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如軒努力讓自己那波動的心平靜下來,他望着客廳沉默的小舅和父親心裡面卻是在想自己究竟能不能從已經幾乎完全黯淡的有關於前世的記憶裡找出一些有用處的蛛絲馬跡。
但是此時卻是一時讓他有些摸不着頭腦起來,至於受賄這件事情的真假,其實有常識的人根本無須判斷,甚至於剛剛在聽見有人檢舉莫南爲受賄的時候他的第一反應是覺得有些好笑。
要知道莫南爲並不是出仕貧寒的人,其家庭本身也是在政壇有着相當影響力的,也絕對不會有經濟上的困難。但是有些事情是講證據不是靠判斷的。
“南爲,我建議你還是不要有任何動作。那反而容易給別人帶來誤解。我們現在還不知道上面究竟聽到一些怎樣的消息纔有了真正的舉動,事情未必會變得無法控制。我們還是先觀望,然後再見招拆招吧。”夏雲柏沉聲分析道。
莫南爲點了點頭,眼神裡有些飄忽,不知道在思考什麼,“重要的是……我始終覺得事情不對勁啊,怎麼會來得如此巧合……那邊的錢在我賬上,很麻煩啊。我就是不明白究竟是巧合,還是我身邊的人出現了問題。”
“所以在這種情況下你更不能有動作,就看省上的能量怎麼樣了。我會幫你探一探,你自己爲了避嫌,最好短時間內不要到處跑,說不定事情一下就過去了。”
“只能這樣了。”莫南爲站起身來,身姿還是那般挺拔,“那今天我就告辭了。”他看了看夏如軒,點了點頭始終有些心不在焉的樣子。
在夏如軒的心裡不由得有些唏噓,他回到房間裡卻是百思不得其解。政治真的是吃人不吐骨頭的東西,即便是有過一世的經驗,卻還是什麼都看不清楚充滿了變數。
事情真的可以很快就過去嗎?
……並非所有的事情都會往好的方向走。
就在莫南爲聽聞到端倪的幾天之後,省檢查組的人正式下來,對此事進行調查。
原本事情還算平和,並沒有出現什麼難以控制的局面,以莫南爲身後的能量看來對這件事頗有施壓是極其正常的事情。
實際上夏如軒也始終都認爲這件事情之所以會出現也是又另外一隻看不到的大手在艹控着,畢竟這檢查組的出現說來則顯得有些荒謬。要知道在這種只是略聞風聲還沒有掌握到足夠證據的時候出現這樣的事情是一件讓人覺得匪夷所思的事情。
然而就在檢查組在蘇南調查了一段時間沒有發現什麼確定姓的證據,一切就將萬事太平的時候。一個意外突如其來的出現,使得事情不但沒有好轉,反而走向了一個無法控制的局面。
這個變數就是大興集團的總經理,王興榮。
在檢查組放棄對莫南爲關注的前一天,王興榮突然主動出現在檢查組,竟是自首說受不了良心的譴責從而‘主動’的把事情交代清楚。事情突然變得有些荒謬了起來,但這不重要,重要的是證人已經出現就不可能讓這事簡單的淡過去,莫家背後在省上運動的能量和給予的壓力也因爲這突然出現的變故無異於做了無用功。
而這也讓夏如軒愈發覺得事情有些難以揣測陰雲密佈起來,莫南爲主持大興集團的改制已經有相當一段時間了,此時即便只是內部消息,但在市委已經有人在傳大興集團的總經理王興榮透過莫南爲安插在大興集團包養的女人給他塞錢行賄,希望在曰後改制過程中利益分配時,能給大興集團的管理層帶來更多的照顧。
所以在現在,這並不清晰的‘真相’出現在一些人眼裡的時候,卻讓很多讓覺得自己好像看見了真相,理所當然的覺得自己知道了爲什麼原本就已經傷痕累累不堪重負內部問題極其嚴重的大興集團一直苟延殘喘到今天都沒有暴露出任何問題。在衆目睽睽之下,就算事情最後不了了之……莫南爲也麻煩了。這大概正是某些人想要的效果。
據王興榮交代,從莫南爲主持大興集團改建工作的二零零四年五月到二零零五年的二月,他通過莫南爲安插在大興集團的情人,那個名叫劉佳的女人給莫南爲先後行賄了足足有兩百餘萬元,而據調查結果表明這和大興集團裡一筆說不清去向的賬以及莫南爲的銀行賬戶和個人財產裡那近一百六十萬無法說明來源的資金卻是匪夷所思的形成了一條看似‘完美’的證據鏈,而在這之後莫南爲立馬陷入一個被隔離調查的境地,而那劉佳更是事發之後就沒有在衆人面前出現過,這樣一個現象也讓莫南爲的處境頓時糟糕起來。
而這些信息都是夏如軒這幾天從夏雲柏那裡聽到的,從事發以來夏如軒開始留在家裡靜觀事變。他堅信他一定能夠觸摸到這件事情的端倪。
在這幾天裡父親在家裡會見了不少人,所談論的問題都是有關於莫南爲如今被隔離審查的事情。這是一個情況及其不妙的信號,代表着省檢查組如今在努力搜尋更多的證據,如果真的有什麼貓膩,必然還會有後着安排在這裡,而最大的變數就是那個叫作劉佳的女人。
此時這件事還是在秘密中進行的畢竟對一個地級市的三把手的調查不可能在大衆眼皮底下進行,只有在事情全部明朗證據確鑿的情況下才會公之於衆。
所以此時檢查組卻也沒有辦法動用大量的公安勢力去尋找這個名叫劉佳的女人,從而這個女人也就成爲了這個案件最關鍵的地方。
對於其他人來說,事情完全撲朔迷離看不清真相,但對於夏如軒,他清楚的明白是因爲自己的重生導致了這件歷史上未曾出現過的事情的發生,其實至此他已經無限的接近真相,只是他缺少了一把鑰匙,他要努力找到這可以開啓真相的鑰匙。
其實莫家省上的能量能否把這件事平息下來已經不重要,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就算最後不了了之,對於莫南爲來說難道就一點影響都沒有嗎?
有一句話叫無風不起浪,每一個人都覺得事情不會是空穴來風,那股暗中運動的能量想要藉助的就是這樣的勢,往莫南爲身上潑水。
這幾天夏如軒一直把劉佳這個名字叨唸在嘴巴上,總覺得自己腦海裡應該記得什麼,但是仔細卻想卻又無跡可尋一般根本無從想起。而叫劉佳的人在整個蘇南肯定數不勝數,這不是一個有太多特點的名字,普通到有些氾濫。
他的腦袋有些混沌,缺少一個讓他清醒的線索。
“如軒,下午你和我去一趟夏榮吧。”這一天吃完午飯,夏雲柏忽然開口道,“連海區那邊招標的情況現在沒有小舅的主持很亂,也都陷入了僵局。”
“嗯。”夏如軒點點頭,夏榮地產的事情他一直在跟着夏雲柏學習,也算是鍛鍊吧。
等等……夏如軒覺得自己突然抓住了什麼重點。
他覺得在這段時間自己一直在搜尋的東西忽然在自己腦海中出現了。他低聲唸叨着夏雲柏剛剛說的話,頓時眼前一亮。
如果要說因爲自己的重生對莫南爲的改變,那麼便是前世的他在此時還沒有任何大動作,但現在的他卻已經在蘇南的政壇上異常的活躍,成爲了一個惹眼的公衆人物。
換句話說,如今的他正是政途坦蕩的時候,不像前世因爲一些工作的滯澀導致全盤碌碌無爲。所以可以斷定這股能量開始出現是因爲莫南爲如今坦蕩的仕途,又或者是因爲……莫南爲如今主持的工作斷了某些人的路,所以才激發了這樣的現象出現。
經過這麼一刺激夏如軒突然覺得自己腦袋活絡了起來,他轉而望向夏雲柏,“爸,小舅被傳作和那個劉佳有曖昧關係,這話不可能就讓那王興榮這麼一說就肯定了吧?”
面對突然對這個感興趣的夏如軒,夏雲柏挑了挑眉毛,“自然不可能那麼輕易的斷定,但是王興榮拿出了證據,棘手的是那個劉佳……確實和南爲走得有些近。”
“照片?”夏如軒好奇道。
“嗯。”夏雲柏沉重的點點頭。
“但是現在的照片要造假很容易啊。”
“莫南爲也承認他認識劉佳。”夏雲柏挑了挑眉毛,“如果你感興趣的話,我書房書桌上的那個文件袋裡有通過別人從內部拿到的照片。”
夏如軒一聽立馬轉身準備上樓,卻聽見夏雲柏繼續道,“這完全是一次針對莫南爲的行爲,一環扣一環,絲絲入扣,莫南爲手上會處理一些其他地方的款子,只是在他手上過一下,卻正好被抓住這個機會打了一個措手不及,讓他沒法說,也就證實了那賄賂款。而莫家動用了不少能量,但是事情一步壓一步,根本無懈可擊啊……那劉佳雖然此時定姓是畏罪潛逃,但她定然也是那股力量手上的籌碼……那照片我看了,雖然說明不了什麼,但在此時劉佳失蹤,卻正好成爲了她畏罪潛逃的最佳佐證。我想你也不可能看出什麼線索吧。”
夏如軒看了看夏雲柏沒有說話,而是轉頭往樓上走去。因爲在他腦海裡剛剛忽然想起了一些有關於劉佳這個名字的信息。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