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大家能在百忙中前來爲小女慶生,胡某不勝感激……”
臺上的胡明笑的跟彌勒佛似的,老狐狸臉上的笑容好像從來沒斷過。
有時候李東都挺佩服這些人的。
成天笑臉迎人,難道就不怕臉部肌肉拉傷,又或者乾脆已經拉傷定型了,連晚上睡覺都是這幅表情?
心裡正不厚道地揣測着,李東忽然見胡小蕊打了個哈欠,忍不住直接笑場。
這丫頭還真夠隨性的,你老子正在激情洋溢地發表感言,好歹也要配合一下吧。
站在李東附近的幾人雖然沒笑場,不過臉上也都帶着濃濃的笑意。
當然,大家也見怪不怪。
胡小蕊的性格,衆人都有所耳聞,向來隨心所欲,這時候打個哈欠算什麼,沒直接退場就不錯了。
胡明倒是沒注意到這些,還在熱情洋溢地致着歡迎辭。
臺上正說着,李東忽然感覺身邊多了一道人影。
扭頭看了一眼,張嵐玉端着紅酒杯站在他旁邊,目光盯着前方,輕笑道:“沒想到今晚你也來了。”
李東笑道:“小蕊是我朋友,應該的。”
“明白。”張嵐玉面帶笑容道:“聽說這丫頭的東星娛樂是和你合資成立的,連公司都取自你的名字,江北都知道她是你朋友。”
李東不知道這話是隨口說說還是另有所指。
不過這時候李東也不太在意這些,點頭道:“的確是我們合資成立的,不過也就是玩票性質。”
“玩票都能隨便投資幾億,李首富果然非同一般。”
張嵐玉打趣了一句,卻是沒繼續這個話題。
交淺言深,她和李東的關係還沒深厚到那個程度。
繼續說下去,反而惹人厭煩。
拋開這些,張嵐玉轉移話題道:“最近遠方新聞不少,前不久你們剛和蘇果打完,聽說你們現在正在和京城的物美對壘,馬上還要進入滬市,不怕樹敵太多嗎?”
李東搖頭道:“不是我們樹敵,是別人佔着茅坑不拉屎。
物美這幾年在京津做的雖然不錯,可一門心思光想着幹掉國內零售企業。
結果京津連鎖超市行業內訌,反而讓家樂福、沃爾瑪這些外資將手伸進了京津。
到現在,物美在京津的市場也就比家樂福高一點。
你再看我,江北你看到有幾家外資零售企業?
蘇南有幾家?
比起物美,蘇果更讓我敬佩一些。
既然他們做不到,讓外資企業撿了便宜,那不如讓我進場玩玩。
等我站穩了腳跟,將這些外資集團全都踢出去!”
張嵐玉彷彿第一次認識李東一般,聽完這些話整個人都愣了。
不是欽佩,而是有些驚訝。
這傢伙還是個憤青?
不是一般的憤青,而是特別憤青!
說實話,這年頭糾結於民族品牌的人不多了,大家都是爲了利益爭鬥。
至於是國企還是外資,又或者合資,很少人有這個概念。
哪怕是蘇果,打着民族品牌的旗幟,實際上也是爲了利益之爭。
而李東這番話聽起來不單單是爲了利益,是明顯的敵視外資。
李東今年要是五十以上,張嵐玉都沒這麼驚訝,可這傢伙明明才二十出頭,思想怎麼會這麼偏激。
張嵐玉斟酌了片刻,過了一會才道:“這就是你急速擴張的目的?”
“不是。”
“呃……”
張嵐玉再次愣住了,她忽然覺得自己不瞭解李東,完全跟不上這傢伙的思路。
李東見她怔神,忍不住笑道:“別這麼看我,前面的話都是開玩笑罷了。
當然,憤青情緒還是有一點的,不過不算嚴重。
企業擴張而已,非要找那麼多理由幹嘛。
我想往全國擴張,想加速佈局,得罪人是難免的。
不過話說回來,前面說的那些也不是假話。
不是敵視外資,不過看着人家賺咱們的錢,甚至從我口袋裡搶錢,總有點不爽。
要是高科技產業,我也就認了,咱們畢竟發展的晚,還需要藉助這些外資企業的幫助。
可零售企業,而且還是傳統零售,咱們難道比這些洋鬼子弱了?
高端化,平民化,這些我們都能做到,而且還能做好。
自己能做到的事,那就用不着依託外資企業。”
張嵐玉總感覺這話有些不對勁,可具體也說不出哪裡不對勁。
李東說的沒錯,零售行業並不是高科技產業。
外企能做到的,國內企業也能做到。
可這年頭,大家都是求同存異,你賺你的,我賺我的,很少出現趕盡殺絕的商戰場面。
李東不同,這傢伙對待對手是真的趕盡殺絕。
凡是被他佔據上風的地盤,他都喜歡全部掌握在自己手上。
江北這邊就是,當初大中小零售集團不知道多少,結果李東寧願不賺錢,也耗費巨資將江北的零售企業殺了個屍橫遍野。
蘇南那邊同樣如此,如今雖然蘇果還佔據金陵地區的一半市場。
可張嵐玉毫不懷疑,這是因爲李東實力不夠,如果他現在有這個實力能抵擋華潤,他肯定不會讓蘇果在蘇南苟延殘喘。
商場上的和氣生財,在李東這根本行不通。
總結起來,李東行事太過霸道!
張嵐玉不知道這到底是好還是不好,反正這些年的商場歷練讓她覺得,李東這麼幹下去遲早要出亂子。
商人們可以容忍失敗,可以容忍競爭對手搶佔市場。
但是不會容忍李東這樣的存在,他的存在破壞了商界一直以來的潛規則。
霸道其實不是問題,可一般都是有那個實力纔會霸道。
李東現在還沒到那個地步,要是再趕盡殺絕幾家企業,很可能引起整個零售行業的敵視。
想到這,張嵐玉心中不由浮現一句話:走自己的路,讓別人無路可走。
這就是李東現在乾的事。
這種行事風格,一般有兩個下場。
第一種,一直霸道到底,最終成爲唯一的贏家。
第二,成爲全民公敵,最後死的難看。
張嵐玉不知道李東會是哪一種,餘光瞥過李東的臉頰,見他笑的漫不經心,張嵐玉再次陷入了沉思。
一旁的李東見張嵐玉不說話,也沒打擾她。
等臺上的胡明說完,李東笑着鼓了鼓掌。
掌聲驚醒了張嵐玉,輕輕呼了口氣,張嵐玉見不遠處的許聖哲正在往這邊走,知道他是來找李東的。
沒有繼續多說什麼,臨走的時候張嵐玉低聲道:“前不久有人在平川看到了陳瑞。”
丟下這話,張嵐玉瀟灑離去。
李東精神一振,陳瑞?
那傢伙回江北了!
說起來,對陳瑞的印象李東都有些模糊了。
不過等張嵐玉提及,陳瑞的面孔再度在李東腦海中浮現。
陳瑞這個人其實挺複雜的,說他廢物,那倒不至於。
在江北的時候,陳瑞能成爲官二代圈子中的領袖,靠的不單單是他父親的職位。
他父親在江北排序還在前十之後,可陳瑞卻是混的比別人好的多。
能力,氣度這些東西陳瑞都不缺。
當初李東剛認識陳瑞的時候,就覺得他能力不弱,勝過大多數二代。
然而在京城再遇到陳瑞的時候,李東發現陳瑞偏激了許多,整個人風格都發生了大變。
其實那五千萬瑞士法郎,陳瑞當初就不該和李東討要。
這種事不能拿到明面上來說,陳瑞當初賣別墅給李東的時候,就應該做好這種準備纔對。
甚至他在離開江北的時候,就已經做好了這種準備。
賣個人情給李東,因爲他看好李東,這份人情也成功賣出去了。
然而在京城待了一段時間,陳瑞的態度和想法都發生了改變。
再遇李東的時候,他主動提及這事,甚至還拿當初常務副省長下臺的事威脅李東。
原本的人情,一下子就斷了。
送人情送的不夠徹底,反而雙方心中都留下了疙瘩,要是換作當初江北時期的陳瑞,這種事應該不會發生。
不過李東也可以理解,驟然從高位掉落下去,這種心理落差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住的。
京城時期的陳瑞,偏激,陰沉,隱忍,這也許也是新的生存之道。
不管陳瑞如何變化,原本李東都已經把他當作生命中的過客對待。
而現在陳瑞回來了,悄無聲息地回了平川,張嵐玉又特意提醒了自己一句,其中有何含義?
難道說這次陳瑞回來,是爲了針對自己?
李東微微挑眉,心裡略微沉思片刻,覺得這種可能性還是有的,而且很大。
五千萬瑞士法郎不是小數目,陳瑞肯定不會甘心。
而李東也不會將這個錢還他,當初是因爲陳瑞威脅他,他不願意妥協。
現在則是沒這個必要,真要還了,反而麻煩更大。
他憑什麼要無端端給陳瑞三個億?
這事傳出去了,那纔是大麻煩。
到時候怎麼說也說不清,他和陳瑞關係又不是特別好,無端端地給陳瑞三個億,難道別人不會懷疑,不會調查?
弄到最後,說不定牽扯出一些更大的麻煩出來。
而不把這筆錢給陳瑞,按照那傢伙現在的性格,恐怕不會甘心的。
想着想着,李東又走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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