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僅上了一節課的郝建平迫不得已的又請假了,這一次請假的理由充分到了就算是陳韜知道了也不得不批准的地步。
縣委書記召見,誰敢阻攔?
剛纔郝建平接的那個電話竟然是鄧國光的秘書徐承東親自打過來的,話不多,只是簡單的吩咐郝建平在十點鐘趕到縣委,鄧書記要接見他。
徐承東想要找到郝建平的電話號碼太簡單了,給超市打個電話,表明自己的身份,誰敢隱瞞他?
郝建平趕到縣委的時候剛剛九點四十,可惜他被縣委保衛科的幹部給攔在了門外。
任誰也得把郝建平攔住,郝建平因爲今天去學校上課,也不想自己成爲另類,所以規規矩矩的把校服給穿上了,鄧國光臨時召見,他自然也就沒有時間跑回家去換衣服,喊了大剛急急忙忙的就跑了過來,雖然他是坐着車來的,保衛科的幹部還是毫不遲疑的把這個穿着校服的半大小子給攔了下來。
這裡是縣委辦公要地,可不是小孩子隨便到處亂跑的地方。
“同志,是徐主任約我來的。”郝建平推門下車,直視着那個保衛幹部說道。
“徐主任?哪個徐主任?”縣委大院裡姓徐的不多,夠資格被稱爲主任的更是少之又少。
“縣委辦公室徐承東主任。”郝建平實話實說,擡出徐承東的大牌子也是迫不得已,面對這個保衛幹部他可是絕對沒有一點裝逼的意思,沒有必要。
保衛幹部嘴角跳了一下,似乎是想笑,可是他忍住了,保不準面前這個學生是徐主任的什麼親戚呢,如果無緣頭的得罪了徐主任可不是一件什麼好玩的事情。不過保衛幹部還是衝着郝建平說道:“你先在這裡等一下,我打個電話詢問一下。”
保衛幹部走向窗口去打電話,可是目光一直也沒有離開過郝建平,唯恐這個搗蛋學生突然衝進縣委大樓胡鬧一番,那可就是他天大的失職了。
在機關工作的人基本上都養成了謹小慎微的習慣,有什麼事情先請示後彙報,能不自己擅自做主的事情就絕不擅自做主,這樣做下去,即便無功,但是也不會有過。
郝建平面帶微笑仰望着灰濛濛的縣委大樓,這棟飽含着歷史滄桑,歷經了無數時代變遷的大樓在前世可是與他無緣,他也絕沒想過自己會有朝一日走進這裡,而且還是堂而皇之的蒙昭而來。
保衛幹部回來得很快,回來之時一臉的警惕已經變成了燦爛的笑容:“呵呵,對不起郝總,讓您久等了,那個您順着這個樓梯上去,一直走到四樓向左轉,鄧書記的辦公室就在走廊最裡面那一間,徐主任已經在四樓等着您了。”
保衛幹部到現在也沒明白眼前這個小孩到底是那個單位的老總,不過他已經從徐主任口中得知面前這個小孩是鄧書記親自點名要見的人。
郝建平笑着衝着保衛幹部點了點頭,說了一聲謝謝,吩咐大剛在樓下停車場等自己,就揹着碩大的書包走進了縣委大樓。
大剛看着郝建平沉穩的走進縣委大樓,自嘲的苦笑了一下,打着火開進了停車場,停在了一堆奧迪桑塔納之間。
唉,真是沒法比呀,人家郝總年紀輕輕,在縣委書記面前都掛上號了,而自己都已經二十歲了,還只是一個出租車司機,開的還是這種最低檔的麪包車,怎麼比?
不過大剛也有一些沾沾自喜,自從他被郝建平選中之後,最少生活已經穩定了,而且通過這一段時間的交往,他也看出郝建平絕非池中之物,如果自己能夠長久的跟隨郝建平,他也可以預見自己的未來絕不會是就這樣庸庸碌碌的平凡下去。
郝建平登上縣委辦公大樓四樓,一路上雖然遇到不少詫異地望着他的人,不過也沒有人上前來詢問郝建平找誰。
事不關己高高掛起,這是在機關工作首先要遵守的一條生存法則。
徐承東正站在四樓的走廊上等候郝建平,他以前見過郝建平兩次,一次是他陪同鄧國光到醫院看望溺水兒童的那一次,另一次是在大窪鄉中學商鋪的施工工地上,這兩次郝建平都有出色的表現,徐承東曾經聽到鄧國光在私底下誇獎了郝建平一番,所以徐承東也就對郝建平多留了一點心思。這可是做秘書的基本功,誰知道哪天鄧書記又心血來潮想起這個救人小英雄來呢。
見到郝建平從樓梯爬上來,徐承東習慣性地看了一下手錶,九點五十,比預約的時間提早了十分鐘,不過郝建平也不是體制內的人,早來一會兒也沒有什麼關係,如果是尋常的官員,那就要被上司質疑你是否沒有工作可幹了。
“呵呵,郝總你好,鄧書記正在辦公室等你。”徐承東樂呵呵的衝着郝建平伸出了手,鄧書記已經吩咐過了,郝建平來了之後直接帶到他的辦公室就可以了。
郝建平急走幾步,雙手握住了徐承東伸出來的手,使勁的一通搖晃,面子上的功夫坐的十足,可惜,這幅場景看在別人的眼中就有一些怪異了,原因無他,就是因爲郝建平身上穿的校服和身側那個碩大的書包。
客套了兩句,徐承東笑着說道:“郝總,真沒想到你在事業上也做出這麼大的動作,鄧書記對於在縣城裡開辦超市和建立釀酒廠的事情很感興趣呢,特別是你們推出的那個免費午餐,鄧書記還向我詢問過詳細的內容呢。”
郝建平知道徐承東這是在向自己泄露鄧國光召見自己的目的,這是一份人情,更何況跟縣委書記的大密搞好關係也絕對不是一件什麼壞事,他急忙使勁搖了搖徐承東的手,一臉謙恭的說道:“徐主任,您可別跟我稱呼郝總,我承受不起,您就叫我建平好了。”
徐承東哈哈的笑了起來,眉目間也露出了感興趣的表情:“呵呵,建平,那你也別跟我叫徐主任了,我比你癡長几歲,攀個大,你跟我稱呼徐哥吧。”
“呵呵,徐哥,謝謝你。”郝建平稱謝,自然是謝徐承東向自己泄露鄧國光召見目的的事兒,這樣自己也可以抓緊時間整理一下思路,以免一會兒對答失禮。
徐承東呵呵一笑,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帶着郝建平走向鄧國光的辦公室,一隻手還親暱地拍了拍郝建平的後背:“建平,鄧書記很關心你的事,你到省裡去參加優秀共青團員表彰大會的事情常縣長也專程向鄧書記作了彙報,鄧書記對你寄予了很高的期望。”
郝建平眉梢輕輕一跳,徐承東這是在向自己暗示,等一會兒鄧書記和自己的談話內容有可能還會涉及到自己參加省團委組織的優秀共青團員表彰大會的事情。
也許今天鄧國光接見自己的事情不像表面上看起來的那麼簡單,郝建平還有一點自知之明,一家超市、一個還正在籌備中的釀酒廠、還有自己推出的免費員工餐,這幾件事兒的分量恐怕還不足矣讓一位縣委書記專程接見自己。
郝建平腦筋一轉,則理所當然的把事情想到了老爸的頭上。
郝建平知道,老爸對陳寬的執政理念頗爲推崇,隱隱的也有一些向陳寬靠攏的意思。在官場上,只要做到了老爸現今的這個位置,就已經沒有騎牆觀望的餘地了。浮東縣官場的兩大勢力,一個是鄧國光,一個是陳寬,相對來說,陳寬的勢力相對要弱小一些,這也是正常的,任何上級領導都不會安排一個強勢的縣長壓着實爲一把手的縣委書記一頭的,那與官場慣例不合,畢竟,黨纔是領導政權的主導者嘛。
現在對老爸的選擇,一個是與陳寬站到一起,一個是向鄧國光靠攏,如果想處在一箇中立的位置上,除非是能力超羣,否則必定會被邊緣化。
如果分析一下,陳寬與鄧國光兩個人倒也分不出孰優孰劣來,兩個人的執政理念也沒有太大的衝突,只是鄧國光的觀念偏於保守,這可能也是與他的年齡有關。
四十幾歲的縣委書記,上升的空間還是很大的,根據外界的議論,鄧國光的個人操守還是不錯的,只要在任上沒有什麼比較大的失措,前進一步也是可以預料的事情。
可是鄧國光如果想要拉攏老爸,那也不應該從自己這個小孩子身上着手吧?那樣就有點偏於下乘了吧?
不管什麼目的,先見了再說,有什麼回答不了的問題自己裝傻就好了,誰還能拿自己一個小孩子怎麼着?
郝建平的心裡已經拿定了主意,此時他纔對自己年齡的問題充滿了得意,小就有小的道理。
走到鄧國光的辦公室門外,徐承東向郝建平示意稍等一下,自己敲了敲門走了進去。
讓徐承東感到有些意外的,鄧國光並沒有如同以往一樣坐在寬大的辦公桌後,而是拿着一張報紙坐在了待客沙發上,手裡還燃着一根菸,很休閒的樣子。
“書記,百信超市的郝建平董事長來了。”徐承東依足了規矩,對郝建平的稱呼也是很正式的郝建平董事長。
鄧國光從報紙上擡起了頭,微微一笑說道:“請他進來吧。”
“是。”徐承東微微鞠了個躬,退出了辦公室。
少頃,郝建平在徐承東的帶領下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