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他也勸過我們,要好好的履行合同,不要把牛賣了。可惜我們都沒聽他的。”包九合說,“後來真出了事,他又幫我們查法律,寫狀紙去告狀,可惜的是神農公司的人勾結了法院,判我們輸掉了官司。後來他又幫我們寫材料,帶着我們去市裡省裡上訪。其實他自己根本就沒養牛。如果以後真的有什麼動作,我們肯定是聽他的。”
“那你能不能帶我認識一下這個張老頭和老張頭呢?”李穆問。
“這個當然可以了。”包九合說,“要是你真的要在我們桃源鄉養豬,可千萬不要忘了我啊!現在是農閒,我們這兒出去打工不方便,我那個飯店生意又不好。我們家十幾口勞動力都閒在那兒,看着就不舒服。要是能夠養多幾頭豬,也算是有個正經的營生啊。”
“那你們怎麼不自己養多幾頭豬呢?”李穆有些奇怪,“我看你們家那個豬舍,位置還有很多啊。”包家的豬舍在房子後面,很大,現在養了20多頭豬,還有很多地方空着。起碼還能養多20多頭。
“養了也賣不出去啊。”包九合說,“我們這兒很少有收豬的人來,豬種也不好,我們養了豬,只能夠自己吃。我家能養20多頭,還是因爲我開了個餐館呢。要養豬是很容易,我們都幹熟了的,可是養大了怎麼辦?賣不出去的話就是白白的消耗糧食和勞力,難道全部都曬成臘肉嗎?說起來我們這兒的臘腸臘肉都很不錯,李老闆要不要試試?”
“好啊,給我來兩斤。”李穆其實一直都想着自己製作臘腸臘肉拿去賣的,不過他家的子烏香豬供不應求,普通豬也基本能賣出去,手頭又沒有會大規模製造臘腸臘肉的人才,所以就這麼耽誤了下來。不過現在不找人也不行了,這一次養了這麼多的亂七八糟血統的豬,到時候肯定有很多賣不出去,只能自己內部消化,一部分拿去綠寶紫羅蘭金皇朝,一部分做凍肉,剩下的就要做臘腸臘肉了。
從大湖村到南村又用了一個多小時,張老頭是一個滿臉倔強的老頭,在自家大門口擺了一張太師椅坐着,面前還擺着一張桌子,上面放着好些打印件。有人經過他家門口,張老頭就上串下跳的拉着人宣講神農公司欺壓良善,違法犯罪,還把那些打印出來的宣傳單張硬塞給人家。看到包九合來了,張老頭更加興奮,衝過來拖着包九合說:“喂,臭老九,你終於下定決心,要和我一起去京城告御狀了?”
“沒有!沒這回事!”包九合連忙把張老頭推開,“張叔,你還真打算上京城告御狀呢?”
“那當然了!”張老頭說,“我就不信神農公司可以一手遮天,鄉里搞不贏,我就去縣裡,縣裡搞不贏,我就去市裡,市裡搞不贏,我就去省裡,省裡搞不贏,我就去京城,京城搞不贏,我就
去聯合國!”
要是真的被張老頭去了京城,說不定李穆新的靠山羅大秘就會有麻煩。所以李穆連忙上去說:“這位是張大叔是吧?我是李穆,是做養豬生意的,想和你打聽一下以前神農公司養牛的事情。聽說張大叔你以前養了10頭牛?”
張老頭看了看李穆,上下打量了一番,眼中似乎要噴出火來,所謂久旱逢甘霖也不過如此,“你是李老闆啊?是哪裡人啊?主要在哪裡做生意?我和你說,那個神農公司啊,喪盡天良啊!狼心狗肺啊!我張老頭辛苦了一輩子,好不容易賺了點錢,聽信了神農公司那幫騙子的忽悠,給他們養了10頭牛。那幫騙子沒安好心,給我的小牛就有問題。我養牛的時候那一個小心啊,哪一個盡力啊!當他們是我自己的孩子一樣,渴了給喝山泉水,餓了給吃嫩青草,冷了還給蓋毯子。但是那些牛本身就先天有缺陷,我回天無力,還是死了幾頭。剩下的我就更加精心飼養,好不容易養大了,神農公司那幫騙子,又給我挑毛病。我無奈之下,只好自己把牛賣了,神農公司那幫人就勾結法院,抄了我的家,拿光了我一輩子的積蓄。”
李穆忍不住想給他配個樂,就是唐伯虎點秋香裡面周星馳唱那一段小人本住在蘇州的城邊,家中有屋又有田……“張大叔,你去告狀那也不是辦法啊。”李穆嚇唬他說,“現在中央都下了命令,越級上訪的都要處理。你不知道啊,京城那兒遍地都是警察,有穿制服的有便衣的,你買個水吃個飯,就被人家盯上了。還有地鐵公交上面都有X光機,一過X光機,你帶了多少錢什麼文件什麼資料有沒有刀子棍子就全都被人家看清楚了。一知道到你是來上訪的,立即就通知所在省市的駐京辦,駐京辦就派人把你抓回來,然後說你得了精神病,塞進去精神病醫院裡面去。”
“啊?現在這麼黑暗的啊?”張老頭被嚇住了,“果然只能去聯合國上訪嗎?”
“你去聯合國也沒用,人家不管這事。”李穆說,“不過呢,在省裡面我也認識人。”不是平原省的人而已,“要是您真的想告狀,我可以幫你拉一拉線啊,我還可以給你介紹很好的律師,給你寫狀紙什麼的。”不管怎麼樣,先把羅大秘從這個案子裡面摘出去再說。“你要是去京城,光是來回路費就要好幾千塊呢,不要說到京城還要住宿,還要吃飯。京城哪兒東西可貴了,前兩年我去了一次京城,住了一晚上就花了3000多塊。現在物價越來越高,現在可能還要貴呢。”3000多塊錢是真的,誰讓李富貴沒預約還非要住五星級呢。那一次吃了一頓飯,還花了5萬多塊呢,李穆覺得根本就沒吃到什麼好東西。
“哇,在京城住一晚上就要3000多塊,那要是去聯合國上訪,在外國住一晚上,那還不得上
萬啊!”張老頭呆住了,他本來以爲自己還有點錢,現在一算這個賬,卻是窮得要死,“那還是算了,我不去告狀了。”但是轉念一想,又覺得有些不對,“我兩個兒子都在上海打工,上海的物價和京城應該差不多吧?上海物價雖然貴,可是也沒到一晚上3000塊錢的地步啊。我聽我兒子說,也有10塊錢住一晚的地方。”
10塊錢住一晚?上海?李穆想來想去,也只有城鄉結合部那些網吧包夜纔有這個價錢了。就算是青年旅舍大通鋪,上海那兒也到30塊錢啊。還有專門給農民工落腳的野雞旅店,至少也得20塊。“那是上海,華洋混雜的地方,好的很好,差的很差。京城怎麼同,那是天子腳下首善之區,怎麼能那麼掉價呢。”李穆繼續操練這趙本山的本事,現在他才知道,忽悠人也不是個容易的活。
張老頭卻是半信半疑,不過3000塊錢打個5折1500一晚,他也出不起啊,“你真的認識很好的律師?”張老頭現在都快60歲了,活這麼大一個律師都沒見過,想要找律師吧,聽說要去律師所,可是律師所的門朝哪邊開他都不知道,要多少錢也不知道,“找律師有用嗎?聽說找律師很貴的吧?”
“當然有用了,”李穆給他解釋,“你原來打官司,爲什麼輸了呢?就是因爲你對法律不熟悉嘛。法院就是按照法律辦案子的,律師就是專門研究法律的人。”事實來說,李穆覺得法院應該是最不講法的機關了,別的單位想要做什麼事情,一查法律,發現我操還有這麼一條法規的啊,至少也會想方設法規避那個法律。法院不是,一查法律,我操還有這麼一條法規的啊,就自個出個文件,本案件不適用此條法律,然後就完了。
“那就麻煩李老闆了。”張老頭很高興,覺得自己認識了一個能人,“要是把我們的錢弄回來了,我就……我就再投資給李老闆養豬好了。”在張老頭的意識裡面,還沒有請律師要付費這個概念,或者說他認爲請律師也就是幾百塊這個級別。
“那就這麼說定了啊,我先去聯絡律師,到時候給你打電話。”李穆把自己的電話留了給張老頭,同時拿了張老頭的電話號碼。不過現在還不能把律師叫來,還要先去見了老張頭,看他是什麼樣的理念。和張老頭告別之後,李穆就帶着包九合去了北村。本來李穆以爲北村應該在南村附近,結果又開了一個多小時,這天一天開了差不多7、8個小時的車,李穆覺得自己的屁股都要爛了。怪不得長途車司機的人工薪水那麼高呢。
“哎,李老闆,你幹嘛答應張老頭給他找律師啊?”包九合問,“他本來就爲了養牛這事情上串下跳,你這麼附和他,說不定他就真的去找律師告狀了。萬一要是弄出什麼事情來,對大家都不好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