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七時,吳嘉得見彭城太守,此時的劉旭正酣然大睡,被潛入而進的吳嘉兩人叫醒後悚然一驚,以爲有刺客,直到看清後將軍面容才稍作緩解。
“吳大人,何事不可令下人通報一聲呢?”
劉旭略帶怨言的看着牀前的吳嘉,手上卻不耽擱,利索的穿上衣服,心中閃過不祥的預感。
吳嘉如此急切,定是出了大事的。
“楊軒來信,說李奎有問題,讓我二人先行離開,他就在城外接應。”
“有這種事?!”
劉旭大驚,匆忙披上外衣,便向着敞開的窗口而去,欲如吳嘉來時一般,翻窗而去。
行至窗口前,他突然回頭疑惑看向吳嘉身旁男子,道:“這位是誰?”
林駿拱手小聲道:“小人林駿,驃騎將軍信使。”
“哦……好,走吧。”
陽翟城不算很大,縱然因隱蔽而需要繞過一些熱鬧的地方,三人及其些許親衛依舊飛快的向着城牆靠近。
路上,劉旭突然想到了什麼,詢問吳嘉道:“爲何我們要離城?既然李奎有問題,區區兩萬人而已,我們兩個控制住他們並不難啊。”
聽到這話,吳嘉猛的停下腳步,周圍的親衛也趕緊停下,警惕的警戒着周圍。
吳嘉低着頭,隱蔽的看了一眼旁邊驚疑不定的林駿,又摸了摸口袋中已經被握成團的信報,眉頭緊鎖。
劉旭見後將軍此態,頓時緊張起來,焦急道:“吳大人,再確認一下信報。”
“好。”
吳嘉贊同,將信報抽出展開,兩人的目光投向上面,赫然看見一行文字,寫着:“李奎有問題,請大兄與劉旭先行引軍控制住他,若成,火箭爲號。”
被騙了!
吳嘉眼睛瞪大,不敢置信的看着上面寫的字,完全沒有任何塗改痕跡,卻和自己之前看到的完全不同,
他先是猛的看向林駿,眼神中流露出殺意,隨後立刻便搖了搖頭,收回目光。
不對,不是這個信使的問題,如果這個信使有問題,根本沒必要說出城門遭遇的幻境,問題出在信本身。
這個信,在他第一次查看的時候,被神秘力量篡改了!
想到這,他和劉旭的身上汗毛豎立,對視一眼便同時向着反方向跑去,要與自己的軍隊匯合。
但剛跑沒兩步,他們便停了下來,因爲面前的街道盡頭,有無數的士兵無聲無息的堵在了那裡,面色蒼白,動作僵硬,彷彿處於一種被附身的狀態。
一羣人轉頭便跑,卻又被數百的士兵堵住。
兩面圍堵!
“居然是陷阱……”吳嘉咬牙,對方這種神鬼莫測的手段令人心驚,憑空改變事物,哪怕是幻想,也宛如神蹟。
不過看來對方這種能力有相當大的限制,不然剛剛也篡改掉信報內容就好了,他們根本不會起疑。
眼看這羣持刀的士兵向着他們衝來,吳嘉當機立斷道:“向城外突圍!”
既然是陷阱,城內方向必然有大軍阻攔,再想回去就是找死,而城外有楊軒的軍隊,若能吸引目光,說不定能脫困!
一聲令下,衆人紛紛拔劍衝向城外方向的數百士兵,吳嘉此行挑選的親衛都是精銳中的精銳,無一怯戰,身法敏捷。
而那些士兵被“附身”後,靈活性反而下降了,個個都像沒有靈魂的玩偶,每次劇烈運動都會產生嘎吱的摩擦聲。
甫一交戰,便血肉橫飛,吳嘉以自己肉身強健,
頂着一個士兵往前衝了十餘米,最後連那士兵都龜裂開來,身後皆是殘肢碎肉。
如此野蠻的打法着實令劉旭等人一陣噁心,所幸都是上過戰場的老兵,不至於嘔吐當場。
在拼盡全力補上吳嘉身旁空位後,隊伍呈現錐形穩步前進,在身後敵軍追上前,他們終於撕開了面前的人牆,臉上不禁露出欣喜的笑容。
可突破後的畫面,卻令人心中一寒。
只見曾經的戰友——成都太守劉旭正站在近在咫尺的城門前,身後是數以千計的士兵,臉色都出奇的蒼白。
吳嘉臉色難看,抹去嘴角的鮮血,挺直腰背垂刀問道:“你到底是誰?”
劉旭發出難聽的笑聲,聲音沙啞彷彿幾天沒喝過水,他一手置於胸前,微微鞠躬道:“你可以叫我……鬼。”
“鬼?”吳嘉眼神驟然一冷:“我看你是裝神弄鬼!”
話音剛落,吳嘉驟然衝出,速度快到不可思議,已經明顯達到了五品的層次。
劉旭見到這一幕,精神一振,沒想到吳嘉居然已經晉升五品武夫了。
“鬼”略顯驚訝的後退兩步,而身後的士兵們主動的擋在前面,悍不畏死的衝向明顯和他們不是一個等級的吳嘉。
這些普通士兵非他一合之敵,但耐不住人數極多,在劉旭等人加入戰局後也只是僵持了下來,而對方的人數彷彿無窮無盡,在他們不停的有人負傷後,很快就會被淹沒。
絕望的情緒在心頭縈繞,因戰鬥而被壓制,又因受傷而反覆,看不到盡頭的廝殺耗盡了親衛們的體力,在不甘心的哀嚎聲中被亂刀砍死,然後成爲萬千屍體中的一員。
終於,他們連基本的戰線都無法維持了,僅剩的人被團團圍住,只在吳嘉的個人勇武中得以苟活。
但縱是二品武夫氣力亦會有殆盡的那一天,更何況吳嘉這個五品武夫?
很快,他也感到不支,揮刀的速度慢了下來,身上開始不斷的積累傷口,整個人成了血人。
伴隨着最後一刀的揮舞,吳嘉無力的垂下雙臂,環首刀落地發出叮噹的聲音,而劉旭林駿兩人不知何時早已昏厥過去。
但此刻,他們的命運是一樣的。
那些士兵見吳嘉倒地,便蜂擁着要將這個武夫分屍,卻見千鈞一髮之際,有凜冽寒息的劍光飛至,數十人瞬間被攔腰斬斷,令自稱“鬼”的傢伙轉移了視線。
“鬼”平靜的看向城頭,有一翩翩青年負手而立,白衣長髮隨風飄蕩,黑金束腰顯身材挺拔,劍眉星目中是無盡的寒意,而身後懸空飄着一柄青玉冰寒寶劍。
“武當宗寶,北玉?”
“鬼”看似詢問實則陳述,彷彿非常肯定。
這卻讓白塵有些驚訝,這北玉寶劍乃宗門最高機密,被贈予他時只有師父一人在場,這人居然知道?
但眼看下方後將軍吳嘉奄奄一息,白塵並無交流的意思,一把握住北玉,持劍而洛,向着“鬼”衝去。
後者並無慌亂,再次退回人羣,隱藏在諸多士兵之中,令白塵喪失了目標。
白塵冷哼一聲,俊美的臉上露出無比沉靜的神色,瞳孔驟然轉爲蔚藍,整個人彷彿謫仙,超凡入聖。
在“鬼”震驚的目光中,一道金色虛影浮現在白塵身後,那虛影披散着頭髮,身穿金鎖甲冑,腳下踏着五色靈龜,按劍而立,眼如電光。
若是白塵二弟季程在此,定要驚呼一聲“真武大帝”。
此劍之威,牽引真武大帝虛影浮現,劍意所向摧枯拉朽,“鬼”瞪着眼睛,和他的數千軍隊泯滅在劍光之中,化爲灰燼。
終,劍落,斷絕陽翟城。