當多麼大的榮華富貴呢。”
談陽和劉冰潔聽得一頭霧水:“到底是怎麼回事?”
陳贊就把劉景程給他們的收魚鋪子當保護者的事粗略說了一遍,劉冰潔臉色非常不好看:“她不會用這個逼迫談天哥哥給她當男朋友吧?”
陳贊摸着下巴笑道:“那可沒準。劉劍蘭肯定看過很多港臺片,說不定就從裡面學了這種法子來。”
劉冰潔急了:“那怎麼辦?”
談天淡定地說:“少胡說八道,我不答應還能怎麼地?劉景程他不想給我們作保,我們還不願意給他交保護費呢。別擔心,你贊哥有辦法。”
劉冰潔滿臉期望地看着陳贊,雖然收魚鋪子是陳贊和談天的,但是目前受惠最大的還是她家,管事的也是她爸媽啊。
陳贊笑笑:“沒多大的事,我有辦法。”要真撕破臉了,那就正好遂了他的願,讓鄭伯齊爸爸幫忙跟鎮上的派出所打聲招呼好了,他每次去鄭伯齊家提的蜂蜜、蘑菇、雞蛋、土雞,這些東西難道還不能讓他爸幫忙說幾句話麼。
結果放完假回校之後,劉劍蘭果然來找談天了。那個時候談天和陳贊正在球場上打球,球場上也沒幾個人,劉劍蘭過來了,她今天顯然經過精心裝扮的,穿着跟平時的運動裝完全不一樣的風格,倒也有幾分溫婉氣質。
“談天,我有幾句話跟你說,你來一下!”不過一開口,那種氣質就完全消失殆盡了,沒辦法,一個人的性格氣質不是靠幾件衣服就能改變的。
談天想了想,拉着陳贊過來了。劉劍蘭皺皺眉頭,不高興地看了陳贊一眼:“就我們兩個說,讓你同學走開一下。”
談天說:“說吧,我的事就是他的事。”
劉劍蘭說:“我才知道,你跟我哥是認識的,而且你在街上開了家收魚鋪子,還是我哥罩着的。”
“是,那又怎麼樣?”談天笑了一下,真沒勁,果真如自己預料的那麼發展了。
劉劍蘭說:“你答應跟我交往,我讓我哥不再收你的保護費了。”
談天搖搖頭:“沒必要,你哥還是繼續收吧,我們給得起。”
劉劍蘭皺起眉頭說:“你爲什麼不答應跟我交往呢?我長得很醜嗎?”
談天說:“我又不喜歡你,你爲什麼非得要我跟你交往呢?”
劉劍蘭鼓鼓腮幫子:“我都在全校同學面前說了要追你,我要是追不到你,那我多麼沒面子!你答應跟我交往,我又不讓你非得喜歡我。”
陳贊差點忍不住撲哧笑出了聲,他把臉趕緊扭到一邊去了,這個劉劍蘭看起來雖然兇巴巴的,到底還是個小女生,虛榮心強、愛面子。
談天無奈地垮下肩膀,要面子害死人啊。“你這又是何必呢。我是真不能交女朋友,我媽會哭的,我要好好學習考大學的。”
劉劍蘭說:“你跟我交往了,我又不需要你做什麼。”
雖然已經退讓得很多了,但談天的頭還是搖得跟撥浪鼓似的,死活不肯答應。劉劍蘭滿臉不高興地走了。
陳贊看着她的背影:“她居然沒有威脅你要她哥不再給我們看護鋪子了?”
談天說:“劉景程之所以收了那麼多小弟,還是因爲他這個人比較講義氣吧,要不然誰會聽他的。”
陳贊嘻嘻笑:“你剛纔怎麼不答應她?反正你也沒什麼損失。”
談天轉過頭來盯着陳贊:“你不介意?”
陳贊望天:“你管我介不介意。”
談天說:“這事不管你介不介意,我都不可能答應,這是原則性問題。要是我沒有喜歡的人,我胡亂答應和別人交往,別人頂多說我風流、有魅力,我有了喜歡的人,不管是逢場作戲還是別的,那就是對我喜歡的人不忠誠,別說你會不高興,我自己也會覺得自己很垃圾。所以你放心,我不是個垃圾,這種事我絕對不會做的。”
陳贊有些意外地看着他,他總以爲談天是小孩子心性,憑着一腔熱情在喜歡,等時間長了,總會有這樣那樣的意外,他們倆的感情需要時間來磨練,纔會慢慢變得牢固堅實,沒想到他一開始就認識得這麼清楚。陳贊開玩笑地說:“我信了,別說到做不到啊。”
談天說:“你放心,談家雖然出了個沒有人性的談衛民,但是我絕不是第二個談衛民。”
後面的同學叫起來:“你們倆說什麼呢,還來不來啊?”
“哦,來的。”談天拉着陳贊,再次進入了球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